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大師,人真的有來生嗎?”……
陰婚?
荼錦臉色瞬間就變了, 她怎麽可能不知道。
到這一刻,之前那條鏈子上一直缺少的某樣終于找到,一切都連到了一起。
原來如此, 這可真是, 活人死人的生意都讓他們給做了啊。
“我聽見她們和我爹說,已經找好了人家, 有錢,對方出手五十萬。說是家裏有孩子死的早, 怕孤單, 想找一個大學生。”女鬼幽幽的說, “我媽親自找來的人, 我爹也同意了。”
一時間,她的表情太過複雜, 說不上是失望更多,還是難過更多。
就算她爹心疼她,可在這個家的面前, 他還是讓了步。
的确,五十萬啊, 夠給弟弟娶上媳婦, 夠在縣裏買套房。就算她活着, 想要掙到這麽多錢, 也得好些年。而現在, 代價僅僅是她這個已經死了的女兒的身體罷了。
她也是這麽安慰自己的, 可終究是, 意難平。
她也想讓自己成為被選擇的那一個。
荼錦眉毛皺起,女人找的人?!那阿梅的死,會不會是她故意的。
活着的人不能按照她的安排走, 死了就任由她擺布了?
要真是這樣的話……人心該有多可怕。為了結陰婚的錢,眼睜睜的看着女兒去死。
荼錦看她,心情複雜,“我知道了,你願意說很好。”她說,跟着去找趙局長了。
是不是她想的那樣,交給警察來解決吧。
在這個社會,願意說出自己父母不是的人,到底是少。雖然已經是新時代了,可百善孝為先這句話似乎依舊刻在所有人的骨子裏。
可話說回來,若是對着疼愛自己的父母都不能做到孝順的話,那這個世界,也就完了。
百善孝為先是對的,前提是,父母是以積極向上的、好的方式疼愛子女的人。
趙局長聽她說完,眉毛皺了起來,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多謝荼大師,有您的這個提醒,能省我們很多力氣。”他道謝。轉身就去找阿梅的母親和弟弟。趙紅雲那裏不好撬開,這兩個人倒是比較好攻破的。
荼錦安靜跟上,她有話想要問那個女人。
這麽兩個人,沒什麽見識,又有着尋常人對警察的畏懼,哪裏抗得過他們的手段。再加上警察說他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現在是看事情到底沒發生在給他們機會。拿陰親兩個字一詐,沒過一會兒,就吐出了實情。
出乎預料的是,這次竟然是女人先說的。想來,在對待公安這件事上,上一代人到底是比年輕這代人更加敬畏。
從這兩人這裏得到了準話,突破開了一道口子,趙局長立即給上面報告了這件事。上面的人當機立斷的聯系了東省的公安,命令他們成立調查小組,和趙局長聯合調查這件事。
不過,這些事,就和荼錦沒什麽關系了。
從這男人的面相上能看出,他生性正直剛毅,是個好警察。所以在把事情交給他後,她就不準備再多操心了。
她這時,正看着女人。
“當時看着她一點點沒了命的時候,你在想什麽?”荼錦問。
……
已經被人發現,女人也沒想着再隐瞞。只是,在荼錦問起她的時候,她卻沉默了。
“看那邊,”荼錦笑着忽然出聲,伸手拂過女人的眼前,緊跟着指向女鬼所在的地方。
“鬼啊——”女人下意識看過去,跟着臉色大變,驚叫一聲下意識往後躲。踉跄一下倒在男人的身上。
男人正被她脫口而出的兩個字吓得一哆嗦,被人靠在身上後下意識往旁邊一閃,嘭的一聲撞在了車壁上又倒回來。兩個人撞成一團,全都滾到了車裏的地面上。
荼錦就坐在一旁安靜的看着,笑的眉眼彎彎。
“你們還真有意思,人命都敢漠視,卻會害怕鬼?”她說着話,滿是譏諷。
這世上,人心,往往比惡鬼可怕。
女人瑟瑟發抖,看都不敢再看女鬼一眼,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生怕被發現。
“說說吧,她死的時候,你們是怎麽想的。我很好奇,那可是你的親生女兒。”荼錦低頭看着這個女人,她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鄉下人。愚昧,自私。膽小到可笑,卻又膽大到可怕。既有對國家機關的敬畏,卻又能眼睜睜的漠視一條人命的逝去。
人性總是這麽複雜。
荼錦心裏知道,卻還是會為之疑惑并好奇。她們在做那個決定的時候,到底是在想什麽呢?
