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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股疼痛的刺激下,廖晗忍不住就跟網裏的魚似的徒勞地掙動了幾下,他蹙着眉頭努力用平靜的語調道:“阿音,很疼。”
黎音緩緩放開他的手,猛地直起身體向後退開兩步,用舌尖舔了舔嘴角的一點血跡,臉上緩緩綻放出一個好看的淺笑來。
廖晗捂着脖子的傷口,渾身的汗毛都豎了一下,因為這次黎音不是生氣的笑,憤怒的笑,就像他小時候那樣,笑的既純真又可愛,好像剛經過一件好玩的事情。
這種節奏不太對頭……
雖然小時候黎音變臉也很快……但是現在明顯要恐怖的多啊摔!說實話,他寧願面對的是發脾氣的熊孩子。
黎音微笑道:“小星,你是不想和我住在一起麽?我是你的夫君,自然會照顧你的心意的。”也許是開始進入變聲期的緣故,他的嗓音不像小時候那麽圓潤清亮,此時尤其顯得粗啞難聽。
廖晗瞠目結舌地看着他,很想問一句:孩子,你吃藥了?
等靈玉把廖晗帶到寝殿的另一處空房時,他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
這個房間距離熊孩子的住處大概有百米之遙,雖然比不上黎音的卧房那麽奢華,但布置的也十分舒适華麗。
靈玉又道:“給星君重新做的衣服和首飾明日會送來,星君想去朝鳳閣,也可以去,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他說着又把一個裝着靈藥的白玉瓶放在桌上,恭聲道:“星君受傷了,還是早點塗上藥吧。星君有什麽吩咐就用傳音鈴召喚奴婢們,奴婢先退了。”
廖晗就更驚疑了,惹怒了熊孩子,把他越發落越慘,這才符合黎音往日的作風啊!
他見靈玉掩了門,就對着鏡子仔細檢查傷口。
黎音咬的可不輕,他脖子上的傷口血糊糊的,領口也沾了不少血,頭歪一下就會扯住傷口,幸虧是沒咬住要命的血管。
他呲着牙清洗幹淨了,又小心翼翼地塗了藥。如果被咬一下就有現在的福利,倒是還不錯了,他就怕熊孩子下來再弄出什麽幺蛾子。或許這次真是熊孩子想到小時候的情分,放過他了?想想又不太可能……
廖晗想不通也就不想了,躺在床上的時候照樣把阿定放了出來。現在的床既寬大又柔軟,一人一鳥睡起來再也不擠了。
阿定現在特別喜歡黏糊糊地撒嬌,廖晗帶着笑意摸摸它毛茸茸的腦袋,高階魔獸的智商很高,阿定常常讓他有一種養孩子的錯覺。
幼鳥的阿定愛吃能睡,很快就站在那裏把頭塞到翅膀下睡着了,廖晗也跟着閉上眼睛。
第二天廖晗像往日那樣早早就醒了,他也沒睜眼睛,先惬意地伸個懶腰,手習慣地拍拍身側,卻一下子落空了。他一愣,忙坐了起來,發現身邊那只胖胖的笨鳥的确是不見了。
廖晗第一反應就是阿定被纏在被子裏了,他忙站起來翻開翻,結果發現裏面并沒有,便跳下去趴在地上檢查了一下床底。阿定的确掉過兩次床,掉下去還縮在那裏睡,他有一次就險些踩到它——但是這次床底也沒有。
房門關的好好的,整個房間只有窗戶開着,但是阿定還不會飛,不可能跑出去。
廖晗一邊觀察邊邊角角,一邊微微揚聲喊:“阿定?”
等他把所有的角落都找遍了,終于意識到一件事,立刻按了傳音鈴召來靈玉。
他忍着怒氣道:“靈玉,你見我的鳥了嗎?”
靈玉臉上微現迷茫,道:“星君,什麽鳥?”
廖晗見他臉上神色不似作僞,吐出口氣很快鎮定了下來:“算了,我問下二少爺就好。”他心裏已經肯定了,阿定的失蹤跟熊孩子脫不了關系。擦,熊孩子還真是越來越幼稚了!
他也顧不得清洗,匆忙披上衣服就往黎音的寝宮趕,結果到的時候卻撲了個空。正在屋裏打掃的侍從告訴他,說二少爺剛出門。
廖晗覺得牙根都是癢癢的,只得在寝宮等待黎音回來,現在這樣他自然沒什麽心思去別的地方了。他就跟丢失了孩子的家長,簡直是坐立難安。在這個世界,阿定算是陪伴他時間最長了,他已經習慣看見吃的就先喂給那只笨鳥,便是自己餓着也沒關系。
昨天晚上熊孩子的确是又被自己惹怒了,難道這次會把氣出在笨鳥身上?想到黎音那個陰測測帶着血的笑容他就心裏發毛,很顯然,熊孩子的蛇精病症狀更嚴重了。
等到晚上的時候,黎音終于是回來了,那步速還特別慢,吊兒郎當跟逛街的貴公子似的。
廖晗一見他就站起來,微笑道:“阿音,你回來了?”
