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會是他嗎
看到飛鳥發來的那句話後, 陳夢腦海空白了足足幾分鐘。
如果沈沐川沒有死,他還活着……
這個可能性,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
但是,結局總是讓人傷感絕望。
過去, 他們之間總是有意回避沈沐川這個話題。
無緣無故的, 飛鳥沒道理突然提起他, 除非是……
陳夢用顫抖的手指,敲下一行字:我不懂你的意思。
【飛鳥】:前幾天我遇到了多年前的好朋友, 他跟我透露, 那次事故存在很多疑點,目前有關部門正在計劃展開重新調查。
【陳夢】:什麽疑點?
【飛鳥】:沈沐川的母親,在意外發生之前,為他投下了巨額保險, 事後她拿到賠償之後, 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從此下落不明。這麽多年,她從來沒有回過江城。
【陳夢】:你的意思是說,她在用兒子的性命騙保?!
【飛鳥】:我沒那麽說, 不過……她的确因此拿到了很多錢。
【陳夢】:一個母親在失去孩子後已經很可憐了, 你們不能用這種惡意猜測她!當年那場爆.炸是我親身經歷的, 如果沐川不以身犯險,死的就是我你懂嗎?!
【飛鳥】:陳夢,你別激動,我只是在闡述事實而已。
【陳夢】:你如果想騙我,請編個像樣的理由。
當年現場有多可怕,親身經歷過的人才會知道。
巨大的化工廠瞬間夷為平地,方圓數公裏內的建築無一幸免被波及。
現場滿地狼藉, 救助人員費盡心力也拼湊不出完整屍體……
陳夢的耳朵,因為遭受沖擊波導致鼓膜穿孔,整整半年都在承受耳膜刺痛,至今聽力還弱于常人。
在那種情況下,沈沐川怎麽可能存活?!
她用十年時間,才消化掉對方已經不在的事實。
可如今卻有人告訴她,沈沐川或許沒死,只是被母親拿去折換成了鈔票……
于情于理,陳夢都無法接受。
【陳夢】:凡事都講證據,如果沈沐川還活着,請告訴我他在哪兒?
【飛鳥】:我不知道。
【陳夢】:那你憑什麽胡亂猜測?
【飛鳥】:不是我亂猜,這是內部人員做出的合理推測,雖然目前還沒有确鑿證據,但真相必定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陳夢,我只是想告訴你,沒必要把所有過錯攬在自己身上,沒有你……結局或許也沒什麽改變。
陳夢看完最後一句話後,默默關上手機。
飛鳥雖說乍看沖動直白,但他實際上卻相當理智。
沒把握的事,基本不會亂說。
這麽多年的閉口不如談沈沐川,如今卻突然提起,肯定不是臨時起意。
但那又怎樣,一個人活着總有痕跡,沈沐川就是能耐通天,也不可能在那場大爆.炸中順利抽身。
陳夢整宿沒合眼,次日到公司後,她通過敞開的縫隙打量段策。
不論是眉眼還是臉部輪廓,全都相似到可怕。
再結合飛鳥那些話,她禁不住猜測,對方有沒有可能就是沈沐川呢?
這個要命的念頭一旦起來,就沒辦法再停下。
陳夢沉寂已久的大腦,也開始逐漸擺脫桎梏,進入迅速運轉狀态。
從少年到成年,一個人的相貌不可能沒變化。
段策的樣子,跟少年時期的沈沐川,至少有八分像。
這個概率,相當罕見。
至于個性方面,沈沐川要‘完美’的多。
不管面對的是誰,他都不會顯露出任何異樣情緒。
在他眼裏,似乎除了陳夢之外,每個人都差不多。
這種始終如一的溫馴謙和,讓他朋友圈相當廣泛。
無論男生還是女生,他的印象都是零差評。
在常人心中,沒有人能盡善盡美,可是沈沐川卻做到了。
正因為如此,他也時常會給人一種不真切的‘虛幻’感。
“他好像跟誰都談得來,包括面對白麗娟的提問,都能耐心十足地回答!”
“是啊,還有隔壁班的那個垃圾劉東洋,居然放話說誰要是敢為難他,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這次考試成績又跟在陳夢後面,每次都讓着女朋友,真的是絕了!”
