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所以李樓瑾到底是誰?……

當兩人坐在拍賣會的某一間包廂的時候, 聞許言才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你有錢買東西嗎?”

李衡珏看了她一眼,道:“有。”

聞許言質疑道:“我嚴重懷疑你想搶劫, 你那點錢能買什麽?”

正給兩人上茶點的服務員目帶警惕地看了兩人一眼。

李衡珏解釋道:“她開玩笑的。”

服務員敷衍地微笑, 但警惕一點都沒放松。

李衡珏無奈地向聞許言投去控訴的目光,聞許言假裝沒看見。

拍賣場一樓大廳坐了不少人,樓上的包間也幾乎都坐滿了人。

有人坐在臺下竊竊私語:

“今日到底拍賣什麽?很久沒見包間上有這麽多貴人了。”

“不知道啊,雖然今日确實有一些品質優良的物件和一些傳承許久的古物,但和以往相比, 似乎也沒什麽特別的。”

“你們不懂了吧, 我聽我二叔說, 今日的拍品中有一件絕世寶物,錦麟城的貴人今日都來了。”

“什麽什麽?什麽絕世寶物, 我們怎麽沒聽過?”

“你們當然沒聽過,這是權貴們才打探出的消息, 哪裏是随便的人知道的?”

“絕世寶物到底是什麽?”

“不知道,等會兒你們看看他們搶奪的是哪件寶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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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有人湊到李泓的耳邊說了幾句話,等人退走後, 他才把目光放在坐在一旁的絕世美人身上。

李泓:“沒想到你哥哥也對今日的拍品感興趣。”

姚年年溫柔微笑,給李泓添了茶,道:“他昨日說想買什麽小玩意兒, 我以為他只是去店裏買, 沒想到他也來這了?”

“傳說聞承言的雪厄刀鋒利無比,即使是神仙,也擋不住它的三刀。”

“嗯~竟然這麽厲害嗎?”姚年年驚異道,“這就是殿下想買雪厄刀的原因嗎?”

李泓緊盯她的眼睛,沒看出什麽別的, “我以為你知道我想買這個不是這個原因。”

“雪厄刀難道還有什麽特別之處?”姚年年疑惑道。

“你哥沒和你說?”

“哥哥才不會和我說。”姚年年委屈巴巴道。

李泓撐着下颌,手指擡起姚年年的下巴,柔聲道:“不和他生氣,乖~”

姚年年眨巴着水眸,嘟着紅唇,“殿下~”

“他不願意和你說,那我說給你聽。相傳三百年前,聞承言在與異族作戰的時候,誤入了一個藏寶洞,藏寶洞裏都是金銀財寶,數不勝數,富可敵國。後來聞承言重新把藏寶洞封了,畫了一個藏寶圖藏在她的雪厄刀裏。聞承言死後,她的刀也失蹤了。至此以後,誰都找不到那個藏寶洞了。直到近些年,雪厄刀才重新出世,吸引了衆人的目光。浪海拍賣行也是經過幾番周折才得到雪厄刀。”

“既然雪厄刀有富可敵國的藏寶圖,那浪海拍賣行怎麽舍得拍賣?難道他們不能自己去挖寶藏嗎?”

“傻丫頭,”李泓刮了刮姚年年的鼻子,“這把刀是別人托浪海拍賣行拍賣的。而且聽聞這刀邪門得很,非有緣人拿到,三個月內必出事。”

“啊~”姚年年驚訝捂住嘴唇,“那殿下可得小心啊。”

李泓勾起嘴角,“這些傳言未必是真的,我只是過來看看熱鬧,也未必真的買。”

……

“三殿下是什麽意思?這是要還是不要啊?”顧緣安含糊不清道。

坐在顧緣安旁邊的玄衣男子揮着扇子淡淡道:“殿下的意思是,只要二殿下有想要的意思,我們就拿下。”

“殿下不會真信那什麽藏寶洞的傳言吧?嘶~”顧緣安一大聲說話,被白繃帶包了一頭的臉就痛得不行。

玄衣男子樂了:“緣安,昨天打你的人還沒找到啊?你一個堂堂順義侯的世子,被人打成這樣,丢不丢人?”