黎音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懶洋洋地擡起雙手道:“伺候我更衣。”
廖晗暗暗磨磨牙,走過去替熊孩子解開衣帶,換上舒适寬大的寝衣。這些他以前做過不少次,就是熊孩子長高了太多,他的手需要比以前舉高不少。
黎音本來還算配合,但是後面身體就很僵硬,廖晗覺得自己簡直像是在給個木偶套衣服。他覺得是熊孩子故意作弄他的,便忍着氣。
最後,他習慣地替熊孩子弄好了領口後退兩步,這才發現黎音的臉一直扭到一邊,下巴微微上揚,一副我很拽我很吊的樣子。
他垂手靜靜等待着,想知道下來這位大爺還有什麽指令。
大概沉默了幾秒,黎音終于是發話了:“我去沐浴了,你在這裏等我,待會一起吃飯。”
這時候熊孩子說什麽廖晗都得耐心聽着,便點了點道:“嗯,我等你回來。”他這一天心浮氣躁的,也沒什麽心思吃東西,現在的确有點餓了。
黎音這次洗澡也是磨磨唧唧的,很長時間才出來。廖晗知道他是故意氣自己,便強自忍着怒氣。
飯菜很快就端上來了,廖晗看黎音臉上的神色越來越愉悅,便更體貼地給熊孩子盛湯夾菜。因為熊孩子龜毛,他還是像以前那樣,用的第三雙筷子。
當他把一道黎音喜歡的菜色夾起來放到他唇邊的時候,熊孩子緩緩張開嘴吃了,難得地體貼了一次,緩緩道:“不用夾給我了,你自己吃吧。”
既然黎音都這麽說了,廖晗當然就不勉強自己賠笑臉了,存着心思快速吃了起來。
等黎音放下筷子用雪白的帕子試了試唇角,廖晗終于忍不住道:“阿音,你見過一只……”
黎音歪着頭打斷他的話,道:“這個稍後再說。”
廖晗只得停了下來,又伺候熊孩子漱口洗臉,耐心幫他梳理了那一頭又順又長的銀色頭發。
下來,如果是以前,差不多就是給熊孩子讀書的時候了。兩人有時候是在軟榻上,有時候是在床上,不過在哪裏熊孩子都要牛股糖似的粘在他身上。
廖晗遲疑地看着眼前這個個頭一下子竄起來的少年,這可不是當年的小屁孩了,想象一下現在比自己還高的熊孩子撒嬌的樣子,他身上一寒。
黎音把書遞給他,略帶不耐煩道:“你還愣着做什麽?”
廖晗把心一橫,脫了靴子爬到床裏面。黎音是熊了點,也就個半大孩子,哪裏懂得那麽多?再說地位和武力都這麽懸殊……
黎音自己是頓了一下才慢吞吞地背對着他坐在床邊,用變聲期略顯粗啞的聲音道:“你念吧。”
廖晗也沒多想,翻到第一頁娓娓念了起來。
等念到第三頁的時候,黎音才慢慢轉過來屈起膝蓋坐在他身側。兩人的身體剛剛挨着,但也不是很貼近,廖晗就沒什麽停滞地繼續念了下去。
他用眼角餘光打量黎音,發現熊孩子的目光還真是聚焦在他手裏的書上,心裏也更放下心來。
也許是他想的太多了,黎音只是個子高,其實還是幼稚的很。他自己在黎音這個年齡,也是又叛逆又不聽話,見了個好看的女生會臉紅,其實還是屁事不懂。
現在他和黎音也算是異性關系?不同的就是這個尴尬的身份,也許熊孩子就是想和小時候那樣,把他當保姆奶爸使喚……
這麽一想,廖晗就釋然了,鴨梨也感覺小了不少。
等念了七八頁,廖晗清了清有些幹澀的嗓子道:“阿音,我下去喝點水。”
沒進入狂化态和蛇精病态的熊孩子還算是正常,居然還替他取了一杯水。等他喝完,熊孩子放下帷帳,看了他一眼道:“不念了,該睡了。”
帷帳是半透明的白紗,牆上明珠溫潤的光澤透進來,更顯得床上朦朦胧胧的,帶着幾分暧昧的氣息。
廖晗遲疑地看着熊孩子,不會像以前那樣睡吧?他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緣故,總覺得黎音的動作有些僵硬,臉色也不那麽自然。
他還是滿心惦記自己那只不知道吃飽沒吃飽,離了他這個主人不知道能不能睡好的笨鳥阿定,便放柔了嗓音道:“阿音,我的鳥……”
黎音眉頭一蹙,不耐煩地側身按住廖晗将他壓在身下,道:“都說了要睡了!其他的明天再說!”
他想像以前那樣把頭貼在廖晗胸口的位置,這才發現居然輕而易舉就把對方困住了,不由便驚訝了。記憶裏不是這樣……他的這個星君原來這麽纖瘦嗎?
簡直有種會把對方壓壞的感覺……
他以前只覺得廖晗身上好聞,抱着睡也舒服,現在這麽貼近,胸口卻是有種奇怪的悸動,甚至于頭也有些暈暈的。
察覺到身上那個身軀的重量和籠罩下來的陰影,廖晗本能就很反感,手也不假思索推了過去,抵在黎音胸膛處,卻怎麽都推不動。
他遲疑着自己該不該翻臉惹怒黎音,沉聲道:“阿音?”
黎音的視線對上那雙略帶不安的黑眼睛,臉上一下子就燒起來了,莫名地有些慌張。當那只手抵在他胸口的時候,他慌促地退下去,一把将廖晗抱在懷裏,用粗啞的嗓音甕聲甕氣道:“算了,看你現在比我矮這麽多,那就換個姿勢吧。”
“……”這是風水輪流轉的意思?
廖晗不爽地掙紮着要擡起頭,卻被熊孩子的一只爪子按住後腦勺重新壓了下去,被迫貼在對方略顯單薄的胸口處。
黎音一只手緊緊環住廖晗的腰,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漆黑柔順的頭發,愈發覺得心滿意足,多天來的煩悶也徹底消散了。
低頭再看一眼對方長長的睫毛,黎音嘴角都忍不住翹了起來,道:“廖晗,以後都這麽睡,我抱着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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