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安淳睡得不是很好,他做了夢,夢到了小時候,也夢到了十幾歲時候的顧策霖。

現在安淳已經知道,顧策霖從小被顧老爺子作為殺手培養,而且是最優秀的殺手。

為了防止顧策霖不聽話反叛,還在他體內安裝了微小的遙控炸彈,而那決定顧策霖生死的控制器,先是握在顧老爺子手裏,顧老爺子死了,就握在了顧老大顧哲霖的手裏。

安淳想到顧策霖受的苦,自己所遭受的那些,和他的比起來,根本就是什麽也算不上。

但是當時,安淳是不知道這些的。

在他眼裏,顧策霖十分沉默,為人冷傲,對他并不搭理,但是卻會在某些時候,在他背後對他表現出好心。

所以安淳就認定他是好面子的好人。

十幾歲的顧策霖已經很高,瘦,結實,黑,眼神深不見底。

在夢裏,他在前面走着,回頭看了一眼安淳,安淳想追上他,卻一直追不上,兩人在海邊走,海水的濤聲一直在響。

安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這個夢。

覺得非常奇怪。

他雖然住在他大哥的房間裏,而這個大哥又已經死了,據說是被顧策霖謀殺而死的,算是帶着怨恨冤死,但是安淳卻從來沒有夢到過他。

他的夢似乎全是留給活人的,死去的人都無法入他的夢,包括他非常害怕忌憚的顧家老爺子,他死後,他也沒有夢到過他。

安淳不由些微晃神,不知道母親過世後,她會來入他的夢嗎,還有顧策霖呢,要是他死了,自己還會夢到他嗎。

安淳睜開了眼,窗簾是拉開的,太陽已經完全沉下去了,外面暮霭沉沉,讓人覺得有些冷。

這裏的暮色,和S城的,原來也是這樣相像,清冷孤寂。

安淳拉上被子蒙住臉掩住眼睛,不想起床。

當發現床墊往下動了一下,安淳才一陣警覺,将蒙住臉的被子拉了下來。

顧策霖坐在床邊,眉目深邃,看着他。

安淳還沒有說話,顧策霖已經俯下了身來,捧着他的臉,吻了他的鼻尖又吻他的唇。

安淳剛醒,腦子還有點迷糊,等被他卷着舌頭吻得舌頭發麻了,才總算是生了氣,擡手将顧策霖的腦袋推開了。

安淳紅着臉,喘着氣,罵道,“這是我的房間,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人的隐私,不要随便進我的房間,還這樣沒聲沒息。”

顧策霖沒應,又俯下了身,在安淳因為睡覺而暈紅的臉頰上用嘴唇輕輕碰了碰,說,“起來吧。”

安淳推開他,沒好氣地迅速坐起了身,從床另一邊下了地,往衛生間走,又回頭看了顧策霖一眼,顧策霖還坐在床邊,房間裏沒開燈,昏暗的光線裏,他的身影像是融在暮色裏,那麽深重的黑。

安淳想到了夢裏的情景,海邊,自己要追上他,卻無論如何追不上。

安淳去洗漱了,收拾好了自己,出來看到顧策霖還在房間裏,卧室裏的燈已經開了,他坐在沙發裏翻着一本安淳帶回來的書,介紹一個數學名人的。

安淳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進了更衣室去換衣服,更衣室的門沒關,留了一大半,安淳和顧策霖說話,“二哥三哥都已經回來了,是嗎?”

顧策霖放下手裏的書,走到更衣室門口去,說道,“嗯。都回來了。”

雖然顧家人內部存在不少問題,但是還是遵照了老規矩,幾乎是每個月都會聚一次的。安淳在S大讀書,他拒絕回來,最主要是他拒絕承認自己是顧家人,所以根本沒有履行職責回家參加這種家庭聚會。

安淳在顧策霖面前,其實并不太在乎裸露身體,畢竟他十八歲時,就被顧策霖逼着發生了性關系,這麽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了,雖然每次安淳都要譏諷顧策霖,但是,對于兩人的情事,和對顧策霖身體的了解,卻絲毫不陌生了。

