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蘇大江出事

門外是蘇大海的鄰居，蘇明瑟叫她四嬸兒的。四嬸兒向來笑呵呵的，平日裏也是熱心的人。向來做事都是不急不躁的，今天忽然這樣，讓蘇明瑟挺驚訝的。

四嬸兒見開了門才松了口氣，擦擦額頭上的汗，問：“二丫頭，你娘麽？你娘在家麽？”

“在呢，我們正準備吃飯呢。”蘇明瑟知道這八成不是什麽好事兒，攔住要往裏去的四嬸兒，道，“我娘身體不好。四嬸兒你有什麽事就和我說吧。我和我哥商量着辦。”

“你這孩子能頂什麽事？”四嬸兒還是急惶惶的要往裏去。

屋裏忽然傳出蘇靜娴的哭聲，姜沁婉輕聲哄了一會兒，揚聲問蘇明瑟：“明瑟，是誰啊？出什麽事了？”

“是四嬸兒，沒什麽大事兒，娘你先哄娴兒吧。”蘇明瑟答完，把四嬸兒拉到一邊小聲道，“嬸子你聽到了吧，我娘說話都有氣無力的，實在經不住刺激，您先跟我說，我好讓我有個準備不是？”

“你這孩子……”四嬸兒見蘇明瑟也不像作假，聲音也低了下來，“你爹去給你大伯家修煙囪，從房頂上掉下來摔到了！”

“什麽？”蘇明瑟失聲，震驚的瞪大眼睛問，“怎麽回事？”

四嬸兒嘆口氣，道：“我也不清楚，只是聽到動靜，一出門就看到你爹在地上躺着，你大伯說是從房頂上落下來的，我就趕緊來告訴你們。”

蘇大江從房頂上摔下來了？蘇明瑟心髒一抖，盡量平複着心情道：“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叫我大哥一起去看看……家裏出了事兒，沒辦法留四嬸兒坐了……”

“說什麽呢，現在先去看你爹是要緊的。”四嬸兒拍拍蘇明瑟，道，“趕緊的去吧。我家孩子還沒吃飯呢，我也得趕緊回家做飯去。”

蘇明瑟點點頭，等四嬸兒走後強忍着不讓雙腿打顫，深呼吸幾次後走進屋裏，開了門，張張嘴愣是沒說出話來，只得招手讓蘇緒出來。

蘇緒看出蘇明瑟情緒不對，起身把她攙出門，問：“明瑟，你這是怎麽了？”

怎麽了？雖然蘇明瑟剛穿越到這裏只有半個月的光景，但是她早就把蘇大江和姜沁婉夫妻二人當成了親生父母。眼下蘇大江出事，蘇明瑟既擔心又害怕。

當初她現代的父母出事時她還小，完全不懂事的年紀都能感覺到心裏不好受。如今再怎樣都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打起精神，蘇明瑟拉着蘇緒道：“大哥你先別問了，跟我走！我路上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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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本來在村子外圍，走路到蘇大海家要花不少時間。沒想到蘇緒聽蘇明瑟說完事情經過後直接拉着蘇明瑟開始跑，硬生生的節省了一半多的時間。

趕到蘇大海家裏的時候，他們家外面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冬天正是農閑，不少人沒事兒幹跑到這裏來看熱鬧，蘇大海家周圍硬是圍了一圈人。蘇明瑟擠了半天都沒擠進去，急的有些惱怒。

有人看見蘇明瑟和蘇緒，喊了聲：“都讓讓，大江家的孩子來了。”

人群才讓出一條路。蘇緒直接撲進去就開始哭。蘇明瑟進到院子裏也被吓了一跳。

院子裏亂糟糟的，各種工具和木柴、水桶散落在地上。蘇大江面色慘敗的躺在草垛裏，左手捂着另一只手，緊閉着眼睛，看上去很痛苦的樣子。

蘇明瑟連忙上前推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蘇緒，小心翼翼的扶着蘇大江問：“爹，你怎麽樣了？能聽到我說話麽？”

“明瑟，明瑟和阿緒來了？”蘇大江有氣無力的張了張嘴，小聲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都摔成這樣了還沒事？雖然知道能說話就沒多大的問題，可蘇明瑟還是有些擔心，剛才進不來的惱怒也迸發出來，道：“大伯和大伯母呢？你們在哪兒？我爹都這樣了，你們還不出來看一眼？”

人群裏有個中年婦人道：“他們躲到屋裏去了，自從你爹摔下來就沒出來。”

“什麽？”蘇明瑟氣的額頭擰起一個疙瘩，但見蘇大江忍着痛苦，硬生生的把氣憋回去。環顧四周發現了蘇大海家養在牛棚裏的毛驢。蘇明瑟叫上蘇緒，将毛驢從牛棚裏牽出來，拴上車，揚聲道：“叔叔伯伯，我爹這個樣子得趕緊去城裏看大夫，誰來給我幫忙，把我爹擡到車上？我和我哥哥弄不動……這要是去晚了，我害怕……”

