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二節,我找老師暫時代課,你下午能趕回來嗎?” (19)

忙的聯系了店裏正在休假的兩個夥計,在小書的指揮下熱火朝天的準備了起來,衛紹負責把茶葉分類,糕點裝好放進車裏,夜幕降臨,店裏留了一個店員留守,剩下的全部趕去音樂會舉辦地。

衛紹很理解,撥得雲開見月明了嘛,反正自己也不過節。音樂會開始之前和之後,都有不少人到這個顯眼的臨時茶水間打發時間,提前準備好的茶點竟然告罄,音樂會結束後時間還不晚,大廳裏滞留的人群一下子湧進來,衛紹顯然招架不住。

漸漸地,時間越來越晚,人也越來越少直到全部散去,音樂大廳只留了一盞灰暗的燈光,何叔吸完了一根煙,幾個人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家。

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衛紹又不得不拖着行李返回瑞士,然後,安心等待戰争結束。

聽說波蘭獲得解放。

聽說德國城市接連淪陷。

聽說盟軍勢不可擋的收複失地。

聽說許多國家勝利光複。

聽說蘇聯紅軍兵臨城下。

聽說黨衛隊在國會大樓下誓死反撲。

衛紹枕着雙手,悠閑自得的從彼得洛維奇那裏偷拿了一塊披薩,她忽然就覺得,時間怎麽這麽快,好像瞬間又草長莺飛,春意盎然了。

許多同事都認為,德國發生的一切好像與她無關,可衛紹每一次都仔細關注着戰争的進程,終于等到有一天,她松下一口氣。

一九四五年四月三十日,德國總理府地堡內,希特勒飲彈自殺。

五月七日,鄧尼茨簽署投降書。

第二次世界大戰,歐洲戰場,結束。

衛紹迫不及待的想趕回柏林,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挨個戰俘營去看,去找。可是無論從哪一個角度她都很難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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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份,衛紹還是踏上了返回柏林的列車。

不是她自願的,由于她曾經的背景問題,主要是很長時間寄宿在奧爾德尼家裏,她不得不接受一下盟軍的調查。

衛紹穿過柏林的街道,陽關灑滿廢墟,盟軍腰背挺直,目光如炬,臉上還帶着一些笑容,紀律嚴明的巡邏隊幫助孩子去尋找家人。

這裏是美占區,衛紹順便去看了看在柏林的家。

地标性的白色建築還剩孤零零的承重牆,她按照記憶去搜尋,那個熟悉的家已經消失不見,被夷為平地。

衛紹很配合的接受調查,即使被暫時安排在一個沒窗戶小公寓裏也不介意,維奧拉從瑞士的同事那裏得到消息,第一時間火速趕來進行法律支援。

按照維奧拉的話說,就是:“如果需要出庭,我幫你做辯護,一旦你真的做了什麽事被判處死刑,我也能給你辯護成終身監,禁。”

衛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表示感謝,并且提示道:“你能給我作證人就行,其他的不勞煩你了。”

由于很多的材料和人證,沒過幾天她就被洗清了嫌疑,事實證明,她并沒有和法西斯同流合污,反倒一度成為受害者,這幾年她依舊根正苗紅,三觀正的閃閃發光。

她開始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閑逛,醫院裏已經容納不下這麽多的傷員,有不少平民百姓甚至孩子都被安置在醫院大門之外,衛紹無處可去,只能坐在一個病人的病床旁邊,曬太陽的同時還能為護士減輕點負擔。衛紹的醫護水平近幾年呈直線下滑,安慰人的本事也沒啥長進,她也就只能做一下簡單的傷口處理。

怎麽說呢......護士有些看不下去了,她現在穿着和這個時代同齡女士一樣的短袖上衣和膝蓋以下的筒裙,衛紹本身就是一副落魄潦倒的樣子,還來幫忙,心地善良的護士是想不到衛紹這麽做不過是想蹭個地方呆着而已。

順便還去了政府問問,衛紹想查一下弗裏茨的下落,結果表格接過來剛想填寫,就被第一個問題卡住了。

弗裏茨的全名......是啥來着?

