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魏年戀戀不舍地握着,頓了一下才松開了。

廖晗也沒發覺,這一年多以來他過的輕松自在,幾乎都忘了這是坑爹的雄性世界了。既然不是太過貴重的東西,推來推去總不好看,廖晗便笑道:“魏大哥,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心裏盤算着,下個月發月例了再還給對方吧。

魏年見他笑的爽朗,心裏更是喜悅。在他看來,廖晗只是個小小的雜役,身體看起來也弱,自己納他為星君對他而言也算是高攀了,又有什麽不樂意的?

麻煩的是就算是雜役,短時間在這宮裏弄出去也是十分困難的……不過宮裏的勾當多了去了,做些夫妻之實又有何不可?妙心臺這種地方城主的規矩管不到。現在雖然給不了他名分,物質上多補償點就是了。

但是不知怎地,盡管心裏盤算的十分如意,身體一陣陣發熱,但是看着那雙眼睛,魏年卻是吶吶地說不出口。最終,他打算還是先找個可靠的人來當一當這個說客。

到了晚上,廖晗正準備陷入冥想,院裏一個叫莫五的年長坤君就敲門進來了。他忙站起來,心裏微微不解。大家都累了一天,吃飯的時候說說話,因為清晨要早起,所以平時這時候基本都睡了。

廖晗已經簡單清洗過了,莫五順着昏暗的燭光看過去也是一呆,心道難怪魏管事如此上心。

莫五先關切地詢問廖晗最近的吃住問題,廖晗随口答了,心裏不免奇怪,現在問這些是什麽意思?

莫五看出他的疑惑,索性直說了:“小廖啊,這麽跟你說吧。你也知道進了妙心臺沒什麽前途,咱們又不是修行者,将來年齡大了只能打發出去,青春又有幾年?你這孩子還年輕的很,呆在這裏,就沒想個找個依靠?”

他見廖晗臉上還是有些不解,以為年輕人臉皮薄,就自顧自說了下去:“咱們坤君能順順當當嫁個乾君已經是難得了!魏管事家裏只有兩個星君,也知道疼人,他管着宮裏好幾處地方的采購,人也能幹的很……”

廖晗終于是明白過來了,一時無語,原來是說媒的來的啊!他還以為魏年真是熱心人呢。話說魏年連自己的臉都沒見過,這桃花到底怎麽來的?……

他忙打斷莫五的話:“莫大哥,我現在沒那個心思,請你向魏管事轉謝他的厚愛。”

莫老五見他說得十分堅定,忙把一個錢袋塞過來:“廖晗,這是魏管事的一點心意,以後有什……”

廖晗知道對方也不是惡意,只是觀念不同而已。他把錢袋強硬地推回去,看莫五還有滔滔不絕之勢,索性找了個蹩腳的理由:“莫大哥,我已經有婚約了,這可真對不住了。”

好容易打發走了莫五,廖晗把阿定取出來,又喂它吃東西。那東西還是魏年給的,現在廖晗看着不免鬧心。

空氣中隐約滲出一點危險懾人的涼意,廖晗并沒有察覺,阿定作為高階魔獸卻是敏感地發現了,立刻撲棱着翅膀在廖晗手上用力啄了一下。那股涼意只是一瞬就消失了,阿定迷茫地停下來,接着吃東西。

廖晗揉揉發紅的手背,在它背上輕輕拍了一下,埋怨道:“小東西,你啄我做什麽?”

黎音回到寝宮後很煩躁,十分煩躁,以至于他回去的第一件事不是沐浴,而是先用信香召來了掌管暗部的甲組頭領崎風。

面無表情地吩咐了下去,他這才稍稍平靜下來去沐浴了。

等躺在華麗舒适的大床上,黎音枕着雙手一臉不爽地看着帳頂,胸口某處又出現那種詭異的空洞煩躁感。他從小到大從沒有将東西從垃圾堆撿回來的經歷,所以這次連他自己也十分不解。

實際上,那日無聊的選秀結束後,他一回到寝宮就讓侍從把關于這個寵物的一切都清理幹淨了。

床頭的話本小說,衣服,梳妝臺……寝宮也全部翻新,床換成不同的款式,免得一看見就想起那個不聽話的寵物心煩。

當天晚上他就去了黎家祖傳的禁地,一年多以來一直在那裏整日苦修,訓練屬于自己的第一支暗衛隊伍,也的确沒有再想起來過。

只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從禁地回來見過父親回到寝宮後,不由自主地就又想起那個寵物的臉,一躺下耳朵就會出現他給自己念書的聲音,甚至連他的呼吸、心跳聲音,溫度……都會想到。難道蝶族血統還修習的有蠱惑人心的邪術?

黎音隐約記得一年多以前王總管回報的是把那個寵物安排到了妙心臺,那裏都是年齡大的坤君,不會惹出不恰當的事端。

那天他翻開宮殿布局圖,本意是要記密道位置的,一不小心就看見了角落裏那個小小的妙心臺的标注。因為他過目不忘,所以現在還被迫記住那個地方的位置也算倒黴。

整個宮殿又有哪裏是自己不能去的?自己想看看沒去過的地方,又有什麽不可以的?

