5

自那以後，向陽似乎和章钰的話多了起來。只不過他上課都最是認真，每當章钰想和他講小話的時候他都不為所動，将身子坐得板板正正。

章钰在心裏酸唧唧的吐槽，“學習好的人果然不一樣。”現在的知識章钰在學前班都已經學懂了，所以她一點也靜不下心來學習。她知道向陽都聽得懂，但還是每次上課都認認真真的聽老師講授。

‘怪說不得他能考雙百分呢。’

“程寒，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65-8應該等于多少？”一聽到程寒的名字，章钰一下就回過神來，眼神不自覺的就轉到了程寒的身上。程寒不緊不慢的站了起來，“57”

“哦~你是怎麽做的？”“把65拆成50和15,15減去8等于7，50加7等于57。”

“非常棒！來，掌聲鼓勵一下！”老師的眼中滿是欣賞。教室裏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章钰咬了咬牙，程寒反應實在是太快了，而且自己做加減法不會用方法，就是一個一個的數數。

可是自己好像就是不會用啊，雖然章钰現在的成績并不算差，但章钰能夠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是與別人有差距的，而且那差距自己彌補不起來，以後也許會差得很遠。

只不過這種警醒的念頭也只是轉瞬即逝，章钰覺得自己更想去想最近在播的“飛天小女警”，花花，泡泡，毛毛實在是太帥氣了，而且她們一起打怪物的身影實在是利落，這讓章钰心生向往。就算是上課，大腦似乎都被分成了兩半截，一半是老師講的加減法，另一半就是“飛天小女警”的飒爽英姿，在章钰的腦海中，她已經變成了第四個小女警“章章”，在花花、毛毛、泡泡遇到打不過的強敵時，“咻——”的一下就落在了她們面前，然後她掏出了自己的激光槍，“受死吧——”

“章钰，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68-15等于多少？”美好的幻想戛然而止，章钰有些發蒙的站了起來，老師剛才問了自己什麽問題？章钰臉有些發燙，有些瑟縮地望向了老師。只見數學老師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章钰坐在班上的最後面，一下就看到程寒，只不過程寒坐得端端正正，似乎對這邊不敢一點興趣。章钰感覺自己有些喘不過氣，她真的不知道老師問的問題是什麽啊……

章钰的臉已經漲得通紅，“老……老師……”正在這時，章钰從旁邊聽到了一個很小的聲音，“53。”

章钰很是小聲的照着那個聲音說了出來，“五十……五十三。”

數學老師只是意味深長地對章钰說了一句，“好好聽講。”便讓章钰坐了下來，當章钰坐下才發覺自己的後背似乎都出了一層薄汗。“向陽，謝謝你啊。”“嗯”章钰發現向陽還是直直地坐着，神情是那樣的認真。

章钰的胸口似乎湧動出了一股熱流，向陽這個人似乎還挺不錯的呀。

可正當章钰與向陽的關系好了一點過後，老師就給他們換位置了。當得知自己不能喝向陽坐在一起的時候，章钰心中稍稍湧現出了一點失落。只不過那失落實在是太少，沒過幾天就被章钰完全遺忘在自己的腦後。

章钰這次的同桌名叫吳家龍，個子格外挺拔，只不過章钰之前完全沒有注意過他，只依稀記得開學的時候班主任似乎還特地誇獎了他的寒假作業做得好，而且他還額外做完了一本二年級上期的計算題。

之後她對他就沒什麽印象了。“你好呀~章钰。”章钰的思緒被吳家龍打的招呼一下給打斷了，擡頭看了看他，笑容很是陽光，燦燦爛爛，竟是格外的好看。“你好呀。”

章钰都沒想到吳家龍竟然是個話痨，而且能侃天侃地，“哇，你看過哆啦A夢的那一集沒有，哆啦A夢掏出了縮小燈，然後大雄他們一起去……”

而且章钰神奇的發現，自己和吳家龍一起聊天後，終于能夠少想一下程寒了，那兩條大蛇也只會在不經意的時候才會突然出現。只不過章钰更明白，她始終還是很在意程寒，不自覺的就想看一下他在和誰說話，就想知道他在幹什麽。

她知道程寒加入了校田徑隊，她知道程寒和同在田徑隊的陽婧關系還不錯，她知道最近程寒和買維淮成為了朋友……可是章钰更知道，她和程寒已經沒辦法成為了朋友。她始終覺得自己那次不給程寒開門是一件正确的事，可是她也真的難過。

只不過還好，她現在有一個很好的同桌，和他一起相處的時光總是能讓她不自覺地就忘記那些不好的事情。只不過吳家龍還有個很不好的缺點，那就是他與章钰熟了起來過後就特別喜歡欺負她。

此時正在上語文課，章钰在格外認真的聽老師講課。突然感覺到自己右邊的麻花辮被人狠狠拉了一下。頭皮劇烈的疼痛讓章钰驚了一下，“你幹嘛？又扯我頭發！吳家龍！你煩不煩！”