……
他智商高,情商也高。
乍看像個博愛的中央空調,但卻不會讓陳夢感到哪怕一丢丢不痛快。
有時候對着他,陳夢都會忍不住嘀咕。
“你到底要裝到什麽時候啊?!”她問。
“裝什麽?”他神情茫然。
陳夢本打算戳破他,卻又禁不住羞愧自己長了顆小人之心。
記憶中,沈沐川從來沒有發過火。
又或者說,命運和環境根本不給他機會動氣。
而段策,展現出來的形象則要矛盾的多。
有時候溫和儒雅,有時候放肆輕狂……
會發脾氣,也懂得克制,尺度總能拿捏的剛剛好。
說起來,他似乎比沈沐川要更加真實鮮活。
除此之外,兩個人還有很多類似之處。
譬如說現在,跟人交流時,他們會把雙手扣在一起,注視對方,顯得認真且專注。
就在陳夢想得出神時,他卻突然起身走過來。
理智提醒她要盡快離開,但是陳夢的身體卻動不了。
她的腳下,仿佛長了根,只能呆愣愣地望着對方。
“有事嗎?”他問。
“沒、沒有。”陳夢說。
“那就好好工作!”他沉聲說,随手關上了門。
縫隙消失時,陳夢看到了他眼中閃過的不悅。
這一整天,陳夢的意識都處在神游狀态。
下班時間終于到了,段策沒有加班,目不斜視地自她面前走過去。
陳夢本來想叫住他當面确認,卻又忍住了。
別做白日夢了,明明只是外表相似的兩個人而已。
今晚段策跟朋友有約,江越對他之前提到過的女人很感興趣,總是變着花樣試探詢問。
段策嘴緊,對此絕口不提,最後對方使出渾身解數也是徒勞。
“那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啊?!”他抓心撓肺地問。
“你猜。”段策顯得很神秘。
“好歹給我畫個範圍,否則要怎麽猜?總不會是我之前在你們家見到過的那個女人吧?真是的!”江越郁悶。
“哪個女人?在段策家裏?”有人随即開始感興趣。
“嗨,別提了!那天我上段策家,剛好遇上停電,哥們拿着手機就進了屋。結果碰到一個面容慘白的女人從沙發上站起來,直勾勾地看着人,差點沒把我給吓死!後來才知道,是這家夥請來做飯的……”江越開始繪聲繪色地再現當時畫面。
周圍人笑噴了,段策也笑。
不過也只是個小插曲而已,沒人逮着他們繼續說笑。
很快,江越便猜到了徐瑤。
“她長的漂亮,身材也好,粘人……還愛撒嬌,不就是你喜歡的類型嘛。”他說。
段策扯起嘴角,不置可否。
周五,快到下班的時候,陳夢收到了一條信息。
【下班後別急着走,等等我。】
段策發的,雖說不清楚他想要幹什麽,但陳夢還是老實順從了。
在小雜物間裏坐到八點,段策又發來消息。
“到我辦公室來。”他說。
陳夢有些困倦,過去前還專門洗了把臉,想讓自己更精神些。
敲了下門,陳夢被批準進去。
段策坐在黑色轉椅上,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那張臉仿佛有魔法,會讓人思維僵化遲鈍……
“有事嗎?”陳夢遲疑。
“過來。”他勾勾手指。
陳夢走過去,在他面前停下。
“再近一些。”他語氣暧昧。
陳夢打了個激靈,突然明白對方想要做什麽。
“這裏是公司。”她驚訝道。
“那又怎樣?”段策不以為然。
“……會被人發現。”她說。
“誰會跑到我這兒來?”他眼神愈發輕佻露骨。
“我,身體不舒服。”陳夢編了個理由。
“哪不舒服?我幫你看看。”他顯然不信。
說着話,他還把上半身傾斜過來。
陳夢立刻後退,臉上寫滿了拒絕。
大多時候,她都是溫順服從的,今天是個例外。
段策頓了下,坐着身體。
“怎麽,你不喜歡這裏?”他明知故問。
“嗯。”陳夢直言不諱。
“那好吧,聽你的,我們換個地方。”他很好說話的樣子。
兩人前後走出辦公室,陳夢悄然松了口氣。
電車被丢在了公司車庫,陳夢坐了段總的車裏。
或許是不安和緊張,她選擇了坐在後排。
段策掃她一眼,什麽都沒說。
“這不是回家的路。”陳夢提醒說。
“我知道。”他回答。
“我們要去哪兒?”
“秘密基地。”他眼中閃過一絲狡猾笑意。
盡管住了很多年,但是陳夢對這座城市的認知依舊匮乏。
最後車子開到了哪兒,她也不清楚。
只知道下了高速後,建築越來越稀少,最後車子停在湖泊邊。
陳夢看了下手機,深夜11點多。
除了草叢裏的蟲鳴外,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附近有座山,獨棟別墅修在山腰上,路燈亮着,夜幕下看起來別致又靜谧。
這裏依山傍水,路邊灌木叢茂盛,看起來倒像是個殺人抛屍的好場所……
恐懼突然像蛇一樣生出來,沿着陳夢的腳踝迅速往上爬。
“你那是什麽表情啊!我長的很想罪犯嗎?”男人臉上有一絲詫異和無奈。
“這是……什麽地方?”陳夢問。
“我前兩年買的房子,偶爾會來這邊休息。”他解釋。
陳夢聞言,神經稍稍放松。
不過下一秒,對方眼睛裏裏又冒出了邪惡。
他把副駕座椅放倒,用鼓勵的語氣告訴她。
“陳夢,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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