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我抱着咖啡杯沖到門口，把尹賀掀開，證實了我的猜想之後，我震驚的看着眼前的人：“晚晚，你、你……”

尹賀很不滿我把他掀開了，騷包的沖謝晚笑：“美女，裏邊請，介不介意給我當助理？”

謝晚也有些驚訝的掃了我一眼，然後對尹賀說：“你一個前臺也需要助理嗎？”

尹賀的一顆心刷刷被謝晚射上了好幾劍，哭喪着臉對我說：“陶宣灑，你快跟她說，我是老板啊老板！”

我對謝晚嚴肅的點點頭：“對的，他是老板。”

謝晚一臉不相信的樣子打量了尹賀一遍又一遍，尹騷包今天穿了一件五顏六色的真絲襯衣，我都看見我家晚晚眼皮子跳了好幾下，最後謝晚穩定了一下情緒把我拉過去說：“陶宣灑，你不是去約會了嗎，你在這兒幹嘛？”

我支支吾吾的說：“誰說我去約會了，這是林醒他們幾個的公司，我來這裏打工還債的。”然後我問謝晚，“你怎麽來這裏了？”

謝晚很懊惱，“我來應聘兼職的，網上說他們這裏缺一個美女當助理，我就來了。”

我有些無語，扶額說：“說來就來，你不怕人家潛規則把你給辦了啊。”

謝晚踢了踢腿，滿不在意的說：“誰敢辦我？”

尹賀見我們倆說悄悄話說個沒完了，又湊上來說：“美女，你還應聘嗎？”

我把謝晚護在身後，對尹賀怒目相向：“我家晚晚才不給你當助理。”

尹賀對于我在美女面前駁了他面子這件事很生氣，正虎着臉想吵我，林醒從他辦公室裏走出來，“陶宣灑，我的咖啡呢？”

我看林醒一眼，很不樂意的去打咖啡了，只聽謝晚又說：“網上那個招聘是你發的嗎？”

尹賀拍拍胸脯，“是。”

“那行，”謝晚把包一放，在椅子上坐下，“談談工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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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騷包嘴角抽了抽，“我還沒說要錄用你呢吧小姐。

謝晚再次從頭到腳掃了尹賀一眼，“你當家嗎？”

然後把目光投向林醒，“林學長，我能應聘當你的助理嗎？”

我端着咖啡杯的手抖了抖，只聽尹賀咆哮道：“都說了我是老板，他們都是來給我打工的！”

然後從裏間扔出來一沓子文件，冷面男涼絲絲的聲音毫不留情的響起，“尹賀，閉嘴！”

尹騷包滿臉委屈的閉上了嘴巴，一臉哀怨的走了回去，邊走邊對謝晚說：“你不是來應聘的嗎，老子心情不好，你去給老子弄杯咖啡。”

然後謝晚拍拍我的肩膀，“去給他倒杯咖啡。”

我：= =

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

我淚眼汪汪的看向林醒，林醒看着謝晚，然後指指尹賀說：“以後就麻煩你管住他的嘴了。工資随便開，找他要。”

我再次淚眼汪汪，“那我的工資呢？”

“一天兩百，沒得商量，”林醒說着摸了摸下巴，“當然，□□除外。”

我：#￥%&*&￥#

尹賀的聲音再次從裏面吼出來，“那個應聘的，我的咖啡呢？”

謝大姐從我手裏把咖啡搶過去，拿着就端了過去，一把放在尹賀的桌子上，因為放得力氣有點大，咖啡被震得溢出來一些，星星點點的濺在了尹賀那件騷包的襯衫上，尹賀皺着眉看向謝晚，謝晚不甘示弱的回看過去，抱抱肩說：“咖啡來了，那我們商量一下工資吧。”

我在公司大廳裏看着直憋笑，尹賀氣惱的拿出紙巾擦了擦衣服，沒好氣的說：“你想要多少？”

謝晚獅子大開口，“一天四百。”

“你搶劫呢？”

尹賀捂着心髒，受到了嚴重的驚吓。

謝晚很不以為然的開口，“我要是搶劫的話就一天一千了，還是你這個老板，連開工資這件小事都管不了啊？”

尹賀成功的被激到了，大手一拍桌子說：“誰說的，老子給你一天六百，去給老子把這幾份資料複印一遍去。”

謝晚晚同學巧笑着把文件接了過來，悠然自得的走過來交給我，“去複印一遍。”

