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3)

習慣卻已經改不了了。

鳳琦舞，你知道嗎，你就是罂粟，只要遇見了你，就會中毒，然後，再也戒不掉了，我是，手塚是，越前是，但是還是會覺得，遇見你是那麽一件值得讓人慶幸的事。

十二

“小九，你回來……”優紀擡起頭，看見一臉淚水的小九，愣了片刻，選擇了沉默地走向她，将她抱在自己的懷中，然後，聽見了懷中的人撕心裂肺的哭聲。

亞久津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兩個相擁哭泣的人，他不是傻瓜，在小九醒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她沒有失憶，失憶的人的眼睛怎麽會是那樣，那樣的孤寂，那樣的痛苦，即便她藏的很深，但是，他還是能一眼看出，因為，他也是受過傷的。

無聲的退出了房間，将房間留給她們，亞久津想等下要如何打發時間，手機卻響了起來，嘴角揚起了笑容，接起，聲音雖說是依舊酷酷的，卻帶了些許溫柔，就這樣，邊講邊走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而在屋內的小九也苦累了，就這樣，在優紀的懷中睡去，優紀的懷抱卻是那麽的讓她覺得溫馨，那時母親的味道，即便沒有從前的記憶，她還是知道，她不知自己是否有父母，也許沒有，不然怎麽會這麽久都沒來找過她，又也許有，不難她的銀行卡裏每個月都有天文數字進入，否則她怎麽可以的生活的這麽無憂。

第二天，優紀和亞久津對于昨天的事閉口不談，見到小九，優紀只是微微的笑了一下：“起來啦，桌面上有早餐，快吃吧。”

哭過後的小九似乎也有些釋懷了，選擇在優紀的咖啡廳中打工，日子充實而快樂。

過去的事，被她寫在了日記本中，滿滿的好多頁，寫下後，真的感覺輕松了許多，現在的她，是小九，快樂的小九，那是她與鳳琦舞和琉璃最大的區別。

龍雅是被諾敏脫來這家咖啡廳的，即便他表現的不如龍馬的失魂落魄，但是小舞的再次消失對他的打擊依舊是很大的，勉強的不表現出來，是為了不讓她擔心，但直到進入了這家咖啡廳，他才發現，原來自己還是讓她擔心了。

“我幫你找到她了，這下你可就欠我一個大人情喽。”諾敏笑着邀功，她沒有告訴他，為了找到琉璃，她用生澀的日語一個一個人地問，一處一處地找，他們放棄了，她還是沒有放棄，終于，在這家咖啡廳看到了她，等了幾天，确定了她住在這裏之後，才把龍雅找來。

對于琉璃，如果說沒有嫉妒的感覺是騙人的，看到大家是這麽的關心她，她曾覺得就那樣失蹤的她很不負責任，而且和龍雅的一個多月的相處，他的口中都是她，她甚至懷疑過，他們真的不是情人關系嗎？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還是選擇了幫忙尋找，該說她幸運還是不幸呢？居然是被她找到，那麽多人都沒找到的琉璃，最後，是被她找到了。

她糾結過，要不要告訴龍雅，最後，理性高過了感性，她選擇了告訴，如果龍雅最後選擇了琉璃，那麽這段緣分是被她親手斷送的，她也沒有什麽好抱怨的了。

“小敏，謝謝你。”龍雅只是這樣平淡的訴說着，仿佛面前的人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琉璃一樣。

“你……”

“現在的她，很快樂不是嗎？”龍雅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看着在櫃臺幫忙的她，空閑的時候會和優紀聊聊天，他見過很多種不一樣的她，認識的這麽多年，唯獨沒見過的，是放下一切，真正自由和快樂的她，如今，卻終于見到了，他不想上去打擾她，害怕，她的快樂被他打破，只要她沒有消失，就夠了，那樣，自己才可以再見到她，只要知道現在的她很快樂，就可以了，即便她的快樂幸福不是自己給予的。

