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陰謀

坐在這兒的這個人，不就是當初對蘇明瑟百般為難的那個韓公子麽？！

他怎麽會在這裏？蘇明瑟皺起了眉頭，非常不高興。

韓柏溪修長的手指撥弄着茶杯，冷笑道：“怎麽？沒想到我會忽然回來吧？”

“不是不是。”蘇明瑟忙搖頭。

不是她膽子小，實在是這個人當初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了，蘇明瑟生怕一句話說錯又被抓住什麽話柄再沒完沒了的諷刺。

韓柏溪冷笑：“怎麽？我就不能過來了麽？”

蘇明瑟閉着眼睛都能知道韓柏溪絕對會對她冷嘲熱諷，她也沒太在意，嘆了口氣道：“你不是離開平城了麽？”

“是啊，可我又回來了。”韓柏溪喝了口茶水道，“這茶真難喝，看在你寫的故事好看的份兒上，過段時間我讓人把我珍藏的大紅袍給你送來。”

繞是蘇明瑟這種不懂茶的也知道大紅袍的珍貴，她幹巴巴的笑了聲，道：“您可真是太客氣了……大紅袍這麽貴重的東西，您還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沒事，反正也多的喝不了。”韓柏溪轉過頭打量了一遍蘇明瑟的房間，道，“你這兒可真是簡陋，怎麽什麽東西都沒有？”

“我覺得已經很好了。你到底有沒有事？”蘇明瑟被他煩得受不了，這半天一個字都沒寫出來，也顧不得他的身份了，黑着臉說，“你要是沒事的話就趕緊走吧，天這麽晚了，你不回家睡覺麽？”

“回家睡覺？”韓柏溪看了蘇明瑟一眼，說，“我事兒多着呢，可沒功夫回去睡覺，你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無所事事麽！”

無所事事？蘇明瑟被噎了一下，沒說出話來。

怎麽能是無所事事呢？她天天這麽忙，不是這兒出事兒了就是哪兒有人找，居然被說成無所事事？只不過這個人的身份太高，蘇明瑟不敢和他擡杠，只點頭敷衍：“試試，你說的對，說的沒錯。所以大半夜的跑來是要做什麽？”

“當然是為了你的故事來的。”韓柏溪摸摸鼻子，道，“早就聽說你這個故事寫的不錯，正好今天路過這裏，我便來看一眼。沒想到你居然把它給別人看了？”

蘇明瑟無語，道：“你想聽書，說白天來不就行了？至于晚上偷偷摸摸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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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我可沒工夫，而且我也不能到這邊來。”韓柏溪撣了撣袖口，道，“要不然我能半夜裏跑過來？”

也是……蘇明瑟點點頭，道：“那書稿已經借出去了，你在這兒也沒用，不如先走吧，我這兒想開個雜志社，等将來出了雜志你買回家，不是想怎麽看就怎麽看？”

“雜志社？”韓柏溪來了精神，問，“那是什麽意思？”

無法，蘇明瑟只能又給他解釋什麽叫雜志社：“簡而言之，就是寫故事給你看的地方。”

“原來是這樣。”韓柏溪點點頭，頗有興趣的說，“那等你的雜志出了以後，一定要給我留一本！”

“好。”蘇明瑟心不在焉的答應了，又問，“你很喜歡這些故事麽？”

“誰說的！”韓柏溪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樣，差點兒跳起來，“我只是覺得這些東西有意思而已！”

沒看出來這個韓公子還口是心非啊！蘇明瑟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他兩眼，道：“随你怎麽說吧。只是現在天晚了，我一會兒要休息了，你趕緊走吧。”

被下逐客令的韓柏溪有些不高興，但是一想到自己想要看的故事還在好自己走的人手裏，只能無奈的嘆氣，轉身離去。臨走前還留下一句：“過兩天我還會來的。”

“你怎麽不說你還會回來的……”蘇明瑟吐槽兩句，搖了搖頭，提筆開始寫東西。

平城裏除了到處跑的韓柏溪之外但是都一片寂靜，而在幾十裏外的匪山上，土匪們大擺筵席，吵吵嚷嚷的大嗓門說着各種粗俗不堪的話。

張大石在土匪堆裏一個個的敬酒，被土匪頭子張狄拎了出來。

張狄長的也是粗壯，滿臉都是絡腮胡子，基本看不清他長什麽樣子。此時雖然是數九隆冬，但是山寨裏燃着木炭也不算冷，再加之剛喝了酒，張狄直接把衣服解開，露出黑乎乎的胸毛。

張大石賠着笑說：“大王，您叫小的是有什麽事麽？”

“怎麽？沒事兒就不能叫你了？”張狄拍了一下隆起的肚子，道，“你之前說你是來幫我發財的，這麽長時間了，你喝也喝了吃也吃了，總得說說讓我們怎麽發財吧？”

“唉，大王你別急啊！我已經把平城裏的事情都弄清楚了，咱們早晚都能進去，您就放心好了！”

