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每次去看了安想容,安淳的心情都不會好。

他知道,他母親的狀況并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改變的,但是,他心裏依然壓抑憋悶,他真希望有一個出口,能夠讓他發洩,讓他宣洩出心中所有的積郁,甚至,他想,他要是是這天地間的一陣風就好了,就這樣吹過,然後什麽也不剩下。

顧策霖讓安淳穿了厚衣服,自己也換了一身普通的休閑裝,然後才帶着他出門。

顧策霖自己親自開車,讓安淳坐在副駕駛位上,車從顧家大宅子裏開出去,在夜色裏靜靜離開了顧宅。

安淳看車是往出城的方向開的,就很驚訝地看向顧策霖,說,“四哥,我們是去哪裏?之前才遇到了刺殺,現在又出城,這樣好嗎?再說,你沒讓保镖跟來。”

顧策霖卻對此并不以為意,道,“今天不會有事。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安淳對他這話産生懷疑,但是也不好再說,就坐在座椅裏,腦子放空,眼神迷離地看着車窗外不斷飛逝而過的風景。

他覺得他的人生就和車窗外的風景差不多,即使有可以用來回味的東西,但是也在這飛速而過的時光裏,變得抓不住看不清,甚至找不到可以回味之處了。

顧策霖沒有說話,他開車雖然快,但是很穩。

車很快出了M城,上了往M城臨近的一個小鎮上去的高速路。

車上十分安靜,顧策霖也沒有開音樂來聽聽,安淳也沒有去開,就只是默默地靠在那裏,不時看顧策霖一眼。

時間在靜默裏過去了,車開進了小鎮上的主街。

M城也是一個有名的旅游城市,臨近M城的這個小鎮,因為靠海和沙灘,也因為旅游而變得繁華,不過這時候臨近春節正是旅游淡季,這個小鎮在夜裏也沒有了平常的熱鬧。

顧策霖将車停在了一個停車場,然後帶着安淳往前走。

風吹着,帶來海水的氣息,安淳看着在前面走的顧策霖,不知為何心中一陣心悸,趕緊上前去,伸手拽住了顧策霖的手。

顧策霖愣了一下,将安淳的手握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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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算是安淳第一次這樣主動牽他的手。

小鎮上的天空,比起M城裏的要稍稍澄澈清透,沒有月光,但是看得到幾顆星子。

顧策霖的手帶着繭子,非常溫暖有力,安淳感覺到了安全感,問他,“你帶我到這裏來,是做什麽?”

顧策霖說,“吃晚飯。”

安淳笑了一聲,“這裏有什麽好吃的麽?”

顧策霖說,“你吃了就知道。”

顧策霖帶着安淳七拐八拐,從一條巷子裏穿過,到了一家賣粥和燒烤的小店子裏。

店子開在巷子深處,一扇小門,裏面倒是很幹淨。

此時已經不早了,居然還有幾桌客人在。

兩人牽着手進來,便惹來了大家的目光,不過顧策霖沒有在意,只是用當地化說道,“拿單子點菜。”

一個婦人拿了菜單來,菜單有些髒,安淳就不願意碰,顧策霖就自己按照安淳的口味點了一些東西,然後說道,“你的潔癖,也該改改。”

安淳嘴唇動了動,之後沒好氣地說,“難道我不知道應該改改。”

兩人對視一眼,又都不說話了。

顧策霖點的粥熬得慢,別的菜倒是比較快。

燒烤上來了,顧策霖用筷子剔在碗裏,讓安淳夾着吃。

安淳開始沒動筷子,看顧策霖盯着自己,才不情不願地拿了筷子夾來吃。

吃了才發現味道果真不錯,大約是材料十分新鮮,又是使用的松木炭直接烤的,還帶着天然木炭的香味。

安淳慢慢就吃了起來,顧策霖說,“味道,還行吧?”

安淳點了點頭,道,“你也吃吧。”

等粥上來了,安淳才發現粥更好吃,又燙又鮮,他連吃了三碗。吃得冒汗,顧策霖拿出手巾給他擦了額頭上的汗,道,“你吃慢點。”

安淳的眼睛也被粥裏的熱氣熏得微微泛着濕意,擡起頭來看了顧策霖一眼,那一眼柔柔的帶着風情,讓顧策霖心裏一熱,簡直想要親他。

飯後結了帳,兩人從巷子裏出來,安淳很好奇地問道,“四哥,你怎麽知道這種地方的吃食。”

顧策霖扣着他的手,說,“我比你知道的要去過更多地方。”

安淳笑了笑,又說,“現在回去嗎?”

安淳因為吃得全身暖暖的,手上也略微帶了汗意,手掌給顧策霖以滑膩柔嫩的感覺,他握着他的手在唇邊親了親,才說,“我們不回去。”

安淳道,“那去哪裏?”