車內一時間安靜下來,女人還在發着抖,男人左右看看,把自己縮在車子角落裏,偶爾焦躁不安的偷偷瞄一眼剛剛女人看過的地方。
真,真的有鬼嗎?他驚慌的想。
等了一會兒,女人還是沒說話。
荼錦有點不耐煩了,說,“請回答我,不然,我就讓你女兒來陪着你。”
!!!
男人條件反射的看向荼錦,害怕的渾身都僵硬了。
“……我說。”女人終于開口了。
不知道她是怕鬼更多些呢,還是不敢面對自己女兒的心情更多些呢?荼錦心中想着。
“我當時,心情很平靜,甚至有點開心。”女人眼睛落在一處虛空,輕聲說,似乎想起了當時的心情,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笑。
“我就想啊,她終于要死了。我想過要不要救她,可很快就想起了她那心髒病這些年吃過的藥。我頓時打消了想法,想着,她死了也好。”
“她死了,我就不用在她發病的時候想着,買藥要多少錢,家裏還有多少錢,他爸萬一也病了該怎麽辦。這種日子我還得過多久。”
“家裏窮啊,她爸掙不了錢,裏裏外外全靠我撐着。下地,做飯,洗衣服,我每天每天都忙活個不停,還要顧着個成天提心吊膽的想着她還有她爸會不會一個不小心就發病。”
“這種日子我真的是受夠了。在發現她可能會死,死了之後我就不用再過這種日子的時候。我就想,死吧,死了就好,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她,她也不用再受苦了。”
說完,她就沉默了,似乎在說,她已經說完了。
荼錦笑了,毫不留情的說,“就沒有一點點,拿她的屍身換錢的想法?她有心髒病,願意娶她的人可能沒那麽多,能掏出高價聘禮的更沒幾個。可屍身就沒事了。是這樣吧。”
女人一顫,她一擡頭就對上了荼錦的雙眼,緊跟着下意識避開。
那雙眼睛清澈明亮,像是能洞徹到她身上所有的秘密,以及不能見人的私心。
是啊,有沒有呢
當然是有的。
蠱惑人心的種子,在不小心聽到那段對話的時候就蘇醒了。
“老錢家的那個姑娘,你知道吧。”
“知道啊,她怎麽了,不是都死了五年了嘛。”
“有人看見,他們家半夜帶人去把棺材給挖了出來,讓人運走了。”
“什麽?!這是為什麽?”
“聽說啊……有人出了錢,買了去結陰親。說是給了十幾萬呢。”女人的聲音滿是豔羨,“這可比嫁閨女收的聘禮多多了。”
是啊,可比嫁閨女收的聘禮多多了。回憶起那些想娶她家姑娘卻又說有心髒病而使勁減嫁妝的人,女人的心輕輕的動了。
這心動太輕微,當時的她根本沒注意。可那份心動,在看到頻死的女兒時,立即複蘇了。
十幾萬啊……老錢家的姑娘連小學都沒上完,長得還不好看。哪兒能跟她的閨女比,這可是大學生,個頭不高可也不矮,長得白淨清秀。不知道多少人誇她姑娘養得好。
這個想法浮現後,立即就在她心裏紮了根。她就跟鬼迷了心竅一樣,一把抓住了想要過去把藥撿給女兒的兒子。甚至一腳把藥踢遠。跟着近乎是屏住了呼吸一樣,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親生女兒一點點的沒了氣息,安靜躺在那裏。那雙一直看着自己的,震驚的,不可置信的,傷心的,絕望的眼睛慢慢合上。
她當時有了個奇怪的想法,人死了是睜着眼呢,還是會閉着眼。如果是睜着,那女兒閉上,是不是說,她再也不想看見自己了?