“你遇上昨天那人試試!嘶~啊~他奶奶的我非掘地三尺把他挖出來挂牆頭上吊打三天三夜不可!嘶嘶~”

“你少說點話吧,看你痛成這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陳東墨!你——”

陳東墨用扇子把指着他的手指壓下去,笑眯眯道:“現在就我一個人笑罷了。等你回到錦麟城,你不僅會被笑,你還會被尹珠玑追着打。”

顧緣安一想到他家裏的那個母老虎就頭疼得要死,“你給我少提她!”

陳東墨斂了斂笑,“你若是不喜歡她,你當初就不該答應這門親事。既然娶了人家,就好好對她,別到處勾三搭四。”

顧緣安瞪圓眼珠子,“陳東墨,你到底是哪邊的?”

陳東墨聳了聳肩,“我中間的。”

“你和她什麽交情啊,你還中間的!啊~”顧緣安捂着臉提醒道,“記住咯,我才是和你從小長大的好兄弟!”

“好了好了,你少說點話吧。今天咱們可不止和二皇子競拍。”

“除了二皇子,我們還需要把誰放在眼裏嗎?”

“敦純王。”

“那個剛襲王位的小兔崽子?”

“你啊,”陳東墨拿扇子輕拍了拍他的頭,“你可別忘了,你所謂的小兔崽子在當年我們這群人裏,除了天賦異禀的小太孫,就他最厲害了。”

顧緣安想起那時他們一起在皇宮學習的日子,那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唯李玉書馬首是瞻,只有姚崇君一個人不屑與他們為伍,拼命地想趕上李玉書。偏偏李玉書還對他頗為在意,有時還會主動點出他的不足之處,引得姚崇君對他越發地讨厭。雖說李玉書不甚在意姚崇君的态度,但他的小弟們(包括顧緣安)可在意了,時不時找姚崇君的麻煩,以圖拍上小太孫的馬屁。

如今大家都長大了,顧緣安他們都還是纨绔子弟,姚崇君卻能早早襲了王位,還頗被皇上看重,小時候對他的讨厭和嫉妒又顯現出來了。

“可惜啊,沒有小太孫收拾他了~”顧緣安感慨道,“當時我最喜歡看小太孫用以理服人的方式怼得他啞口無言。”

“現在小太孫已經變成了瑾王,聽說瑾王還變成了傻子。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陳東墨嘆了一口氣道。

“诶,聽說皇上要召瑾王回京了,怎麽回事?難不成人到老年,突然想起自己還有流落在外的孫子了?”

“不僅召瑾王,也召了李延清。”

“李延清能活着回來嗎?”

“這誰知道呢,也許殿下們會對自己的小侄子手下留情呢?你怎麽不問問瑾王能不能活着回來?”

“一個傻子,難道還怕他回來有威脅不成?”

陳東墨低聲道:“即使是一個傻了的李玉書也會讓人不安吧?”

顧緣安皺眉,“至于嗎?”

陳東墨展扇,微笑,顧左右而言他:“誰知道陛下特意召瑾王回去做什麽呢?”

……

“什麽時候開始?”

“快了。”

“藏寶圖到底是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等王爺買下來不就知道了嗎?”

“我們敦純王府可沒多少錢。我讓你找的那人找到了嗎?”

“找到了,就在招福客棧。今天他們也在這裏。”

“他們也在這裏?”姚崇君驚訝道,“他們來這裏幹什麽?在哪裏?”

“就在王爺斜對面的廂房。”展斯以指了個方向道。

姚崇君看過去,聞許言所在的包廂窗戶半開,恰好擋住他看向裏面的視線。

展斯以攔住要走的姚崇君,“王爺,只有我們兩人在這,就不必裝成急色的樣子了吧?”

姚崇君微微勾起嘴角,剛剛急躁、纨绔的氣質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噴薄而出的野性和桀骜不馴,像是一把從黑暗裏破開的刀,“你知道李玉書在哪嗎?”