幸福是什麽？忘記，其實也是一種幸福。

龍雅在坐了幾分鐘之後，拉着諾敏離開了，走出店門的他，明顯和進來的時候是不一樣的，諾敏再度看到了，初遇時的他，自信，不羁，但卻不失溫柔，她喜歡他的眼睛，似乎可以看穿一切，那種傲然的态度，令人瘋狂。

而今天，她再度看見了他的另一面，這個男人，将一切都藏在了心底，是那麽的讓人心疼，諾敏覺得，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他，好好的愛他。

手，不由握緊，對方的手是寬大而溫暖的，擡頭，對上他琥珀色的眼睛，滿是笑意，感覺到對方的手也将自己握緊。

幸福是什麽？就是這樣，握着你的手，而你，也握着我的手。

十三

“琉……”

待看清了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之後，龍馬開口道了聲歉，失望的走開。

這是第幾次了，他已經數不清了，每每看到熟悉的身影，他都會忍不住跑過去确認，但一次次換來的，卻都是失望，有的時候，看到路邊一個人的舉動有幾分像她都會讓他駐足，即便知道不是她，卻還是想多看那麽幾眼，這樣，他才會有動力繼續找下去。

龍崎心疼的看着他孤獨離去的身影，自己是那麽地愛他，如同他愛她一般，她在他身後停留了那麽多年，只為等他回頭，可他，卻一直追尋着另外一個人的身影，只因為她永遠都在他的前面。

突然間，龍崎感到了疲憊，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靈上的，這樣的去愛一個人真的值得嗎？失去了自我的愛情，到底有什麽價值呢？她沒有跟上龍馬的腳步，她站在原地，告訴自己，數到一千，如果龍馬回頭了，那麽，至少他還是看見了自己的存在的，如果沒有，那麽自己就徹底放棄吧。

龍馬依舊徑自地走了，沒有察覺到身後的龍崎早已沒有跟上，或許，從來沒有注意過，他的目光自從前就沒有提留在龍崎身上過。

“歡迎光臨。”聽見這個聲音的時候，龍馬突然有了想哭的沖動，但是，這麽多天的失望早已讓他沒有了期待，但是，還是忍不住轉頭，望向了店中。

櫃臺上的人一直背對着他，他耐心地等待着，這麽多年，他早已經習慣了等待，而這幾分鐘，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麽。

終于，那個人回頭了。

率先看到的，是那一點也不熟悉的笑臉，那麽快樂的笑顏，是那般的令人眷念與羨慕，他甚至有了不去打擾的念頭，但是，腳步卻還是忍不住的向前邁去，一步一步的走進店中，理智，早已經無法控制自己想見她的念頭。

“歡迎……”小九的笑臉有些僵硬，不過很快平靜，有些事，早晚要面對，有些人，早晚會遇到，這一切，只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罷了。

“要吃些什麽？你不喜歡太甜的，這個吧，這個芒果布丁很好吃哦。”

龍馬沒有說話，現在的他，只想就這樣的看着她，就夠了，她還在，她沒有消失，她還在自己的世界裏，真的，夠了，他不敢奢求太多，他只要她還在，別再丢下自己，那就夠了。

“龍馬，你該不會傻了吧。”小九笑了：“再不出聲我可就不理你喽。”

“琉璃……”龍馬的聲音帶着些許的哽咽。

“我現在叫小九哦，可別叫錯了。”小九糾正他。

“小九……”

“嗯？”

“小九……”

“恩。”

“小九……”

“恩……”

“小九……”

“越前龍馬，你夠了吧，一個名字你要叫幾遍啊！”

“小九……”對方顯然不理會她，小九無奈，繼續幹自己的事，龍馬依舊站在那裏，靜靜地看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喚着她的名字，她不知，無論她變成什麽模樣，她換了多少名字，他都不在乎，在他心中，她就是她，那個第一個走進他心底的人，只要能再見到她，再聽見她的聲音，無論用什麽來換他都願意。

窗外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有些惱人，但細細聽，卻有覺得有幾分悅耳，由于是突然下起的雨，進店裏避雨的人顯得有些多，原本不大的小店此刻，顯得有幾分擁擠。

