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采購

倚雲閣外的侍衛整齊的站着，手掌壓着腰上的刀劍。蘇明瑟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捏着燙手的荷包快速穿過走廊，回了鄭多財在的雅間。

鄭多財正急的團團轉呢，叫蘇明瑟回來，客客氣氣的送走了青墨後迫不及待的問：“怎麽樣？國公讓你看東西了麽？你怎麽說的？國公怎麽說的？”

“看了。”蘇明瑟看了一眼不知道是興奮還是害怕的鄭多財一眼，猶豫了會兒決定先不告訴他真相，“一會兒我再和你說這事兒。你先告訴我這個秦國公什麽時候走人？”

倚雲閣內。

白硯手裏托着剛才給蘇明瑟看的那個釉瓶，一邊細細的看着一邊自言自語道：“明明是這麽粗劣的東西，那人怎麽就說仿的高明了？”

青墨正拿了書卷進來，聽他這麽說“噗嗤”一聲笑出來，道：“他聽說這是主人廢了大功夫找來的東西，肯定是害怕說出這是贗品，被主人遷怒啊。”

一旁軟榻上，身材欣長，面容俊逸的黑衣男子擺弄着手裏的玉佩，薄唇抿了抿，道：“這人有多大的可能？”

“應該沒可能吧。”青墨恭敬的把書卷遞給男子，猜測着說，“我看他年紀也不大，而且看到那件東西也沒什麽反應。也就是看出是假的後害怕您遷怒他。不像是那件事的知情人啊。”

黑衣男子皺着眉聽完，輕輕地嘆了口氣，把書卷翻了幾頁後揉着眉心不語。

白硯也不敢再說話，老老實實的侍立在一旁。

青墨低下頭，心裏也有些不好受。畢竟……好不容易查出的頭緒，又斷在了這裏。

在珍珑軒耽誤了一些時辰，蘇明瑟再離開的時候，還是被珍珑軒的小夥計駕着馬車送走的。

小夥計是珍珑軒新招的學徒，性子一路上不停的和蘇明瑟感嘆秦國公是多麽的英勇善戰天下無敵。

蘇明瑟嗯嗯啊啊的應和着，時不時的讓小夥計在某家店鋪前停下，然後下車采購一番。

青墨給的荷包裏是一些金锞子，蘇明瑟去了銀樓把其中一部分換成了碎銀子，以備不時之需。

現在是冬天，雖然還沒到臘月，可前兩天下的一場大雪已經讓氣溫下降了不少。俗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冷，蘇明瑟從珍珑軒出來這麽一小會兒就凍的有些受不了，想到家裏沒有取暖的東西，就讓小夥計找到了賣碳的人家，約定好了送一車碳到蘇家。交了定金後又買了些米面肉類和棉被之類的東西，又給蘇靜娴買了一罐牛奶後才讓小夥計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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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因為化雪造成道路泥濘，蘇明瑟來時因為馬車飛快事情又急沒心思關注，此時悠閑下來被這泥濘的路況郁悶的不輕。

還有一些原因……蘇明瑟想起來那個白憐兒的嚣張氣焰和所作所為嘆了口氣。

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雖然蘇明瑟不知道那個白憐兒到底是奴是妾，而且看上去白憐兒并不像是多麽得寵的人，但是在受氣後她也不敢得罪白憐兒。

只因為白憐兒身後是秦國公府啊。蘇明瑟現在只是個小小的平民，平城裏稍微有點兒勢力的人家都能給她致命一擊，更遑論國公府？

蘇明瑟捏着小荷包，手指繞着荷包上挂着的穗子，思忖半天，覺得自己還是要盡快脫離這一行比較好。

不然的話，接觸這些東西的權貴這麽多，萬一蘇明瑟哪天一不小心得罪了誰，那不是滅頂之災麽？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有自己的勢力啊。蘇明瑟把小荷包收起來，坐着馬車七搖八晃的回了家，敲開門後，蘇明瑟叫了蘇緒和蘇繡一起搬車上的東西。

姜沁婉也出來了，看着蘇明瑟帶回來的東西直發愣，有些結巴的問道：“明瑟，你這是……”

“掌櫃的給了些銀子，我看咱們家缺這些東西，就買了來。”蘇明瑟怕吓到家裏人沒敢說銀子的真實來歷，只說是掌櫃的給的。然後指揮着蘇緒把東西都放好，道，“臘月裏沒這些東西不好過。娴兒還那麽小，凍着餓着就不好了。過一會兒還有一車碳送來。大哥阿繡，咱們趕緊把柴房清理出來。娘，你快回去照看着娴兒。”

小夥計也給幫忙往院子裏搬東西，蘇明瑟回到自己的房間裏拿了幾個銅板，等小夥計忙完後塞給了他。

一切都放好後，蘇明瑟看了看家裏，問：“爹呢？不在家麽？”

“爹去了大伯家裏。”蘇繡拎着一塊肉從廚房裏走出來，打了水洗幹淨，“奶奶說大伯家的煙囪堵了，讓爹去給看看。”

“煙囪堵了都要讓爹去幫忙？”蘇明瑟皺眉，有些不高興道，“大伯難道不會自己動手收拾麽？”

“誰知道呢。”蘇繡一臉無奈，“大概是看到爹在家閑着，他們心裏不舒服吧。”