衛紹只好先填上了莉安的全名,遞交上去。

結局意料之中,暫無消息。

幾天後,實在呆不下去的衛紹在總部的奪命連環催之中開始準備返回,這時候,莉安的消息終于送來了。衛紹做足心理準備面對殘忍的結果。

果不其然,工作人員面露難色的說道:“呃......我們在第二次檢查戰場上找到的屍體時,發現一具面目全非的女性屍體......她的身上也有一個小小的血型紋身,跟您提供的一模一樣。”

“所以?”

“您要不要去看看,确定一下?”

“好。”衛紹咬着下嘴唇,到了地方卻沒有膽量去掀開散發着臭氣的白色床單,她閉着眼睛狠下心戴着手套,把手伸進去,碰到了屍體的手。

拉出來看了兩眼,衛紹心如刀割,朝工作人員點點頭:“是她......是她。”

莉安的手,總是布滿了刀痕。

“那既然這樣......”工作人員在一個文件上做着記錄,把衛紹扶出去,在走廊裏念給衛紹聽。

“您找的這個人,曾經在東線做過戰地醫生,手腳都有明顯的凍傷,從我們的士兵把她從廢墟裏拖出來時的狀态看,她是自殺。”

“在柏林自殺?”

“對,在自己的住處。”工作人員做着解說:“我們會為國家犧牲的同胞安排好墓地,請您放心。”

“這是德國政府的機構?”

“是的,我們與國際紅十字會組織在一些方面進行合作,在戰争結束後我們已經獲得了盟軍的許可。”工作人員說着,還把衛紹領到了臨時辦公樓大廳。

“好,謝謝你們。”衛紹檢查過所有資質,放下疑問,在同意書上簽了字。

衛紹辦好手續便急忙拿東西,她機械地重複着手上的動作,大腦一片空白。腳下生風不知不覺得就轉到了關卡位置。

面前就是鐵栅欄和美軍,衛紹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她或許早已忘記柏林的現狀,盟軍朝她伸出胳膊阻攔,衛紹這才緩過神來。

“小姐,您不可以過去。”士兵用溫和的英語說道,衛紹同樣用有些生疏的英語道歉。

“不好意思,我沒有看到。”

她又發揮了本身的特質,在士兵懷疑的眼神中若無其事的溜達走了。然後馬上再回日內瓦。衛紹安然無恙的從德國歸來,和遠在巴黎的維奧拉通過電話,律師大人松了一口氣。

“對了,紹,索邦大學校慶日......”

“我不去。”電話這頭的衛紹沒有等維奧拉發出邀請,直接拒絕。

“紹,如果說有學生很期待見到你呢?”

“怎麽可能?”

“你想想,當初你救了幾個人啊。”維奧拉開始追憶往昔,共創美好未來。

“我想想,那幾個人都畢業了吧?”衛紹左手拿着電話,右手快速的寫着晚餐菜單,對維奧拉說道:“你不就是缺個人跟你一起瘋嗎?如果那個誰......呃......帕......特裏克,對,帕特裏克還在的話,你完全可以跟他回憶一下以往情深。”

“紹。”維奧拉終結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你為什麽不來?這是個紀念日,而且你在這裏擁有多麽美......美好的回憶啊。”維奧拉說完,差點把舌頭給咬了。

“首先,我過去又是一筆開銷。”

“所以?”

“我摳。”

維奧拉:“......”