小九不得不将癡癡看着她的龍馬請到了一邊坐下，順便給他一杯卡布奇諾，又繼續回去忙了。

龍馬看着面前的卡布奇諾，他并不是很喜歡甜食，會吃，只是因為她喜歡，結果害得她以為自己喜歡甜食，咖啡他也沒有喝過這種的，太甜了，不過，既然是她拿來的，那麽就這樣吧。

淺酌一口，果然，很甜，不過，或許是因為甜食的關系，他的心情在這些天以來，頭一回變得這麽的明朗，就連窗外的雨在他眼中也可愛了許多。

看着在櫃臺忙碌的身影，龍馬突然有一種滿足感。

小舞，你知道嗎？有你，我就夠了，你就是我的全部。

雨勢并沒有減小的趨勢，街上的行人快步行走的，卻還是會忍不住停下來看依舊站立在雨中的龍崎，小小的身影是那麽的無助，那麽的孤獨，那般的悲傷。

“997，998，999……999……1,2,3……”

小小的聲音從她的嘴中傳來，她不知道，自己數過幾遍999了，為什麽，就是無法數到一千，明明數到一千之後，自己和他就從此只是朋友，可是自己就是無法數到，無論怎樣強迫自己，還是無法數到，明明知道他不會回來了，可是還是不願離開，害怕自己前腳走，後腳他就會出現，這樣的自己，是那麽的傻，那麽的可悲，連自己都有些鄙視，可是，就是無法放開，無法放棄他。

雨很大，打在身上有些痛，模糊了龍崎的視線，滑入了嘴角，是苦澀的鹹。

我們的愛情，是那麽的卑微，是因為我們太愛了，還是因為我們根本不懂愛情呢？

十四

“國光！這是怎麽回事！”手塚媽媽不可思議的看着面前跪着的兩個孩子，一個是自己的兒子，一個是自己一直很喜歡的小舞，為什麽，明明兩個月前才結束了訂婚典禮，現在，卻同時跪在了自己面前要求解除婚約，而且，還是小舞提出來的，那麽問題一定在國光身上。

“伯母，請不要怪手塚，是我，我發現，我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愛手塚。”比想象中的還要愛。

“小舞，你是個好女孩，你不用包庇他，我知道，一定是他的問題！”

“我有喜歡的人。”手塚突然開口，簡而明了的在衆人間又抛下了一枚炸彈。

“國光！”手塚爸爸有些聽不下去了，即便醒來後的小舞和之前的差很多，但國光不是還是接受了，而且一交往就是兩年，雖說平平淡淡，但也不失幸福，怎麽突然就有一個喜歡的人呢？他了解自家的兒子，絕對不會移情別戀的，但他也絕對不會說謊，那麽就只有一個可能。

“那個人是琉璃對嗎？”手塚媽媽突然間沒了脾氣，從見到琉璃的第一面起，她就喜歡那個女孩，而手塚對她也是特別的，這是這兩年來她第一看見手塚會對除小舞外的女生上心過。

“抱歉。”琉璃至今還是下落不明，手塚沒有多餘的心思來解釋什麽，只想快點解除婚約，光明正大的去找琉璃，而不是每天擔心卻什麽也不能幹。

“手塚媽媽，我來看你了！”

門外的聲音顯然是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手塚是第一個沖到門邊，即便他離門是最遠的，但是，在開門的瞬間，他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身份來面對她，他又該對她說些什麽？兩個多月沒見，她是瘦了還是胖了？這些日子，她過的可好？自己很想她，她呢？

這麽多的問題，這麽多的話語，他卻突然間說不出口，甚至，連開門的手都帶着些許的顫抖。

“奇怪？沒人在家嗎？”門外她的聲音帶着些許的疑惑，手塚生怕她會轉身離去，連忙開啓了門，照入室內的，不僅僅是門外燦爛的陽光，還有足以讓陽光遜色的她的笑顏。

“原來有人在啊！”琉璃說完，回頭看着龍馬：“看吧，我就說有人。”

