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湯圓圓傻了半晌,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夏錦衣已經蹲到牆角去捂着臉發燒了。湯圓圓下意識摸了摸自己有點濕漉漉的嘴唇,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覺得是被自己家養的一只狗舔了舔的感覺。
湯圓圓反應比較遲鈍,又過了一會兒以後才心如擂鼓,紅着臉收拾了東西就拎着在一邊別扭的夏錦衣下了樓。
兩個人站在電梯裏的時候,夏錦衣盯着湯圓圓嘴唇發呆半晌,當即被踹了一腳:“你還想再舔一回怎麽的!”
夏錦衣無辜地站在那裏,沒有說話。
明明是你說的玩游戲的麽。
摳門的地主。
湯圓圓下樓的時候簡直驚訝于自家老哥的辦事速度,須知她苦口婆心勸了許久都沒能趕走的鄭曉月,此刻已經一臉不耐煩地被自家老爹訓斥着。
湯圓圓很詫異地看着鄭高峰那張臉,覺得怎麽也該是鄭查理來接人,這次鄭老爹親自出動,她有點慌。鄭高峰帶着鄭曉月上車以後湯圓圓心裏就是一緊,眼看着那輛車就沖着馬路牙子沖去,半晌才死死剎住車,慢慢倒回來,這才走上正軌。
湯圓圓一臉詢問地看向懷裏抱着貓的湯運。
湯運沖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她上車。兩個人都上車了以後才聽見他悠悠地說:“看見了吧,這就是在家裏沒地位的下場。兒子都在公司裏面工作了,一出事情就撐着門面,他在家裏無所事事還被鬧離婚……我告訴你就算是他離婚都讨不着好!”
湯圓圓覺得這一番話頗有幾分指桑罵槐的意味,摸了摸鼻子以後道:“哥,背後說別人壞話不好吧?”
湯運顯然被噎了一下:“把陌生人帶回家就好了?”
夏錦衣聞言眸子暗了一下,看向湯運。湯運那一瞬間就覺得自己的背後被人剜了一刀,甚是難受,然而從後視鏡裏一望,看見一臉乖巧的湯圓圓和幾乎能看見背後搖着尾巴的夏錦衣,覺得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湯運開車到了湯家,正打算一腳直接吧湯圓圓踹進屋子裏再叫人出來搬東西,然而看着夏錦衣打橫抱着兩個巨大的行李箱往裏面走,頓時沉默了。這姑娘……好生不簡單。
湯運在家門口攔住夏錦衣,看了一眼她懷裏抱着的兩個箱子,絲毫沒有讓她放心的意思,對夏錦衣說道:“你住在我妹妹家,付過錢麽?”
夏錦衣看了他那張臭臉半晌,似乎在心裏壓下去什麽東西,才說:“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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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地主還花了我不少苦工費來着,夏錦衣決定不說。
湯運打量了一圈夏錦衣之後,問:“你叫什麽,做什麽工作的,家裏都是做什麽的?”
夏錦衣看着他的目光有點不耐煩:“你管呢?”
湯運繼續問:“什麽學校畢業的?祖籍是哪裏?為什麽跟着我妹妹?”
夏錦衣斜着眼睛他兩秒鐘以後,說:“喜歡她咯。”
湯運說:“你這樣的藝人我見多了,自以為認識兩個人上層的人就可以青雲直上,那麽我告訴你,湯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做主,我妹妹年紀小,你就算往她身邊蹭那也是——”
湯運是含着金湯勺出生的人,從小就習慣了不拿正眼看人不聽人說話,因此自顧自說了半晌以後才覺得不對勁,挺住滔滔不絕的廢話呆了一下,上下打量夏錦衣一邊錯愕地說:”你剛才說的啥?“夏錦衣理所應當偏偏頭,想了一下說:“我喜歡她咯。”
湯運感到自己的內心受到了一千點的沖擊,如果說剛才夏錦衣半搭不理的态度只是冷暴力的話,那現在就已經升級到了□□熱武器了,湯運默默捂住胸口退了一步,看着夏錦衣美豔的眼睛,垂死掙紮地問:“關系到哪步了?”
夏錦衣想了想,認真地說:“玩過結婚游戲,還舔過一次。”
湯運又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半晌,看着夏錦衣那張坦然的臉,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扶着牆慢慢走了。
原本以為招來一個想上位的,現在可好……招來一個變态。
在湯運那聽慣了娛樂圈醜聞的耳朵裏,這“結婚游戲”已經徹底演繹成一種重口味的隐秘存在,至于舔過……
受了沖擊的湯運捂着流血的胸口緩緩走遠,确定走到夏錦衣看不見了,才掏出手機打電話,咬牙吩咐:“來一幫人……幫我做掉一個混蛋。”
“對,是個人渣,還是個變态。”
====
夏錦衣實在是不能理解湯運扶着牆走的狀态,在她看來一個外部絲毫沒有受傷的人一下子變得如此脆弱,只能是受了內傷。
夏錦衣十分同情地目送走了湯運,上樓去找湯圓圓。這樣來回折騰一整天,到湯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湯圓圓把行李箱裏面的東西打開往櫃子裏搬,還不忘順手摸摸小人質歪歪的頭以表示安慰。
夏錦衣盤膝坐在床上,看着湯圓圓在那裏忙活,半晌,覺得無聊,說:“我想打網游。”
湯圓圓這才發現她還在這兒賴着,無奈道:“你的房間不是在隔壁嗎?”