“好了,不說了,再多說一秒我又要多付一分鐘的錢。”衛紹啪的一聲挂斷電話。

衛紹的目的很明确,她要攢錢,怎麽着也要湊夠在西德弄一套房子的錢,一年以後,她發現這個夢想還很遙遠。在瑞士的日子裏,她安然的過着自己的小生活,沒有電腦網絡的日子是難熬的,沒有手機電視的日子是悲催的,當她認識到自己連一個收音機也沒有的時候,那就是苦逼的。

很快到了一九四六年底,衛紹也不再想和同事們出去玩,索性留在辦公室加班,柏林的情況她通過報紙也能了解一些,放假的時候,她還抽空回了柏林,去張貼啓示,在政府的部門也填寫了好幾張表找人,都沒有效果。

愛德華任務完美結束,回到倫敦和小書團聚,在荷蘭出差的衛紹沒能親自趕回去,只好寄回去書信和禮物,小書在那邊心有靈犀一般幫忙在戰俘營裏打探弗裏茨的下落,轉眼之間,一九四七年。

衛紹給彼得洛維奇做了論文指導,終于拿到碩士學位,彼得充滿感激的對衛紹說道:“組長,我願意做你一輩子的助手,你願意嗎?”

衛紹:“我願意,你父母可能不願意你這麽沒出息。”

戰後兩年,就這麽平靜的過去,平靜到衛紹一點關于弗裏茨和奧爾德尼的消息也沒得到,幾乎所有的同事都認定衛紹這屬于喪偶了。

她不甘心,衛紹死心眼的繼續等,一九四七年除夕再回家的時候,小書懷裏抱着混血嬰兒開始勸導。

“紹姐姐,你能聽我一句勸嗎?”

“不能。”

“紹姐姐,你不要這麽看不開。”

衛紹扶額:“誰看不開了?”

“你等的那個人說不定已經不在了。”

她聽到這句話心裏涼了半截,不會重生了吧?

“小書啊,你不懂。”衛紹故作滄桑,活生生的用一句“你年齡還小”把小書逼到死路。

衛紹等着等着,就沒了信心,甚至好幾次懷疑人生,手裏拿着槍想一死了之重生再來,不過每一次都沒有勇氣。總部籌劃着在柏林建立分部,衛紹毛遂自薦又稱為技術顧問,帶着彼得洛維奇一起回到柏林,原本還怕彼得這個蘇聯人在美占區會受到什麽非議,結果人家才到沒兩個月,分部裏的妹子們就都選擇性的無視了身為組長的衛紹。巧合的是,分部送在地竟然距離當年弗裏茨的公寓兩條街,公司的員工公寓就是重建的軍人家屬樓。

一九五零年。

就連彼得也看不下去衛紹這樣癡癡的等待,好幾次慫恿她接受身邊幾個獻殷勤的小夥子,衛紹對此一笑了之。在一個炎熱的夏日夜晚,衛紹在公寓裏絞盡腦汁處理工作,彼得這個助手第一次不靠譜的約會去了,衛紹嘆了口氣,什麽人吶,見色忘義真是......

深夜,她起身去拿墨水瓶,忽然聽到走廊玻璃的巨大響動,衛紹沒當回事,但是響動依然不停,她開始緊張,從桌子下拿出棒球棍背在身後,打開家門探頭看了看。

好像沒人。

正想關上門,走廊裏一個男人的咳嗽聲把衛紹吓了一跳。

更讓她驚悚的是,男人放下手中的東西,向自己的方向走來,衛紹握緊球棍放在身前。

“咳......咳咳......”男人劇烈的咳嗽,然後啜泣:“紹,你要謀殺親夫嗎?”

