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許洛到樓下的時候，正巧碰見江澈也從樓上下來。

許洛的心情好與不好都是挂在臉上。

“喲，你可別告訴我，你跟那小子又和好了！”

“都沒在一起，哪來的什麽和好，而且我們現在是朋友，朋友，你懂嗎？”

江澈咂咂嘴：“我看你這是走火入魔了，做個朋友都能讓你興奮成這樣，你的要求還真是低。”

許洛不以為然道：“你懂什麽，朋友和朋友也是不一樣的。嘁，說了你也不懂。”

“就你懂！”

兩人時不時的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怼着。

許洛一蹦一跳地進了教室，一進教室就沖顧今笑。

顧今垂下頭。

她好像因為他昨天微信裏的那幾句話心情又好了…

連着幾天沒見她笑過了。

顧今的嘴角也不禁彎了起來。她高興就好。

今年的雪來得格外的早。毫無征兆。

許洛站在窗前，看着漫天飛舞的雪花，明天是她的生日。

是不是還要像往年一樣，在江澈家吃蛋糕…

臨近中午，許洛收到媽媽的短信：女兒，生日快樂。

許洛呵笑了一聲，明天才是她的生日。

不過她也沒跟媽媽糾正，回道：謝謝媽媽。

中午，許洛點了個外賣。吃完，她給顧今發了條微信：明天你有時間嗎？

顧今回複的很快：明天有點事。

似乎追問下去也不太好，許洛便沒再問。

下午，許洛帶着頂毛茸茸的帽子，傘都沒打就去了一家她早就看好的蛋糕店，下了出租車，許洛快速跑進了蛋糕店。

選了好半天，終于選了一個自己還算滿意的。

“麻煩你到時候在上面寫：祝我的洛洛生日快樂。”

出了蛋糕店，許洛站在門口，看着漫天的雪花，她展平手掌接住了飄下來的雪花片，發梢間綴着幾片純白的零星雪花的她更顯了幾分純真。

這段時間她和顧今的關系緩和了很多，兩人雖然在學校沒什麽交流，但是晚上回去，他們還是會在微信裏聊一會天，有時顧今還會主動先給她發，問她在幹嘛..

周日上午，雪還在下着，雪花飄得很碎，紛紛揚揚，昨天路面上積存的雪已經被連夜清除。

許洛坐着出租車到了顧今家小區大門口，剛打開出租車的門，許洛就看見顧今匆忙上了一輛出租車。來不及多想，許洛又鑽回了車裏。

“師傅，麻煩你跟上前面那輛車。”

兩輛出租車挨的很近。許洛身邊放着來之前剛取的生日蛋糕，她拿出手機，看着顧今的電話號碼，最終還是将手機放回了口袋。顧今昨天就跟她說了今天有事，她也沒跟他打招呼就直接過來，還是等他把事情辦完，然後再突然沖到他面前，給他個驚喜！

許洛看着前面的出租車，車子開了半個多小時。

前面的車停了下來。

“小姑娘，到了…”

“師傅，等一..”許洛往前面看了一眼，接下來的話被不遠處的的幾個黑體大字堵在了嗓子眼。

“xxx監獄”

許洛看着顧今下了車，往裏走…

一個小時後，顧今走了出來。

監獄門口的雪并沒有像馬路上一樣被清掃幹淨。

顧今雙腳頓住，看着離自己只有五米距離的許洛。

他的雙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然後就是一個轉身，拼命地往另一個方向跑。

跑着跑着，突然聽到身後“啊”的一聲。

顧今停住腳步，轉身看見許洛跌倒在積着雪水的瀝青小道上。

他跑回到她身邊。将她扶了起來。

轉身欲走，衣擺被許洛一把抓在手裏。

顧今背對着她，沒有轉身。許洛抓着他的衣服也不放手。

僵持了很久。

雖然許洛很好奇他為什麽會來這個地方，可是她不敢問，她能感覺得到顧今藏了很多心事，不想讓她知道的心事。

他不說，她也不會問。

就算那裏關的是他的父母，那又怎樣，她喜歡的是他，跟第三個人沒有任何關系。

許洛低頭看了一眼被摔在地上的蛋糕。

“蛋糕壞了…”她的聲音低低的，小小的。

顧今扭頭往地上看，然後看向她。

“今天我生日，我去找你的時候，你剛巧坐上出租車，我就跟着你來了..不是故意跟蹤你的..”許洛依舊抓着他的衣服下擺，微微仰頭，怯怯的眼神看着他。

顧今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蛋糕。然後，他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許洛低頭看着他的手，這是兩人第一次真正身體上的接觸。

