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江澈定的是個茶吧。大過年的，好些地方都還沒有營業。

兩人到地方的時候剛好兩點。

江澈坐在一個靠窗的卡座上。眼看着兩人一前一後打開玻璃門走了進來。

江澈沖兩人打了個響指。

許洛在前，顧今在後。

兩人并排坐在江澈的對面。

看到江澈臉上浮現的迷之微笑，許洛的嘴角抽了一下，問他：“找我們幹嘛？”

江澈哼了一聲，瞥了眼顧今，又看向許洛：“你還不收拾收拾，直接搬他家去？”

許洛揚了揚眉，扭頭看向顧今：“行嗎？”

顧今微微笑了笑，沒說話。

江澈瞥見顧今的表情，心裏念道：稀奇，這小子還會笑？他瞪了眼許洛，沒好氣地說道：“你臉皮還真厚！”

許洛不落下風道：“還不都是你傳染的！”

“我傳染的？”江澈斜起一邊的嘴角，“我可從來沒在哪個女生家住過。”

許洛撇撇嘴，嘟囔道：“那也得有女生願意收留你啊！”

“什麽？”江澈見她兩片紅唇上下蠕動着，說出的話含糊不清，聽不清，但肯定不是好話。

“沒什麽，就是希望新的一年，你能快些去哪個女生家住住..”許洛嘴角隐着笑。

一旁的顧今嘴角也彎了彎，這小姑娘的嘴還真是一點都不饒人。

見兩人臉上都浮着笑意，江澈的嘴角抽了抽，手指磕了磕桌面：“怎麽，這還聯合起來了？”

許洛收了手臉上的笑意，清咳了一聲，一本正經道：“送你個新年禮物，要不要”

江澈聽她說這話，覺得稀奇：“你還能送我新年禮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話落又補充了一句：“可別是驚吓！”

許洛扭頭看了眼顧今，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

對面的江澈瞅着兩人的小動作，呵笑了聲：“也對，這大過年的，見我，怎麽也得有個見面禮才像話。”說完，江澈雙眉揚起，一副要開始收禮的架勢。

顧今和許洛對視一眼，然後看向對面的江澈。

“哥。”

江澈不由得被他這聲哥嗆的咳嗽了起來。

他看着顧今，臉上的表情和許洛當時聽到顧今開口說話時如出一轍。

“你..”江澈吞咽了口水“你不是啞巴？”

許洛用腳在桌子下踢了下江澈的小腿。

江澈難以置信道：“之前都是裝的？”

顧今“嗯”了一聲。

江澈搞不懂了，好好的幹嘛裝啞巴！這人是有病吧！

不過這麽看來，兩人還真是配，都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主。

江澈收了收自己的意外神色，看向許洛，一臉平靜道：“行，那就恭喜你了，以後不用對着空氣念經了！”轉而，皺了皺眉：“不是，你說的新年禮物該不會就是這？”

許洛點了點頭，說：“嗯，喜歡嗎？”

喜歡個屁！那小子會說話關他什麽事！

江澈服氣地朝兩人豎起了大拇指。

這時，一個穿着墨綠色工裝服的女孩端來了江澈點的茶。

“你還點茶？”許洛詫異道。

江澈沒好氣地回了句：“來茶吧不點茶點酒？”

女孩瞥了眼江澈。眉尾稍揚。

茶壺放在桌上，三個小玻璃杯被放到各人面前。

“哎！”江澈叫住轉身欲走的女孩。

女孩轉身，看向江澈。

兩人視線對上，女孩年齡不大，兩道細黑的眉毛，淡綠色的美瞳下，一雙眼睛淡靜如海。江澈想到漫畫裏異域傳說中的公主的模樣，沒見過真的，大概也就這樣吧。

“什麽事？”女孩語調平緩，帶着疏離感。她看向叫住她的江澈。

江澈指了指面前的玻璃杯：“不倒茶？”

女孩看了眼桌子上的玻璃杯：“你可以自己倒。”

江澈……

現在的服務員都這麽□□了嗎？

288一壺的茶，連倒都不給倒？

盡管她長得漂亮，可江澈也不是沒見過漂亮的女孩，他戲谑地朝她笑：“我想讓你給我倒，行不行？”