展斯以怔住,“我們的人說他在陽潼關。”

“不,”他的笑容愈深,指了指聞許言所在的包廂,“我猜他在那裏。”

……

“今天還挺熱鬧,二皇子、敦純王、三皇子的人、我們爺都在。”江複感慨萬千,“有一種我們爺終于重新回到賽道上的感覺。”

“爺今日到底來幹嘛的?不會真信那什麽勞什子傳說,來買刀的吧?”鳳來朝好奇道。

“爺說來給王妃娘娘買個趁手的武器,說不定會買到雪厄刀,讓我們來掃一下小尾巴。”陳落雨一邊往嘴裏塞吃的,一邊說。

“慢點吃,餓死鬼投胎啊?”江複一邊嫌棄,一邊給他拍後背。

陳落雨:“你不知道,我昨晚跟了敦純王一個晚上,什麽都沒吃,還差點被發現了。現在我餓得不行。”

鳳來朝:“爺叫你跟敦純王作甚?”

“不資道。”陳落雨一嘴的糕點,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茶水。

“敦純王府今非昔比,爺大概是想查探他們的底細。”江複說。

鳳來朝:“就那個想調戲聞許言的浪蕩子?爺是否過于謹慎了?”

江複:“浪蕩子?小七,你的功力退步了啊。”

鳳來朝:“怎麽?”

江複:“你們七衛的調查方向不在那邊,不知道也正常。但你的敏銳度是不是退步了?”

鳳來朝:“你要說就說,怎麽還損我呢!”

“敦純王府是怎麽從被皇帝忌憚,到如今皇帝對敦純王府頗為寵信,你以為是一個浪蕩子能做到的嗎?”江複沉聲道。

鳳來朝想了想這些年敦純王府的宏觀變化,确實是如此。雖然他一直身在局中,跳不出來看大局勢也是情有可原,但他還是懊惱自己的粗心大意。

江複繼續道:“還有,我們這些年安插眼線最難的是在哪裏?正是敦純王府。好不容易插進一個,結果沒多久就斷了。直到昨日消息傳來,我們的眼線已經死了。”

鳳來朝震驚:“死了?!那不是大哥精心培養的小魚兒,怎麽說死就死了?”

陳落雨也是驚到瞪大眼睛,忘記吃東西。

“事出突然,我昨日也才知道。想必這也是爺突然讓小五跟着敦純王的原因。”

……

“當、當、當~”臺上拍賣會主持人敲了三次鑼,提醒衆人拍賣會要開始了。

主持人寒暄幾句之後,很快就呈上了第一個拍品。

“這盒玲珑香是當代制香世家向氏花了七年研制出來的,如今世上僅有五盒……”

開頭的幾個拍品,聞許言都有些好奇,但興趣都不是很大。李衡珏也就什麽都沒買。

“你怎麽不買?就剩兩件拍品了。”聞許言問。

“不太感興趣。”

“聽說越到後面的拍品越珍貴,越買不起。你不會想買後面的拍品吧?你的錢夠嗎?”

“你不必擔心,我量力而為。”

“你也別量力而為了,後面的估計你也買不起。咱們看看就行了啊。”

李衡珏笑着看她,“我要是又想買,又沒錢怎麽辦?”

“那……那我也沒錢借你。”

“嗯~”李衡珏表現出失望的樣子。

聞許言機智道:“不過你可以去賣身啊。”

李衡珏:“……”

聞許言微笑:“我開玩笑的。”

李衡珏:“你買嗎?”

聞許言:“嗯?”

李衡珏:“如果我賣身,你買嗎?”

聞許言愣了一下,說:“你身價多少?”

“一百兩。”

聞許言突然低頭掰着手指喃喃自語。

李衡珏揚眉,“怎麽了?”

“我算一下我的私房錢有多少。”

“私房錢?”

“我坑……”聞許言頓了頓,“我攢的私房錢。”

“夠嗎?”

“夠倒是夠……”但是她為什麽要買?“你們組織頭目會放你走嗎?”

李衡珏有點意外道:“你……還真想買我啊?”

“你有意見?”