“憑什麽我去？”我開始往林醒身後縮。

“我不知道去哪裏複印。”謝晚聳聳肩。

“你把你那六百給我我就去。”

謝晚直接把文件往我懷裏一扔，撩撩頭發說：“別做夢了。”

從那以後，每逢周六周日，公司裏的情況就會異常詭異，無非就是尹賀吼謝晚，謝晚欺負我，我去找林醒告狀，林醒欺負尹賀，然後迎接我們的就是孔維方的一沓子文件。

可是慢慢地，情況這樣轉變了。

尹賀翹着二郎腿支使謝晚，“去給我倒杯水。”

謝晚噼裏啪啦敲着電腦，話從原先的“陶宣灑，去給他倒杯水”，變成了直接拒絕，“沒空，自己去。”

尹賀兩個眉毛一挑，“我是老板！”

謝晚擡頭看他一眼，“所以？”

“所以你要去給我倒水。”

“沒空，自己去。”

“我要扣你工資，我要開除你！”

然後孔維方走過來，看了看謝晚做的數據，難得認可的點了點頭，最後對着尹賀說：“你要是太閑就回家吧，不要影響我們做事情。”

尹賀再次強調：“我是老板！”

“我也是，”孔維方很淡定的說，“所以你可以回家了。”

尹賀抹着鼻涕抹着淚跑過來找我哭訴，“陶宣灑，他們都欺負我！”

林醒：“離我女朋友遠點，去給我倒杯水。”

我悠閑的抱着電腦打游戲，同情的看了尹賀一眼，“兄弟，節哀。”

尹賀：“嗚嗚嗚，~~~~(>_<)~~~~，你們都欺負我，我要去找我哥……”

在林醒公司做事，歡樂與痛苦并存，他們公司說閑也閑，忙起來的時候一群人都不着調了。

我在此期間終于總結出來了尹騷包三大用處。

一、公司沒人的時候當前臺小姐。二、去應酬的時候當擋酒的。三、在舞會上，當他們公司的人面招牌。

跟哪家千金溝通好了，還能拉來不少贊助。

綜上所述，尹騷包在特定場合還是很管用的。

小越越最近倒是有些奇怪，我還特地把他約出來跟他解釋了一下我和林醒的事，結果他從頭到尾一句話沒有說，聽我說完就走了。

然後他就變得越來越忙，忙得一兩個星期連個影子都見不到。

我發短信給他，他也是停好久才回複。

林醒真的請我們宿舍那幾位去最貴的憶江南吃了飯，老四那個吃貨點了一桌子最貴的菜，吃得肚子圓滾滾的回去，結果第二天就開始拉肚子，最後挂了一天的水。

肖勇還在家裏實習沒有回來，林醒讓我跟他們宿舍人吃個飯這件事被一拖再拖。

姜書越的神出鬼沒也讓我沒辦法把老四介紹給他，只好把小越越的電話號碼給老四，讓他們自己去溝通。

不過我們老四也是個神人，估計那回她說她相中姜書越，說了沒兩天就把這事忘了，我給她電話號碼的時候，她還說：“姜書越是誰啊？”

我：……

謝晚在公司待得如魚得水，深得冷面男待見。

直接從尹賀的那個挂牌助理跳槽到了孔維方辦公室，尹騷包的臉色不知道為什麽，一天比一天差。

公司裏漸漸聽不見尹賀吼人了，倒還真是不習慣。

公司的氣氛與此同時也開始壓抑起來，每天伴随着的都是尹騷包的黑雲壓頂。

謝晚路過的時候會好心問問他，“今天又是誰得罪你了？”

尹騷包每次都很傲嬌，“不用你管。”

然後謝晚“哦”了一聲就真的不管了，夾着文件就去找孔維方了。

每次看完好戲之後林醒都笑得很賤，跟我咬耳朵說：“等着看吧，快出事了。”

我：……

林醒的錢我還沒還完，有時候周末我們也不去公司，天氣不錯的時候就逛逛校園、壓壓馬路，期間牽牽小手、親親小嘴什麽的我就不好意思描述了，一般情況下，只要林醒不羞辱我，和他在一塊兒還蠻開心的。

我終于才領悟到這就是談戀愛的感覺，看着牽在一起的手都能無端笑出來，然後深深覺得我以前和蘇維在一起的時候真是純潔到了極點啊。

這樣下來一天的時間也過得飛快。

我們校門口東大街上的小店，都已經快被我和林醒吃了個遍。

不過有句話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有些人就算升級當男朋友了，該犯賤的時候他也一樣很賤。好幾次都羞辱的我想去跳河自盡。