作者有話要說:

☆、莉安之死

子彈擦過雪地,向己方打來,那聲音,使莉安想起了什麽。

雪地裏,深埋着士兵的屍體,莉安大步的奔跑着,這樣的速度和溫度已經超越了身體極限。可是生命的極限,掌握在自己手裏。

莉安大口呼吸着,哈氣在領口的棉衣上凝結成霜,不遠處足以震聾人耳的火炮聲就是她的目的地。

“軍醫!軍醫!”将軍發瘋一樣的叫喊着,莉安身上厚厚的灰色棉衣阻礙着行動,她在雪地上滾了幾圈,爬到了傷員身邊。

凍僵的手再次發癢,莉安扭曲着手臂拿出繃帶。地上的傷員呼吸微弱,高高的顴骨勉強能挂得住那副圓框眼鏡,莉安嘆了口氣,不免惋惜,這個青年只是一個大學生而已。

“媽的,對面的崽子真不要命了。”将軍放下風度破口大罵:“真他媽的冷!”

莉安默默無言,臉上通紅的仰起頭看着将軍說道:“不行了......”她手上再次失去一個鮮活的生命,将軍沒有說話,轉身到了戰場的另一邊。莉安面無表情,心中也未起波瀾,收拾東西跟上了将軍。

“被包圍了。”将軍冷靜的繼續指揮,他很有信心能突圍出去。莉安在戰壕裏縮着,體力不支躺倒在雪地之中。

她的嘴唇已經皲裂,滲出一絲一絲的血跡,鮮血又在寒風中凍成血塊,連扯着周圍的嘴唇,莉安把手□□雪中,抓了一把還算幹淨的雪,握在手裏,攥出一個形狀,把血塊放在嘴唇上摩擦了一會,有少許血融化在潔白的雪中,莉安張開嘴,慢慢的把雪送入口中,她渾身打了一個冷戰,忽然想起了奧爾德尼曾在黨衛隊接受的強化訓練,那時候,一切都還完好無損。

将軍帶着突圍出去的士兵返回軍營,他拿起鋼杯,倒扣過來敲了敲杯底,凍成冰的水掉下來幾塊冰碴,他又罵了一句,對莉安笑着說道:“借個火,美女。”

莉安完全沒搭理他,手上在為副官包紮,厚厚的帳子被人掀起,冷風夾雜着雪花旋轉着弧度吹進來,莉安起身跺跺腳,跟着來的人出了軍帳上車。

“醫生,真是麻煩你了。”

“沒事,這是我的職責。”說話的功夫,到了較為安全的後方醫護所。來接人的副官從熱水壺中倒了一小杯水遞給莉安。

“暖暖手,接下來會有手術。”莉安笑笑,溫暖包裹着手指,她忍不住開了一個玩笑:“你這麽溫柔細心,你的夫人一定很幸福。”

副官淡然的說道:“我沒有福氣能有一位夫人。”

背挂着槍的士兵擁擠在小小的醫護所裏,莉安在護士的護送下擠到了手術室。床上躺着一個痛苦嚎叫着的金發男人。

“護士!”莉安馬上進入狀态:“麻醉劑!”

“沒有了醫生。”護士尖銳的聲音響起,莉安心裏一沉,沒有麻醉劑,這男人會活活痛死。

“止血紗布!”莉安再一次吩咐,護士遞過來一小卷,莉安郁悶了幾秒,手上忙活起來。幾個戰友也走進急救室,按住病床上的男人,莉安看了幾眼,用鋒利的手術刀劃破傷口,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

“護士!”莉安就近拉過一個女人:“你按住這裏。”

護士藍色的眼睛中滿是驚恐,哈氣源源不斷的從嘴裏出來,步步向後退,手顫抖着不知怎麽做,莉安急了,把消毒棉花拍在她的手裏,拉過護士的手按上了傷口。

小護士的手不敢再動,邊哭邊抖,莉安心中煩躁,直接開罵,急救室裏亂作一團。

“你怎麽搞的?不會做就出去!不需要你這樣的護士!”莉安翻開傷員的皮肉取出子彈,可此時,傷員漸漸沒了呼吸。

沒有麻醉劑,沒有止血繃帶,沒有盤尼西林,莉安冷眼看着他的戰友紅着眼圈把傷員帶出急救室,她審視自己,換下了還帶着傷員的鮮血以及皮肉組織的白大褂。

莉安又去病房裏看了看,養傷的戰士們和朋友聊着天。她巡視了一圈,默默地又返回前線。這一次返回,她就再也沒有回過後方。

“你還是回國吧。”将軍連聲嘆氣,在一片蒼茫的白色中,将軍端起狙擊槍。

“不行。”