黎音在心裏對自己這麽說着,所以隔天早晨也毫不猶豫地去了。為了防止麻煩,他用幻影術隐藏了氣息避開那些灰頭土臉的仆從。如果碰到那個寵物,就算自己倒黴。

等終于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他平緩的呼吸卻奇怪地變得急促了起來。其實現在灰頭土臉一身粗布衣衫的少年跟之前那個聞起來很香抱起來很舒服的美麗寵物一點都不像,不過他就是看了一眼就認了出來。

以前這種街頭乞丐一樣的人他看一下都覺得污了眼睛,但是此時雙腳卻是跟有了自己的意識一樣,不由自主就跟了過去。

他聽見別人都叫這個寵物廖晗,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他似乎……從來沒叫過對方的名字,不管是南芷,還是他的學名廖晗。

很顯然,寵物更喜歡那個學名。

于是,黎音也決定在心裏叫他廖晗好了。

他看見少年直接用手抓住那個滑溜溜的惡心生物,眉頭不由便蹙了一下,簡直恨不得立刻把他抓起來丢進自己的空間,讓他洗上一個時辰才能上來!

他冷着臉終于發現廖晗為什麽捉那只青蛙了,原來是當年那個碧風蛋孵出來了。

黎音不由又想起了一些往事,他取來這只碧風蛋,卻受了重傷,廖晗很順從地抱着他一起浸入空間的靈泉中……

他一向讨厭冷的東西,在靈泉中似乎也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于是療傷就變得不那麽難熬。

只是想起那些順從都是僞裝出來的,他心裏又很煩躁,目光卻幾乎黏在對方身上。

對方單薄的身體被扁擔壓得微微弓起,卻是一臉輕松惬意,嘴裏還哼着歌,心情顯然很好。

黎音愈發煩躁,簡直恨不得一腳把那兩只大桶踢得遠遠的,心裏也是悶得厲害。顯然,就算現在和那些低等下人一樣,對方還是過得很快活,在朝鳳閣的時候也是,對着那些人笑得那麽開心!對着自己則是虛情假意……

這麽一想,黎音的眼裏就多了陰森的冷意。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寵物現在看見自己會是什麽反應!他踢過去一個小石頭,廖晗果然腳下一滑停了下來,只是下衫全被打濕了。

他看着少年打個寒顫擰幹了衣服,眼睛突然有點不敢看過去,只能面無表情地擡頭看着遠處,心跳的突然有點快。對方果然發現他了,然後行了一禮後便若無其事地走了,好像自己跟雕像泥塑沒什麽兩樣!

黎音不由用大了力氣握緊手指,帶着怒意看過去。

對方的動作絲毫都不受影響,連腳步都保持着和前面相同的節奏,走到田裏,很熟地澆水,遇到個蟲子就捏起來,臉上居然還帶着笑!

對着那種惡心的東西都能笑出來,見了自己這個夫君就不能笑一笑麽?

心裏越來越煩躁,黎音壓抑地吐出一口氣決定離開,回去後也強迫自己不去想那個髒兮兮的寵物。

至于隔天晚上為什麽鬼使神差地跑到那個寵物的住所外,黎音歸結為睡不着出去散散步。他聽見屋裏平緩而熟悉的呼吸聲,就惱的恨不得把廖晗給拽起來。

他隐藏了氣息潛進去,頓時蹙起了眉頭。

屋裏很多雜物,陰暗潮濕,味道很不好。少年散亂的黑發對着他,蜷縮在一張小床上,在夢裏似乎也擔心擠到那只笨鳥。

他看着擁在一起的一人一鳥,心裏有一種奇怪的沖動。

既想把那只鳥遠遠丢出去,晃醒了廖晗狠狠教訓他一頓,又想上去緊緊摟抱他,将他帶回自己的寝宮,還像以前那樣睡在一起。

他屏着呼吸看着,心裏思緒十分紊亂。最終他握了握拳頭,狠狠告誡自己。

就像以前說的,自己的修為會超越歷代尚陽城的城主,成為最強的人,為什麽要浪費時間在這裏?只是個不聽話的寵物而已……他咬了咬下唇,一摔袖子離開了。

只是隔了幾天,晚上卻又莫名其妙地跑到那裏,還聽到那些不恰當的對話,黎音簡直是怒火萬丈。就算是他丢棄的東西,別人也不能觊觎!

他眯着眼睛冷笑一聲,果然不能放這個寵物在外面胡鬧,否則還不知道會招來多少人!反正夫君是天,廖晗是自己親自娶來的星君,現在自己想讓他回來暖床,又有什麽不可以的?!

這麽一想通,黎音頓時覺得胸口那股糾纏許久的憋悶感覺消失了,甚至難得地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清晨廖晗還在糾結晚上的事,畢竟魏年也是這裏有頭有臉的人,自己拒絕了,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麻煩?

這天貨物到下午才送來,負責采購送貨的管事甚至其他弟子居然都換人了,廖晗松口氣的時候也不由驚訝。

莫五沒辦成事,還拿着魏年給的錢,忙不疊地上前打聽。

新管事冷笑着打量他幾眼道:“今天早上守城弟子查出魏年的采購車居然夾帶禁品,所有涉及弟子杖一百貶出宮去,魏年革職壓入牢中。怎麽,你和他交好?”

莫五驚得臉都白了,忙擺擺手道:“不是,只是好奇問一聲,管事恕罪莫怪!”

廖晗聽了也是震驚,無聲地嘆口氣。他與魏年總是相識一場,也算欠對方一些人情,只能祈禱對方早點擺脫牢獄之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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