“是。”回憶總是很快,女人想要說謊,可在荼錦洞悉人心的目光下,還是狼狽的承認了。
是的,她就是那麽想的。
荼錦看女人,她對女兒也是有愛的,可那點愛太少了,在利益的驅使下,不堪一擊。
有着不能治好的病症的女兒,以及肉眼可見的金錢。她選擇了後者。
“你女兒上了大學,她會有份好工作,她很孝順。她能給這個家帶來的,遠比一個死人來的多。這些,你就沒想過嗎?”荼錦問。
她很疑惑,這不明擺着的事嗎?為什麽女人好像根本沒想過。
“女兒大了,就會嫁人。嫁了人,就是婆家的人了。有幾個,還會顧着娘家?我不趁着她結婚前多想想,等嫁了人成了別家人,再有什麽想法都沒用了。”女人僵硬冷漠的說。
“……嗤。”荼錦冷笑了一聲,想要說些什麽,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說什麽呢?說她傻,說她蠢,說她愚昧?
她不傻,也不蠢,更不愚昧。只是依舊把自己活在舊日裏。
可現在已經不是舊社會了。這是她的錯嗎?不,是原生家庭的錯。家庭造就了她,影響了她,給她形成了固定的思維模式。
人窮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窮。
心中貧瘠,空無一物。
躲在屋內陰影處的女鬼并沒有注意到這裏,她正心疼的看着另一個方向。那裏是她的父親,他的身體真的不好,臉色蒼白,身體瘦弱,走兩步就氣喘籲籲。可他卻沒停,一直在忙活着收拾東西。
女人和他兒子被帶走了,可葬禮還是要辦的,總不能就把棺材和裏面躺着的女兒就這麽放在屋裏。
人死了,總是要入土為安的。
女人看過去,面無表情。
車內空氣寂靜到讓人心慌,荼錦起身走了。
她覺得,沒必要再說什麽了。就像以往的無數次一樣,她始終不能理解這些人奇怪的思維。
可荼錦也不用理解,她只需要能解決掉這些心中生了病的人就好了。
“你爸還是在意你的。”可以看出,這個男人是真的傷心。荼錦站在女鬼身邊,看着忙活個不停,卻體力不支,撐着座椅椅背喘息的男人。
“是啊,他盡力了。只是,他的力,太小了而已。一個他,一個我。我媽覺得累,想抛下我這個累贅,似乎也是應該的。”女鬼說,聲音缥缈,看不出說這話時她在想什麽。
是真心,還是勉強。
“這不是你能選擇的。”荼錦說。
生病的身體,不是女鬼能選的。生病的父親,也不是女鬼能選的。至于貧窮的家庭,更不是她能選的。
可除了生病的女兒,丈夫,家庭,都是女人自己選的。
“謝謝大師了……大師,我還能去輪回嗎?”女鬼答謝,可一看就知道,她并沒有上心。這是她的家,不管是不是她選的,都是她的家。安靜了一下後,她忽然又問荼錦。
“可以,你想去的話今晚我可以送你。”荼錦看她,肯定的回答。
“大師,人真的有來生嗎?”
“有。”荼錦修行玄術,相信因果報應,也相信前世今生。
“那我的來生,會是什麽樣子?”