他便也不在乎顧策霖看自己赤裸身體。

他脫得只剩了一條內褲,從衣櫃裏找出自己要穿的衣裳。

雖然他沒在家,但是他喜歡的品牌,一些符合他審美的新款還是會按照他的尺寸送到這個家裏的,所以大大的一間更衣室,衣服很多。

安淳看到他衣櫥裏一大堆淺色衣服裏有一件黑色襯衣,他詫異了一下,沒多想,就把這件衣服拿出來往身上套了,穿上有點寬松,他也沒有在意。

又去拿了牛仔褲往身上穿,他知道顧策霖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不過他沒在意,要是哪次他不這樣看着自己了,那才是出了問題。

安淳一邊穿褲子,又側頭問顧策霖,“家裏最近沒出什麽事吧。”

顧策霖一直看着面前的活色生香,本是好整以暇鎮定地站在門口的,此時卻有點忍不住,走到了安淳身邊去,将要拉上褲鏈的安淳的手按住了,手從他的褲子裏伸了進去,低聲道,“能出什麽事?”

安淳趕緊要抓住他的手,但是整個人卻被顧策霖一壓,抵在了一邊關着門的衣櫥上。

顧策霖猛地吻了上來,安淳趕緊推他,仰着頸子要避開他的吻,“喂,你是個禽獸嗎,動不動就發情,先放開,放開,我才剛穿好……”

顧策霖還是窮追猛打地在他的臉上頸子上肩膀上一陣胡亂地吻,手已經把安淳的褲子拉下去了一些,也撩撥起了他的欲望。

安淳感受到顧策霖抵上來灼熱硬挺,不由慌張了一下,趕緊道,“你知道你那個東西會弄得我多難受,你想這樣進來,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話起了作用,顧策霖沒有再硬生生地抵上來,只是舔了一下嘴唇,淡卻深邃的眸子撩了安淳一眼。

伸手撫着他的欲望,在地上半跪了下去,捧着安淳的臀部含上了他半起的欲根。

安淳垂下眼,看到他黑乎乎的腦袋,感受着他口腔的灼熱的溫度,還有柔軟靈活的舌頭的撫慰,心裏一陣陣灼熱,忍不住溢出絲絲呻吟。

顧策霖的手力道适中地揉着他的臀部,安淳的低低呻吟變得高了一點,然後揉着顧策霖的頭發,突然頸子仰了起來,發出一聲壓抑的悠長吟哦……

顧策霖将他的東西都吞了下去,濺在他臉上的,他也伸出手指揩了,帶着槍繭的右手食指上沾着白濁,他站起身來,将手指喂進安淳喘着氣的嘴裏,安淳要避開,卻避不開。

顧策霖的手指很粗糙,安淳覺得很不舒服,濕漉漉的眼睛對上顧策霖帶着深意和欲火的眼,安淳只好認命地舔了他的手指。

顧策霖抽出手指後,又捧着他的腦袋和他接吻起來。

濁液淡淡的鹹腥味道讓安淳很不高興,之後趕緊把顧策霖推開了。

安淳知道不會這麽容易就解決的,顧策霖果真解了皮帶看向安淳。

安淳在心裏嘆了口氣,瞪了顧策霖一眼,把自己的褲子撈好穿好後推了顧策霖一把,讓他在更衣室裏沙發上坐下,這才跪下去摸他那已經挺立起來的器官。

安淳很潔癖,其實很不喜歡做這種事,但是也知道顧策霖的難纏,要是不滿足他,恐怕這一晚都沒法出去了。

安淳的唇舌功夫實在算不得好,而且顧策霖那玩意兒太大太不好伺候了,他不時就會用牙齒磕碰到他一下,好在顧策霖不挑剔。

雖然如此,也是安淳的口腔都發麻了,顧策霖才射出來。

安淳趕緊避開了,但是還是濺了一些在他臉上。

他起身就走了,沖進了洗手間裏去。

他洗了好一陣手和臉,又漱口,這才從洗手間裏出去。

顧策霖已經收拾好了,站在外間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安淳臉有點紅,瞥了他一眼就去開了門,走出了房間。

顧策霖也跟在了他的身後,兩人都沒有說話,一前一後地下樓去。

顧家的這個主屋,雖然歷經了七八十年的風雨,不僅外面看起來依然壯觀穩固,裏面的裝潢也是簇新而華麗的,這是顧策霖做了顧家這一代當家之後重新裝修過的原因。

這房子裏表面奢華雍容帶着古典氣息,裏面使用的科技卻很先進,安全防禦系統十分完備。

安淳走過走道,走道裏拱頂很高,兩旁的牆壁牆紙上有暗金的花紋,挂着一幅幅油畫,有些是風景,有些是人物,不過,人物都是女人,這個家裏,住進來的女主人。

安淳對此覺得很奇怪,為什麽家裏挂上的畫像都是女人呢。

也許是這個家裏的男人自知站不到光明處?

