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瑤池(四)
入夜,南豐市經偵大樓燈火通明。
小佟抱着一箱紅牛走進大樓,來到一層,左拐,繞過經偵大隊後勤中心,來到第七組辦公室。他用手肘推開門,側着身子鑽進去,門咣當合上,懸空的門牌一震,上面寫着“藝術犯罪調查組”。
小佟從箱子裏拿出兩罐,來到審訊室門口,敲敲門,不等裏面答應就開門進去,看到陸銘和季白深面對面坐着,似乎剛結束一輪對話。
桌子上鋪開三個重要物證,一副 A4 紙大小的畫,一封淺黃色信紙的手寫情書,還有從美術館垃圾桶裏翻出來的那幅素描,三個物證并排放着,讓右下角一模一樣的簽名更為醒目。
小佟把一罐紅牛順着桌子滑向陸銘,陸銘準确接住,打開,眼睛卻還看着季白深,目光裏透着審視和懷疑。
季白深沒有接小佟遞過來的飲料,小聲說了聲謝謝,又看着桌子上的物證,緩緩說道:
“這不會是巧合。”
陸銘沒有說話,大口往嘴裏灌紅牛,眼神始終盯着季白深。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這些簽名是真的,不怕浪費時間的話,你們可以拿去做筆跡鑒定,結果也是一樣的,是一個人。”
見陸銘仍舊沒反應,季白深又補充說道:“就算你不相信我在美術館裏看到的,但在星藝我拿着這幅畫去找葛校長時,你是在場的。”他穩穩看向陸銘,“還有這封情書,你們也可以去找端端的老師問問。”
小佟隔着大半個桌子觀察季白深,除了下午在美術館他露出一絲慌亂狼狽外,把他帶回隊裏後,反而越來越冷靜,無波無瀾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破綻,作為一個涉及上億金額盜竊案的嫌疑人,未免太穩了。
比他更穩的是陸銘,若是平常,對于這種帶回來後還牛逼轟轟的嫌疑人,陸銘早就上手段了,可這次他卻反常的安靜。小佟不禁好奇,他對季白深的話相信多少。
陸銘仰頭把最後一口紅牛喝完,打了個啞嗝,問季白深:“你真的不認識這個女孩?”
“不認識。”
“仔細想想呢。”陸銘語氣玩味說道。
季白深頓了頓,似乎果真想了下,然後說:“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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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到她,你能認出來嗎?”
“應該可以。”
“行,”陸銘把空罐熟練地扔進牆角的小垃圾桶,起身要走,“你先在隊裏留兩天,等我們調查結果吧。”
小佟帶上物證,跟随陸銘正打算出去時,季白深突然叫住他們。
“我可以參與調查嗎?”
陸銘皺眉,“我們沒這個先例。”
“她是沖我來的。”季白深一臉篤定,“帶上我對你們有用。”
以小佟對陸銘的了解,他一般是不會同意這種聽上去極其無厘頭的要求的。就算真帶着嫌疑人出外勤,也得是在充分且合理的條件下,而季白深給出的這個理由,更像是他一廂情願的想象推測。
可是,陸銘站在門口,一腳向門外,一腳向內,就這樣用一種別扭的姿勢考慮了幾秒鐘後,像是在努力抗拒着什麽吸引着他的念頭一樣,一個人在短時間內打了一仗,然後顯然的,他投降了,同意了。
小佟注意到陸銘在決定之前,特意看了眼自己手中那三個同樣簽名的物證,他恍惚明白了,陸銘之所以在季白深身上破例,的确是被什麽吸引了。
吸引他的不是季白深的自我辯駁,而是季白深和那個神秘簽名背後主人的關系。
如果這三個簽名不是巧合,那麽季白深和這個神秘人物之間一定有着極其複雜的關系,以至于對方如此煞費苦心留下證據讓季白深去找到他。
翌日上午,陸銘開車載着小佟和季白深駛在去藝考機構的路上。他用一種堪稱蠻橫的巧勁兒在早高峰的環路上輾轉騰挪連超五輛車後,在別人不滿的咒罵聲中,搖上車窗,得意地撇撇嘴,然後忽地看向後視鏡。
坐在後排的季白深側着頭看着窗外,坐姿僵硬,似乎有點緊張。
“季老師,”陸銘看着後視鏡,“一會記着少說話,跟着我們就行,明白嗎?”
