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太子瞧見她哭,動作溫柔卻又堅定,将她那淚珠,弄出更多來。

看着她眼淚滾滾而下,流過染上嫣紅色澤的臉頰,太子便用指尖絞着她唇舌,淺聲道:“乖,別哭。”

說的是別哭的話,做的卻是弄哭人的事。

花溆眼淚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封郁大掌一抹,便濕了滿手。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這眼淚,雙臂撐在她身前,啞着嗓道:“你的眼淚,是甜的。”

封郁流過許多血,但從未流過淚。

“嗝。”花溆哭着哭着,被他弄懵了,怔怔的呆了一下,哭着罵道:“旁人心裏難受死了,你反倒覺得好玩。”

她惡向膽邊生,桃花眼中生出潋滟波光,檀唇大張,雪白的貝齒咬在他肩頭,死死的咬住,甚至還磨了磨後槽牙。

封郁被她咬的嘶了一聲,修長的指節捏着她下巴,剛要用力,見她眼神中帶出些微的惶恐驚懼來,太子的大掌便又轉了方向,蓋在她眼睛上。

當視線被遮擋,口唇間的血腥味便愈加清晰。

花溆心裏發狠的咬下去,直到血意彌漫,仍舊不願意松口,她前世的時候,就是被他大掌掐死,熟悉的大掌離她的脖頸,就只有一點點距離,好像轉瞬間,就會重新掐上她脖頸。

再次致她于死地。

她流着淚,一雙春水桃花的眼眸春情彌漫,偏偏又如璀璨星光,晶燦滾燙的讓太子大掌重新又覆上她眼眸。

封郁漫不經心的想,他幼時養過一只貓,可惜被人瞧見了,後來——他們發了瘋的弄那貓,又是剝皮又是熱水燙,什麽樣的損招都用上了。

那貓沒有力氣,便哼哼唧唧弱兮兮的叫,被欺負的狠了,便死命的咬着那胳膊。

像極了此時的花溆。

絕望又無力,偏不肯認命,用自己不怎麽鋒利的牙齒、爪子來攻擊。

封郁感覺到疼。

他轉過臉,直接捏住她下颌,迫使她張開嘴,這才抽身離開。

毫不在意肩頭流血的牙印,他直接披上中衣,雙臂伸開示意她過來穿。

花溆別開臉,當沒看到。

方才還弄的她哭,這會兒又叫他伺候着洗漱穿衣,美得他。

封郁呼吸一滞,見她方才哭的鼻頭紅紅,妩媚嬌甜,狹長的眉眼壓了壓,到底沒說什麽,只喚高達進來伺候。

“滾!”花溆氣急,一頂軟枕扔在高達身上,她這會兒尚且衣衫散亂,哪裏能叫旁的男人進來。

“滾出去。”她氣的又想掉眼淚。

封郁回眸看了一眼她圓潤白皙的肩頭,薄唇緊抿,抓着衣裳自己出去了。

等他走了,花溆擦了擦眼淚,接着繡自己的嫁衣,左右她守宮砂還在,一切都還有希望。

三天,僅僅三天罷了。

等最後一針別下,她用牙齒咬斷繡線,登時高興起來,展開仔細看了看,覺得無一處不精致,好看極了。

“您這真是巧思,用絹紗做成花瓣,來代替一針一針的繡,瞧着漂亮,又極剩時間。”

“再佐以金絲銀線,絡子珠寶,瞧着彩秀輝煌好看的緊。”

錦屏誇了又誇,不禁啧啧稱奇。

剛開始的時候,确實想着若是來不及,到時候便直接買成衣,雖然寒酸了點,好在及時。

“快試試。”銀屏也在一旁催。

花溆瞧着手中的嫁衣,心中溫柔彌漫,便從善如流的起身,由着錦屏銀屏伺候着一道将嫁衣換上。

“夭桃秾李,豔骨絕生。”錦屏呆呆的誇了一句,眼神中迸發出巨大的欣賞來,她笑了笑,一疊聲的誇贊起來。

花溆生的白,穿上緋紅的嫁衣之後,更襯得她活色生香,漂亮極了。

攬鏡自照,忍不住羞紅了臉頰。

就等着入将軍府了,想想人品貴重的小将軍,光風霁月郎朗修竹,焉能不叫人心生愉悅。

正說着,就聽外頭道:“小将軍來了。”

花溆瞬間慌的跟什麽似得,她身上還穿着嫁衣呢,哪裏能和小将軍相見,她便直接說了不見,誰知道小将軍沒聽到,等不及便直接撩開簾子進了內室。

“這……”錦屏慌的趕緊把花溆往屏風後頭推。

“總得守點規矩,不說這婚禮前不見面了,這穿着嫁衣的時候,總是不能看的。”

小将軍只覺得眼前一片大紅色一閃,接着便看不到什麽了。

他抿了抿嘴,很想偷偷的看一眼,但想着女子臉皮薄,确實有些不大好。

再加上婚禮前,是有這樣的規矩在。

故而立在晶簾外頭,認真道:“我來給你送兩千兩銀子,到時候你當成嫁妝帶過去,這錢過了明路,就是你自己的。”

這也是近來剛琢磨出來的,對于他來說,從來沒有受過錢財的難處,是不大理解這個的。

也是川兒提醒的,說是姑娘手裏沒錢,做什麽都不方便。

他這才反應過來要給她送錢,原定的是川兒來送,只他想來瞧瞧,便親自來送。

這些話他一句沒提,只默默的将事做下。

花溆這會兒穿着嫁衣,不方便見他,段雲淩無奈,将小匣子放下,便依依不舍的走了。

若他能料到以後,打從這日起,他便再也見不到花溆,段雲淩想,就算是什麽禮法都不顧,他也得把花溆直接弄進府邸去。

但——千金難買早知道。

段雲淩利索的轉身離去,滿心歡喜即将到來的婚禮,縱然是貴妾,那也不過是糊弄老人的,他真正要辦的是婚禮。

一切都按着大婚的路子走。

原先的時候,他覺得什麽貴妾正妻,都無礙。

可和花溆相處多之後,他便想給她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三日的時間,短暫像是一場夢。

三更剛過,段雲淩就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滿是歡欣的起身洗漱,周遭的奴才也跟着笑:“小将軍大喜。”

“胡說,打從今兒起,要叫将軍,什麽小将軍,不能這麽說了。”

“是極是極,娶了親,那就是将軍了。”

這小字,往後再不能提。

“老爺大喜。”川兒利落的作揖,段雲淩看的高興,便直接抓了一把銀瓜子賞他:“猴精猴精的。”

話是這麽說,他卻笑的見牙不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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