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純潔的娃

通過夏子微的解釋,衆人就明白了這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就知道了蕭劍的身份。

“那蕭劍居然敢這麽明目張膽,顯然……”弘曕冷笑起來。他知道他皇帝哥哥對他那個小五是十分中意的,但是能知道這車裏坐着誰的,不就是五阿哥永琪嗎?而永琪,嘴上一直沒有把門兒的!

再稍微聯想下,就是五阿哥花言巧語讓小十二離開京城奔向荊州的……這事兒就這麽簡單地讓僞裝成侍衛的粘杆處的人聽得個徹頭徹尾。

原本乾隆是不樂意讓小十二出門的,但是禁不住有人勸啊,五阿哥那小嘴巴巴的,又是能說又是會道,再加上小十二一臉的堅定,就跟當年聖祖爺的樣子一般無二了,而乾隆對聖祖爺是一千個一萬個崇拜不說,白雙月只是稍稍說了一句“十二阿哥是個好孩子,他做事也是有分寸的,雖然五阿哥的這番話聽着像是不錯,可臣妾覺得還是十二阿哥自己的想法最為重要”——這就讓乾隆同意了小十二出門兒的事兒。

因此,老佛爺因着這件事急匆匆趕回來大罵乾隆的當口,又挺粘杆處的人報告說是五阿哥把十二阿哥的行蹤告訴給了紅花會——這事兒就大發了。

老佛爺沒有輕舉妄動,甚至沒有告訴給皇帝,只是讓粘杆處的人加強保護,甚至又調了十幾個人去保護十二,而皇帝身邊也不過只有兩個粘杆子在盯着罷了。

至于五阿哥,在老佛爺眼裏,他是毫無價值了。這樣一個天真爛漫的孫子,最好就一輩子天真爛漫下去,不求位高權重,只得富貴榮華就是他最好的歸宿了,要不然,便只有養蜂夾道才适合他。

乾隆還是往日的那種吊兒郎當的樣兒。

皇後因着兒子被乾隆放了出去,心裏老大不樂意,跟皇帝自然就賭了氣,只要他奔到坤寧宮就必然被推到白雙月那裏,而白雙月自然消息靈通啊——人家悅妃從來都是老佛爺跟前兒的紅人兒,一些小事兒,她還是略知一二的。于是,小十二遇到了紅花會的事兒也就傳到了乾隆的耳朵裏,不過他不知道是誰洩的密就是了。

一轉眼過了三天時間,乾隆終于又想起來了魏貴人,溜溜達達地去了延禧宮。

“皇……上!”魏貴人扯着長音兒,帶着那凡人無法理解的調子就跪倒在地,一臉的感動,“皇上,臣妾好想您,好想好想,想得心都痛了!”

“愛妃快快起來。”乾隆連忙把魏貴人扶起來,“多日不見,愛妃又清減了許多啊!”

“皇上還挂念臣妾,臣妾心裏就滿足了……”魏貴人低下頭,一臉的幸福模樣,“臣妾也求皇上多多保重身體,即便不來看臣妾,只要知道皇上身體康健,臣妾心裏就跟吃了蜜糖一樣……”說着,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淚,“臣妾自知罪大惡極,不求別的,只盼着皇上什麽都好……”說着,她伸手捧心,嬌弱得就像是随時會昏倒。

本來魏貴人這幾天也沒怎麽吃東西,就瘦了不少,再加上她這臉上敷粉敷得白了些,那話就瞧着有七八分的真了,何況她本就擅長這種表演……于是變成了十分真。

乾隆感動地拉過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二人四目相對,吟風弄月什麽的也不過是片刻,就抱着滾上了床。

這一夜,延禧宮中,紅浪翻滾,錦被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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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人家魏貴人就又容光煥發地出現在了宮中的各個角落裏,她又得了寵,自然就不會像之前那樣,身上一點兒飾物都沒有,瞧着寒酸。