“我們都退到這裏了,你再這裏會死的。”

将軍說着,解決掉一個準備偷襲的蘇聯士兵。

“我不怕死。”莉安嚴陣以待,随時準備急救傷員。将軍緊張的從鏡頭內看着前方:“你怎麽會不怕死。”

砰!又是一個。

“我天生缺少怕死的基因。”

将軍笑了,狙擊槍上膛,又放了一槍,打出一連串雪花:“好吧,要是能活下來,我可不可以娶你?”

“我結婚了。”

砰!一槍斃命,将軍收回狙擊槍,開始發動正式出擊,跨出戰壕前,對莉安笑了:“完了,我可能要愛上你了。不過,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這次戰鬥,雙方紅了眼,蘇聯士兵幾個人用一把槍,他們用匕首,用手臂,用牙齒,用一切可以用上的東西進行肉搏,這場戰鬥規模不大,十分激烈,激烈到......僅有兩人生還。

莉安感受不到手臂上流下來的血,她看着将軍躺在雪地中安詳的臉,咬咬牙,拖走了還活着的那個士兵。

她最終還是回到了柏林,接連的轟炸,淪陷,她即将崩潰。

奧爾德尼,你在哪?還活着麽?如果還活着,看看這個世界吧。

衛紹,你怎麽還不回來,你如果還活着,就不要回來,這裏很危險。

一九四五年,四月二十八日。

柏林。

在外面熟悉的槍聲中,黨衛軍的軍醫,莉安.德梅魯伯蜷縮在潔白的浴缸裏。

棕黑色的頭發散亂地垂下,微藍的眼中滿是絕望的世界。一旁的小桌上,軍帽下,壓着幾枚僅存的子彈。

作為一個德國人,作為一個軍人 ,作為一個醫生,莉安敢說,自己全部合格。

可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她又覺得自己如此失敗。

作為一個妻子......抱歉,我辱沒了德梅魯伯夫人的這個稱呼。

在別墅相隔不遠的街上,德國青年們還很生澀的端槍,去進行自殺式戰鬥,元首才剛接見過他滿,此時德國年輕的帝國勇士們,正在用自己的生命換取尊嚴。莉安顫抖着拔槍,将子彈一枚又一枚的推入,從未在幾分鐘內回顧自己的一生。

當初在醫學院裏和他青澀相會。

當初畢業後為生計發愁,加入黨衛隊那可笑的理由。

當初集中營的所見所聞,手上悲慘的哭嚎。

當初的婚禮,當初的誓言,當初的囑托。

她忽然發現其實,死亡如此可怕,生活如此多的牽挂。炮火聲再一次砸碎了她所有的信念,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莉安的右手又開始打起冷戰,東線的雪花飄落,凋零。将槍口放進嘴唇,她痛苦的閉上雙眼,掙紮好久,右手卻是滑落,槍口沾上了鮮豔的口紅。

莉安下定了決心,決不容自己受半點侮辱。

通向地獄的門已經開啓,妖美的曼陀羅纏繞在心頭,黑洞洞的槍口或許正是她的救贖與解脫。

“都該結束了。”

莉安褪下戒指,槍炮交響,作為自己的喪樂,手槍細長的槍管探入口中,再無任何懸念,此生最後一顆子彈,身為一名黨衛軍醫生,莉安用這個終結自己罪惡參半的一生。

槍聲一響,沒人知道這與外面的震動有什麽不同,頭骨擊碎,浴缸上沾染了殷紅的鮮血,棕色的頭發依舊垂在身旁。

莉安閉着雙眼,在靈魂離體那一刻,那腦中快速回想了一段話:

寧靜之禱,

請賜我平靜的去接受我不能改變的一切

請賜我勇氣去改變我所能改變的一切

請賜我智慧去分辨兩者的不同,讓每一天都是真正在活着

享受人生的每一時每一刻,把艱難當做通往安寧的道路來接受

向上帝那樣,坦然接受這個罪孽的世界

并且是按世界的本來面目而非按我所願那樣來接受。

呼吸驟然停止,于是一切,都結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欸,還有一兩章的就結束了吭......