“恩。”龍馬的臉色不是很好，他知道即便手塚有了未婚妻，可真正喜歡的，還是琉璃，只是他自己沒發現罷了，或者發現了卻被理智壓下去罷了。

“越前，你找到的？”是自己慢了一步嗎？這次，她的身邊已經有了越前的位置了嗎？

“恩。”

“手塚，你這樣很不客道哦，我們要在門外談事情嗎？”

“抱歉。”

手塚讓開身，琉璃走進了屋內，也看見了坐在客廳的人，愣了一下，打了招呼。

“那個，是不是我來的不是時候？要不我改天再來好了。”

“沒有。”手塚突然抓住了琉璃的手，在總人驚訝的目光中跪了下來：“爸爸，媽媽，抱歉，我喜歡的是琉璃，所以，希望你們解除兩家的婚約，讓我們結婚。”

“國光……”

“手塚……”琉璃的腦子有些不能運轉。

“手塚國光！”越前一把拉起琉璃，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你這樣把鳳至于何處！”

鳳琦舞揚起一抹笑，站出來為自己說話的，不是一直寵愛自己的手塚父母，不是一直呆在自己身邊的手塚，而是一直不喜歡自己的龍馬，而他願意站出來，恐怕不是因為同情自己，而是害怕琉璃被奪走吧。

她突然好羨慕琉璃，有那麽多人寵着，那麽多人愛着，真的僅僅是因為她像原來的鳳琦舞嗎？

“鳳，抱歉……”

如果可以哭的話，鳳琦舞想自己一定會哭出來，手塚國光，你真的很專情，至始至終，你愛的，都只有那麽一個人，所以，你對其他人都很絕情，因為你的眼中，除了她，再也沒有任何人的存在了，這兩年的相處，到底算什麽？如果不喜歡，為什麽不一早說出，為什麽在我愛上你之後才對我殘忍，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從來沒有遇見你，愛上你，至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心痛了。

“手塚，這個玩笑不好笑。”琉璃收起了笑容：“如果不是玩笑的話，那我很遺憾的告訴你，我并不喜歡你。”

“果然，我還是遲了一步嗎？”手塚看着那個不見笑容的人，語氣中帶着幾分悲傷。

“你沒有遲到，而是，我們本來就是兩條平行線，我遇見你時，你已經有了鳳了，從那個時候起，我們就不可能了。”

“是嗎？”

“所以，請好好珍惜她吧，她是真的愛你的。”琉璃轉頭：“手塚伯父，手塚伯母，看來我今天來的真不是時候，所以，請允許我先離開了，改天再來看你們。”

“小璃……”

琉璃走出了手塚家的大門，龍馬跟在其後，她真的不喜歡手塚嗎？如果是，為什麽，一回來就是去手塚家呢？如果不是，那麽，為什麽要拒絕？

琉璃，我突然有點弄不懂你了，不過沒關系，只要你還在我身邊，我就有充分的時間去了解你，哪怕是花費一生，我也願意。

十五

琉璃躺在天臺上，看着夜空。

星星很少，明天，可能又是陰天吧。

“小璃，電話。”諾敏的聲音從低下傳了上來，現在的她，日語已經有些熟練了，正在準備上學的事，倒是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去冰帝了，如果不是跡部的話，自己恐怕已經被退學了吧。

“你好，我是琉璃。”

“你好，我是，鳳琦舞的爸爸。”

“哦，您好。”

鳳琦舞的爸爸她見過，是個看起來很穩重的人，據說在家裏是個大孩子，很喜歡自己的女兒，基本有些溺愛，有人說，他是“女兒控。”

“可以的話，能不能請你明天抽空，我們見上一面呢？”

“是為了琦舞的事嗎？”

“十分抱歉。”

“明天我都有空，時間你安排吧。”

“那明天下午4點，在冰帝旁邊的咖啡廳？”

“好。”

挂掉電話，看見了龍雅少見的一臉悲傷的看着自己，琉璃淺笑：“只不過是去見鳳的家長而已，至于這個表情嗎？”

“小璃，不想去的話可以不去。”