“是魏貴人啊。”白雙月在禦花園裏正碰見魏貴人,也沒十分刁鑽,見她沒對自己行禮,也不追究的樣子,只是滿臉的溫和,“魏姐姐幾日都不出來了,今兒怎麽就出門兒了?”這就是明顯的話裏有話了——好幾天都窩着,現在出門了,因為皇上睡了一宿,這事兒可真值得好好琢磨。

“悅妃這句姐姐可不敢當。”魏貴人連忙盈盈萬福,“悅妃吉祥。”她說,“頭幾日頭疼眼花的,胸口憋悶,想來也是擔心萬歲,幾日不見皇上,把我愁得一臉憔悴,身子也累得不行,昨兒看見皇上,瞧見他身體康健,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自然就精神了。”

“姐姐入宮比我早,叫聲姐姐也是應當的。”白雙月笑道,“不過姐姐擔心萬歲的心思倒是十分的令人感動,畢竟姐姐現如今不能整日瞧見萬歲,也怕咱們照顧不周伺候不到,這心思,妹妹懂的。當然了,妹妹自然是盡心盡力照顧萬歲的,何況衆位姐妹各個都是頂尖兒的,姐姐過慮了,只是這幾天不見姐姐來……倒是覺得冷清了不少呢。”

“悅妃的話,我記得了,”魏貴人垂着頭,顯得恭順而又柔和,“只是畢竟還是親眼見着才放心啊……皇上就是我的天,我的命,我的一切……”

“可不是麽,皇上是我們所有人的天。本來,萬歲爺就是天子。”白雙月笑着,慢慢走遠了。這一局,魏貴人算是得罪了不少人——就她會照顧皇帝怎麽着?

後宮作為女人的戰場,皇帝很多時候是插不進手的,比如魏貴人以後就會被太後冷着,在寒風裏多站上一刻鐘什麽的,卻并非故意,她若是去告狀那就是嬌慣得過分了,但是一刻鐘也足以把細皮嫩肉的魏貴人折騰夠嗆。

這時候,在去荊州的路上,弘曕是快活得不得了。

這弘曕本來年紀就不算大,何況他又是被人寵大的,乾隆因着這個弟弟年紀最小,繼位的時候這個弟弟也不過才兩歲,就對他各種縱容,沒什麽功勞就給了他郡王的位置,就算現在,他貪財好色,乾隆也不會對他苛責半點兒。

當然了,弘曕的貪財好色,也是有原因的。

這俗話說得好啊,上梁不正下梁歪,弘曕的兩個哥哥一個貪財一個好色,他還能老老實實的成乖孩子那就出鬼了。

但是弘曕好色人家好的可不是随便什麽漂亮顏色,人家好的是風雅顏色,若是姑娘除了長相別的都差,他還瞧不上呢,而且,瞧上了,是正經兒人家姑娘,他也是不随便動手的,真喜歡了,才會正式提親、下聘,雖然是娶妾,也給足了人家面子才擡回去。而他的福晉比他還絕,人家福晉也不吵也不鬧的,在家裏擺起八仙桌,勾搭着他娶回家的那些格格啊侍妾啊,天天搓麻,結果他現在,冷清得要死。

甚至時不時地,弘曕福晉還要對他吼,讓他再去娶回家幾房,免得家裏沒樂子玩兒。

而這事兒鬧到乾隆跟前兒了之後,也當是弘曕後宅情趣兒。當年皇後烏拉那拉氏還是臭脾氣的時候,乾隆可是羨慕了好久。

所以說,這一出門兒,弘曕的眼睛就不夠看了,瞧着這個姑娘不錯,那個丫頭漂亮的,卻也不去招惹,就過過眼瘾——即便他招惹了要娶回去,不也得是有身份的人家兒,哪兒能随便找個就擡回去呢。

但是過過眼瘾就足夠了,弘曕的要求現在一點兒不高。

“六叔,你瞧!”小十二指着遠處一家燈火輝煌的地方,“那瞧着還挺熱鬧的啊!”

“啊,熱鬧着哪!”弘曕笑了起來,眼角都笑出了皺紋,“不過啊,那可不是你該去的地兒,我說……”他轉過頭看向子微,“子微,你今年也十四奔十五了?”

