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遠航

玉生帶着溫馨在未建成的主題公園裏，以工作的名義玩了很大一圈。雖然溫馨表面上還是乖巧安靜得像個機器娃娃，從表情來看卻能感覺到他心情的變化。

看着他手腕上的五彩豆子手鏈，玉生有時候真難想象這個精致而文靜的男孩子喜歡自己，平時他可沒有任何明顯的表現。

誰不想美人喜歡自己呢？然而現在的情況卻讓玉生有些糾結了。一方面是遠在另一個世界卻時刻在夢中萦繞的愛人和家鄉，而另一方面則是幹淨純潔的、從貧窮的地方來到大城市而被美好生活吸引的溫馨。

要她腳踏兩條船那真是沒有任何負擔，而且她相信琉萍不會太過介意。但若要如此對于溫馨而言實在談不上公平。玉生不知道他怎麽想，畢竟青年時代無論對于誰而言，都說很珍貴的一段時光。

關于兩人的關系，她希望能明确，以便她盡早為将來做打算。

這天下午，玉生把溫馨叫到跟前坐下談話，溫和地問道：“我記得我曾經問過你，青春對于男人而言總是很寶貴的，而你真的想把時間耗在我身上嗎？”

溫馨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頭，扯了扯衣角說道：“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有別的，就是感覺我總是這麽吊着你，太不紳士了。”玉生微笑道，“我也說過，如果你覺得合适，咱們可以試試。”

說實話玉生還是挺喜歡這個單純漂亮的男孩子。這和當初遇到琉萍不一樣，對于尚且年幼的琉萍而言她最開始還是當成孩子的成分多些；而面對作為一個成年男人的溫馨，她的喜歡更多的是對于美好的異性的欣賞和向往。

溫馨的小臉紅起來：“我……我當然是願意的……”

“唉，你可要想好啊，溫馨，”玉生卻語重心長地說道，“別在以後後悔做出這個決定。”

“不，”溫馨卻突然擡起頭，異常堅定地說道，“也許在您看來這個決定十分愚蠢，但我有權利選擇，對嗎？能和我所喜歡的人在一起，是我能想到的度過青春的最好的方式。”

玉生略微驚愕，但他說得不無道理。溫馨不是琉萍，他是個成年人，他當然能做出自己的判斷，并且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那……那很好。”玉生突然有些手足無措了，擡手想拍拍他的肩，卻碰到了溫馨的臉頰。感受到手下的肌膚溫暖而光滑，玉生突然想嘗嘗——事實上她也真的那麽做了，輕輕地吻上溫馨的額頭。

他們離得那麽近，以至于能聽清呼吸的聲音。玉生微微俯下頭，又輕輕地吻上他柔軟而豐滿的唇。她能感覺到溫馨在顫抖，有些拿不準該怎麽做，不過最終還是順從了自己的願望……

“叮叮叮——”

“靠。”玉生惱火地放開懷裏的美人兒，起身去接電話。心想若是鄭祺那個混蛋打來的，就別怪她明天上班揍她一頓。

“喂，玉生！”電話那頭竟然是伊斯科拉。

玉生的火氣消了大半，有些無奈地問道：“出了什麽事兒？”

“昨天有人在西伯利亞發現了一架不明飛行器，懷疑是來自外星種族。”伊斯科拉聽起來有些尴尬，“我知道聽起來很假，但那上面真的有活物。思傑認為，也許你能幫到我們。”

“外星種族？”玉生一開始也是不信的，前世第一次與外星建交是在25世紀、人類已經成為多恒星級文明之後，現在連大功率信號都發射不出去，又怎麽可能有外星人聞訊而來？

但她立馬又想到，曲率飛船制造蟲洞時扭曲引力場的時候産生了強大的信號，倒是可能把外星人招來。然而扭曲引力場的事情在宇宙中是常有的，不僅會發生在許多文明的工廠內，連自然情況下的黑洞形成也會引發引力場扭曲，通常不會引起那些足以進行時空躍遷的種族的注意——除非是他們把這個信號誤以為是給蟲洞機器定位的信號，或者是在尋找黑洞。

這樣一來，也不是不可能。那麽這個外星來客所屬的文明則至少是星系級，真希望不要和人類産生什麽分歧才好，否則西伯利亞平原被炸成西伯利亞盆地……倒也沒那麽誇張吧，但其結果通常是雙方都不願看到的。

“就算你不相信，也請跟我去一趟。”伊斯科拉說道，“現在需要一些能保守秘密的專家去處理這件事情，我相信你的人品。”