“為什麽不去？別人請客耶，這麽好的事平時根本遇不到的啊。”

“小璃。”

“放心吧，我沒事的。”

真的沒事，還是假的沒事，我們都不知道，只是，為什麽聽到鳳爸爸的聲音，會覺得那麽親切和熟悉，但，猜到了他的目的之後，心，是以往的都比不上的疼痛。

“小璃……”

龍雅看着那個走上樓去的身影，她的痛，他不知道有多疼，一直以來，她都很擅長僞裝，喜歡把所有的事都放在心裏，他們看似和她很近，可最終，沒有一個人走進過她的心底，這是她的悲哀，亦是他們的。

第二天，琉璃一直睡到了下午三點才起來，下樓時，意外地看見了龍雅。

“你怎麽還在？”

“我陪你去。”

“沒必要，你還是多陪陪小敏吧。”

“小璃。”比起她我更不放心你！

“我沒事的啦。”

“可是……”龍雅的電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是諾敏。

“喂。”

“龍雅，你現在在家嗎？我錢包忘帶了，你可以幫我送來嗎？”

“你現在在哪？”

“車站。”

“那你等下，我幫你送去。”

早在他接電話的時候，她就已經離開了，他沒有阻止，因為知道，她決定的事從來不會改變，不去，或許對她也好吧，有他在的話，她或許就不會哭出來了吧？

小璃，你可知道，我們多希望你在我們面前卸下僞裝，哪怕只有一次，也夠了。

到咖啡廳的時候還很早，鳳爸爸卻已經到了，同行的，還有鳳媽媽。

琉璃禮貌的打了招呼，坐在了他們的對面。

對于眼前的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女孩，鳳爸爸突然覺得自己即将講出的話是那麽的殘忍，但是，為了小舞，他也只能那麽講了。

“兩位找我，是為了令愛與手塚的婚約的事吧？”

“是。”沒有想到她率先開口了，倒讓他們愣了一下。

“那麽你們似乎找錯人喽。”琉璃拿起面前的卡布奇諾，她一向喜甜，尤其是心情糟糕的時候。

“琉璃，手塚君和小舞的感情一直很好。”

“那麽，就更和我沒關系了。”琉璃看着她：“鳳媽媽，如果感情真的很好的話，根本不會因為我的出現而要求解除婚約，所以，你來找我也沒有用的。”

“多少？”

“什麽？”

“要多少你才願意離開手塚，徹徹底底地從他們身邊消失。”

“鳳先生，想不到你是這樣看我的，你覺得，我會稀罕錢嗎？”用錢打擊人，果然是大戶人家一貫的做法，只是，為什麽，令她憤怒的不是他們對自己的侮辱，而是，在他們眼中的自己原來是這麽的不堪。

“我們查過你的背景，你沒有父母。”

“那又怎麽？日本的法律歧視孤兒嗎？”

“你這是什麽态度？一點家教也沒有。”

“你們剛才不是說了我沒有父母，又何來家教？”

“真不明白手塚看上你什麽！”

“我比你更想知道。”

“爸，媽！琉璃！”長太郎一下課就直奔咖啡廳，他昨晚聽到了父親的電話，知道他們今天的碰面，偏偏下課的時候又碰上岳人，學長們怎麽也不讓他早退，好不容易跑出來了，他們，似乎已經要吵起來了。

“長太郎，你怎麽來了？”

“琉璃，對不起，爸爸和媽媽他們……”

“這是你父母，麻煩你叫的時候加上我這個詞。”

他們，其實也是你的父母。

“長太郎，這裏沒有你的事。”鳳爸爸開口：“快點說，你要多少？一百萬夠不夠？”

“爸媽，你們不可以這樣……”

“大人的事，小孩子別插嘴。”

“我的尊嚴，是無價的。”琉璃看着他們：“也許鳳琦舞對你們真的很重要，但，請別忘了，我也是一個人，你們這樣做，我的父母，在天國也會傷心地。”