“十五了。”子微算了算,自己已經過了生日,當然算是十五了。

“還沒給你在外面開府?也沒給你擡進門個格格什麽的?”弘曕翻了個白眼,“四哥就是不上心,時不時地就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也不是,額娘說再過一段時間的。”子微想了想,道,“這頭還是剛剃的,頭三年熱孝在身,事兒也多了些。”

“額娘啥時候說的?!”十二急忙問。

“你還在阿瑪面前求着要出門兒的時候呗!”子微捏了下他的鼻尖,笑道,“早就提出來了,別忘了,咱都一起三年了,你也馬上就十歲了。”這生日跟年關的算法,子微還真是怎麽也弄不太清楚,不過若是按照生日來算的話,也不過就是這幾天的工夫,小十二就滿十歲了。

“對了,十二,你這幾天不就是生辰了?!”子微一拍腦門,“沒在額娘身邊兒,倒還真是不好辦了……”

“到沒什麽不好辦的,哥哥跟我出門兒溜達,也不錯啊!”十二呵呵一笑,往子微身上靠了靠,“六叔,咱們還有多久才到荊州?”

“怎麽着還有八九天的路程。”弘曕撂下簾子,“福康安,你幹嘛呢?”

“六爺,你吓死人了!”福康安轉過頭,手裏還握着小善保的腦袋,“善保眼睛裏倒進睫毛了,我給他吹吹,怎麽着了?”

“你那是吹?你那嘴都撅到善保的臉上去了!”弘曕踹了福康安一腳,“才幾歲的玩意兒!”

這小十二臉上一紅,急忙轉頭去看他子微哥哥,卻瞧着他皺着眉歪着頭,似乎沉思了起來,半晌,才搖搖頭又去看外面的風景了。

“哥哥,剛才……”永璂拽了拽子微的袖子,“福康安給善保吹眼睛,是不是離着有點兒近了?”

“傻十二,不近怎麽吹?”子微倒是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六叔還踹人,大概是覺得福康安捏着善保的臉,會把善保捏疼了?”

“什麽捏疼了,他是不懷好意!”弘曕哼了一聲,“我說,子微,你是不知道……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啊你?”

“啊?什麽真假不知道?”子微一愣,轉過頭看向弘曕。

“算了,你是真不清楚。”弘曕嘆了口氣,“我說……小十二,你知道不?”

永璂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這就顯然是他知道了。

實際上,在清代,男男之間的那些事兒,還是風雅的,比起男女之間來又多了知己情誼之類,在南疆一帶更有契兄弟一說,甚至各自不娶妻生子,就兩個男人湊到一起過了,不過這事兒民間才子之間盛行就算了,宮廷內院的,便沒什麽亂搞的,可以來一次兩次的風雅情事卻不能是要死要活,當年聖祖爺的太子不就是這麽垮了麽。

不過小十二知道這事兒,卻是七歲那年瞧見了他皇阿瑪跟小太監扯了那麽一回,之後就多加留意,也就瞧出了許多門道來——福康安雖然年幼,但是對善保那叫一個好,兩人又都是伴讀,同吃同住的,平日裏卻沒有太大的動作,只是拉個手兒,貼個臉兒的;那福爾泰,與幾個侍衛關系都不錯,只是他似乎并沒什麽意思的樣子,接受好意卻不回應;多隆跟富察皓祥倆人沒事兒就湊在一起,要麽研究美食要麽研究美女,研究完了就打一架,打得痛快了就貼下臉兒……這事兒可多了去了!

不過小十二知道,可是夏子微不知道啊,他就覺得孩子嘛,十來歲的,拉手貼臉兒都是正常的。結果他卻忘了,這是什麽朝代啊,十三四歲成親都是可以的,人家十來歲的孩子貼臉兒拉手兒的,那就是有暧昧了,也就他一個人還覺得人家都是小純潔呢。

弘曕盯着子微看了半晌,終于,開口道:“果然,太難得了,絕對難得!”

“六叔!”小十二着急地推了弘曕一把,“哥哥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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