“不好意思，我只是來幫忙送壺茶，沒有倒茶這項服務。”女孩面無表情地說完，就朝吧臺走去。

許洛咯咯地笑了笑，沖江澈撇嘴：“你自己倒個茶怎麽了？”

“不是，”江澈指了指女孩走過去的方向：“這是個服務員該有的态度嗎？敢情我花錢來找氣受？”

“哎呀，你能不能別這麽矯情？”許洛瞪了他一眼。

江澈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看着許洛：“我矯情？我讓她倒個茶就是我矯情了？”江澈看向一旁的顧今，問道：“你說，我這是矯情？”

顧今笑了笑，沒說話。

江澈無語地靠向沙發靠背，看着顧今：“你從進門到現在就說了兩個字吧？”

許洛擡眼看江澈，搞不懂他怎麽就把矛頭指向顧今了。

“會說話，到現在就說了兩個字，你還不如不會說話呢！”

許洛瞪着江澈，眼神帶刀似的。

江澈餘光瞥了她一眼，哼了一聲。

過了半晌，江澈對顧今說道：“這茶你請。”

顧今點頭說：“好。”

許洛不願意了，她挽着顧今的胳膊，對江澈嚷：“憑什麽讓顧今請？”

江澈揚着眉梢：“他都喊我哥了，讓他請我喝個茶怎麽了？”

許洛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不要臉”。

江澈輕輕拍了拍許洛挽着他胳膊的手。不介意道：“沒事，我請。”

許洛一點不讓步：“不許請，誰點的誰請！”她看了眼江澈面前的杯子：“這茶就他一個人在喝，咱倆可沒喝！”

江澈很是無語，無語到再次向兩人伸出了大母豬。

不就288嗎，他江澈還不至于買不起單。

真到了買單的時候，女孩走了過來。

“你好，一共288元。”女孩目光掃過三人，不知是誰付錢。

許洛朝對面的江澈揚了揚下颚，江澈又朝對面的顧今揚了揚下颚，可惜顧今的手機和錢包都被許洛壓在了屁股底下。

顧今也有些無奈，剛才許洛自己去掏他的口袋，不由分說的将他的手機和錢包都搶了去。

他是真心想請這頓的，可是沒辦法。

女孩見三人都沒有動作，又重複了句：“你好，一共288元。”

許洛插嘴道：“哥，你快點給錢呀。”

女孩跟着看向江澈。

江澈也看向女孩。

再次視線相撞。

江澈從她的眼睛看到了...

鄙視！對，就是鄙視！那兩個淺綠色的美瞳裏就差能看到字了！

江澈一邊盯着她的眼睛，一點從上衣口袋裏掏出錢包，抽出三張紅色票子，兩指夾着，遞到女孩眼前，又是戲谑地笑：“不用找了。”

女孩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三張紅票的拐角，緩緩地看了江澈一眼，淺綠色的眸子透着淡淡的瑩光，悠悠一笑，道：“我們店不收小費。”

江澈……

許洛先是愣了愣，轉而趴在顧今的肩膀，咯咯咯地笑了出來。

顧今摸了摸她的發頂，朝她“噓”了一聲。

江澈看着兩人。

草！這家店，有生之年都不會再踏進一步！

出了茶吧，江澈擡頭看了眼門牌：泉水茶吧。

起的什麽破名字！

江澈看着身前手牽着手站在一起的兩人。頭偏向一邊，哼笑了一聲。

“我們先走咯。”許洛朝江澈擺了擺手，顧今也跟着沖他笑了笑。

江澈面無表情的看了兩人一眼，招呼都沒打，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見江澈走了，許洛仰頭朝顧今撒起了嬌：“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顧今看着她笑：“好。”

兩人去了電影院，選了一部正在熱映的愛情片，顧今給她買了份爆米花和一杯奶茶。兩人坐在電影大廳的軟椅上。說來也巧，正碰見上次在公園裏送他們棒棒糖吃的小男孩。

小男孩盯了許洛看了看，然後掙開媽媽的手，跑到許洛跟前，軟軟糯糯地喊了聲“姐姐”。

許洛愣了愣，看着眼前的小男孩。

顧今倒是好記性，他把手裏的爆米花遞給小男孩：“上次你請哥哥吃棒棒糖，今天哥哥請你吃爆米花。”

許洛這才想起來。

“哦，是你啊！這麽巧！”許洛驚喜道。

男孩媽媽走了過來，朝兩人笑笑，對小男孩說：“默默，我們要走咯。”