似乎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悲傷地看着他們說出這樣的話，突然覺得，眼前的人，和小舞有幾分相似，一樣是那麽的倔強，自己之前見過幾次，卻沒有好好觀察，如果手塚君不是為了她而和小舞解除婚約的話，自己恐怕不會那麽認真的去注意她吧，也許，不是這樣的見面，自己會喜歡上她吧。

“我想，再這樣下去我們也談不出結果，請恕我先離開。”

“琉璃……”

“長太郎，你很幸運，有這樣的父母。”

即便他們的方式她不喜歡，但是，如果有一個人這麽為自己着想，那麽，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她突然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麽樣子，是不是，也會像他們那樣為自己着想呢？

走出咖啡廳的時候，原本陰沉的天更陰了。雨，就這樣沒有預兆地落下，街上的行人慌忙地去避雨，琉璃卻選擇了繼續在雨中走。

一個人淋雨，原來，是這般的寒冷和孤獨。

一個人在雨中哭泣，原來，一點也不潇灑。

十六

淋了一場大雨後的下場，就是大病了一場。

這場病，琉璃整整昏睡了三天，睡的是那麽的沉，龍馬衣不解帶的配了三天，手塚亦是。

只是，當琉璃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手塚也不是龍馬。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境中的地方，她似乎很熟悉，夢境中的人，她也覺得自己認識，只是，他們看不見自己，自己也無法和他們對話。

最後，自己來到了橋邊，那是一座古老的橋，橋上是湍急的河水，一點也不清澈，很黃，很黃，全是泥土的顏色，河水打在橋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浪花很高，卻一滴也撒不到岸邊。

橋的這邊，一個老婆婆站在那，面前時一口鍋，鍋中，散發着湯的香味，她拿着湯匙攪拌着，嘴中念念有詞，琉璃想靠近聽她在說什麽，可是最終還是沒有聽清。

橋的對岸，是一片花海，紅色的花朵嬌豔的盛開着，那麽的美，卻是那麽的悲傷，放眼過去，只有紅色的花，沒有葉子。

琉璃想走過橋去，卻被一個人攔住了。

那個人的面容很熟悉，看見他，心，居然抽痛了一下。

他看着自己，用最溫柔的表情，只是，為什麽那麽溫柔的表情，卻讓自己有想要哭泣的沖動？

“小璃，沒有時間了。”

這是他沖她說的唯一一句話，如她所想，他的聲音也是那麽地溫柔，那麽地讓她眷念，只是，在他說完之後，她被脫離了那個夢，就這樣，醒來了。

睜開眼，眼前的地方有幾分陌生與熟悉，好像是自己的房間，只是，和自己的房間又有些許差異。

“太好了，你醒了。”推門進來的，是諾敏。

琉璃看着她，兩人對視了幾秒之後，琉璃開口：“請問，你是誰？”

“小璃，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諾敏啊！司徒諾敏！”

“抱歉，我對這個名字沒有印象，還有，這裏是我的房間嗎？”

“小璃，你不要吓我，你不會什麽都不記得了吧！”

她記得，她記得自己叫葉琉璃，不過卻死了，死了之後的自己穿越到了網球王子的世界，并且，還是長太郎的姐姐，只是，自己不是叫鳳琦舞的嗎？為什麽她叫自己小璃？

“抱歉，我的記憶可能有些混亂。”

最後的記憶，是自己走出會場然後，被車撞，難道說自己悲劇性的又穿越了？那麽長太郎怎麽辦？爸媽怎麽辦？手塚怎麽辦？

“你等一下，我去叫人來。”

“哦。”呆呆地應了一聲，琉璃做好了準備去面對之後的事實，反正最壞的結果就是再穿越了一次喽，只是，這樣，就再也見不到手塚了吧。

小璃，沒有時間了。

腦海中浮現出了這句話，時間，為什麽說沒有時間了？

自己，到底忘記了什麽？似乎是一些很重要的事。

敲門聲響起，在琉璃尚未開口說話的時候，門外的人已經迫不急待地沖了進來。

“小璃！”