女鬼已經死了,荼錦看不出她的面相,但是——“只要你這輩子沒作惡,下輩子就不會差到哪裏。”
“那我下輩子還會再有心髒病嗎?”女鬼茫然,要是有,她寧願不要輪回了。做鬼沒有心髒病,比做人好。
“就算有又怎麽樣呢?時代在發展,在進步,二十年後,說不定就有能治心髒病的方法了呢。”荼錦說的輕描淡寫。
說她沒有體會過所以若無其事也好,想的太天真也好。可對她來說,不管想要什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活着,未來就有無限可能。
在這方面,荼錦一直很敬佩人類。并以身為人類而自豪。
他們有時候很弱小,敵不過普通的野獸鬼魂,可有時候也很強大,能扛過上天加諸在人類身上的種種磨難。
“那就勞煩大師了。”看着這樣的荼錦,女鬼忽然說。沒有再猶豫彷徨。
的确,就像大師說的,就算有,又怎樣呢?比起做鬼,她還是更願意去做個人,能呼吸,能跑能跳,能哭能笑的活生生的人。
“不再等等,等你家人的事都弄完了再走嗎?”荼錦收回視線看向她問道。
“不了,我累了,我不想再看這些了。”女鬼嘆息。
“不怕我騙了你,不管你父親了?”荼錦開玩笑。
“大師不會的,而且,就算大師騙了我,我又能怎麽樣呢?幹嘛要自尋苦惱呢。”女鬼笑着說,十分的豁達。
“可惜了,”荼錦說。生在這樣的家庭裏,沒有養成懦弱又自怨自艾的性格,還能這麽豁達通透。這樣的女孩子,就這麽沒了,實在可惜。
她之所以選擇諒解,不是為了放過那些傷害她的人,而是為了放過自己。未來無限大,有無限可能,何必将自己禁锢在這樣一件已經過去了的事裏。
“對了,你死之前,是不是在和別人打電話?”荼錦問她,她忽然想到這個,那個男人對電話這件事上的反應明顯不對。她想着,應該是阿梅死前有和人打過電話。
“我想不起來了,”女鬼想了想,帶點歉意的說。
“那就算了。”荼錦也沒有堅持,不行她一會兒去問男人,他肯定知道。
“不過,如果是打電話的話,應該是我男朋友。現在想想,大師你猜的是對的,他們應該就是想要我嫁人,我不同意,還告訴了他們我有男朋友了,最後吵起來了,我心髒病發……”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這樣的話,那個電話,很有可能是給我男朋友打的。”
“他可能會來找我,我和他說過我家的地址。”她不怎麽确定的說。可惜,她現在完全不記得那通電話是什麽情形了。
男朋友?荼錦挑眉。
來不來,到時候就知道了。不過,要是來了,她還能高看他一眼。
在現在這個感情淡薄的社會,能為一個未來前程不定的女朋友跑一趟的,太少了。
不過,要是幫女鬼入輪回的話,那就得等明天再走了。
白天送鬼進地府,就算是她上輩子也沒這個本事。陰陽相沖,難。
說完這個,荼錦又去找了趙局長。
他們正把張康和趙紅雲往車上押。
“我跟他說句話,”荼錦說,指了指張康。
“行。”趙局長也沒問為什麽,直接同意。
經過之前的聯系,他也知道,荼錦是個心中有數的人。并沒有別的那些玄學人士的高傲。
“我之前在三山鎮的時候,發現有人盯着我,是你們的人?”荼錦走到被铐住的張康面前,直接發問。
聽見這句話,張康的眼神閃了閃,依舊一副恨恨的樣子,說,“什麽盯着你,我不知道。”
“也是,我這樣一個人,忽然出現在三山鎮,你們的确得警惕。當然了,要是沒問題的話,說不定你們還想打我的主意呢。”荼錦戲谑的說。頂着張康怨恨的眼神接着說,“可惜,結果是你們被我給逮了。”
這明顯是在刺激張康。
這個道理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張康自己也知道,可他還是忍不住,氣的直接朝荼錦撲過去。
荼錦笑眯眯的,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模樣。緊跟着又看向趙紅雲,“這也怪你,挑誰不好,挑中一個殺了人的,要不我也不可能找上門,進而發現你呢。”
聞言,趙紅雲勉強的笑了笑,說,“小姐說得對,我也沒想到,張康竟然是個殺人犯,等回去了我就和他離婚。”
至于發現了她什麽,她一字不提。
嘴還真緊,荼錦心想。
荼錦後退,沒什麽話想跟他們說了。她來這裏,就是想問問之前盯着她的跟這兩人有沒有關系而已,現在确定了,就沒事了。
“三山鎮那裏你們怎麽辦?”看着兩人被壓上警車,荼錦問趙局長。
“讓人注意着呢,荼小姐放心。”趙局長說。
荼錦轉身,懶懶的伸了個腰,說,“這都是你們的工作,我有什麽不放心的。”
趙局長笑笑,經過這兩件事他算是知道了,這位荼小姐頗有點嫉惡如仇。剛才問話,也不過是不放心而已。
不過她既然否認了,那他也沒必要非得較這個真,轉而說,“我們準備走了,荼小姐要不要一起?”