害怕被老師發現，章钰壓低了聲音，用氣音表達對吳家龍的不滿。

可吳家龍卻一臉得意，“啧啧啧，我樂意，怎麽樣？”吳家龍那一臉欠打的模樣讓章钰氣得牙癢癢，平時章钰都能忍則忍。可最近的吳家龍實在過分，欺負她欺負得越來越厲害，章钰一下忍不住，趁老師轉過身的功夫，猛地拍了吳家龍一下。

因為動作有些大，周圍的同學都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向陽也坐在他們的周圍，只不過章钰一心只想去打吳家龍，也沒太注意旁邊的反應。

吳家龍也像是和她杠上了一般，又回打了她一下。章钰不服氣，又打了回去，結果來來回回，他們倆一起打到了下課。

雖然沒有被老師發現，可章钰感覺實在有些心氣不順，一下課就朝吳家龍大吼，“吳家龍，你怎麽這麽讨厭。”

只不過章钰越罵，吳家龍似乎就越是興奮。“我就是這樣~略略略”說完吳家龍就給章钰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然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的又打了章钰一下。

章钰：……

不知為何，章钰就感覺特別委屈，然後就哭了出來，“吳……吳家龍……你太過分了！我要……我要回家給我媽媽說！”

吳家龍直接就嗤了一聲，“你去給你媽媽說呀，告狀鬼！愛哭鬼！”

章钰有些生氣，“我不是愛哭鬼！也不是告狀鬼！”吳家龍扁了扁嘴，“你眼淚都還在臉上挂着呢。”

章钰還是氣鼓鼓的，“反正我就不是。”吳家龍感覺有些無語了，“好好好，你不是，行了吧。”然後就徑直的離開了自己的位置。這種相處完全就成了章钰與吳家龍之間相處的日常。

欺負，反欺負，哭，要找媽媽告狀，欺負，反欺負，哭，要找媽媽告狀……小學的日子就在這種打打鬧鬧間過去了。恍然間，章钰已經是一個四年級的學生了。

“我們這節課做數學練習，誰先做完并且全部正确就能先下課去上體育課，做不完或者改不正确的同學下節課的體育課就不用上了。”

章钰心一緊，‘又上體育課啊……’自從上了三年級過後，章钰的數學就學得格外艱難了……只不過因為語文成績數一數二，所以整體成績還是在班裏前列。

拿到試題後，章钰輕嘆了一口氣。時間滴答滴答的過去了……約莫過了二十分鐘，“老師！我做好了！”只有刷刷刷書寫的聲音的教室裏響起了一個極為嚣張的聲音，“老師！我做好了！”

有同學又在感嘆，“天哪，吳家龍他不是人吧，每次做數學動作又快，而且基本都是滿分。”章钰也默默在自己的心裏點了點頭，對，他應該就不是人。

沒過多久吳家龍就潇灑的離開了教室。

還是自己好好做自己的題吧，滴答……滴答…… “老師！我做好了！”“老師！我也做好了！”

向陽走了……程寒走了……

教室裏坐着人越來越少，章钰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貓爪一樣難受，她還有四道題都沒做呢！坐着坐着，思緒有些游離，只是單純的在意着有多少同學做完了，又有多少同學改完了錯。

汗水不自覺的就從自己的額頭沁了出來，牙關早已咬緊，腳也抖了起來。咦……這題該怎麽做呢？章钰只能感覺到自己的腦袋是一片空白，她絞盡腦汁，可發現自己還是什麽都想不出來，始終就是在意着班上還剩多少同學。卷子上的那些數字、符號始終就連不起來。然後，像洪水一樣的恐慌從她的心口溢了出來。

章钰又有了想哭的沖動，因為平時成績好的那些同學差不多都做完出去活動了。

“叮鈴鈴……”下課鈴響了起來，敲得她的腦袋嗡嗡直響。章钰徹底放棄了，她就看着自己的試題，發愣了。

“怎麽了，怎麽不繼續做題了。”一個好聽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是向陽。其實這幾年章钰和吳家龍玩得好，平時都沒怎麽和向陽打過交道。她也沒想到向陽怎麽突然坐在自己的身邊，然後還突然和自己說話。

章钰搖了搖頭，“我做不出來題。”向陽看着章钰，很是堅定的說，“你可以的！”章钰的聲音都帶着哭意，“可我現在靜不下心來。”

向陽眼睛轉了轉，然後拉了拉章钰的袖口。“來，和我一起做一下深呼吸。”章钰悄咪咪的擡頭看了一下老師，老師正忙着給其他同學講題。于是章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筆，“來，先深深地吸一口氣。”向陽接着說，“然後，你在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對，就是這樣，慢一點。”

來來回回了好幾遍，向陽問章钰，“怎麽樣，現在好一點沒有？”章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跳，“似乎是好了一點诶。”“嗯，那你好好做題吧。”章钰有些哭笑不得，“我還以為你要教我怎麽做呢？”向陽臉上有了一點笑意，“這可是最常規的數學題，對你來說沒有問題的，自己做。”

