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我真的不是你爸爸07

用完早餐,方灼一如既往的送邢森上學,随後去了市中心的一家會所。

原主雖然對公司不感興趣,但也知道坐吃山空的道理,于是合夥跟人開了這家會所,在北市還算小有名氣。

會所一般開門較晚,方灼到的時候,那兩扇金色恢弘的大門還緊閉着。兩位迎賓正拿着毛巾,動作麻利的到處擦。

迎賓見他臉生,一時沒反應過來,等想起這是老板,連忙給裏面的人打電話。

一些忙到淩晨才下班的工作人員,懶得走夜路回家,直接躺在大廳的沙發上,吧臺電話猛然響起的時候,一個個全都吓得跳了起來。

随後就看見一個穿着考究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

大家揉了揉眼睛,我去,這不是除了開張就再沒露過面的老板嗎?

“陸少,您怎麽來了。”經理迷迷糊糊的從沙發上爬起來,一邊穿外套,一邊往方灼面前跑。

方灼昂首算是打過招呼,直言今天來的目的,“把賬本拿出來,我來查賬。”

經理穿衣服的手一頓,眼珠差點瞪出來,這位少爺今天是吃錯藥了?

見他愣着不動,方灼眉頭一皺,“怎麽,我叫不動你?”

“不不不。”經理慌忙否認,“您先去辦公室,我馬上給您送來。”

酒吧兩個老板都是甩手掌櫃,底下有些心術不正的,就抓着這個漏洞,時不時往自己腰包裏裝點公家的錢物,或是聯合酒水商,進劣質或者低價酒,拿高額回扣。

經理翻找賬本的時候,全身都在哆嗦,默默祈禱着,財務把賬平得完美。

在方灼的記憶裏,他的數學從小就很爛,當然,他現在腦子壞掉了,具體爛到哪個地步,暫時想不起來。

但當他看到滿篇數字的賬本,開始眼花缭亂時,他敢肯定,自己數學成績,肯定是老師之恥。

好在他有個外挂在,系統迅速的幫他把每個月的各項收入支出計算了一遍。

還真發現了問題。

經理本來就心虛,使出渾身解數在保持鎮定。

偏偏老板椅上的人每隔一兩分鐘就皺皺眉,或是啧啧兩聲,這些細微響動,總讓他有種陸二少看出什麽的錯覺。

“高經理。”方灼放下賬本,手指在桌上敲點着,懶洋洋地開口,“最近過的怎麽樣?”

經理不明所以,攥着濕噠噠的拳頭說,“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睡眠怎麽樣,口味好嗎?”方灼勾着嘴唇,就像是在跟人拉家常。

經理臉上僵硬一瞬,急忙點頭,“睡得好,吃、吃得也香。”

方灼沉吟一聲,又沉默下來,再次将目光落在賬本上,心裏其實已經氣炸了。

陸炎雖然對他有所松懈,但并不代表他這根眼中刺已經被徹底拔除。

敢肯定,只要他對公司表現出一點點的興趣,陸炎一定會對他采取新的措施。

論心機,他玩兒不過心機哥哥,所以只能從其他地方發展自己的事業,畢竟養兒子和養老都是很費錢的。

誰知道這手腳不幹淨的經理,竟然敢聯合財務一起吞錢。

似乎感覺到男人克制的怒氣,經理的兩腿開始發抖。

他當初也是鬼迷心竅,聽了財務的鬼話,對方明明保證會把賬做得滴水不漏的!

這家會所的規模和檔次不低,客人裏有不少富二代、富三代,他對這些公子哥們整人的方式早有耳聞,就前不久還聽一個二代說,把得罪他的人用繩子綁在車屁股後頭,在坑窪不平的水泥路上拖行。

……那畫面,光是想想就害怕。

經理現在又悔又氣,偏偏對面的人沒明說,他不可能上趕着坦白承認。

“高經理,我一直很信任你,不然不會和老張把這麽大個攤子丢給你。”方灼壓低了聲音,聽不出喜怒。

一滴汗水從經理的額角滾落下來,他擡手抹掉,等着最後的判決。

方灼啪的一聲把賬本合上,沒有任何質問,淡聲說,“你出去吧。”

經理驚訝的擡起頭,見對面的男人神色平平,心裏納悶,難道剛剛是自己想多了,這草包少爺什麽也沒看出來?

他人一走,方灼就用力把賬本摔到了桌上。

財務的能力确實很強,把賬做得就連系統都沒查出大的纰漏,只有兩項小賬目有問題。

233,“你打算怎麽處理?要開除嗎?”

方灼怒道,“開個屁,查出來的就有兩萬,沒查出來的指不定多少呢,這人不能開,得留着他把坑走的錢賺回來。”

于是下午兩點,財務來上班的時候,直接被叫到了辦公室。

等人出來的時候,臉色慘白,嘴唇都快咬出血了。

上午的時候,經理以為自己逃過了一劫,正暗自高興,誰知道下午當頭棒喝,看着財務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僥幸破滅了。

“陸二少跟你說什麽了?”經理把財務拉到角落。

財務慌亂道,“他讓我歸還所有公款,否則就告我。”

經歷的臉色霎時間難看,“他查出了多少?”