顧策霖沒有回答他,帶着他走到了小鎮臨着海的一邊,這邊的房子都是磚木結構,修得小巧可愛,有咖啡廳水吧賣陶藝玩偶的,更多是住家,顧策霖帶着他去敲了一家後門,門很快開了,開門的男人看到顧策霖,就熱情地笑着邀請他進去,說,“先生,你好久沒有來了。”

顧策霖對他點點頭,沒有介紹安淳給他認識,只是說,“你去收拾好我的房間,我們今晚在這裏住。”

男人趕緊應了,去忙事情。

樓上房間裏的窗戶是對着不遠處的海,隐隐聽到海浪的聲音。

安淳靠在窗戶邊上聽遠處的海浪聲,顧策霖過來将窗戶關了,拉他去洗澡,說,“也只有這個季節,在這裏來住着比較好,這裏的旅游旺季,後面的海灘上很多人,太過嘈雜了。”

安淳應了一聲,被他帶着進了浴室。

浴室是延伸出去的一個大陽臺改裝而成,兩面都全是玻璃,顧策霖将窗簾拉好,才開始給安淳脫衣服,才脫掉外套,安淳就把他的手按住了,道,“我自己脫。你別又想什麽龌龊事。”

顧策霖反握住他的手,低頭吻他的眉心,說道,“和我做愛不舒服嗎,你為什麽都覺得這很龌龊。”

安淳擡眼看進他的眼裏,道,“再怎麽,我們還是兄弟不是?再說,未婚就行事,那也叫茍合。”

顧策霖因他這話一愣,一愣之後就笑了,笑得眼睛發亮,他這種時候實在少見,安淳不由瞪了他一眼,顧策霖道,“那,我們什麽時候把婚事辦了,就是正大光明地做夫妻之事了。”

安淳沒好氣地道,“你滾吧。”

其實顧策霖是不開玩笑的,他說把婚事辦了,應該就是正兒八經地說,但是不知為什麽,安淳卻沒有把這句話上心。

他在後來又想過這天的事情,想到這句話,他也會發怔,覺得當時為什麽沒有因為這句話延伸一點什麽出來,覺得很詫異和失望,但是在真正這個時刻,他的确是沒有想別的的。

因為顧策霖已經吻到他的唇上了,手也伸下去,解開了他的皮帶,拉下他的褲鏈……

浴室裏的浴缸很大,但是不是木質的,安淳覺得不習慣,其實,只要不是家裏的浴缸,他都是不會用的,他覺得會不幹淨,雖然那是不可能不幹淨的。

但是此時,他卻沒有那麽多腦細胞來讓他在乎這點事了。

熱水輕撫着肌膚,水霧氤氲,顧策霖将安淳抱在自己腰上,就着熱水,就那麽進到他身體裏去了,安淳又痛又難耐,只得咬着牙忍着想要呻吟出聲的欲望。

好在顧策霖沒有太過分,抱着他缱绻纏綿了一個小時,看安淳實在沒有精力了,就放過了他,兩人洗了澡,就出去上床睡了。

房間裏有着淡淡的桐油香,大約是木質窗戶不久前刷過桐油的關系。

沒有開空調,房裏略微有點冷,于是更顯得另一個人的懷抱的溫暖,安淳縮在顧策霖的懷裏,聞着他身上清爽的男性氣息,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安淳是被風鈴的聲音和不遠處誰拉小提琴的聲音給吵醒的。

迷迷糊糊醒了,但是沒睜眼,他感覺到有風,身邊的人還在,就更是往顧策霖的懷裏鑽,顧策霖将他抱緊,拉被子将他的頸子也全部遮住,安淳這才睜開眼來,擡頭對上顧策霖清明柔和的眼,顧策霖低頭吻了吻他。

顧策霖臉上的胡子有點紮人,他趕緊往旁邊避了避,說,“你居然還沒起床。”

說這一句,原因是每次兩人同床,當他早上醒的時候,顧策霖大多數時候都是已經不在了的,他不知道這個人去了哪裏,幹什麽去了,也從來不問。

顧策霖說,“嗯,還早,你再睡一陣吧,一會兒吃了早飯,就回去。”

安淳精神清醒了很多,就從他的懷裏撤出來了,從窗戶看出去,窗戶玻璃的确是打開了,但是窗簾關着的,風吹動窗簾,窗簾輕輕地晃動着。

小提琴聲音時斷時續,經常擦弦,可見還是個初學沒多久的人。

不時,還會有狗叫,自行車從外面石板路上騎過的聲音。

這樣,就只是普通人家的生活。

安淳突然感覺很安心和幸福,他本離開了顧策霖的懷抱,但是又撲過去将他抱住了。

男人早上本就是經不住撩撥的,顧策霖翻身就将他壓在了身下,吻上他的下巴,又輕咬他的喉結,安淳感受到了他的欲望,雖然他自己也有些把持不住,但是還是趕緊抵住了要進一步的顧策霖,道,“不行,我不做。”

顧策霖只好将他放開了一點,兩人吻了吻,就放開了。

兩人洗漱了穿好衣服,收拾好後,顧策霖和這家老板打了一聲招呼,就帶着安淳離開了。

小鎮上還缭繞着一層霧氣,顧策霖帶着安淳去吃芝士烤紅薯,就着濃稠的米湯,還有蔥油餅,安淳覺得味道不錯,在家裏,沒有這些東西吃。

回去的時候,顧策霖開車,安淳就開了音樂,跟着CD裏歌手的聲音哼歌,精神放松,臉帶笑容,顯然已經從前一天的壓抑裏回過神來了。

生活裏總有承受不完的壓力和難過的事情,但是,這也無法掩蓋會有的歡喜和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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