☆、五年

衛紹扔下球棍,不自覺地就想撲上去,她很激動,不過這個願望沒能實現。

兩人很平靜,沒有抱頭痛哭滾上床單,甚至連一個擁抱握手都沒有。

因為弗裏茨這個高瘦的男人幾乎要瘦骨嶙峋,直接昏倒在她公寓門口。

“诶呦媽诶!”衛紹伸手去接,也一并跪在地上。她檢查了一下,弗裏茨心跳加快,臉頰發燙,神志不清。按照今晚這個溫度,絕對就是中暑了。

衛紹費了不少力氣把弗裏茨扶到床上躺好,轉身去洗毛巾,弗裏茨本能的撲住衛紹,口中喃喃道:“你別走呀。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別走呀......你別不要我啊......”

“躺下,你有病在身。”臉上的淚水無論如何也擦不幹淨,衛紹不管了,任由它肆虐。

“你別走呀......”弗裏茨不斷的重複這一句話,衛紹狠狠心抽身出去,用溫水洗了毛巾擦幹淨他的臉,解開襯衣扣子散熱。一夜,衛紹守在他床邊,不斷地喂水給他,衛紹想,自己也是拼了。

第二天一早,弗裏茨首先醒過來,聲音又吵醒了衛紹。

“還好麽?哪裏不舒服?”

弗裏茨笑着搖頭道:“我很好。”

衛紹突然就沒忍住,眼淚飙出來:“尼瑪,五年了......五年了!”衛紹喊了起來,剛睡醒神清氣爽的弗裏茨吓傻了。

“五年了你都沒回來,要不是我定力好,你都不知道往哪找我去!五年了,我都多大年齡了?我特麽再晚幾年就成大齡産婦了你算過沒有?你就算在戰俘營裏,我麻煩您老費力我給帶個信兒,讓我有個盼頭讓我知道,你還活着!”

“我錯了。”

“靠,你也知道!”

“不過,紹,大齡産婦?”

“弗裏茨你抓重點!”

“這多重點。”弗裏茨反駁着:“有這幾個字,我就知道了你的心意,這五年我受的所有苦都值得,在戰俘營裏我最大的盼頭就是你,紹。”

衛紹聽到這一番話,抹幹淨眼淚,又說了一句:“想讀取一下那幾個人的生命進度條嗎?”

“......”

“西爾維斯特,大快人心了。莉安,有時間我帶你去烈士墓地看看她。奧爾德尼,我還是不知道。”

“紹.....”

“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弗裏茨,我會把持不住。”衛紹正色道,她走進廚房開始準備早餐,弗裏茨精神萎靡的坐在床上,想了很久對衛紹說:“海因維茨我安排好了,有時間,我們去看看他吧。”

“好。”

衛紹跟公司請了兩天假,弗裏茨剛回來就馬不停蹄的去了海因維茨所在的墓地。

“我活着回來了,海利。”

“如果他在的話,又要說你叫的太親熱。”衛紹輕咳兩聲,把手中的花擺正在墓碑前,天色陰沉,飄起細微小雨,衛紹朝弗裏茨示意一下,拿着傘走遠。她站在遠處看着,弗裏茨慢慢的坐在潮濕的地上,對着沒有感情的墓碑說着什麽。

她心裏當然很難過,可她沒有表現出來,弗裏茨和他的戰友在一起,衛紹像是腳下生根,沒去打擾。

“紹。”弗裏茨臉上濕濕的,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回去吧。”