荼錦自然是要的。
至于女鬼,她母親和弟弟都被帶走。不知情的父親留下,給她準備喪事。她不準備現在就走,想陪陪父親。
荼錦同意了,在她身上打下印記,準備晚上再招她過去,送她去地府。
上了警車,這山路上,警車可比摩托車慢多了。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走了半下午,等到三山鎮的時候,已經五點多了。
到了地,荼錦本來準備回旅店,就被人攔住,請去了派出所。
目的,做筆錄。
一下午的時間,早就夠縣裏的公安們趕來了。
現在他們已經接手了阿梅一家的案子。至于張康和趙紅雲,則得等省裏的專案組來。
關于阿梅一家的事情,雖然他們涉嫌販賣屍體,可到底沒成,只能算是預謀。現在要問的是,在阿梅死亡這件事上,他們都扮演了什麽角色。
荼錦去了,幹脆利落的表示,她是追着張康去的,至于對阿梅家人,也就是王家人所說的話,都是她瞎編的。因為發現了王母态度上的不對,所以她才會警覺,并且最後在電話一事上,詐了王家母子一把。然後友情提醒,讓他們找出阿梅的手機,看看通訊記錄。
把她說的話都記錄下來,縣裏來的公安也沒為難,就讓人走了。
他們也知道,荼錦和京市來的公安認識,不怕她說假話,也不怕她跑了。
倒是荼錦,臨走前給他們留了聯系方式,拜托這件事後續查出來後給她說一下。
不是什麽大事,這事又是荼錦發現的,告訴她一聲也是應該的。
現在,就等結果了。
京市。
祝逢祉扯了扯襯衫領口,只覺得渾身燥熱。不由的又想起了身上一直冰冰涼涼的荼錦,他看了看手機,荼錦放假那天就直接走了,算起來,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可說是三天就回來的人現在連個動靜都沒有。
快下班了,手機還是沒動靜。
祝逢祉了解荼錦,她要是回來了,肯定是會聯系自己的。就像他回來了,她第一時間就約自己一樣。現在這樣,只能證明,這人還沒回來。
門被敲響,陳信進來送文件。
“總裁,這些需要您簽字。”
祝逢祉看他一眼,打開文件看了幾眼開始簽字。邊說,“打電話給荼錦,幫她定一下機票。”
?
陳信疑惑,他,祝大總裁身邊的高級秘書,什麽時候需要做這些事了,這不是祝總的生活秘書需要上心的嗎?
低頭對上祝逢祉的雙眼,面對裏面微不可查的催促,他頭皮一緊,立即說好。毫不遲疑的拿出手機撥通了荼錦的電話。
‘嘟嘟嘟——’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抱歉,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陳信放下手機,看着祝逢祉說,“祝總,荼小姐的手機關機了。”
關機了?
祝逢祉微微皺眉,荼錦沒事最喜歡玩手機,很少會讓自己的手機沒電關機。這是怎麽了?
他也不簽字了,文件合上,伸手拿出自己的手機撥通,結果還是一樣。
真關機了?怎麽會?難道遇上了什麽事,讓她連給手機充電的時間都沒有?
祝逢祉沉思,手指去摩挲腕上的手表。
陳信看他一眼,沒有打斷。
總裁在思考問題的時候,就會摩挲他的手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不要打斷的為好。不過……自己總裁竟然這麽關心荼小姐嗎?
