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楚夏望着眼前的厲铖, 他不知道厲铖此時是以什麽樣的心情?,向他坦誠自己對男人不行,但想來應該不會?太好受。

楚夏猜測估計是小時候那一次給厲铖留下的陰影太大了?吧, 所以這麽多年都沒能過去,他想了想, 又問厲铖:“那對女人可以嗎?”

“沒試過, 不知道。”厲铖說,不過他心中有些清楚,現在估計對女人也不可以了?,他垂下眸,看起來似乎有些失落,

楚夏看向厲铖的目光中充滿了憐惜。

“上次不是——”楚夏突然停住, 上次厲铖去他的房間裏找他的時候, 是因為他意識不清,還被人給下了?藥, 不能作為證據來舉例。

“真的不行嗎?”楚夏嘆了一口氣,小聲又問了厲铖一遍。

厲铖擡起頭, 眸子黑黝黝的,像是一口深不見底的幽潭, 只是裏面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你可以試試。”他對楚夏說。

這話說出來或許是想讓楚夏知難而退。

不過楚夏此時不知是真傻了, 還是在裝傻,把厲铖的這話當了?真,伸出手試了?試,厲铖原本想要推開他,但轉念一想,如果不讓楚夏親眼見到了, 恐怕他是不會?放棄的,便任由他去了。

楚夏努力了?一會?兒,變化倒是肉眼可見的,他一邊活動手指,一邊對厲铖說:“這不是挺好的嗎?”

“是麽?”厲铖說完這句話後,楚夏就眼睜睜地看着那兄弟像是一個被紮漏了?的河豚,迅速地憋了?下去。

楚夏的動作僵了半晌,不知道是該堅持不懈地讓河豚重新恢複生機,還是該放生這條河豚,讓它好好回去好好反省,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不行呢?

楚夏低頭望着自己有些泛紅的掌心,要不讓厲铖找個醫生看一看,他這應該算是心理上的毛病吧?

不過這種事?,厲铖能把這件事告訴自己,已經很不容易了?,怎麽可能讓別人知道。

楚夏在厲铖的後背上輕輕拍了?一下,作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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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铖沉默着,楚夏覺得自己可以理解厲铖此時的沉默,畢竟他剛剛相當于是把自己的傷口撕開給自己看的,楚夏心中默默嘆氣,想了想,還是沒有離開,想着厲铖現在看不到,他伸手,幫厲铖對準馬桶,拍拍他的肩膀,“可以啦。”

厲铖嘴角抽搐,想說話,又不知道自己此時該說什麽。

嘩啦啦的水聲結束後,楚夏抻着脖子往裏面看了?一眼,然後對厲铖說:“先生你最近有點上火啊。”

厲铖的太陽穴忍不住跳了跳,在這一瞬間,他甚至想要把楚夏給塞到前面的馬桶裏面。

楚夏洗了?手,扶着厲铖從衛生間裏出來,等到厲铖在床上坐下,楚夏拽了一把圓凳,在床邊坐着,一邊給厲铖剝山竹,一邊琢磨着厲铖在衛生間裏的那一番話,他說對男人不行,對女人還沒有試過,那他到底想要怎麽樣呢?

厲铖現在的情?況看起來很穩定,絲毫看不出将來會報社的樣子,只是若是現在楚夏離開,那就不确定他會?做出什麽事?來。

讓他這樣陪着厲铖幹耗,楚夏又有些不是很願意,畢竟人的一生,能夠享受這種快樂的這有那一段時間,年紀大了,身體不行了?,那就完蛋了?。

可厲铖願意對自己放手嗎?楚夏将剝好的山竹送到自己嘴裏,嘗到甜味的時候才想起來他這是要給厲铖剝的,把剩下的那一半送到厲铖的嘴邊。

厲铖張開嘴,順從地将剩下的山竹都吃下。

楚夏沒來由地笑了?一下,厲铖如果願意的話,也不會?答應他那麽多無禮的條件,他都在他床上搞出那種事?來,他也能忍着沒把他趕出去,只是讓傭人給換了一張床單。

就算厲铖放了手,那厲铖自己難不成是要打算孤零零地過,楚夏覺得他有些可憐,可厲铖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楚夏把剝剩下的殼子扔進門口的垃圾桶裏,回來問厲铖:“要不先生你還是找一位女士培養一下感情?,或許對方也能合你的心意,前段時間他們送來的那幾個女士,長得都挺好看的,還有白小姐,你之前跟白小姐相處得不也很愉快嗎?”