“兩萬。”

經理聞言嗤笑,松口氣道,“兩萬算什麽,小數目,填回去就是。”

財務的下一句,就讓他徹底傻逼了,“我們這算是數額較大的職務侵占,三個月以上,一年以下……”

陸家有錢有勢,把人弄進去判個一年不是難事,而這一年內,究竟會發生什麽,就沒人能說得清了。

經理面如死灰,顧不得再跟財務掰扯,跌跌撞撞的跑進方灼的辦公室。

方灼正悠哉地給自己沏茶,見經理自己送上門來,順勢給他也倒了一杯。

“他都跟你說了吧?”

經理愣愣地點頭,随後就看見男人笑着說,“該歸還多少,你自己看着辦,以後老老實實幹活,幫我多賺點錢,說不定哪天我高興,就把賬本給燒了。”

經理:“……”

誰他媽說的陸二少是個草包的!

這是捏住了他的七寸,以後沒膽子搞事情不說,二少一個不高興就能把他捏死。

別說是幹活,就是讓他白幹活,他現在也屁都不敢放一個。

經理咬了咬牙,“您放心,我一定老老實實的。”

方灼深沉的“嗯”了一聲,“還有件事情,如果有人跟你打探我每天在會所幹什麽……”

經理膽子小歸小,是個人精,眼珠子一轉,就猜到這可能牽扯到豪門恩怨。

他試探的問,“就說二少每天都在吃喝玩兒樂?”

方灼滿意的勾了勾嘴唇,“出去吧。”

這笑容一直維持到經理離開,辦公室的門一關,方灼就抛棄了束縛,癱在了沙發上。

想起剛剛把經理唬得一愣一愣的,他興奮的問系統,“剛剛演得不錯吧。”

233說,“我看他都要吓死了。”

“那是。”方灼說着突然憂傷起來,“要是能時刻保持這種水準就好了。”

一遇上主角,別說是演技,他不犯蠢就謝天謝地了。

從今天起,他都要坐鎮在會所,認認真真的給兒子攢小金庫。

他粗略計算過,邢森只是名義上的陸家人,名下沒有任何財産。

陸媽媽現在還在,能護着他,要是哪天陸媽媽不在了,依照陸炎的脾氣,一準把人掃地出門。

最重要的是,那幾個兇手還沒抓到,邢森作為邢家唯一的幸存者,又是目擊者,随時可能會有危險。

而且他兒砸還是gay,将來無兒無女,必須錢多傍身。

想起那天早上邢森羞答答的臉,方灼覺得自己必須要強大起來,做他最堅強的後盾。

下午的時候,方灼召集所有人開了個會,将裏裏外外徹查了一遍,取締了某些灰色服務,除此之外,會所的整體運營情況還是不錯的。

他坐班到五點,又敲打了經理幾句,開車去接兒子放學。

邢森繃着臉,獨自走着,背後幾個想搭話又不敢的同學。

方灼發現,少年在看見他時,明顯停頓了下,濃黑的眉毛皺了皺,似是猶豫。

不會吧,難道還在羞澀早上的事情?

方灼的嘴角勾起來,在心裏跟系統浪裏浪,“你說他早上是夢遺,還是自己撸了一發?”

233,“……我、我怎麽會知道。”

方灼是抱着嚴肅的科學态度在探索,“酒後容易亂x,我猜他是做了偆夢。”

233,“……”

方粑粑猜得沒錯,他兒子的确夢到不該夢的,興許是昨晚上枕頭上殘留的溫度和發香使然,亦或者,真的只是單純的酒後亂弄了心性。

邢森繃着臉坐進車,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類似檀香,但他可以肯定,這不是男人身上平日來的清爽氣息。

少年的眉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看了方灼一眼,埋頭從書包裏掏出本書。

方灼看着專心用功的兒子,覺得乖得不行,越看越順眼。

邢森捏着書脊的手指發緊,一轉頭,正好攫住方灼的眼睛,“你能不能專心開車,別看我。”

方灼心情不錯,笑說,“我兒子長得這麽帥,還不許人看啊?”

邢森眼神恍惚,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我不是你兒子。”

方灼莫名其妙,之前像這種半開玩笑的稱呼,邢森一般都是冷眼以對,像今天這樣義正言辭的提出,還是頭一遭。

“突然鬧什麽脾氣,之前不是還好好的麽?”

邢森緊抿着唇,臉色冷硬,他無法說出緣由。

難道要告訴男人,我昨晚上夢到自己把你壓在身下,一邊幹你一邊喊爸爸,所以現在聽到兒子或是爸爸這類稱呼,就有種隐秘的,無法嚴明的怪異感和刺激感?