十七

我看着面前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蜂擁而入，耳邊鳴響着他們的聲音，只是，他們為什麽都叫我“琉璃”，琉璃已經死了不是嗎？我現在是鳳琦舞不是嗎？為什麽龍馬對我那麽的關心，而手塚，顯得有幾分的不自然？誰能告訴我，我究竟昏迷了多久，這一切又是什麽情況。

“手塚，我聽說琉璃醒了？”

我在那麽一瞬間，好像明白了什麽，站在門外的人，是那麽的熟悉，看了十多年的面容，聽了十多年的聲音，沒有人比我對她更熟悉，如果，此刻，站在那裏的是她，那麽，坐在這裏的我又是誰？

“有鏡子嗎？”

這是我說的第一句話，很快，一面鏡子到了我的手上，我看着，看着那熟悉的面孔，稚氣了一些，憔悴了一些，冷漠了一些，但還是記憶之中，葉琉璃高中時候的模樣，只是那個時候的自己，似乎更陽光一些吧。

上帝真是愛開玩笑的動物，如果最終要變回琉璃，倒不如一開始就讓我用琉璃的身份，何必再創造出一個鳳琦舞呢？既然讓我成為了鳳琦舞，又為什麽要讓琉璃活過來呢？

“小璃，怎麽呢？”

“龍馬，記得叫姐姐。”我将鏡子放在了一旁：“各位，我累了，可以都出去嗎？”

“你記起來了。”龍馬沒有動，呆呆着看着我，其他人聽到他的話，也停下了離開的腳步，看着我。

“記起來與記不起來都沒差。”我轉頭，仰望着天空：“你們的身邊已經有了另外的一個她了，不是嗎？我應該消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吧。”

“兩年。”龍雅走到了窗邊：“為什麽要記起來？記起來會有多痛苦你知道嗎？”

“知道。”我看着他：“雅，他們已經忘記我了嗎？”

“恩，手塚也已經訂婚了。”

“手塚和鳳琦舞訂婚了？”我一字一句的問，回頭，看着那個站于門邊的男子，鏡片反光，我看不清他的鳳眼，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麽，只是突然覺得悲哀，覺得心涼。

手塚，是我遲到了，還是，你根本沒有等呢？

“都出去好嗎？”我近乎哀求：“出去！”

人，陸續的走出了房間，龍馬在最後，最後的看了我一臉，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那麽悲傷的眼神，心，有那麽一瞬間的觸動，但是，他走出了房間，而我，低下了頭。

醒來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跑來看我的，則是我最不願見到的鳳琦舞。

我已經不知道是她占據了我的身體兩年，還是我占據了她的身體十多年，只是，對着她，還是沒辦法平心靜氣的。

“對不起，我爸媽說了那麽過分的話。”

爸媽，說了過分的話？我突然想知道，我以琉璃的身份生活的這些日子的記憶了，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還有，時間，為什麽說沒有時間，自己忘記了什麽？

記起了什麽就要遺忘什麽嗎？這什麽邏輯！

“小璃，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沒有。”我的回答沒有任何的好語氣。

“琉璃，你怎麽這樣和小舞說話！”忘記了，一同陪她來的是青學的各位，手塚沒有說話，不二只是笑着靠在門邊，龍馬完全沒有看這邊，率先說話的，是桃城。

“為什麽不能？”我答得理直氣壯。

“小舞好聲好氣的和你道歉。”

“你都說了她是來道歉的了，憑什麽她道歉我就要好言好語的接受？”

衆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在他們的記憶之中，別人道歉似乎就該接受。

“你們來，是看我還是給她壯膽的？是前者的話我歡迎，如果是後者的話，抱歉，我這裏地方小，恐怕住不了這麽多人。”

“琉璃你本來不是這樣子的！”

“因為本來的我失憶了不是嗎？”我回看着菊丸：“現在我記憶回來了。”

我不是聖人，沒有人，對于把自己身子霸占，把自己地位取代的人會有好面孔的，現在看來，她在這兩年間和青學各位相處的不錯，真的只是因為她長的像我嗎？如果你們真的記得我，為什麽，只是換了一個摸樣，你們卻認不出來了呢？