那一次我和林醒一塊去逛夜市，因為我們學校附近小旅館比較多，所以一到晚上小吃街旁邊站着的都是招攬顧客的阿姨。

見一個人就問：“住旅館不住？一晚上五十塊錢。”

在我和林醒被第二個阿姨攔下的時候，我的臉已經紅成了豬肝色，林醒倒是蠻随意的攬住我的腰，一本正經的對阿姨說：“什麽服務都有嗎？”

阿姨一本正經的回答：“有熱水，有防護措施。”

我聽着他們一本正經的談話，臉都快要燒起來了，頭埋在林醒肩膀處。

林醒笑着捏捏我的腰，“那還不錯啊，要不我們去試試？”

我推着他讓他趕快走，阿姨攔住我們，“試試吧，小姑娘、小夥子的，誰還沒個血氣方剛的時候。”

路上已經有人停下看我們倆，我擡不起來頭真想找個縫鑽一下，偏偏林醒還一副這沒有什麽不對的樣子。

我終于視死如歸的說：“林醒你再不走我就死給你看。”

林醒這才低笑着被我扯走了，邊走還邊說：“幹脆下回你直接帶點防護措施去我家試好了。我不收你住宿費。”

去你的住宿費，我對他怒目相向，“誰說我要試了？要試也是你試！”

林醒點點頭，“好啊，咱倆一塊試。”

聽他說完我就真心想扇自己嘴巴，他的臉皮那麽厚你又不是不知道！

幾句話下來我又被林醒調戲的臉頰通紅，結果林醒又說：“你不是天天看尺度大的動漫嗎？怎麽還那麽愛臉紅？”

我在心裏咆哮，這跟那有關系嗎、有關系嗎！

我是純潔的孩紙啊！

快到十一了，我跟林醒都不是什麽浪漫的人，自然也就沒計算過什麽一百天啊、紀念日啊之類的，謝晚跟老四天天戳着我的腦門嫌棄我不浪漫。

浪漫能當飯吃麽，真是的。

本來我十一是不打算回家的，一來沒什麽事，二來是林醒公司那邊“靜思園”的設計到了尾聲，整個公司的人都在忙着加班。

我不回家的話，按照十一的加班費還能賺不少外快。

謝晚早就拿出了國家的某某條例，坑了尹賀不少加班費，尹騷包雖然最近可能是生理期，心情不好，但是在給錢這件事上，還是很大方的。

不像林醒，給我個工資，還得占我個便宜。

我拿謝晚的樣子用國家法律坑他，結果人家瞄都沒瞄一眼，說我在上班時間研究不該研究的東西，要扣工資。

ㄒoㄒ

所以為了慶祝我們第一次一塊兒過十一，林醒被我撺掇着跟我一塊兒去吃火鍋，結果我在東大門那裏等了又等，還是沒看見他。

打電話過去竟然關機，林醒從來沒有對我爽過約，我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該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這麽想着我一路跑着去了林醒宿舍。

他們宿舍裏只有胖子光着個膀子在唱歌，我喘着氣，無語的叩了下門，胖子這才看見我，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嫂子，你怎麽在這兒？”

“林醒呢？”

“老大？”胖子略微思索了一下，“老大昨天晚上接到一通電話，然後說什麽他外公怎麽的，火急火燎就走了，老大沒跟你說？”

我搖搖頭，正想說什麽，手機這時候響了起來，林醒的號碼，我慌張接起來。

林醒的聲音有些低啞，“對不起，我手機沒電了，今天我去不了了，你沒有等很久吧？”

我壓抑住心裏不良的感覺，問：“林醒，你在哪？”

“我這邊有點事，這幾天不在學校，等我回去了再打給你。”

林醒很快說完不等我再問什麽，就挂了電話，我對着手機裏傳來的嘟嘟聲發愣，難道，是外公出了什麽事嗎？

我收起手機就往樓下跑，胖子在後面喊我我也沒理他。

我連宿舍都沒回，直接就奔了火車站，十一長假弄得火車站的人異常多，排了半天的隊終于輪到我的時候，我摸摸兜才想起來我沒拿身份證，欲哭無淚的被人從長隊裏擠出來。

坐不了火車，我幹脆一股腦跑去了對面的汽車站，到C城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汽車票比火車票貴好多，這麽晚了公交早就停了，我咬了咬牙拿着剩下的錢打了輛出租車。