邢森自嘲的輕笑了一聲,男人會把他當成變态吧。

方灼悄悄瞥了一眼,小崽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眼神陰冷,臉也扭曲了,很可怕。

“三哥,你會讀心術麽?”他現在迫切的想要知道主角一切心理活動,以免觸雷。

233,“……不會”

方灼哭唧唧。

233聲音冰冷,“撒嬌也沒用。”

方灼哼哼一聲,大不了自己問呗。

他故作專注的盯着前方路況,捏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邢森,是在學校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邢森沉默片刻,“不是。”

方灼抿了抿嘴,不是學習和生活問題,那就是感情問題。

“你……”方灼仔細想了下措辭,“難道是有喜歡的人了?”

“沒有。”少年矢口否認,語氣帶着些許警告的意味。

都說養兒子比養女兒輕松,其實一樣心累,方灼頭一次當爸爸,已經非常盡力了,可到目前為止,也只是觸及到兒砸內心的邊邊角角。

哎,後面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呢。

剩下的路程兩人都保持着沉默,氣氛有點尴尬。

回到家才知道,這種尴尬很可能要持續一整晚,因為家裏其他兩人都不在。。

陸媽媽臨時決定和小姐妹出去旅游,陸炎則是在外應酬。

方灼琢磨着,要不親自下廚,試試看能不能靠美食,能把兒子的心拉近一些。

他跟做飯的阿姨打了聲招呼,讓她提前下班,然後系上粉色的圍裙,挽起袖子開幹。

邢森從樓上下來倒水,經過廚房時下意識看了一眼,男人的腰上系着粉色的帶子,勒得腰很細,襯得屁股也翹了不少。

他閉了閉眼睛,強行讓自己停下思考。可廚房裏的人也不知怎麽回事,做飯做得好好的,突然哼起歌來。

五音不全,但異常順耳,像是那天夢裏聽到的搖籃曲,很順其自然的,就想起了那天醒來時,男人安靜的睡顏。

陸浔的長相很清秀,線條柔和,五官精致,尤其是那雙眼睛,笑的時候會彎起來,怒的時候異常明亮,可是當他安靜的閉合的時候,又有種讓人安心的恬靜。

過去四年裏,他從來不知道,陸浔有這麽多面,每一面都鮮活得讓人想要親近。

邢森的思維開始不受控制的延伸,想到了昨晚夢裏的旖旎的畫面。

在那之前,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喜歡同性的。

方灼對客廳裏的人毫無所覺,滿腦子都是從網上看過的菜譜,片刻後,他從冰箱裏拿了兩根黃瓜,準備涼拌。

“邢媽媽是哪裏人啊?”蹲到地上一邊削皮,一邊問系統。

233查閱說,“蘇市人。”

蘇市口味偏淡,偏甜,方灼想,要是自己能做出一頓有媽媽味道飯菜,邢森感動之下,對他的信任值,說不定就嘩啦嘩啦的直接飙到10啦。

越想越覺得有門,做飯越發賣力。

一個小時候,飯菜上桌。

方灼端着兩碗米飯出來,看了眼相差甚遠的兩張凳子,不高興的抿了下嘴。

他把米飯放下,搬起凳子放到邢森旁邊。

邢森握着筷子的手一緊,又很快松懈,安安靜靜地扒飯,心思卻轉到了別的地方,完全沒注意到,飯菜到底有多甜。

見他吃得這麽香,方灼喜滋滋的夾了一筷子,差點當場噴出來,甜齁了好麽!

反觀旁邊這位,面不改色,一筷子接一筷子,吃得可嗨了。

方灼咬着筷子看了他很久,快要高興瘋了,以前怎麽沒發現森森嗜糖到這種程度,今天這頓算是正中他下懷吧。

所以晚上送牛奶的時候,他特意往裏面多加了蜂蜜。

房間裏,邢森正埋頭做題,一擡眼就看見男人伸過來的細白手腕,視線不受控制的,順着手腕爬到對方臉上。

那目光深邃複雜,帶着明顯的尖銳。

方灼的小心髒噗通直跳,有點受傷,“他這是讨厭的眼神?我有那麽招人煩麽。”

233,“你可愛。”

方灼一下子就爽了,眨眼就把邢森帶來的冷遇給忘了。

他輕輕敲了兩下牛奶杯子,叮囑道,“趁熱喝,我特意給你加了蜂蜜。”密字咬得特別重。

邢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産生了幻覺,男人語末的最後一個字,咬得軟綿綿的。

咪,像小貓叫。

他捏着筆的手不斷收緊,莫名的口幹舌燥。

低下頭,聲音暗啞,抗拒道,“你出去,別打擾我寫作業。”

語氣中的排斥和嫌棄,讓方灼感覺自己仿佛是個病毒,再往前靠近一步,就會把人傳染似的。

啧,心裏有點不爽呢。

他嚴重懷疑,是不是最近對這小子太好,把他的膽子養肥了,所以才敢跟他這麽甩臉子。

“行,我不打擾你。”方灼說完沒忍住,冷笑了一聲。

邢森的身體僵了一下,垂下眼簾,遮住了情緒,耳朵卻專注于背後離開的腳步聲。

方灼走至門外,一雙眼睛如同兩柄利劍,死死戳着邢森的後背。

他現在是長輩,被晚輩冒犯,是完全可以生氣的。

呵呵,跟粑粑玩兒高冷是吧,晾你個十天半個月,自己玩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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