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大結局上

周乾華一時慌了，連忙将她抱回床上，吩咐人請來大夫檢查。姜玺正在氣頭上，根本不想看見周乾華，一直躺在床上想要拂開周乾華的手：“你滾啊，我不想看見你。”

“都是我的錯，但是你別再和我置氣了，你這般生氣，對孩子對你都不好。”

蘇丞匆匆忙忙進來，看見這混亂的場面就道：“你最好現在就出去，你在這裏玺兒只會更加的生氣，你也不想看到她們母子出事吧？”

周乾華看了一眼蘇丞，雖然他的暗衛曾經告訴他，蘇丞秘密見過姜玺，但此刻也顧不上那麽多，只得對他道：“麻煩你照顧她們母子了。”說着看了眼床上的姜玺就擡步離開。

蘇丞坐在床邊摸着姜玺的肚子，看着姜玺蒼白近乎透明的臉，冷靜道：“我看你是要早産了，本來你的身子就不适合懷孕，現在又早産，我擔心你吃不消。”

“不管怎麽樣，你都要保住這個孩子。”

“你都願意犧牲自己為他保住這個孩子，為何剛才與他置氣？”

姜玺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只眼巴巴地望着蘇丞，蘇丞無奈地點點頭，走出房去吩咐紅浮去請産婆，又叮囑青語燒熱水。瞥見周乾華站在走廊處心急如焚地望着他，蘇丞嘆息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現在玺兒早産，大人和小孩都有極大的危險，若是只能保一個，你選誰？”

“你說什麽？”

蘇丞卻沒有過多的時間等他的答案，轉身就進了房間，卻聽見外面傳來周乾華氣急敗壞的聲音：“蘇丞，無論如何，我只要玺兒平安，請你一定要保護好她。”

周乾華在門外等了将近兩個時辰，終于聽到産房內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聲，他的心剛剛落下來，嘴角露出初為人父的喜悅。誰知內室裏，産婆剛利索地包好孩子，正想出來報個喜訊，只聽青語“啊”地一聲，蘇丞一看，姜玺的臉色慘白透明，像是睡着了一般聽不到任何的呼吸聲，他的心頓時墜入了無底的深淵……

蘇丞立即擡手将銀針刺入姜玺的穴位，手都在顫抖，他啓口道：“玺兒，我雖然答應你幫你保住孩子，卻沒有打算舍棄你，你給我振作一點，周乾華做錯了事，你應該等身體恢複了好好揍他一頓，千萬不要拿自己的生死開玩笑。”

“蘇丞，你在胡說什麽？”

周乾華沖進産房，看着姜玺面無血色地躺在那裏，一瞬間覺得猶如扼住了他的喉嚨無法呼吸，他的手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雙眼因為長時間的焦灼已經熬得通紅。

玺兒？那是玺兒嗎？那不是玺兒！那不是玺兒！

周乾華震驚地後退了數步，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可是腳似是被什麽纏住了，動彈不得。

蘇丞一邊盡力挽救一邊淡淡道：“師父曾經說過，玺兒的身體本就不适合生育，否則會有性命之憂，她明明知道有危險，但還是為你生下孩子，可見你在她心裏有多重要。”

半天聽不到周乾華的反應，蘇丞皺着眉看向他，他渾身一震，努力地擡起腳步走到床邊，慢慢地跪了下去。

他輕撫着姜玺的臉頰，柔聲道：“是我的錯，可是你為什麽不聽我的解釋呢，為什麽不肯多相信我一點呢？王爺失蹤其實都是我與他一起想的計策，用來迷惑二皇子的人，讓他們以為太子失去了左膀右臂，他們就會松懈，會提前動手，王爺他早做好了萬全的計策。我的人已經護送王妃去了西北，已經找到王爺了，王爺他相安無事啊。我不告訴你也是怕你擔心，我不知道這樣的隐瞞對你造成這麽大的傷害，對不起，玺兒，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蘇丞嘆息一聲，愛可以令人放棄所有，包括尊嚴。

“你是我的發妻，與我的性命緊緊相連，我怎麽舍得讓你難過？是我該死，我不該讓你懷孕，不該換掉避孕藥，不該讓你承受這麽大的痛苦，不該什麽都不告訴你讓你胡亂的擔憂，你別折磨我好嗎？快點睜開眼睛看看我好嗎？”

“就算你恨我一人，也不要抛棄我們的孩子好嗎？他才剛剛出生，你就要他失去母親嗎？你想讓我娶一個繼室來虐待他嗎？你真的忍心嗎？”

姜玺的手輕輕顫了顫，蘇丞看在眼裏，終于松了口氣，揮揮手讓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下周乾華與姜玺兩人。