楚夏托着下巴打量着面前的厲铖,他還在想,這個世界厲铖最後究竟是因為什麽原因報社,如果自己不來的話,他或許真的會?和?白家大小姐步入婚姻的殿堂,将?來可能還會?生下一個可愛的孩子,按照這種發展,厲铖實?在不該生出報社的念頭來。

就算厲家當年對不起他,以他現在的手段,想要把厲家這些人全都報複了?,也完全不成問題的。

後來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厲铖忍不住笑起來,只是笑得有些冷,楚夏後背都有些發涼,他等了?一會?兒,聽到厲铖說:“我?已經淪落到必須得找一個人過日子的地步了?嗎?”

楚夏抿了抿唇,他的本意好像差不多确實是這樣,他覺得有人能夠在厲铖的身邊陪着他,對厲铖來說,會?是一件好事?,但是厲铖并不需要,在他看來,自己問的這句話,可能更像是對他的憐憫,或者是一種嫌棄。

嫌棄倒也真的沒有,楚夏道歉說:“……是我不對。”

厲铖沒有說話,他側頭望着窗外,明明知道他現在什麽也看不到,此時卻有一種他好似是在看着窗外那株郁郁蔥蔥的金銀花的錯覺,陽光落在他的側臉上,楚夏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真的不行嗎?太可惜了?,多好的一男的呀,怎麽就不行啊?

都是厲家人造的孽。

楚夏想好了?,就算有一天厲铖要比自己先一步死了?,他也要在回系統中心前,把厲家的這些資産全部都給敗光了?,一點也不給那些厲家人。

八月末的時候,厲铖終于出院了,厲铖住院的這段時間,公司裏那些比較重要的決定幾乎都是楚夏來做的,起初的時候,公司裏的高管們很瞧不上楚夏的,覺得一個沒畢業的大學生,還是學畫畫的,來公司能幹點什麽,不搗亂就不錯了?,可過了?一段時間,這些人就發現他竟然做的還不錯。

不過大部分人仍然不相信這是楚夏的個人實?力,他們覺得他能做到這一步,肯定是有厲先生在背後指點。

厲铖回到厲家不久後,厲琛就從國外回來,按理說沒有厲铖的允許,他是不能回來的,但是厲琛直接先斬後奏,回來後才對厲铖說:“先生對不起,我?母親下個月做手術,我?不放心,才從國外回來的,您放心,等我?母親病好之後,我?一定回去。”

厲铖嗯了一聲,沒說其他,看樣子是默許了厲琛回來這件事。

厲琛又首?了?一聲謝謝,沒有多待,他離開前往楚夏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中帶着深意,楚夏還沒有神?到能從一個目光中就分析出這個人是在想什麽,但應該也沒什麽吧。

楚夏不再去想這些沒用的東西,他手上的畫已經畫完了?,畫上的厲铖正在向畫外看去,那一雙眼睛明亮有神?,好像正在看着自己,楚夏舉起畫板端詳了大半天,仍覺得不夠滿意,似乎哪裏還差了點,他把畫板放下,問厲铖:“先生今天心情?好像不大好?”

厲铖沒有回答楚夏的問題,反而是問楚夏:“你今天晚上要晚些回來?”