章钰聳了聳肩，“好吧。”只不過經過向陽的一番打斷，她的心情确實是平靜了許多。這道題先這樣……然後再……

終于做完啦！章钰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剛想轉身感謝一下向陽，卻看到身旁的座位早就空了。算啦，一會再感謝他。章钰把練習交了上去，結果錯了兩道題，只不過因為是最簡單的計算題，所以沒用多久就改了過來。

章钰一出門就遇到現在玩得特別好的賀言可，“章钰，一起下去啊。”“嗯。”

賀言可是班裏公認的女神，因為從小就學拉丁舞，所以身形修長，而且皮膚格外白皙，那相貌長得更是頂頂的好，眼睛似乎藏進了星河，閃閃發亮，鼻梁格外的高挺，那一張小嘴紅潤，就像一顆待人采撷的櫻桃，總是泛着瑩潤的光芒。

而章钰自從一年級以後就徹底跑偏了，在年月中逐漸的長成了一個球。人家三四十斤的時候，她六十斤，人家四五十斤的時候，她七八十斤，到了四年級，人家七八十斤的時候，章钰已經一百一十多斤了。

雖然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逐漸長胖，只不過因為心裏只是在意了一會卻沒徹底放在自己的心上，所以章钰的畫風徹底跑偏了。人家小巧可愛，她站在人家的旁邊就顯得格外的……嗯，富有安全感。于是，章钰在班裏的外號，就成了‘蒙牛、章石榴、章胖胖……’小時候班裏那個光芒萬丈的章钰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就消失了。

章钰搖了搖頭，讓自己的思緒回到現在，“言可，你的練習不是早就寫完了嗎？怎麽還沒有下去。”

只見賀言可臉上現出了一臉八卦的神情，章钰就知道，自己又能聽到什麽故事了。

四年級的小孩已經在模模糊糊的知道一些事情了，所以男孩與女孩之間的相處似乎已經有了一些改變。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班裏的同學們都開始喜歡說，誰喜歡誰。只不過這個時候的他們大多數都是把自己心中湧動出來的那份情緒給悄悄的藏了起來，誰也不說。

賀言可的聲音都充滿八卦的意味，“你知道嗎？我聽說程寒有喜歡的人了！”章钰心一緊，不知為何，她感覺自己心裏不太舒服。

“啊？是嗎？不能吧，我們現在這麽小，能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喜歡嗎？”賀言可瞥了章钰一眼，一副你竟然又這樣掃興的模樣，章钰瞬間就投降，“姐姐！姐姐我錯了還不行嗎？你說，我保證洗耳恭聽。”

賀言可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陽婧她不是是田徑隊的嘛，她給我說的。”章钰心裏更不舒服了，只不過盡量讓自己的臉上沒有表現出來，“是不是就是陽婧哦，程寒好像每天都和她打打鬧鬧的。”賀言可臉上浮現出了一種莫名的表情，“不是的哦~聽說是馬茵茵。而且——”章钰的心也随着賀言可拉長的聲音一下高高吊了起來。“是程寒自己在下午體訓的時候說的。”聽到馬茵茵的名字時，章钰心中有一點失落，只不過她一點都不想去弄清楚那是一種什麽感覺。

“哦——”，章钰輕輕地應了一聲。賀言可有些奇怪，“你怎麽這個反應呀，我還以為你喜歡程寒呢。”

章钰的心咯噔了一下，“什麽哦？我才沒有。”賀言可眯了眯她的眼睛，“好吧，這樣看起來應該确實是沒有的。我之前還在和陽婧打賭呢，她說你喜歡程寒。”

章钰有些無奈，“哪裏有，我們這麽小，那裏知道什麽是喜歡。”

賀言可似乎早就聽煩了，“是是是，我們不知道，這樣總行了吧。”章钰忽然反應過來，“诶，你和陽婧打賭，她說我喜歡程寒，那你賭的是我不喜歡程寒？”

賀言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才不是的~”

章钰心中一下好奇了起來，“啊？那是什麽呀。”賀言可嘟了嘟嘴，“我就不告訴你~”章钰一下更好奇了，“你這樣說我就更想知道了，你就告訴我嘛，我真的好想知道哦。”“不說不說就不說~”

說說笑笑間，她們就來到了操場。等到體育課自由活動的時候，章钰又悄悄的湊到了賀言可的面前，“好言可，你就跟我說嘛。”

賀言可被章钰鬧得實在是有些煩了，“哎呀，我猜的是你喜歡吳家龍。”章钰一下就愣神了，反應過來後就嘆了一口氣，“你們一天也太無聊了吧……”

賀言可切了一聲，“難道你不會喜歡人嗎？”章钰一頓糊弄過去了，“為什麽現在一定要談論那些事啊，喜歡，不喜歡那些不是都是大人的事嗎？不懂，也不想了解。”

只不過那天和賀言可的談話竟然就像一顆種子，悄然間就埋在了章钰的心裏。在章钰還沒有發覺的時候，就冒出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