李衡珏眼含笑意搖頭,“我可以自己做主。”

“不過你得送我到陽潼關之後,我才有錢給你贖身。”

“嗯。”

“倒也不必如此高興,到時候我離開了瑾王府,咱們得勒着褲腰帶過日子了。”聞許言嚴肅道。

李衡珏不知該笑還是該哭,聞許言還是一心想離開瑾王府,但卻也想買他和她過日子。

兩人的話題沒能繼續,因為下邊的倒數第二件拍品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确切地說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

“第六件拍品,李樓瑾的字帖!”

這一句話引起了大面積的讨論。

“李樓瑾的字帖!聽說李樓瑾的字帖傳世極少,寥寥幾幅不是在皇宮,就是被皇上以極高的榮譽贈送給功臣。這裏怎麽會有李樓瑾的東西?”

“浪海拍賣行不愧是第一拍賣行,李樓瑾的字帖都能搜羅過來!”

“那幾位貴人該不會就是沖着李樓瑾的字帖來的吧?那着實算是傳世珍寶了!”

……

陳東墨坐直身子,脖子恨不得伸向樓下看。

“喂,至于嗎?”

“你懂個屁。怎麽沒聽說今天還有李樓瑾的東西拍賣?”

“我也沒聽說啊。”顧緣安道。

“緣安,你身上的錢有多少?”

顧緣安捂住口袋,警惕說:“今天的錢是準備買雪厄刀的。李樓瑾的東西這麽貴,買了這個字帖,哪還有餘錢買刀啊。”

陳東墨煩躁地走來走去。

顧緣安企圖安撫道:“說不定有人不識貨,讓你撿了個漏呢?”

陳東墨看着樓下放在木盒中的東西,頗有不甘道:“天下可能有人不識雪厄刀,但不可能不識得李樓瑾。”

“那倒是,大夏重文輕武,聞承言固然是名震天下的傳奇人物,李樓瑾更是天下讀書人的立身之楷模。”

……

“所以李樓瑾到底是誰?”聞許言問。

“李樓瑾是三百年前的一名極負盛名的名士。他生在蘭城,十六歲時參加科考,連中三元,深得當時皇帝的喜愛。後來,皇帝因黨争将當時深受百姓愛戴的賢王流放,李樓瑾據理力争,但皇帝心意已決,賢王最後死在了流放路上。李樓瑾心灰意冷,不顧皇帝挽留,決意辭官。李樓瑾二十五歲時,再次科考,仍是連中三元,卻不受官,皇帝不解,李樓瑾只說為了全亡妻遺願。”

聞許言微微蹙眉,覺得心中莫名地難過。

聞許言:“然後呢?”

“後來李樓瑾回了蘭城,開了個書院,教出了當時乃至後世都赫赫有名的各大名家志士,只身說降北佘的隐山君,橫刀立馬、威震天下的傅高陵将軍,神機妙算、為秀王出謀劃策,并最後幫秀王奪取天下的鐘離斐等人都是他的學生。”

“那還真厲害!最後他怎麽樣了?”

李衡珏嘆了一口氣,語氣皆是對李樓瑾的敬崇和慨嘆:“李樓瑾六十五歲的時候,東籠大軍驟然向當時的王朝開戰,第一個企圖攻占的就是蘭城。為了讓蘭城的百姓能成功撤退,他帶着一千五百人守住蘭城城門,最後蘭城百姓成功撤離,他也死在了護城戰中。後來瑾州的瑾便是取自他的名字中的瑾。”

“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值得敬佩。”

李衡珏看向聞許言,怔住。

“怎麽了?”聞許言一眨眼,一滴淚落了下來,驚愕捂臉,“卧槽我怎麽了?”

“言言,你怎麽哭了?”李衡珏坐過去捧起她的臉,細心給她擦眼淚,蹙眉心疼道。

“我、我不知道啊。可能太感人了吧。”聞許言擡眸,又一滴淚落下,但她卻沒心思管她為什麽哭了,因為李衡珏此時離她極近。

李衡珏垂眸近距離看着聞許言,美人含淚,楚楚可憐,他的手還撫在她的臉上,只要他一低頭,就能吻上柔軟,可口的唇瓣。

聞許言莫名地緊張了起來,不自覺地舔了舔唇。

李衡珏的眼神沉了沉,變得極具侵略性,視線灼灼盯着聞許言的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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