思考無用,祝逢祉回神,把文件都簽了字,等陳信出去後又打了通電話,還是沒打通。
下班了,祝逢祉大步離開。路過的幾個經理本來想打聲招呼,可看見他這副樣子後都默默的轉了方向。
都是公司的老人了,自然一眼就看出來了自家上司這會兒心情不怎麽樣。
還是避着點吧,免得一個不小心就撞到了槍口上。
到現在為止,只知道荼錦去了東省,再具體的,他根本就不清楚。
祝逢祉有點後悔,當初荼錦不願意說的時候,他就應該逼問出來的。弄得現在他根本不知道人跑哪兒去了。
旅店。
荼錦到店裏的時候,太陽已經要落山了,天邊的雲彩被染上了絢爛的金紅色。
感受了一下周圍,果然,之前若有若無盯着她的視線已經沒了。
和老板娘打聲招呼,直接回了房間裏。
荼錦把不知道什麽時候沒電關機的手機充上電,剛剛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是祝逢祉打來的電話。
這位大爺怎麽打電話來了,荼錦有些驚訝。
她接通,“喂,先生晚上好啊。”因為解決了一樁放在心頭上的事,她很高興,連聲音也歡快起來了。
“……你手機怎麽關機了?”對面,本來準備問她怎麽回事的祝逢祉一頓,轉而問道。
聲音這麽活潑,不用問就知道她過得好着呢。
“爬山去了,沒地充電。剛回旅館。”荼錦說,“怎麽,先生找我有事?”
看樣子還打了不止一個電話,要不然也不能知道她手機一直關機。
“今天已經第三天了,你沒回來?”對面,祝逢祉問,很不滿似的。
荼錦自己承諾了三天就回來,他讨厭別人說話不算話,祝逢祉心想。這可不是他想她回來。
三天?
荼錦愣住,差點以為自己記錯了日子,忙在心裏算了算,不解的說,“這不才第二天嗎?”假期從昨天開始的啊她沒記錯的話。
“你前天走的。”祝逢祉說。不怎麽贊同荼錦的算法。
“可是假期是從昨天開始的啊。”荼錦争辯。
“要從你走的那她開始算。”祝逢祉糾正,出去旅游,當然要從走的那天算,誰會從第二天算的。
……
荼錦算是明白了,這男人是故意找茬呢。而且,對方并不準備和她講理的樣子。
“我明天就回去了。”荼錦放棄争論,直接說結果。
再這樣說,還不知道得說到什麽時候。而且,以這男人的霸道不講理,她肯定贏不了。
“你答應我的事沒做到。”祝逢祉卻沒有依她的想法換話題,依舊說着。
“……所以呢?”荼錦淡定的問,只等這個狗男人露出自己真正的目的。
然後,再看心意決定要不要拒絕他。
出乎荼錦預料的是,向來老奸巨猾的男人這次并沒有趁機對她提出要求,而是說,“所以以後說話要嚴謹。”
別再像這次一樣,讓人找到機會挑事。
額,荼錦這下子倒是驚訝了。這男人怎麽轉性了?
這是在教她?
不等她回答,祝逢祉又說,“一會兒找陳信,讓他給你訂票。”
“哦,好。嗯?不用了,我自己訂就好。”荼錦沒反應過來順勢應了一句,緊跟着立即反駁。
就訂個機票,用不上秘書。她這裏什麽都是現成的,更方便。
“好,那你訂完了給我說一聲。”祝逢祉手上的動作微的一頓,要求道。
“行,我知道了。”不是什麽大事,荼錦立即就答應了。
“嗯。”祝逢祉看了看時間,想起這人說她剛爬山回來,正準備問一句吃飯了沒,就聽見對面的人說,“那我挂了。”
祝逢祉将說的話頓住,有些不高興,他還有話沒說完。可還沒來得及再說,對面的人就直接把電話給挂了,手機裏傳來了嘟嘟聲。他看一眼手機,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
要不要撥回去教訓荼錦一頓,祝逢祉想。可隔着個電話,不管說什麽,對面都不痛不癢的,有什麽意思。
那就等人回來了再說,真是欠收拾,給他等着。祝逢祉心裏打定主意,跟着把手機放回口袋裏,沖在三步外站定的管家點了點頭,“季叔,我回來了。”
管家笑着說,“先生您回來了,老先生在花園。”
“我知道了,謝謝季叔。”祝逢祉本來要往客廳走的腳步一轉,朝後面的花園去了。
身後,季管家笑了起來。剛才,自家先生和人打電話時臉上的表情。有些惱,卻又沒生氣,反而帶着縱容和愉悅。
這副表情,他已經好久沒在自家先生的臉上看到過了。看樣子,這冷清了二十來年的祝家老宅,似乎能熱鬧起來了。
對面,荼錦看着手機皺了皺眉,男人好像還有話說?