“你說的倒是輕巧！平城天天有官兵巡查，你讓我怎麽進去？”張狄抱着酒壇，醉醺醺的道，“你以為我以前沒想過去平城麽？這附近也就平城的人富裕點兒，要不是礙于他們官兵巡查的嚴密，我早就……”

“是是是，我這都看不下去了，山上的兄弟們日子過的苦哈哈的，要是沒官兵，大王早就帶着他們進了城了！”張大石舔着臉笑着說，“您看我這兒就有個主意……”

說着神神秘秘的看了一圈周圍，确定所有人都是山寨裏可信的人後附耳輕聲說着什麽。

張狄聽着張大石的話，慢慢的露出一個殘忍的笑：“這個主意好，就按你說的辦吧！宋儒！去找幾個機靈靠得住的兄弟來！”

當晚，就有拉着東西的馬車從山上下來，飛馳一般向着平城的方向飛去。

蘇繡面容清秀，又因為年紀小，穿着男裝也不顯得突兀，倒是幾個丫鬟小厮很驚訝，支支吾吾的勸着蘇明瑟趕緊讓蘇繡換回來。

“這要是被人知道了，還不一定怎麽說二姑娘呢！”安塵被一群丫鬟推出來，幹脆一咬牙一閉眼直接這麽說。

陳文幾人倒是沒說什麽，畢竟他們知道蘇明瑟的身份，又有寶珍男裝說書的事兒，對于這種事早就有抵抗力了。

蘇明瑟笑了笑，圍着羞答答的蘇繡轉了一圈，開玩笑道：“這是哪家的小哥兒？長的真俊俏！”

蘇繡臉紅了，伸手捂住臉道：“二……二哥！你別這麽說啊！”

“好好好我不說了。”蘇明瑟笑嘻嘻的回過頭，對記得抓耳撓腮的安塵說，“這事兒你不用害怕，你看寶珍都穿男裝說書了，阿繡這樣也沒什麽的啊，再說了，我還想開個雜志社呢，過段時間還有的忙，茶樓也不能不管，阿繡這樣就能給我幫忙了，平時出門也方便些。”

“可是寶珍是丫鬟啊！二姑娘千金之身，怎麽能和我們這些下人一樣！”安塵三觀都被刷新了，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說。

也難怪他這樣，以前在慶雲樓的時候，安塵等人都是受的低人一等的教育，現在身價忽然被拔高，安塵這麽驚訝也是情理之中的。

蘇明瑟“啧”了一聲，回頭敲了一下安塵的腦袋：“話可不能這麽說，雖然你們賣身給我了，但我從來都沒低看你們，等将來你們要是能自立門戶了，我就給你們脫了奴籍，當個普通人不是很自在麽？”

頓了頓，蘇明瑟又說：“況且，寶珍很厲害，一般人家的女孩子，誰能做到這樣呢？”

被點名的寶珍站在人群最後，聽蘇明瑟這樣說眼裏溢出不可置信的光。

她這是……被誇獎了？

“可這也……”安塵有些激動，“東家，二姑娘以後嫁人怎麽辦？”

“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蘇明瑟搖搖頭，非常不明白為什麽這麽久了自己手下的人還抱着這種愚昧的想法，“現在以後還有更‘離經叛道’的呢，你不用管，只專心聽我的話就好了。”

安塵還想說什麽，被蘇明瑟制止，她揮手道：“行了，都在這兒做什麽？馬上就要辰時了，還不趕緊的開門幹活？”

圍着的衆人無奈，又說不動蘇明瑟，只能紛紛散去。

今天沒什麽別的大事，蘇明瑟坐在櫃臺前教蘇繡看賬本，茶樓的生意好，賬本上的數字也好看。

蘇明瑟為了能更容易看出收支情況，特意把進賬和支出用兩種顏色寫的。

正講着呢，面前一個黑影撲過來，把蘇明瑟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氣喘籲籲的楊懷淳。

也不知道他昨天什麽時候睡的，現在臉上的兩個黑眼圈就和熊貓一樣，幾乎占了大半張臉。楊懷淳這個樣子使得蘇繡驚呼一聲，道：“你是誰？”

“我是來找你們東家的。”楊懷淳看着蘇繡的臉愣了一下，傻笑道，“這位公子好生面熟啊，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嗯？”蘇繡瞪眼，“輕浮！”

“輕浮？”楊懷淳懵了，“我說什麽了，你又不是大姑娘……”

眼看兩人要吵起來，蘇明瑟趕緊勸架：“行了行了，你們別鬧了。楊公子怎麽來了？”

“我來還書啊！”楊懷淳委屈的看了眼蘇繡，道，“蘇兄，這個人是誰啊？怎麽莫名其妙的呢？”

“誰莫名其妙了？是你先惹我的！你還講不講道理？”蘇繡癟癟嘴，怒氣被點燃了。

蘇明瑟趕緊勸道：“行了行了別吵了，阿繡你先回房間去，我和楊公子還有話要說。”

蘇繡“哼”了一聲，起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