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斯諾德萊斯

不過在這個年代，綠葉兮光還只是一個一百來歲的年輕人而已。

玉生問道：“雅那家的父子？”

綠葉兮光用投上的輔助手摸了摸臉，說道：“啊，是雅那女士拜托我把他們帶出來的。雅那女士，雅那的格裏格拉司——你知道，斯諾德萊斯長駐遠航的外交官。”（斯諾德萊斯人的名字構成：姓+的+名+複名，期中複名多為母親的名或變體）

雅那的格裏格拉司？這個名字碰巧玉生也是聽過的，只不過是在歷史講座裏聽過，大約是作為一名出色的外交官而名垂千史，具體做了些什麽她當時倒沒有關注。

不像是遠航人具有意識量子化的技術而可以避免死亡，斯諾德萊斯并沒有發展避免死亡的科技，他們認為生死都是詩的一部分，而詩是宇宙中最寶貴的財富。所以他們看重死亡這個過程，認為生命會在從生到死中更新和完善。

“其餘的幸存者在哪兒？”玉生用中文問旁邊的研究員，翻譯機體貼地把中文翻譯成了俄語。

“在另一間實驗室裏休息，看起來兩人都沒有受傷。”其中一個研究員回答道。

玉生把她的話轉述給了這位綠葉先生，他眯了眯眼睛表達高興。

“如果雅那女士的飛船也被未知信號誤導，很可能同樣降落在這個星球進行補給。不過由于飛船損壞，失去了雅那女士的方位。”綠葉兮光說道，“咱們得盡快找到雅那女士，讓母子團聚，讓外交官趕赴前線，也許憑借她的天賦可以阻止這場戰争。”

“戰争？”玉生有些不敢相信。前世的斯諾德萊斯并沒有在人類之前與遠航建交，反而是先與智卡佳建交的，而之後因為玉生與智卡佳建立友誼，才把這四個智慧種族聯系在一起。

然而綠葉仿佛不願把重要信息透露給一個外星人，微微撇嘴而說道：“無論如何，先找到雅那女士才是正經。”

玉生直起身，對綠葉說道：“現在你的身體情況還不足以外出尋找雅那女士，你先好好休息吧，待我去看看雅那家的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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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生從實驗室內室中出來，伊斯科拉上前問道：“什麽情況？”

“僅僅是迷路的旅行者。”玉生說道，“碰巧是我原先知道的種族。他們來這兒避難，并且與另一個外星人會合，但是現在找不到那個會合的人了。”

“你覺得應當怎麽處理？”伊斯科拉已經對玉生見怪不怪了，畢竟連外星人都降落地球了，再出現一個人類出身的外星專家也不算奇跡。

“還能怎樣，幫他們把人找到，再都送回去吧。”玉生并不指望現在就與遠航和斯諾德萊斯建交，畢竟人類目前的科技水平還不足以超越行星系，就更別提恒星系了。現在建交只會成為弱勢被動的一方。

“啊，《黑衣人》麽？四處找外星人？”伊斯科拉開玩笑道。

玉生的嘴角有些抽搐，《MIB》無論是作為動畫片還是電影，曾經改變了她年輕時候的世界觀。即使嚴格來說其中的有些理論是完全不正确的，但并不妨礙它塑造出一個理想化的人類與外星人共同生活的圖景。

“先讓我看看另兩位再說吧。”說着，玉生推門走近了手術室旁邊的特殊病房。

兩個斯諾德萊斯人坐在椅子上，以一種十分優雅的姿勢捧着呼吸罩安靜地呼吸着。他們的膚色淺灰，每一個都有三只形狀漂亮的紫紅色眼睛，沒有鼻子而用嘴呼吸，頭頂沒有頭發也沒有遠航人那樣的肌肉型輔助手，而是覆蓋着一層薄而輕柔的皮膜，像是一頂深灰色的荷葉。

他們可以說是最像人類的外星人，個頭大約比人類男性的平均身高矮一些，骨架纖細身體柔軟，長着漂亮的尖臉和格外修長的脖子，每只手上的三個手指沒有指甲，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精致的彩色紋身。

當然，鑒于進化總是有向對稱性和直立發展的趨勢，所以衆多外星種族和地球上的某些優勢進化支①生物有共同之處也并不難以預料。例如斯諾德萊斯像是人類，而智卡佳像是昆蟲，遠航人和纖細人則大約是由于起源于海而像是章魚之類的頭足綱軟體動物，只不過由于後而改為陸生，形貌發生了較大的變化。

“看，我們的相貌是如此相似，卻又不完全相同，就像是塔拉樹上不一樣的果實。你有兩只眼睛，而我有三只眼睛。”其中年幼些的斯諾德萊斯抒情地朗誦道。從他的語言中可以聽出明顯的聲調和韻律，然而翻譯成中文便不再那麽好聽。

斯諾德萊斯的聲音恰好也在人類所能聽到的波段——要知道這其實很不常見，即使對于能發出金屬片碰撞聲音的智卡佳，其實她們真正的、還沒有退化的語言也是超出人耳辨別範圍之外的，而人類能聽到的部分，不過是她們說話時口器的摩擦聲而已。斯諾德萊斯的聲音則不一樣，男性斯諾德萊斯的說話聲溫柔而輕軟，就像是在用音樂唱出詩來。

“非常抱歉，尊敬的閣下，請不要介意幼子的不敬，因為他尚且年幼，什麽都不懂。”他的父親起身，對玉生微微屈膝行禮，哪怕是在為孩子的言行抱歉的語言也和韻如詩歌一般，可惜翻譯機并不懂得藝術，“這真是十分神奇的，兩個種族之如此相似。然而為什麽只有您，而她們卻聽不懂我們的語言？”

玉生正式地解釋道：“我們的種族在此之前并沒有接觸過斯諾德萊斯文明，所帶來的不便之處請您諒解。”

“這也無礙，衷心希望兩個文明建立姊妹般的友誼。”雅那先生說道，他的三只眼睛看起來十分寧靜，清澈剔透得像是映有明月的寶石。

在無論是人類的還是斯諾德萊斯的審美中，這對父子絕對稱得上是美人。不過鑒于斯諾德萊斯的男性往往不問世事，而且在他們的社會中很看重男性的貞潔，所以玉生只是寒暄幾句介紹了一下人類的社會也不便多問什麽，就從房間中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①進化支：我們可以說靈長類、節肢動物和軟體動物頭足綱等分布廣、能力充分發展的綱目，相比于那些少見而低适應性的而言，是一些具有優勢的進化支。生物往往在宏觀尺度上是以進化支判斷優劣，這種理論（若我沒記錯）來自《地球上最偉大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