碰巧有一輛出租車停在監獄門口，顧今給她開了門，然後松開她的手。

見狀，許洛又從車裏鑽了出來。她的手又扯住了他的衣擺。

像是害怕他又會丢下她跑遠。

顧今低頭看着她那雙被凍紅的小手，又牽在了手裏，他挨着她進了出租車後座。

“小夥子，去哪？”司機問道。

許洛忙報了她買蛋糕的地址。

從監獄去蛋糕店的路上，兩人沒有交流。許洛偷瞄過他幾眼，見他面色平靜，平靜地看不出喜怒。

到了蛋糕店，兩人下了車。

因為定做生日蛋糕都要提前一天，此時已經是中午，只能在玻璃櫥做好的蛋糕裏選一個了。

許洛緊挨着顧今的胳膊，小聲說道：“你送我一個好不好？”

顧今正在看玻璃櫥裏的蛋糕，他點點頭，然後指着一個六寸的圓形蛋糕，看她。

蛋糕上點綴着幾顆藍莓，那藍莓的顏色和許洛的眼線顏色很接近。

許洛笑：“你是不是喜歡我的紫色眼線？”

顧今扭回頭，沒說話，然後看向櫃臺裏的服務員，指了指那個藍莓蛋糕。

許洛在一旁問道：“能給我生日帽和蠟燭嗎？”

服務員笑着說好。

許洛拉了拉他的小拇指，壓低聲音道：“蛋糕上沒有字…”

顧今沒有因為她這句話而對服務員提什麽要求。

許洛噘了下嘴便沒再說什麽。

付款的時候，顧今多拿了一瓶藍莓醬。

蛋糕店是在一個商場的樓下，出了蛋糕店，顧今一手提着蛋糕，一手牽着她進了旁邊的商場大門。

許洛沒問他為什麽進商場，任他帶着她。

有種..他去哪，她就去哪的感覺

顧今帶着她上了三樓，三樓是女裝店。

顧今一家店一家店地走過，似乎只看櫥窗裏擺設的衣服。

他的雙腳在一件粉藍色的闊板羽絨服前停住。

然後許洛便被她拉進了店裏。

導購走過來，顧今指了指模特身上的那件粉藍色的羽絨服。導購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許洛，然後轉身去找她的尺碼。

顧今将手裏的蛋糕放在休息桌上，轉身走到許洛的面前，兩人面對面，顧今一只手伸到她的下巴，那只微微有些抖的手将許洛羽絨服的拉鏈拉到了下面，許洛怔怔地看着他。

他是要幫她換衣服嗎…

顧今将她身上的羽絨服脫了下來，露出裏面白色的毛衣。一旁的導購将那件粉藍色羽絨服遞到顧今的手上。

他的動作很輕，像是在對待一件珍貴的寶物一般…

粉藍色的羽絨服被穿在許洛的身上，顧今蹲在她面前，給她拉鏈對上，然後腰順着拉鏈往上拉的動作而慢慢直了起來。

許洛被他帶到鏡子前。

她的視線從鏡子裏看着他。

她究竟是愛上了怎樣的一個男孩，怎麽可以這麽溫柔…溫柔到了骨子裏。

顧今看着鏡子裏的她，古靈精怪裏透着一絲溫婉。她好像只有在面對他的時候才會顯現出溫婉的一面。盡管他也很喜歡她的調皮和蠻橫。

“好看嗎？”許洛微微側頭問他。

顧今點頭，然後盯着她的眼睛。

許洛像是讀懂他的眼神一般，她看着鏡子裏的他，說：“我喜歡。”

