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離開

“普天之下哪裏有這種事情？就算是說親不成，也不能這麽幹！”蘇明瑟語氣含怒，桌子被拍的“咣咣”直響，“李媒婆你莫不是瘋了？這難道還是衣服物件麽，姐姐不合适就讓妹妹用？”

李媒婆被蘇明瑟的忽然翻臉吓了一跳，緩過神來道：“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這世上那麽多姐夫續弦娶妹妹的，這有什麽不合适的？”

“沒什麽不合适？”蘇明瑟冷笑，“那種人家才幾個？就算有也是為了姻親續娶庶女的吧！同母所生的姐妹有幾個是嫁給一個夫君的？李媒婆你沒念過書我知道，但是怎麽能連倫理綱常都不顧了呢！”

“什麽不顧……你這小子說話怎麽這麽狠毒！”李媒婆被訓斥，覺得自己丢了臉，手指顫抖的指着蘇明瑟，“什麽不顧倫理綱常，你亂說什麽呢！你知不知道這次要我說媒的是裏正家的孩子！人家家裏可有三間明亮寬敞的青磚房呢！你連問都不問就推了，難道不怕你妹妹将來怪你麽！”

“是不是亂說你心裏應該清楚。我妹妹怪不怪我也用不着您操心。”蘇明瑟連看都不再看李媒婆，揚聲往外對剛送完東西回來的兩人道，“趙寧平，趙寧安，請李媒婆走吧！”

這個李媒婆明顯就是有問題的，三間磚房在這個時候算是了不得的家室了，又是裏正的兒子，這種情況，本村的姑娘都會搶着嫁的吧？怎麽會讓媒婆跑到這麽遠來說親？

這種情況下，長點兒腦子的都知道這事兒絕對不會沒問題！蘇明瑟冷眼看着亂掙紮的李媒婆被扔出去，也跟着到了門口：“李媒婆，你這話要是對別人說了，現在早就殘疾了！我看你年紀大才沒把你怎麽樣，你最好悠着點兒，以後不要再打什麽不切實際的主意！”

李媒婆被兩個壯年人扔到地上，摔的全身都疼，面子裏子都沒了。她坐在地上愣了一會兒，似乎是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這麽對待媒婆。

誰家的孩子到了年齡不嫁人？到時候難免要求媒婆說親，這十裏八村的媒婆一共才幾個？誰家不害怕得罪了媒婆自家孩子被說了壞話找不到好親事？所以任誰遇到媒婆都得客客氣氣的。

可是李媒婆偏偏沒想到，她今天居然會被以這麽丢臉的方式扔出來！李媒婆自認她活了四十多年都是欺負別人的，什麽時候讓別人欺負過，吃過這種虧？反應過來後，李媒婆立刻把雙腿一蹬，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喊着：“哎呦喂，這可沒天理了呦！我這好心好意的給上門說親，怎麽還被人扔出來了呢！這家人沒良心啊，真是太可惡了！”

蘇明瑟冷笑道：“這兒是村外，現在沒人會到這裏來，你再怎麽哭鬧都沒用。現在，你最好趕緊離開這裏。不然我不介意再把你扔出去一次。這次扔到那兒去，可就由不得你了。”

李媒婆被蘇明瑟笑的一抖，生怕她真的會做出什麽事來，顫抖着身子爬起來丢下一句：“你等着！”就跑遠了。

任誰都沒能想到，就是李媒婆這個這個人，在以後給蘇明瑟添了無數的麻煩。

趙寧安倒是有些擔心，道：“東家，我以前聽人說，有的媒婆心思不正，這個李媒婆看樣子不是好人，她會不會到處說您家的壞話？”

“沒事。她說就讓她說吧。”蘇明瑟轉身進了院子，“我還怕她嚼舌根不成？若是真的有什麽大的影響，大不了把她抓出來讓她一家家的去解釋！”

趙寧安被蘇明瑟的狠絕吓到，愣愣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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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大江的傷一直沒什麽變好的跡象，蘇明瑟去看了他，見他躺在床上雙目無神，猜也猜到了是因為蘇李氏的原因。

前兩天發生的事大概對蘇大江的打擊太大，他一直都沒緩過勁兒來，見了蘇明瑟也只是有氣無力的說了一聲：“明瑟回來了？”

蘇明瑟看了眼滿眼擔憂的姜沁婉，嘆了口氣應到：“嗯，爹，是我回來了。”

蘇大江點點頭，閉上眼沒再說話。

這兩天他一直這樣，連飯都吃不下去，臉色明顯的枯黃了很多。蘇大江一直以來都是看重親情的，無論蘇李氏怎麽對他，他都任勞任怨什麽話都不說。但是這次忽然發生這種事，還是讓蘇大江的三觀崩塌了。