不過她手快給挂了,沒聽見……想到這裏,她心裏有點點忐忑,狗男人可小心眼了,不會又記在心裏了吧?!
管她呢,反正她不是故意的。心裏一晃而過,荼錦也沒太當回事,把手機扔到一邊去洗漱。
夜半子時,正是送人去地府的好時機。
“确定嗎?不等結果了?你男朋友那裏還沒有消息呢。”荼錦在動手前又确定了一遍。
“不了,我現在已經死了,幹嘛還要管那麽多活人的事呢。”阿梅笑着說。再說,她也不想再看她爹傷心的樣子了,她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無能為力的看着。
得到肯定的答案,荼錦耗費了一半的靈力,開了陰陽路,目送阿梅離開。
“你叫什麽名字?”她問,這可是她這輩子超度的第一個鬼呢,總不能連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王雪梅。”阿梅朝着荼錦鞠了一個躬,身影連着陰陽路一起慢慢變淡,消失不見
“好名字,祝你下輩子健康平安。”荼錦輕聲說,聲音淡淡散在室內,只有她一人聽見。
第二天,天一亮,她就走了。還是和趙局長他們一道。
他們去縣裏,荼錦則是去東省坐飛機。
趕到東省機場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的三點了。
荼錦取了票開始候機,正玩着手機,忽然想起了昨晚答應男人的事。就把機票拍了個照片,發給了祝逢祉。順便附帶消息,‘我在機場了~’
祝逢祉拿起手機看了眼,照常回了個嗯字。表示他知道了。
荼錦也就沒再說什麽,玩着手機等登機。
四點登機。經過兩個多小時的飛行,飛機準時在京市機場停下。
荼錦背着背包,順着人流出了機場,正準備攔個車,一輛陌生的車緩緩的停在了她面前。
“荼小姐,請進,祝總讓我來接你。”車門打開,陳信下來拉開後門,笑着請她進去。
荼錦微微睜眼,邁步進去,說,“怎麽讓你來接我了,我自己找車就行。”
“祝總擔心您累了,我來,您也少點事。”陳信溫和道,十分的體貼。
并不覺得,反正找車也就是一句話的事。不過,人已經來了,再說這個也沒什麽意思了。荼錦也就沒再多說,只笑着道了聲謝。
至于所謂擔心她的話,她壓根沒當回事,也沒感受到過。這回大概也是順便吧。
“荼小姐太客氣了。”陳信回答,沒再多說。
看樣子,自家上司對這位小姐是上心了,他還是和對方保持着點距離來的好。
荼錦也不介意,她這麽緊趕着跑了一來回,的确是有些累了。靠在後車座上,不知不覺的就已經睡着了。
車緩緩停下,荼錦睜開眼,“謝了。”她道謝,因為剛醒的原因,聲音有些啞。
前面,陳信正準備給祝逢祉打個電話,說一聲荼錦在車上睡着了的事。就聽見了這句話,下意識看向後座,有些驚訝。
手上,撥出去的電話接通了。
“陳信。”祝逢祉的聲音響起,平靜的等着他說出打電話的原因。
“……我已經把荼小姐送到了,她剛剛睡着,不過已經醒了。”陳信簡單直白的說了一下前因後果。後座上,荼錦已經開了車門自己走了。
“嗯,沒事了你回去吧。”
“好的。”陳信應下,倒車離開。
荼錦掃了一眼,繼續前行。
她剛才就看了,陳信直接把她送到了祝逢祉在學校附近的那套房子裏。所以她才直接離開,沒有客套。
畢竟,不是她的房子,她沒有立場請人上去。
不過,男人竟然這麽貼心,還讓人一路接送。
難道是想她了?想到這裏,荼錦倒是先笑了。她可不覺得冷漠寡情如祝逢祉,會對她上了心。
那就是有事?荼錦心想,忍不住琢磨會是什麽。
跟着心裏閃過自己挂了人電話的事,又自我安慰應該不至于……
應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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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