說着眼眶裏蓄滿淚水，話裏也帶了哭腔。

村子裏的人大部分沾親帶故，幾乎是看着蘇明瑟和蘇緒長大的。蘇大江平日裏又是熱心腸的人，也結了不少善緣。蘇明瑟一開口，之前不敢動怕沾上麻煩的人也放了心，有兩個壯年漢子自告奮勇，幫着把蘇大江擡到了車上。

蘇明瑟不會趕馬車，有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把他年輕的孫子推出來，道：“兩個孩子都別哭了，我讓我大孫子給你們幫忙趕車，趕緊的去城裏找個大夫好好看看。你們有錢麽？我家裏還有些錢，你們先拿着用。”

說罷就要讓他的大孫子回家拿錢。

蘇明瑟定睛一看，按輩分她應該叫這個老人家七爺爺。知道這個七爺爺家裏也不是多麽有錢，蘇明瑟忙婉拒：“不用了，謝謝七爺爺……我家裏還有些銀子，應該能夠買些藥的。”

七爺爺點點頭，安慰了兩句不要怕沒事之類的話，然後就催着他們趕緊的進城。

蘇明瑟找到了鞭子遞給七爺爺的孫子，這個孩子叫蘇平安，大概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黑黑的，身形高挑，也非常壯。倒是性格有些腼腆，接了鞭子也沒好意思說什麽，揚鞭要讓驢車走出院門。

正在此時，自從蘇明瑟來後就一直沒動靜的屋門開了個縫，有人往外看了兩眼，然後就是郭氏跳出來阻止：“哎哎哎，幹什麽呢？這是我家的驢車，你們趕緊的放下來！”

蘇明瑟見她出來要驢車，忍着氣道：“大伯母你來的正好！我爹給你們修煙囪傷着了，你們是不是應該出銀子給我爹看看呢！”

一提起拿銀子看病郭氏不幹了，一掐腰橫眉豎眼道：“找我要銀子做什麽？我哪兒來的銀子？再說了你爹他是自己摔的，又不是我把他推下來的！趕快把我家驢車放下！不能給你們用！”

這番說辭不要臉之極，蘇明瑟深呼吸，提醒自己不要動手，萬一動手了她就得攤上個不敬長輩的罪名，會讓姜沁婉和蘇大江難做人。

但是就這麽忍下這口氣蘇明瑟也不甘心，遂眼含熱淚道：“大伯母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呢？我爹是怎麽受的傷，你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個屁！”郭氏不顧形象，雙手猛地揮舞起來，呲牙咧嘴道，“你爹那麽大的人了都不會小心些麽！在我家裏摔成這樣，還要坐我家的驢車，你們不嫌晦氣我還嫌晦氣呢！”

人群裏有年紀大的聽不下去了，開口道：“大海家的，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呢！大江再怎麽說也是和你家一個姓的，你怎麽就能這麽對大江！”

郭氏聲音尖利，沖着那人道：“怎麽？看不過去了？那你來幫忙啊！不要坐我家的車！”

說着竟然要上前把蘇大江從車上拽下來。衆人連忙攔着。

郭氏的刻薄惡毒把蘇明瑟氣的頭皮都麻了，趁着衆人不注意，從地上撿了一根長釘，上前擋住蘇大江，然後一把抓住郭氏：“大伯母！我爹都成這樣了，你就別折騰人了！”

“折騰人？我怎麽折騰你了？你讓你爹趕緊的下來不就行了？剛才要不是看在蘇大海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他弄出去了！”郭氏潑辣起來什麽話都往外說，罵着罵着就開始惡毒起來，“趕緊的讓人把你爹擡出去，省得死在我家院子裏！晦氣！”

“晦氣？！”蘇明瑟被氣笑了，冷聲道，“大伯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爹是來給你家修煙囪才會受傷的吧？”

圍觀的衆人神色也微妙起來。郭氏絲毫不覺，依舊耍着威風道：“那又怎麽樣？又不是我逼着他來的！況且蘇大江都是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連站都站不穩呢！”

蘇緒年少氣盛，聽到郭氏這麽說捏緊了拳頭，怒吼一聲就要沖上前去，被蘇明瑟緊緊的拉住。

蘇緒的眼睛都紅了，聲音裏帶着火氣道：“明瑟你別攔我！今天我就要……”

“大哥冷靜！打了她你就得見官了！到時候爹娘和妹妹們怎麽辦！”蘇明瑟一針見血，提起家裏人，蘇緒的怒氣才平息了些。

沒想到郭氏還在火上澆油，蘇明瑟剛才說的那句“有錢”成了她攻擊的新方向：“明瑟丫頭，我剛才聽你說你家裏還有錢給你爹看病？你哪兒來的錢？”

“和你沒關系！”蘇明瑟一拜手，拉着蘇緒上了驢車，道：“平安，快趕車我們走！”

卻不想郭氏肥碩的身軀擋在了車前：“你們家怎麽可能有錢？既然有錢為什麽不給我？你知不知道快過年了，我還得給阿強扯布做新衣裳呢！”

阿強是郭氏的兒子蘇強，年紀不大體重不輕，平時又嚣張的不得了，時不時的還會帶着一群小孩子去欺負同村其他的孩子。簡直就是古代加強版的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