兩人在雨中并肩,朦胧之中漸行漸遠,未來的路是那樣的長,充滿着無限希望。

“你對他說了什麽?”在轎車上,衛紹問道。

“我說,新世紀來了。”弗裏茨有些生疏的駕駛着轎車,昨天衛紹托人辦下來的證件還沒到,她不再說話,生怕打擾了他。回到柏林,他們立刻辦理了結婚手續,兩人忙到沒有儀式,在這一年中,弗裏茨重新拿到了工程師證件,在一家競争力較強的汽車公司裏任職,這一對工程師夫婦早出晚歸,終于在聖誕前夕拿下了一套帶着花園的新家。

道路正确,未來光明,衛紹站在自家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陽光正好,晶瑩剔透的雪花洋洋灑灑,心滿意足的轉身拿了一張報紙。

“紹!”弗裏茨在客廳大叫,衛紹聽到這個語氣慌張的聲音,警覺的跑下樓,沙發對面,一地零件。

“你在做什麽?”

“紹,我把電視機拆開,然後,它好像裝不上了......”

衛紹上前搭了把手,闡述自己剛剛突然冒出來的想法:“除夕回倫敦吧?”

“好。”弗裏茨神采飛揚:“我還沒見過你的家人。”

兩人達成一致,然後專心攻克電視機難題,重組完成後,兩個工程師發現,收不到信號,弗裏茨哭喪着臉:“要不重買一個吧。”

衛紹痛心疾首:“貴的啊......”

轉眼又到除夕,費了不少功夫,衛紹和弗裏茨拎着很多東西到了春秋茶閣,弗裏茨好奇的左右瞅瞅,揭開茶罐那一片茶葉放進嘴裏,嚼了幾下又偷偷吐了出來,苦着臉找水喝。

樓上很快就聽到聲音,一個孩子噔噔噔跑下樓,看見衛紹用粉色袖子擦擦鼻涕,仰頭向上面用中文喊道:“媽——媽——來了一個跟你一樣的人。”

小書下來後熱淚盈眶都不為過,衛紹卻在糾結一個問題:“為啥我侄女都不認我?”

“你那麽忙,都不回來看看的,怪誰啊?”小書搓搓手,捂嘴奸笑起來:“诶呦,這就是姐夫吧。聞名不如見面喲~哦吼吼吼......”說罷,拉着弗裏茨上樓:“姐夫你看你這麽瘦我姐一定沒給你做好吃的來來來,嘗一下我的手藝。”

衛紹看着當年的軟妹子瞬間就變成了隔壁大媽,心痛啊......只好自己領着侄女上樓。

阿碧五歲半,盯着衛紹看好久才認出來。

“紹姨姨!紹姨姨。”阿碧撲進衛紹懷裏,死也不撒手,愛德華哭笑不得把她從衛紹身上扯下來。

“紹姐,姐夫在哪?我去和他打個招呼。”愛德華抱着阿碧想去找弗裏茨,衛紹臉色變了變說道:“你等一下。”

“怎麽了?”愛德華疑惑不解,看到衛紹一樣的臉色随即笑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麽,小書都告訴我了,如果他不介意,我就沒問題,我會理解。”

“謝謝,真的。”衛紹說不出話,這是多麽寬容大度,大義凜然,難怪人家會贏。

阿碧在愛德華的懷抱中掙紮着,雙臂朝衛紹伸開做擁抱狀,就像在油畫裏那些禁锢中的人們渴望自由一樣。衛紹攤手望天,表示自己也沒辦法,你就在你老爹的胳膊裏好好呆着吧。

除夕之夜,難得熱鬧一回,何叔揮毫潑墨書寫春聯,小書下廚,衛紹也就能在下面打個下手,阿碧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弗裏茨的腰帶上,愛德華和弗裏茨兩個退役軍人在沙發上坐得筆直,交流自己對戰術和汽車的見解。香氣四溢的菜肴端上桌子,阿碧吃力的捧下來一個白色瓷瓶,愛德華原本笑着的臉頓時凝結。

衛紹當做沒看到,夾了一粒花生,愛德華和小書相視一笑,對弗裏茨說道:“姐夫,來,我給你倒上......”