小男孩捏了顆爆米花放進嘴裏，看着顧今：“哥哥，你會說話了呀？”

顧今笑了笑，朝他點了點頭。

小男孩天真無邪道：“我就說吧，等哥哥長大了就會說話了！”

許洛伸手去捏他的臉：“借你吉言呀！”

待小男孩走，許洛塞了顆爆米花到顧今的嘴裏。

好像，從那天下午開始，他就一直眉眼帶笑。像卸了一個沉重的包袱一樣。以前，他的臉上可都是喜怒難辨的。

“顧今，我感覺你現在對誰都會笑了。”許洛用手指點了點他的嘴角。

顧今望着她：“不喜歡我笑嗎？”

許洛搖了搖頭，繼而扁起嘴：“你在學校可不許對別的女生笑。”

顧今又笑了笑：“嗯，只對你笑。”

電影開場，檢了票，兩人便進了放映廳。

人很多，許洛選的是最後一排。

座位在拐角。

顧今往旁邊看了看，問她：“怎麽不選中間？”

許洛下巴抵着他的肩，小聲道：“想親你。”

顧今笑着搖了搖頭，轉而将扶手擡了上去，手臂摟着她的肩：“想在電影院？”

許洛咯咯地笑，一點不害臊地“嗯”了一聲。

顧今便捏着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

許洛往旁邊看了看，見旁邊是個男的，忙将身體往後移了移。

顧今看着她的動作，嘴角彎了彎，真是膽大又膽小。

電影開始播放，大廳暗了下來。許洛伸頭往下面看了看，黑壓壓一片。

許洛電影看的不太專心，時不時地瞄一眼旁邊的顧今。

顧今扭頭看她，壓低聲音道：“怎麽老看我？”

許洛往他懷裏靠了靠，沒說話。一只手臂輕輕環上他的腰，臉頰完全貼在了他的心口。那雙手似乎很不老實，在他外套裏蹭着。顧今按住她不老實的手，唇輕觸到她的鼻尖，輕聲問：“幹嘛？”許洛也不吱聲。一雙眼睛瞥着電影屏幕，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好香…

看着看着，許洛仰起頭，盯着他的下巴。顧今低頭，透着屏幕的光，他看見她波光粼粼的眼睛。顧今稍揚起眉尾，扭頭往旁邊看了眼，轉而低下頭，唇覆上她的唇，剛要離開，許洛扯住了他的毛衣。顧今彎着嘴角笑了笑，又貼上她的唇。他的唇微微閉着，沒有其他的動作。卻見許洛輕啓雙唇，朝他伸出了小小的舌尖。舌尖輕掃了下他的唇縫。顧今朝她搖了搖頭。許洛嘟起了嘴巴，不滿地哼唧了一聲。旁邊傳來一聲咳嗽。許洛驚的忙坐直了身體，哀怨地瞥了眼顧今，小嘴巴嘟了起來。

電影散場，許洛那小嘴巴依舊嘟着。

顧今看着她那又是生氣卻又很是可愛的小表情，附在她耳邊輕聲說：“等下走。”

領會了顧今的意思，許洛這才不再嘟着嘴。

周圍的人漸漸離場，直到偌大的放映廳裏只剩他們二人，顧今單手拖住她的側頸，将她的腦袋拉到自己的面前，唇貼着她，聲音低沉：“要和我濕吻嗎？”

許洛羞澀地皺起眉，他幹嘛說出來…

顧今看着她微微紅潤的雙唇，湊近，含住她的下唇，吮了幾下，伸出舌尖抵到了她的齒間。許洛為他微啓牙關，他的舌便伸了進去，略帶生澀的輕觸她的舌尖。

濕熱的觸感讓許洛羞紅了臉頰。小手緊張地抓着自己的衣服。

突然一串腳步聲，讓兩人刷的分離開。

保潔人員拿着掃把和黑色塑料袋走到了最前面的座位開始打掃衛生。

似乎還沒注意到還有人沒走。

許洛趕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拉着顧今就往臺階下跑。

保潔阿姨猛然擡頭，看着驚慌失措的兩人，愣了愣。

兩人一路小跑着出了電影院，然後又沖進電梯。

皆是氣喘籲籲的兩人看着彼此，燦爛而幸福的笑聲回響在只有兩人的狹小空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