這也太過分了！蘇大海怎麽連這點兒小事兒都不會？蘇明瑟皺着眉暗自吐槽兩句，決心以後離蘇大海一家遠一些，然後回了自己的房間，把金锞子和換成的碎銀子放到自己的小金庫裏。

城裏送碳的賣家很快就送了碳來。蘇大江沒回來，蘇明瑟只能帶着蘇緒和送碳的車夫一起卸了車。

煤炭這種東西本來就貴，又是在冬天最值錢的時候，僅僅是一車木炭就花了一兩銀子，把蘇明瑟心疼的不得了。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日子總是要過的，而且家裏還有小嬰兒，總不能因為太貴就凍着挨過這個冬天吧？蘇明瑟弄了火折子，又拿出宅子裏本就準備着的炭盆，點燃了兩盆碳，給主屋和蘇緒還有自己的房間都放了一盆。

蘇明瑟特意買了無煙煤，雖然難點燃但好在安全。蘇明瑟把炭盆放到主屋的時候，還是個小嬰兒的蘇靜娴仿佛知道蘇明瑟的到來，躺在床上咧着小嘴笑個不停。

小孩子的身體發育的快，蘇靜娴這兩天吃的好了，皮膚變得白嫩了，也多長了二兩肉，看上去終于不像之前那副快要夭折的模樣了。

蘇明瑟随手拿了塊毛巾擦幹淨手上的碳灰，上前抱起蘇靜娴，戳戳她的小臉蛋：“娴兒能認識人了？”

小嬰兒聽不懂蘇明瑟的話，只是循着聲音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蘇明瑟笑。

姜沁婉坐在床沿上給蘇靜娴縫花衣裳，看到蘇明瑟逗蘇靜娴，笑道：“娴兒總算是胖了些，夜裏也不哭鬧了。我看娴兒唇紅齒白的，長大了定是個漂亮孩子。”

“沒錯，長大了一定會和娘一樣漂亮！”蘇明瑟被蘇靜娴笑的心都要化了，用臉頰蹭蹭蘇靜娴嫩滑的額頭，輕聲細語道，“到時候咱們家一定會變得更好，娴兒絕對不會再受苦的！”

蘇靜娴被蹭的有些癢，“咯咯”笑個不停。

姜沁婉微笑着看着蘇明瑟，說：“明瑟很喜歡娴兒啊。”

蘇明瑟沒接話。她以前沒有兄弟姐妹，自然疼愛蘇靜娴。

時間已經是下午，廚房裏飄出一絲香味。蘇明瑟一天都沒怎麽吃飯，此時腹內空空，也有些餓了。聞到香味後肚子“咕嚕”一聲叫出來。蘇明瑟無奈的把蘇靜娴放回床上，和姜沁婉說了句“我去看看阿繡在做什麽好吃的”就出了主屋。

屋外院子裏，蘇緒正在劈柴，看到蘇明瑟出來後笑道：“明瑟你餓了吧？阿繡正在做飯呢，一會兒就可以吃了。”

“做的什麽？”蘇明瑟摸摸肚子，一邊問蘇緒一邊推開廚房的門。

被關在裏面的香氣撲面而來，蘇明瑟心滿意足的深呼吸一口氣，肚子餓的更厲害了。

蘇繡見蘇明瑟來，将切好的配料下到鍋裏，然後從竈臺旁邊端出一盤夾了肉的饅頭遞給蘇明瑟：“二姐你還沒吃飯吧？我剛才做了些吃的東西，你先墊墊肚子，一會吃飯。”

“好！”蘇明瑟接過來後拿了個饅頭咬了一口，頓時滿口生香，“這麽好吃！阿繡太厲害了！”

“二姐喜歡就好。”蘇繡的廚藝被肯定，愉快的把切好的菜下了鍋翻炒。

大梁沒有大棚，也沒有反季蔬菜，一到冬天也就只有些耐放的蘿蔔土豆之類的蔬菜可以吃。之前和蘇錢氏一起住的時候，菜都被拿去給了蘇大海，一家人只能啃鹹菜。搬了新家以後吃的東西還是蘇明瑟采買回來的。

好在土豆蘿蔔的質量不錯，蘇繡的手藝也很好，做出來的飯菜香氣四溢，令蘇明瑟食指大動。

不過蘇大江沒回來，她又剛吃過東西，不太好意思先動手吃飯，只能幫着蘇繡擺好桌子，然後坐在一邊等着。

蘇繡又煮了牛奶，姜沁婉在桌子邊用勺子舀了喂蘇靜娴。小嬰兒不好好喝，往勺子裏吹泡泡，被姜沁婉輕輕地打了一下。

蘇明瑟看着看着就笑出聲來。蘇緒洗了手進屋見她笑的開懷，有些不明所以：“明瑟，你笑什麽啊？”

“沒什麽，我就是覺得娴兒太可愛了。”蘇明瑟擦擦快要笑出來的眼淚回答。

蘇繡也滿臉笑容，剛想說什麽，卻被外面急促的敲門聲打斷。還有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喊着：“出事了，大江家的在不在？趕緊出來！”

出事了？能有什麽事？屋裏的人都愣了一下。蘇明瑟心頭閃過不祥的預感，在家人都沒反應過來時起身跑去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