得,楚夏算是知道厲铖為什麽心情?不大好了?。

不是親爹,勝似親爹,親爹都沒有他查崗查得這麽勤快的,楚夏心情?沉重地想,厲铖這是打算管自己幾年啊,他跟厲铖說:“就是跟同學聚一下,不會?太晚的。”

“是嗎?”厲铖淡淡問道。

“是是是,我?一定早點回來。”楚夏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恍惚中竟然覺得厲铖現在這個樣子簡直跟個怨婦似的,他馬上被自己比喻給雷到了,身上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層。

見厲铖沒有說什麽,楚夏以為他同意了,到了傍晚,跟管家打了?一聲招呼就出去了?,聚會?是在日租房裏舉辦的,看樣子其他同學是打算在這裏睡上一晚的,楚夏沒辦法跟他們一樣睡在這裏,但是也不好走的太早,便跟着同學一起熱熱鬧鬧地打牌,吃燒烤。

還不到八點的時候,管家的電話來了,是催楚夏回去的,同學見電話一打來,楚夏就要走,紛紛起哄,擠眉弄眼地打趣道:“邱少,誰打的電話啊,這一催就回去了,是不是有情?況啊?”

楚夏:“……”

就他現在還想有情?況?那他估計得先齋戒三年。

“是厲先生。”楚夏解釋了?一句,便打車離開了?。

留下同學們紛紛讨論起來,日後楚夏是真的要繼承厲家嗎?那楚夏是有點東西呀。

楚夏回到家,厲铖在樓上的卧室裏放着一部電影,楚夏小心開門進來,播放器裏傳來暧昧不清的聲音,楚夏呦嚯了一聲,笑着問厲铖:“先生這是在看什麽?”

厲铖沒說話,楚夏便自己湊過去看,電影裏的男主好像剛剛被人打了?一頓,他的心上人正在給他上藥。

楚夏不免想起當日的自己來,不過厲铖看這部電影是什麽意思,他是不是在暗示自己,如果自己今天晚上沒回來,這就是自己的下場。

楚夏在腦子裏循環了?一會?兒你好毒你好毒,等到電影播放結束後,他将?播放器關閉,纏着厲铖睡下。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厲铖以自己沒有完全康複為借口,繼續把工作往楚夏的身上推,厲家的人看得眼紅,卻完全不知道楚夏的煩惱。

“先生我?太累了?,你讓我歇一歇吧。”楚夏像是一只慘遭折磨的老貓,生無可戀趴在床上,“太多了?,做不完了?。”

他只是一個還沒有畢業的青蔥大學生,為什麽要他承受這樣多的煩惱!

厲铖擡起手,在楚夏的腦袋上摸了一把,對楚夏說:“你做的再好一點,等年底的時候,我?答應你一件事。”

楚夏搖搖頭,他想要的厲铖又給不了?他,還是算了?吧,他也不提厲铖的傷心事?。

厲铖聽到楚夏的嘆息聲,擡起手按了?按自己的額角,他或許知道楚夏想要什麽,只是想想自己如今的情?況,他還是沒有辦法徹底放縱自己。

月末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傳出厲铖涉險涉險殺害邱池的父母的消息,需要配合警局調查,厲铖被帶去了警局,楚夏跟着一起前去,到了警局他竟然還遇見個老熟人章翼,章翼對楚夏笑了?一下,笑聲中透着毫不掩飾地暢快,他對楚夏說:“我?跟你說過了?,厲铖是害死你父母的兇手,可你不相信,還要認賊作父,你晚上睡覺的時候就不會?你的爸媽不會?來找你嗎?”

楚夏笑着說:“不會?啊,睡得挺好的呀,倒是章先生不怕做噩夢嗎?”

“我?怕什麽?”他笑了?一聲,“我?又沒有……”

楚夏不相信厲铖會?做這樣的事?,至少他在系統那裏得到的信息中,沒有發生過。

雖然說系統這玩意兒向來沒什麽可信度,不過楚夏還是相信厲铖不會?做這種事?。

完全沒有必要嘛,這件事對厲铖來說不存在任何的利益。

不過這只是楚夏自己的想法,其他人則認為這件事還真有可能,畢竟以厲铖的性子,當年為了?得到邱池的母親,應該是什麽事?都能做出來,但是中間出了差錯,所以邱池的母親也跟着死了,而厲铖因為愧疚,所以才會?把邱池接到厲家。

他們想的邏輯還挺通順的。

警方并沒有找到這件事與厲铖有關的任何證據,只是這件事不知被什麽人給爆料了?出去,這件事的輿論對厲家産生了?不小的影響,厲铖為處理這件事頗廢了?一番工夫,後來為了?解決章翼,他親自去了?一趟W市,結果在途中被綁架了。