季白深嗯了一聲,整個人紋絲未動。
葛校長帶着星藝全體教職工整齊列隊,排成一個規規矩矩的品字形,站在門口用最高規格等待着陸銘。陸銘剛走出電梯,他就伸出兩只手彎着腰邁着碎步迎上去,緊緊抓住陸銘的手搖了搖,熱情又動容地說:
“陸組長,上次您來我沒招待好您,見諒啊。這次區派出所的高所長已經交代我了,一定好好配合您,有什麽吩咐盡管說。”
陸銘試圖把手掙脫出來:“沒必要這麽興師動衆的,我們就是來了解一點情況。”
葛校長不松手:“明白明白!”轉而對身後招呼一聲,“那個田經理,來,你配合一下。”
一個戴着副厚重眼鏡的瘦小中年男人從迎接隊伍裏站出來,來之前季白深跟陸銘大致介紹過,陸銘回憶一下,他應該是星藝負責招生和招聘的人事經理,掌握着星藝所有學生和教職工資料。
根據季白深所說,那幅匿名的小畫是他從學生習作考核裏發現的,同樣是靜物命題,這幅畫卻用鉛筆和水彩寥寥幾筆勾勒了個靜物倒影,大膽又極具才華,在千篇一律的應試素描中脫穎而出,季白深把它選作第一名,卻找不到畫的作者。在找這位學生過程中,引起機構其他老師不滿,又鬧到了校長那裏,校長向來不贊成季白深鼓勵這種野路子,索性就把他開除了。
一行人來到會議室,人事田經理當着警方的面從參加考核的一百多個學生中一一篩選,最終發現所有學生都有對應的作品,那幅畫是多出來的。
“也就是說,”陸銘看着學生名單問,“畫這幅畫的不是學生?”
“對。”田經理回答。
“還有誰能接觸這批習作嗎?”陸銘又問。
田經理推了推眼鏡,一臉迷茫。
從走進藝考機構直到現在,季白深聽了陸銘的話始終站在他和小佟身後,沒發一言,盡管前同事們紛紛投來複雜不明的目光,季白深也只當沒看見。他這人有這種本事,當他想屏蔽外界時,無論多難堪的環境都影響不了他。
可在氣氛陷入僵持時,季白深忽地想起了什麽,從陸銘身後低沉說了句:“會不會是教職工呢?”
陸銘一示意,田經理又去辦公室調出星藝所有教職工的課程和考勤表,這次小佟幫他一起排查。沒多久,小佟在考勤表上圈出一個人來,問田經理:“這位也是這裏的老師嗎?”
田經理了然地說:“哦,她是月初來的實習老師,之前是學油畫的,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子。但根據她的打卡記錄,一共就來了兩次,後來我們行政再給她打電話就都不接了。
陸銘饒有興趣問:“都是哪天來的,做了什麽工作還有印象嗎?“
田經理看着考勤表:“一次是 9 月 6 號第一天上班,熟悉一下環境。第二次是 9 月 15 號,哦,也就是習作考試那天。”
季白深一驚,看向陸銘,陸銘也與他對視一下,随後又問:“她 9 月 6 號來機構都幹什麽了?”
田經理回憶說:“我記得,那天除了辦手續外,她好像旁聽了別的老師的課……”突然想起來。“對,她旁聽了你的課!”
田經理越過陸銘,指向季白深。季白深不自覺退了一小步,輕輕按住身後的椅子。
陸銘轉向一旁的葛校長,嚴肅說:“再麻煩您一下,把當天的教學監控調出來。”
監控很快就調了出來,在播放之前,陸銘轉頭看了季白深一眼,季白深會意地走過來,站在最前面。
季白深對這節課的具體內容已經沒什麽印象了,視頻中二十幾個學生站在教室裏,每人前面立着一個畫板,季白深從教室前面向後走,邊走邊查看學生的作品,偶爾上去指點幾下。
但在他快走到後面時,最後一排一個散着頭細密卷發的女孩突然碰倒了顏料,在季白深過來之前,捧着弄髒的衣服從後門匆匆走出去。季白深只是遠遠看了一眼,并沒有多留意,之後直到下課,她再沒回來過。
監控視頻拍的角度很偏,看不清女孩的容貌,小佟着實花了些時間,仔細選擇,終于截了一張比較清晰的圖。
“是她嗎?”陸銘小聲問季白深。
季白深探過頭,認真看着截圖。很明顯截圖中的女孩戴着頂假發,蓬松細密的卷發中只能看到小半張臉,但捕捉到了她的眼睛,那種淩厲的頑皮的看似無害卻讓人不寒而栗的眼神。
季白深屏住呼吸,因為沒休息好而紅腫的雙眼微微眯起來,臉色淡白,讓眼睛下面那顆痣更加醒目。
“是她。”季白深一字一頓地說。
陸銘看向田經理問:“她叫什麽名字?”
“闫筱。門字旁的闫,竹字頭的那個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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