夏錦衣擡着頭看了她半晌,将尾巴拿出來搖了搖。
湯圓圓:“……乖,到隔壁睡去。”
夏錦衣的目光變冷,然後,噗通一聲倒在床上,直接用被子蒙了頭。
湯圓圓僵在那裏半晌,才坐過去,伸手戳了戳夏錦衣的後輩,小聲說:“你不是要打網游麽?”
夏錦衣捂着頭不動。
湯圓圓又說:“你不換睡衣了?”
夏錦衣毫不忌諱開始伸手解扣子,吓得湯圓圓嗷嗚一聲扣着她的手,一疊聲地大叫:“我錯了,我錯了!這床給你,我去隔壁睡!”
然而,半個小時之後,挪了窩的湯圓圓看着依舊躺在床上挺屍的夏錦衣,沉默了。
那一瞬間,湯圓圓腦海裏劃過一行字:
流氓會武術,誰都攔不住。
過了一會兒,挺屍的夏錦衣一直沒等到湯圓圓爬上床來睡覺,這才把被子拿下來,有點奇怪地問:“怎麽了?”
湯圓圓今天被人舔了,覺得有點心悸,不敢爬過去睡覺,站在原地踯躅。
夏錦衣似乎很受傷的樣子:“我們不是在玩結婚游戲的麽?”
湯圓圓扭了扭手:“是沒錯……”
夏錦衣泫然欲泣地看着她:“那夫人為什麽不來睡覺?”
湯圓圓原本低頭看着地面的眼睛在聽到那個詞的一瞬間睜大,愕然盯着坐在床上一臉坦然的夏錦衣:“什麽??”
而門口正打算借着送夜宵打探敵情的湯運胸口就是一悶,差點沒一口鮮血噴出來,他雙手發抖拿着牛奶快步走進去準備把夏錦衣這個變态扔出去,就聽見裏面傳來一聲:“那夫人是不要我了麽?”
湯圓圓頓時就抓狂了:你都跟誰學的這一套啊啊啊!
夏錦衣記憶甚好,網上那些話雖然是一瞬間就劃過去,但是她過目不忘,把這種簡體字書寫的文字記得清清楚楚,此刻哀怨道:“慕千山都和你這個那個那這個了,為什麽我就不能和夫人這個那個那個——”
湯圓圓慌忙伸出一只手來大吼一聲:“停!”
夏錦衣一臉委屈地看着她。
湯圓圓醞釀了半晌,才緩緩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夏錦衣從嗓子裏悶悶的嗚咽了一聲。
湯運站在門口手那個抖啊,他原本以為夏錦衣是個變态帶壞了自家妹子,現在才忽然發現原來自家妹子才是那個薄情寡性始亂終棄的那個渣,一下子腳底下踩得實打實的道德立場瞬間坍塌,讓他有點站不穩。
湯運還是走了進來,盡量擺出一副護犢子的臭臉,對着夏錦衣說:“夏小姐,湯家給你準備了客房,這麽晚了再賴在我妹妹的房間裏,不好吧?”
言語之間的神色,明顯就是在趕人了。
夏錦衣在望向他的那一瞬間神色冰冷,語氣冰寒而且不耐煩道:“什麽?”
那一雙美豔的眸子片刻之前還因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氤氲着一層煽動人心的水汽,就在這一瞬間已經迅速結冰,極度陰寒地看向湯運,聲音壓抑而又鋒利,眼神陰鸷。
湯運覺得自己的心髒就被人剜了一下——不過那神色,頗像一只護食的藏獒,還是長得不錯的藏獒。
湯圓圓忽然接過了他手裏的兩杯牛奶就把他往外推:“哥你就別在這兒添亂了!”湯圓圓将叫嚣着哥全是為你好我湯運推出門去,重重的關上了門。
夏錦衣的神色很快又變成那種泫然欲泣的可憐樣,坐在床上,垂着頭,一副被人抛棄的傷心樣。湯圓圓覺得自己出現了一種錯覺,那就是現在的夏錦衣頭上還耷拉着耳朵,而身後的大尾巴無力地垂着。
湯圓圓小心翼翼地把杯子遞過去:“喝牛奶吧……”
夏錦衣傷心地別開了頭。
湯圓圓又在她面前晃了晃杯子:“喝吧喝吧。”
夏錦衣繼續別着頭不理她。
湯圓圓心軟了,哄她:”就喝一口嘛……“
夏錦衣一副小媳婦樣,嗚嗚咽咽地說:“那我也要和夫人親親抱抱摸摸……”
湯圓圓當時就炸毛了:“靠!愛喝不喝!”
夏錦衣委屈地接了杯子,傷心地小口小口喝着。
而此刻的一樓,一個人坐在黑暗之中凝視着電腦,沉默不語。整個屋子大而陰暗,只有面前的電腦屏幕發着幽幽的光。他的影子被無限放大,投在身後的牆面上。
身後的人滿頭大汗地走過來,低聲道:“湯總,真的查不到這個人。”
湯運那雙鋒利的眼睛盯着屏幕,看着一片空白的電腦屏幕上四個觸目驚心的粗體大字:查無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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