蘇丞換了一身衣服坐在案前寫信，姜玺母子平安，他總是要向其他人報信的，相信他們經過這一次的生死別離，會更加的珍惜對方。蘇丞嘴角挂着笑，他學了這麽多年的醫術總算是沒有白學，若是今日他沒有保住姜玺，只怕他這輩子都沒有心思再學醫了。

姜玺昏迷了七天才醒過來，周乾華寸步不離，一會兒幫她擦拭身子一會兒試湯喂藥，幾乎是任勞任怨。姜玺看着周乾華，問道：“姐夫現在在哪？”周乾華一愣，“你還是不相信我說的話？”

姜玺搖搖頭，靠在他的懷裏道，“我沒有不相信你。我知道都是因為我太倔強了，什麽事都不跟你商量，也不肯依靠你，只是憑着我的想法幫你做決定，懷着惜緣的時候也是。”

周乾華握着姜玺的手，道，“生惜緣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歡他，姐夫又被他害了，我以前都是看走眼了，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看着周乾華說得繪聲繪色頭頭是道，姜玺撲哧笑起來，半晌才道：“我又不傻，才不會為了你尋死覓活呢。”

“不會就好，在産房看到你快要死掉的樣子，我恨不得躺在那裏的人是我。如果知道你要冒着這麽大的危險生孩子，我寧願我們一輩子都不要孩子。”

“你無妾無子，人家早就指着我的脊梁骨罵了。”

“誰敢罵你，我非掀了他的屋頂不可。”

“呵呵……你也會蠻不講理嗎？”

“不然我怎麽娶到你，怎麽和你生下惜緣的？”

“你是說你啊，滿腹經綸，為什麽給我們女兒取這麽個名字？”

“這個名字還不好，人家天天叫她惜緣惜緣，長大了就不用我們提點她就會珍惜緣分，不會像她母親一樣動不動就懷疑她父親的真心。還有啊，以後你看着女兒，就得時刻記着我們的緣分，要懂得惜緣。”

吃過晚飯，姜玺哄惜緣睡着後，去了書房見周乾華，看他忙裏忙外，笑道：“看你晚飯沒吃多少，我準備了解暑氣的湯，你要不要喝點？”

周乾華将姜玺拉入懷中，吻了吻姜玺，“最近朝廷有點忙，我也沒顧得上你，惜緣睡着了嗎？”

“嗯，不然我才沒有時間來看你呢。”

周乾華嗅着姜玺身上的香味，道：“你身上好香，擦了什麽香粉？”

“別鬧，我有事要問你。”

“問吧。”周乾華一邊說一邊吻着姜玺的脖子，故意的挑逗她。

“你這樣我沒法問啊。”

“那就別問了，讓我親親你就好了。”

“我聽說皇上病的不輕，二皇子會不會趁機奪位啊？”

“有可能。”

“你是不是有對策了啊？”

“今晚會有點不太平，你好好休息，我會加派人手守着。”

姜玺一愣，“難道他們選的是今天晚上？”

“皇上越來越不行了，大概熬不過這幾天，所以我想來想去，只有今晚可能性最大，你看外面，風雨交加，實在是個不錯的天氣。”

看着周乾華凝重的表情，姜玺雙手捧着他的臉頰，笑道：“我們一定會贏的。”

“這是當然。”

門外忽然有人敲門，周乾華道：“什麽事？”“主子，宮裏來人說，皇上想見你一面，請您即刻進宮。”“好，我知道了。”

周乾華對着姜玺道：“早點回去，好好睡一覺，明早就沒事了。”

“嗯。”姜玺走後沒多久，周乾華換了一身衣服進了宮。

聽着外面漸大的雨聲，姜玺漸漸陷入睡眠之中。迷糊中聽到車輪滾滾的聲音，她猛地從夢中驚醒，身邊的宛銀立即道：“你醒了啊？”姜玺盯着她看了會，立即撩開簾子往外瞧，外面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只覺得這馬車似是在林子裏穿梭，她回頭去看宛銀，這才發現周惜緣正乖巧的躺在她懷裏睡覺，道：“公主，你要帶我們母女去哪裏？”

宛銀将周惜緣交給了姜玺，随後才慢慢回答她的話：“我們去南越。”

“為什麽要帶我們去南越？”雖然她們相處了一段時間，姜玺對宛銀的感覺還不算太壞，但是宛銀畢竟還是南越的公主，兩國聯姻只不過是一時之計，誰知道南越的國主此刻又在想着什麽計策，說不定是想趁着

“你那麽聰明，應該已經猜出大半了吧。不錯，我父王派我來聯姻，不過是權宜之策，實則是讓我打探曜國的情況。我早将這裏發生的事情都報告給我父王了，我父王正派十萬人馬壓境，曜國腹背受敵，現在不過是臨死前的掙紮而已。”