楚夏覺得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着古怪,厲铖不應該這麽容易就被人給綁架的,可傳回來的消息也不是假的,楚夏就只能先想辦法把人給救出來。

他廢了?一番工夫,好不容易确定了?厲铖的位置,又跟警方商量了許久,才把解救方案給定下來,在這期間,楚夏也發現,這些人似乎是想把綁架厲铖的事?嫁禍自己的頭上,這麽一看,幕後兇手倒也清楚了?起來。

只要看看誰是這件事的最後獲益者就可以了?。

而厲铖可能是早就發現這些人的動作,将?計就計,以他自己為餌。

等到楚夏他們找到厲铖的時候,厲铖倒在地上,這段時間他在綁匪的手上受了?不少的折磨,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很多青紫色的淤青,而且因為長時間缺水,他的嘴唇幹裂,臉色慘白。

厲铖似乎是察覺到楚夏的到來,他眼皮動了動,睜開眼,輕輕叫着夏夏。

楚夏不知道他此時是不是清醒的,他站在他的身邊,影子橫在厲铖的身上,靜靜地看着他,他看着厲铖,會?想到白彥,想到蘭闕,想到陸琮和葉青都,這都已經是他第五個世界了?。

厲铖被送進醫院裏,他的身體本就不大好,在綁匪手上受了?幾日的折磨,現在更差了?。

厲铖對此毫不在意,他甚至還很滿意這個結果,章翼、厲琛,還有其他幾個厲家人算是徹底解決了,他也不需要擔心楚夏會因為他們受到傷害,日後就算他真的出了意外,楚夏也能安安穩穩地坐好厲家家主的位置。

若是他想要把厲家改成邱家,他也完全不介意。

楚夏是在無意間得知了厲铖的這番想法,他心裏嘆氣,反派果然都有病,厲铖就沒想過,他這一次稍微出點意外,可能就死在那些綁匪們的手中。

不過厲铖眼睛中的淤血這次竟然消散了許多,算得上是因禍得福,醫生說這樣做手術的話,成功率會?增加許多。

厲铖并沒有立刻做出決定,他回了?厲家,準備先陪楚夏好好過個年。

楚夏和管家其實是希望厲铖能夠在醫院再養一段時間的,可是他們兩個都沒能拗過他,到底還是讓厲铖回了?家。

楚夏這段時間想了很多,要不自己就将就點,這個世界陪着厲铖搞一回柏拉圖,希望下個世界他能争點氣,說不定能長出兩個來。

做下這個決定後,楚夏便再也沒有在厲铖的面前提起其他的男人了?,只不過有時候會?忍不住在厲铖的身上蹭一蹭,或者讓他來幫幫忙。

楚夏的改變厲铖自然是看在眼裏的,厲铖的那顆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瞬間充滿,在滿足的同時,又伴随着一絲奇怪的酸澀。

他想,既然楚夏認定了?自己,那他也不該讓他難過,只是他現在還看不到,太複雜的花樣學不好。

除夕的晚上,吃完飯後,厲铖在樓下接待客人,楚夏在卧室裏忙活着,他剛來的時候買了許多的小道具,到現在還沒用過,他把這些首?具清洗幹淨消了?毒,坐在床上,準備等會?厲铖進來了,給他展示個絕活。

厲铖今天回來的晚了?一些,推門進來的時候,楚夏望着他,對上他的那雙眼睛,突然覺得今晚的厲铖,很不對勁。

“我?吃了?藥。”厲铖走到床邊停下,語氣淡淡地對楚夏說,他的臉上布上一層淺淺的紅暈,那紅一直蔓延到他的耳朵後面,看着讓人特別想要嘗一口。

“什麽藥?”楚夏随口問。

厲铖啞着聲音,貼在楚夏的耳邊,“你猜。”

他的呼吸很熱,像是要着火了一般,楚夏嘴唇張張合合了?大半天,最後蹦出來一個草。

厲铖嗯了一聲,像是在回應楚夏的那個草字。

楚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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