“那好，”玉生嘆了口氣，看了看在一旁害羞得轉過身的溫馨，“我立馬趕到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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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用越野車載着伊斯科拉、玉生和其他從中國趕來的專家們來到了一片荒蕪之中的秘密研究中心。玉生拿起望遠鏡，看清了五公裏之外的地面上一座龐然大物，令人驚訝的是，這種飛船的樣式她似乎在哪裏見過。

“看出了什麽？”伊斯科拉連忙問道。

“這個種族很可能我聽說過。”玉生得出結論，“無論怎樣，讓我見見事故中的幸存者吧。”

她們走進研究中心的地上建築，然後乘坐電梯來到地下。這原先是上個世紀的一個原子能研究所，為了防止被美軍發現，建立了完善的安全保密系統，且所有的主要部分都被放在地下保護起來。現在主要進行火箭試射研究。

她們被帶到三個外星人所在的實驗室外，全身消毒并換上防護服，然後才能進入房間內。其中的工作人員都全面防護，還有手持防爆盾和自動步槍的士兵把守。

氣氛嚴肅而壓抑，玉生對這些大兵有點反感，盡管她們的眼睛都被紅外眼鏡遮擋，仍覺得實在虎視眈眈地看着自己。

一個研究員從內室中出來對她們用俄語說了些什麽，伊斯科拉翻譯道：“……那個外星人大概受了傷，正在全力治療。”

“讓我去看看。”玉生悄悄告訴伊斯科拉，于是高個子的俄羅斯姑娘上前與研究員商量了幾句，最終得到了允許。

玉生被這裏的研究員帶入實驗室的內室。像是一間手術室，周圍堆滿了各式儀器，中間亮着燈，照得燈下的東西格外清晰。

玉生蹙眉，上前去看，只見手術臺上平躺着的“人”只有一米五左右，身上穿着的紅色宇航服已經被劃開，臉部罩着呼吸罩。“它”的皮膚和人類一樣光滑，然而卻是湖藍色的，手術臺上有一些暗藍色的血液。

“它”有三條“腿”，其中一條比另兩條長得多，玉生知道那是一條由發育良好的尾巴進化而來的“輔助腿”。而“它”有一雙骨骼分明的胳膊，末端的手也和人類的手相似，只不過有四個手指。但“它”的頭部結構卻略顯詭異，除了只有一只格外巨大且只有下眼睑的眼睛之外，還有一只長長的“胳膊”長在頭頂，那上面的“手”仿佛是橡皮做的，軟綿綿地耷拉着，卻也有四個“手指”，和真正的手一個樣子。

玉生可以确定，她并不認識這個遠航人——哦，不庸置疑，這是一個遠航人，喜愛旅行的民族。不過他現在受了些輕傷，而且盡管研究員們給他吸的是從墜毀飛船裏提取的空氣，但遠航人的呼吸器官其實是長在頭頂上與“輔助手”交界的位置。

她連忙把他的呼吸罩摘下來，套在頭頂上。果然，這個遠航人的“輔助手”抽動了一下。周圍的研究員驚訝地看着他，玉生擺擺手示意她們讓開，然後把虛弱的遠航人扶坐起來，拍了拍他的後背。

一些混合着粘液的燃燒殘渣從他口中被噴了出來，遠航人緩緩地睜開眼睛，擺動頭上的那只輔助手讓玉生放開他。

他地說了一段不屬于人類聽覺範圍內的、“無聲”的話，銀白色的的眼睛轉了轉，像是放棄了用語言交流，開始用三只手比劃一些她們依舊看不懂的東西。

玉生做了個手勢，從實驗室中出去，帶來了翻譯機。翻譯機清晰地翻譯出遠航人的語言。

“……這只是一場意外！”他急促地說道，“不知道是誰發射了定位信號，于是我們就到這個地方來了，但是數據發生率錯誤，我沒想到降落地點有這麽厚的大氣，飛船出了故障，然後我發現這裏根本不是我們要去的地方。真實抱歉，我們不是故意打擾的，實在是飛船系統年久失修才會把信號混淆。如果能幫我們回去就太好啦！唉，在這局勢緊張的時期逃難的人實在是太多……”

“能先介紹一下情況嗎？”玉生替研究員們問道，“請問你的種族？同行的有幾個，都是誰？”

“我是遠航人，叫‘綠葉兮光’。和我同行的是雅那家的父子，他們是斯諾德萊斯人。”令人驚訝地，翻譯機竟然翻譯出了遠航人的姓名，玉生似乎聽說過這個人——綠葉兮光？（遠航人名字構成：姓+語氣詞+名）遠航文明的“啓航年代”的著名航空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