“曜國人才濟濟，豈是你想滅就能滅的。當你帶着一千兵馬踏上曜國的時候，周乾華與夏承忠就已經盯上了你，更別說你嫁給符南詞那樣的人，他絕不比周乾華難纏，你想安然無恙地從他的手中逃回南越，怕是不太可能。”

“只要你在我手中，他們還不投鼠忌器？姜玺啊姜玺，符南詞明明是二皇子得力的幫手，卻因為你而一而再的松手，以至于二皇子連他都不信任了。”

姜玺沉默了會又道：“去南越路途遙遠，公主确定你能平安回到南越嗎？”

“你以為還會有人來救你嗎？”

姜玺道，“我知道周乾華他們沒有機會來救我們，但是，你絕對不會想到，我身邊的暗衛，除了周乾華的人之外，還有……夜鳴修的人。”

宛銀臉色一變，姜玺笑着道：“他是東陵的奉貞太子。”姜玺的話音一落，疾馳的馬車突然發出咚地一聲響，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宛銀警覺地道：“發生什麽事了？”

“公主，我覺得去南越畢竟還是太遠了，不如咱們轉去東陵做客吧？”外面傳出女子咯咯的笑聲，如銀鈴清脆。

宛銀猛地打開車門，風呼呼灌進來，還夾雜着雨絲：“你是誰？”女子勒緊缰繩，馬車停穩之後，嬌俏的臉蛋轉向宛銀，又瞥向車內的姜玺母女，“玺兒你真的很聰明啊，難怪殿下對你青睐不已，連我都不得不佩服你。”

“樹楹？”姜玺也稍稍驚訝了一下，她只是說來吓唬吓唬宛銀的，讓她多一層顧忌，沒想到夜鳴修真的有派人跟蹤她，說不感動那都是假的。

“想從我手中将人帶去東陵，你真是小看我了。”說着宛銀立即朝樹楹出手，兩個人大打出手，姜玺坐在馬車裏，不由得擔憂起周乾華。

外面的雨漸漸小了，風聲也聽不見，不遠處傳來的冷兵器相碰撞的聲音聲聲刺激着姜玺的耳朵，抱着惜緣的手微微顫抖，整個呼吸都卡在了那裏，似是在生死邊緣彷徨。姜玺看了一眼惜緣，取過一旁的大披風将她兩個人整整包圍住，她利索地下了馬車，整個人鑽進了灌木叢裏。

跑了不知多久，姜玺幾乎沒有了力氣，只靠在樹下喘氣，惜緣開始哭鬧起來，姜玺哄着道：“惜緣別哭，你爹很快就會來接我們了。”周惜緣似是聽懂了姜玺的話，不再無休無止地哭，只睜着大眼睛看着姜玺。

“噠噠噠——”聽着馬車逼近的聲音，姜玺立即警惕起來，想要掙紮着起身往林子深處奔去，朗景宇從馬車裏跳下來，上前攔住了姜玺。

姜玺瞪着朗景宇道，“我知道你是符南詞的人。”

朗景宇沒料到姜玺會這樣防備着他，微怔了一下道：“南詞他絕不會傷害你的，他聽說宛銀公主将你帶出了禦使府，就急急的吩咐我來救你。”

“那他為什麽要你住進禦使府？”姜玺冷聲道，“沒話說了吧，之前我被綁架的時候，我居然在人販子關押我們的地方找到了《百草實錄》的孤本，而我們逃出來後又偏偏遇到了你，你不覺得你出現得太及時了嗎？”

“再者，你進禦使府之時，我在你身上聞到一股很奇特的香味，我一直都覺得很奇怪，直到後來我才恍然想起來你身上的香味，原來是符南詞身上的。他這麽處心積慮地要你住進禦使府，是為了什麽你不會不清楚吧？他曾三番兩次的提點我，救我，我很感激，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他是二皇子的人，那麽我們注定是敵人。”

朗景宇無語以對，因為她說得都是實話，符南詞的确有些打算，但是他也只是想對付周乾華，可是這樣的話卻不能說給姜玺聽。

“如果真如你所說，符南詞他不會害我，那麽就放我離開。”

“如果她執意要離開，你就讓她走吧。”朗景宇忽然想起他出發前符南詞叮囑他的話，随後嘆息一聲，對着姜玺道：“你走吧。”

姜玺走了沒多久，樹楹駕着馬車追過來，姜玺上了馬車，回頭看了一眼朗景宇，才坐進去。樹楹問道：“那個人是誰？”

“符南詞的幕僚。”

“孩子沒吓到吧？”樹楹看向姜玺懷中的惜緣，很感興趣的道。

“沒有，她膽子大着呢。”說着就将惜緣遞給了樹楹，樹楹接過之後一直逗着她，驚喜道，“她長得好可愛啊，還一直對着我笑，一點都不認生。”

“大概是喜歡你，不如讓惜緣認你做幹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