顧今對她笑了。

許洛挪動腳步，轉身面對着他，伸出兩根手指，手指按在他的嘴角兩邊，往上擡。

嘴角因為她手指的牽着被拉出一個微笑的弧度。

“你笑起來真好看。”

顧今的臉往旁邊偏了偏。帶着些不自然。

試完衣服，許洛剛想脫下來，手被顧今按住。

哦，她的衣服因為剛剛跌倒已經濕了大半。

生日這天，穿着顧今給她買的新衣服，嗯，正好！

許洛便穿着那件新衣服，兩人出了商場。

許洛問他：“我們接下來去哪？”

顧今拿出手機，然後給她看：我家，去嗎？

許洛的表情帶着一些意外..

她的确很想去，不止一次地想過。

可她沒想到顧今會主動提出來。

顧今趕緊又打了一串字：你不想去，我們就在外面吃。

許洛看了直搖頭，說道：“我要去。”

生日這天，顧今給她買新衣服，給她買蛋糕，還帶她去他家…

真是想都不敢想..她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麽好事？怎麽會又這麽多的好報？

顧今打開家裏的防盜門，然後退到一邊，許洛先他走了進去。

許洛看了眼自己的鞋，問他：“要換鞋嗎？”

顧今搖頭，許洛看了眼客廳的木地板，很幹淨，還是換鞋吧，不然他還得拖地…

許洛自顧自的從鞋櫃上拿了一雙拖鞋，男士的。

“是你的嗎？”

顧今點頭。

許洛笑着，将腳上的靴子脫了下來，雙腳穿上他的拖鞋。

換好鞋，許洛看着還站在門邊的顧今。

“你進來呀。”

感覺她不是客人，倒成了主人似的，真正的主人卻站在門口不進來。

顧今走了進來，從鞋櫃裏又拿出一雙拖鞋換上。然後打開暖氣。

門沒有關。

許洛問：“你怎麽不關門？”

顧今朝門口看去。

出于她是個女孩子，顧今是覺得不關門應該好些。

許洛卻沒那些小心思，她走過去将門關上。然後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她沒有去打量顧今的家。眼睛全然盯在顧今的身上。卻見顧今好些比她還扭捏。

許洛咯咯地笑了起來。問他：“我是不是你第一個邀請來你家做客的女生？”

顧今點頭。

別說是女生裏的第一個，就連男生，顧今都沒有帶回家過。

家裏出事前，顧今并不是現在這種性格，他以前很高傲，成績好，長得好。出事以後，那股高傲盡數轉變成自卑。父親出事的那一年，他連走的每一個步調都透着自卑。

許洛見他站在那兒跟個木頭人似的。她拍了拍身邊的沙發，“你過來坐啊！”

顧今沒有坐到她的身邊，而是坐到了另一個單人沙發上。

他以為她會問他的，問他為什麽去監獄那種地方，去看誰？

可她卻一個字都沒有問。像是根本就不在乎那裏關着誰。

顧今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餓嗎？”

許洛點頭。然後問他：“你會煮面嗎？”

顧今點頭，然後從沙發上站起身，往廚房走，半途扭回頭看了許洛一眼。

許洛笑着說道：“西紅柿雞蛋面，肉絲面，牛肉面，我都吃。”

顧今嘴角彎了稍許，他好像不說話，她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趁着鍋裏的燙在煮，顧今走到客廳，将蛋糕和那瓶藍莓醬拿進廚房。

沒一會的功夫，鍋裏的面盛到了碗裏。

顧今端着一碗面從廚房裏走出來，許洛忙從沙發上起身，跑了過去。

她進廚房準備去端另一碗，看見廚房臺面上的蛋糕…

用藍莓醬寫的一串字：洛洛生日快樂。

很簡單的生日祝福語，卻因為是他寫的變得不再簡單。

許洛沒有去端那碗面，她跑出廚房，踮起腳，“啵”的一聲，唇在他的臉頰上帶出一個很脆的響聲。

顧今驚慌失措地往後退了兩步。

他看着她。

許洛眉眼盡是笑意。

“你信不信，下一個生日，那六個字會變成八個字！”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自信會說出這種話，可就是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

她以後的每一個生日，這個她喜歡的男生都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