他一直以來看重的娘和大哥根本不在乎他，他疼愛的孩子被人搶走也毫無辦法，妻子和幼小的女兒明明過上了好日子，卻還要因為蘇李氏的原因忍饑挨餓……

蘇大江閉上眼睛後，滿腦子都是從小到大的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各種情景。

原本他是不介意的，他認為那是家裏窮沒辦法，可是從蘇李氏一直以來的态度來看，他在家裏，的确是屬于不值一文的那一類。

搖籃裏躺着的小嬰兒似乎也察覺到家裏氣氛的悲傷，哼哼唧唧的“哇”一聲就哭了出來。姜沁婉忙去哄孩子。蘇明瑟嘆口氣，上前勸道：“爹，你要不要吃點兒東西？”

蘇大江沒反應。蘇明瑟搖搖頭，語氣裏都帶了絲嚴肅：“爹，你起來吃點兒東西吧，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想想娘和妹妹，我不在家，只有你和大哥能保護她們。雖然我尋了護院來，可護院也總有疏漏的時候，爹，你想想，大哥年紀還那麽小，要是再有一次上回的情況，應該怎麽辦？”

蘇大江似乎被說動了，手指微微動了下。蘇明瑟再接再厲道：“我知道爹你心裏不是滋味，可是再怎麽樣日子都得過啊！你受傷的這兩天，娘她要忙着照顧你，還要照顧靜娴和大哥，她都瘦了好多了，再這樣下去你是沒什麽大事，可娘她将來就落下病根的啊！”

“明瑟……”姜沁婉想說什麽，被蘇明瑟阻止。

床上躺着的蘇大江此時也慢慢睜開眼睛，帶着幾分愧疚心疼看向姜沁婉，一看之下果然發現姜沁婉瘦了好多，心裏更不是滋味，眼淚“唰”的一下就落了下來：“明瑟說得對，婉娘，這段時間，真是苦了你了。”

姜沁婉見他哭，眼淚也忍不住了：“我沒什麽的，你能想開就好。”

兩人對視一眼，默然無語，只有眼淚一滴接一滴的流着。這個氣氛好像不需要自己在這兒？蘇明瑟默默接過姜沁婉懷裏的蘇靜娴，抱着她退了出去。

內院靜悄悄的，兩個丫鬟正在收晾在架子上的衣服，見蘇明瑟出來行禮道：“公子。”

“嗯。”蘇明瑟換了個姿勢抱小嬰兒，問，“大哥呢？”

“大公子在外面和趙大哥說話呢。”寶澤回答，“說是要學功夫。”

“行吧。”男孩子啊，果然都對這些感興趣。蘇明瑟咂咂嘴道，“你們先去做飯，一會兒天該黑了。”

當時挑丫鬟的時候，蘇明瑟是特地選了會做飯的丫鬟帶來的，為的就是能讓姜沁婉減輕一點負擔。

原本家裏幾口人的飯做起來就麻煩，又在加上護院和丫鬟的，一天下來還不得忙死。更何況哪裏有主人家給仆人做飯的道理？

兩個丫鬟應聲去廚房做飯了，蘇明瑟踱步到了前院，正好看到蘇緒滿臉興奮的抓着趙寧安說個不聽。

趙寧安一臉無奈。蘇明瑟過去拽開蘇緒拯救了趙寧安，然後把蘇靜娴交給他：“大哥，你先別這麽激動，想學功夫以後有的是時間。現在你先看好小妹，我還有事兒，要先走了。家裏的飯讓寶澤和寶月做就好，你讓娘不要太累了。”

“嗯。明瑟你不留下吃飯了？”蘇緒把一到他懷裏就掙紮着往外跑的蘇靜娴摁住，等她老實了又問，“阿繡呢？她什麽時候回來？”

“唔……就讓阿繡在城裏待一段時間吧。”蘇明瑟想了想道，“畢竟前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可怕，阿繡回來會有心理陰影的。”

“心理陰影”是什麽，蘇緒不知道，但是這幾個字一聽就不是什麽好詞。蘇緒逗着蘇靜娴答應道：“好吧。”

時間也不早了，蘇明瑟轉頭看到抱着鞭子蹲在外院馬廄裏的陶二，想起來他所說的三個孩子，再一想安塵和安凡這兩天都得忙開業的事，沒功夫陪他去接孩子，一拍腦袋暗怪自己沒想周全，又對陶二喊道：“陶二，把馬車套上，你家在哪兒？去接你家的孩子。”

陶二有一瞬間沒緩過神，等聽明白以後立刻點頭，激動的手都抖了。他把馬車套好趕出來，聲音有些哽咽：“公子，謝謝您……”

“不用謝我，你以後好好幹活就行了。”蘇明瑟把自從來到蘇家就站在門口警戒的趙義天叫回來，然後道，“趕緊的吧，天黑了就進不了城了。”

陶二點頭，等蘇明瑟和趙義天都上了馬車後，趕車向他的老家大林村趕去。

大林村離着蘇家村也不是太遠，馬車又快，不多會兒的功夫就到了。蘇明瑟趁着路上空閑的時候和趙義天交代了兩句話，趙義天點點頭，騰身從車後離開，卻沒人能察覺到車上少了一個人。

陶二一直把馬車趕到家門口才下車，恭恭敬敬的對着馬車上道：“公子，我家到了，您要進來看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