在前面要轉角處,一盆花上面的牆上,多了一副油畫。

安淳回家來時沒注意,此時才看到。

上面是穿着藕荷色長旗袍,站在窗邊拿着一把扇子的女人,女人身姿修長婀娜,在旗袍的襯托下更是曲線畢露,芊芊玉手握着象牙骨扇,扇面上是綠萼梅花。女人的面上神色平和,烏發如雲,眉目如畫,深如秋水的眼帶着一絲冷清更是勾人魂魄,帶着大家閨秀的雍容,又有書卷氣的文雅,還帶着一股說不出的英氣。

安淳知道這上面的女人是他的母親,但是說起來,他從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母親。

安淳站在畫前一時沒有說話。

顧策霖也站在他身邊陪着他看着畫中人,似乎是在看畫,又像是在透過畫看別的。

安淳問身邊的顧策霖道,“這畫是什麽時候畫的,我母親年輕的時候?”

顧策霖看向他,一向淺淡的眼瞳,此時像是閃着光,他說道,“不是,就是前不久才讓一位大師畫的,好不容易請到,除了油畫,他還精通國學和工筆。”

安淳這下詫異了,“是嗎?那他怎麽知道我媽媽年輕時候是什麽樣子?”

說完,腦子突然一震,他又看向畫,然後目瞪口呆了,很是惱怒地瞪向顧策霖,喝道,“把這個畫取下來。”

顧策霖沒有應他,這時候,管家親自上樓來了,看到兩人站在畫前對峙,就很恭敬地說道,“主子,五少爺,二少爺三少爺他們都已經在餐廳了,看你們還沒下去,我就上來看看。”

顧策霖點一下頭,道,“嗯,下去用飯吧。”

安淳面紅耳赤,看向廖泊桦廖伯,道,“你讓人來把這個畫取下來。”

廖伯很是詫異,看了顧策霖一眼,見顧策霖面無表情,不辨喜怒,便又看向安淳,說道,“五少爺,這畫才挂上去小半月呢,來見過的人,都贊嘆夫人當年風華絕代,如何就要取下來呢。”

安淳發現廖伯也沒看出這畫的不對勁來,他的母親,耳朵上應該是會戴耳環的才對,但是這畫上沒有,不僅如此,這畫上的人,右邊胳膊近肩膀處,有一顆小紅痣,其實他母親根本沒這顆痣,是他有。

所以他很快看出問題來了。

安淳怒瞪着顧策霖,想到他之前在床上說自己是他老婆的話,就更是氣怒,而且他還拍了自己的那種照片,他顧策霖太欺人了,讓人把自己畫成一個女人,還挂在家裏牆上。

顧策霖卻絲毫不在意他的怒瞪,淡淡說了一聲,“走吧,下樓了。”

率先走了。

廖伯趕緊到安淳跟前,讓他也下樓去吃飯,因為兩人是走在後面,看見不到顧策霖的身影了,廖伯才對安淳小聲說,“五少爺,您何必又和主子這樣鬧呢,這又不是什麽大事。夫人的畫像,挂在這裏,我看沒什麽不好,這樣看過來,還是夫人最漂亮。連帶着小少爺,您也是這家裏最出色的人。”

安淳心裏責怪廖伯事理不分,一味做顧策霖的奴才,不過嘴裏卻不能說他什麽,只是道,“我母親還沒死呢,怎麽就把畫像挂在那裏。”

廖伯笑道,“當年大太太沒有過世時,也是就把畫像挂上去的。”

安淳咬牙切齒道,“你們怎麽不把顧策霖他的畫像挂上去呢。”

廖伯勸道,“他怎麽也是您的兄長,這樣直呼其名,不妥當。”

安淳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等下了樓,到餐廳裏,果真,人都已經到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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