弗裏茨看了一眼衛紹。在慫恿下意味深長的一口幹掉,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又來了一杯。

“這家裏釀的就是暖身子。”何叔十分滿意弗裏茨的表現,深笑着提起了一個話題:“什麽時候準備要個孩子啊?”

這問題一出,熱鬧的客廳安靜下來,都等着衛紹的回答。

“我自己能造出一個孩子嗎?”

愛德華拉過弗裏茨耳語一陣,兩人心知肚明的壞笑很久,小書白了兩個大男人一眼,小聲問衛紹:“怎麽樣啊,他?”

“啥?”

“我說,姐夫他怎麽樣啊?”小書不自在的紅了紅臉,衛紹撥弄一下劉海兒,裝傻充愣:“啥?”

“合家歡樂,幸福美滿,五年了,團聚一次不容易。”衛紹轉移話題,給每個人倒上酒:“來吧,碰一個。”

阿碧努力地爬上桌子。學着大人們的模樣顫顫巍巍的舉起小杯子,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小小的阿碧身子一歪,摔在弗裏茨的懷抱中,打翻了桌子邊的一盤涼菜,愛德華這個從突襲中逃出的人吓了一跳,連忙抱起阿碧,小書笑罵着給弗裏茨遞過去紙巾,何叔安靜的看着小輩,慈愛的笑了。

五年,我們都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再來一章好了

☆、一切終結

幾年過去,陽光明媚的午後,弗裏茨在書房打算起草自己的回憶錄,衛紹盤腿半眯着眼睛打坐養生。抽空看看自己在弗裏茨身邊瞎搗亂的兒子。

格奧爾格.施密特,中文名字衛昱,正是處在擁有極大破壞力的年紀,而且熟讀過國際兒童保護法。他正拿着衛紹寫了幾頁的回憶錄翻看,身旁擺着大辭典。

“媽媽。”衛昱用中文叫到:“這些都是真實的事情嗎?那個叫海因維茨的叔叔好奇怪啊。”

“當然是真實的。”衛紹瞥了幾眼,說道:“特別真。”

“那爸爸是真的愛你啊。”衛昱恍然大悟:“你做了這種事他還沒槍斃你。”

衛紹沉默不言,嬰兒房裏傳過來嘹亮的啼哭,弗裏茨抓抓頭發,屁颠屁颠像是供祖宗一樣跑過去哄孩子,衛昱興趣轉移,跑到妹妹床前,回身大喊:“媽——為什麽衛音就沒有另一個長長的名字?”

“還沒起!”衛紹中氣十足,接過小女兒,衛昱踮起腳尖想要看妹妹,身高不足的他焦急的上跳下竄,淡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刺瞎了衛紹的眼睛。

弗裏茨看自己兒子精力充沛的樣子,很高興的說道:“啧啧啧,我兒子啊......”

“你自己能整出兒子?”衛紹不服,想證明這倆孩子同樣繼承了自己優秀的基因。

“優秀的?”弗裏茨表示疑問。衛昱趴在嬰兒床裏,對于他來說,這個嬰兒床還是大了。

“管管你兒子,小心他從床上漏下來。”

弗裏茨暫時放下手頭的工作,把衛昱從嬰兒床裏扯下來,在包被裏的衛音仰頭看到自己的小床被哥哥霸占,立馬就不樂意了,放聲開哭。

衛紹表示自己小小的心靈承受不住了。

電視裏吵吵鬧鬧的播放着時事新聞,衛紹哄好了衛音,用遙控器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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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