手塚，你是真的不知道她不是我，還是知道才娶的呢？

我突然覺得好累，友情，親情，愛情都是那麽的不可靠，那麽，我該相信什麽呢？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我又能相信什麽呢？

十八

我想，我是任性的吧。否則怎麽會把自己的脾氣發在他們的身上。

一個人的房子顯得是那麽的冷清，看着鏡子中自己熟悉的臉，似乎少了什麽？不像記憶之中的自己，有點像在醫院的自己，沒有生氣，對什麽都漠不關心的樣子。

是什麽讓自己不快樂？從前是因為霄的離開，那麽現在呢？是因為小舞的身份被人奪走了？還是手塚和別人訂婚了？還是因為大家忘記我了呢？

“小璃，我可以進來嗎？”

“雅……”我打開門，看着門外的龍雅。

“你記起來了從前，卻忘記了現在，結果，還是不快樂啊！”龍雅走進屋內，走向了窗邊，即便日光反射，我依舊可以猜出，此刻的他仍是一臉的傲慢神情。

“如果曾經和現在都記起，我會快樂嗎？”

“或許更不快樂了吧。”

“雅，有煙嗎？”我走到他的對面，清楚看見到了他的表情，笑了：“雅，一臉悲傷可不适合你啊！”

“因為你從來不會悲傷。”龍雅從口袋中掏出一包煙，遞給我，不過可惜，似乎沒有打火機。

“雅，我又沒有說過，你真的很了解我。”我轉身在抽屜中尋找着打火機。

“是嗎？”龍雅看着我：“我卻覺得我一點也不，你将自己藏的太深了。”

“看吧，我果然沒有說錯。”終于找到了，點燃了香煙。

“你會抽？”龍雅，你不覺得現在問這個問題太遲了。

“我只會吐煙圈。”我深吸一口香煙，在醫院的時候無聊，偷偷學的，是個解壓的好方法，雖然事後被醫生發現，狠狠地罵了一頓。

“小舞，越相處久越覺得自己其實不了解你。”

“是嗎？不是應該越來越了解才對嗎？”我将窗戶推開，即便會抽煙卻還是不喜歡煙味。

“你還喜歡手塚嗎？”

“誰知道呢？我對愛情的要求很高的。”我有些自嘲：“而且，兩年了，他還喜歡我嗎這還不知道了。”

“那麽，龍馬還是有機會的喽？”

“龍馬？他喜歡我？”

“你還真是感情白癡啊！”

“你好像沒資格說我吧。”

“我現在可不是喽。”

“是那個司徒諾敏嗎？我還以為你喜歡那種成熟的類型了。”

“我又沒說過，你一點也不了解我。”

“開玩笑而已，至于那麽認真嗎？”

“終于看到你笑了。”

龍雅的話讓我的笑容僵硬在了嘴角，醒來的這些天，自己好像真的沒有笑過了。

“龍雅，你說，我的快樂是為什麽消失的呢？”

“我不知道。”

“真冷淡的回答啊！”

“小舞，你是琉璃的時候曾經失蹤了一段時間，我找到你的時候，你笑的很開心，那是那麽多年來，我看到的，笑的最真的你。”

“是嗎？那個時候的我，應該很快樂吧？”

“恩。”

“那看來，我的快樂，是需要離開你們的吧。”

“如果離開了就會快樂，那麽，為什麽龍馬找到你後，你又回來了呢？”

“龍馬……”我低喃着這個名字，龍雅說龍馬喜歡我，我想，是真的，不是因為龍雅從來不說謊，而是因為，我感覺的出來，龍馬對自己的眼神，已經有了轉變，而對于這個眼神，自己也是有感覺的。

“你喜歡龍馬嗎？”

“或許喜歡吧？我不清楚，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知道了你會喜歡龍馬嗎？”

“我不知道。”

自己對于手塚是否還喜歡呢？對于愛情，我是有嚴重潔癖的人，現在的他，喜歡的到底是我還是鳳琦舞，我不知道，但至少他和鳳琦舞曾經定過婚的這件事就讓我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