出租車師傅開得挺快，就是一路都是紅燈，走走停停的讓我覺得胃裏特別不舒服。

C城雖比不上A市，但也是個繁華的地方，一到晚上，路邊也是五光十色的。

我降下車窗想吹點冷風，緩解一下胃裏的難受，一晃眼就看見了往我家小區拐的那個熟悉的路口。

這還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過家門而不入吧，不知道我娘知道了會不會揍死我。

我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哆嗦，想當年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他媳婦是有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在他回家的時候不揍死他啊……

希望我的母親也可以這麽深明大義。

我這人是個路癡，從不記路，不過還好林醒外公家比較好記，出租車到了垂柳街的路口就開不進去了，我看着手裏最後一張五十的進了司機師傅的口袋，心疼的只想哭。

垂柳街已經是個等着翻修的破巷子了，只剩了幾戶人家還住在裏面，真不知道政府為什麽不把這塊地搞個重建。

我摸着黑走在弄堂裏，狹窄的街道兩邊連個路燈也沒有，我聽着耳邊嗚嗚的風聲，心裏一陣一陣的打顫。

想着小時候我媽老給我講的鬼故事就是一個紅衣女人死在小巷子裏，這麽想着我甚至能覺得我眼前有紅影子飄過來飄過去的。

我被自己吓得閉上眼大叫了一聲，抱着包就往前沖，當年林醒他外公是哪根筋搭錯了，非要住這裏，住這裏就算了，你還住最裏面！

我跑了好一會兒才跑到巷子最裏面，捂着胸口看着熟悉的黑色木門直喘氣，木門裏閃着昏黃的光，這時候又一陣風吹過來，吓得我直接就撲到了門上。

我也不敢回頭，老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盯着我，于是鼓起勇氣來拍門。

門裏好歹有林醒，沒林醒還有外公，門外面那都是鬼啊！

話說要不是我知道這是林醒外公家，這麽大半夜的我在這裏拍一扇這麽古老的門，指不定裏面就會出來一個白裙子或者紅裙子女鬼，我被吓得心裏又是一哆嗦。

就在我哆嗦着抱着肩的時候，門開了。

開門的是個年輕女人，雖然穿着最普通的休閑服，頭發也只是被高高的束起，眼眶有些紅紅的，臉色也在黑夜中顯得很憔悴，但那種高貴端莊卻是你不論怎樣都掩飾不住的。

不過這個美麗女人怎麽看着那麽眼熟呢？

我皺起眉想了一下，才記起來這不是那個黑天鵝，那個林醒的媽媽嗎？！

怎麽這麽年輕，我有些震驚的看着她，黑天鵝也上下看了我幾眼，才問：“小姑娘，你找誰？”

我被她看的有些結巴了，口齒不清地說：“我、我找……我找林醒。”

林醒的媽媽這才閃身把我讓進去，我也這才看到她的胳膊上挂着一截黑紗。

院子裏只開了一盞黃色的照明燈，一堆花花草草還跟我上次來的時候一樣亂糟糟的長着，客廳的門框上也挂着黑紗，在夜風下飄動着。

林醒媽媽對我大半夜的出現在這裏找林醒也沒覺得驚訝，更沒問我是誰。

只是對着裏面喊道：“阿醒，有人找你。”

我正盯着客廳門框上的黑紗出神，外公他？

明明上次來的時候，外公還是一個精神矍铄的帥氣老頭，想到這裏，我也忍不住有些鼻酸。

林醒媽媽喊人的聲音讓我重新回到現實，客廳裏走出來一個人，我站在門口遠遠的看着，覺得這才短短的一天，似乎他就瘦了好幾圈。

林醒看見我也是驚訝了好一會兒，步子停下許久才又走過來。

林醒的媽媽沒再管我們，把我扔在門口，關上大門就走進客廳。

林醒正邁步朝我走來，我也向他迎過去。

好像就是停在上回我們一起吃飯的地方吧，林醒突然停下來，一把抱住了我。

聲音比給我打電話那會兒啞了更多，“你怎麽來了？”

我伸出手臂回抱住他，把臉埋在他懷裏，悶悶的說：“我怕你出事，外公他？”

林醒更緊的抱住了我，箍得我快要喘不過氣來，只聽他說：“陶宣灑，我回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