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商議

“我也沒說什麽啊。”楊懷淳看着蘇繡的背影摸了摸鼻子，問，“這是誰啊？脾氣這麽沖？”

“是我……弟弟，他就這樣，你別介意。”蘇明瑟把賬本收起來，問，“怎麽，雜志社的事兒你想的怎麽樣了？”

“我和我爹說了，我爹覺得這樣也不錯，就是得見見你。”楊懷淳趴在櫃臺前，讓身後跟着的小厮把書稿抱出來，還給了蘇明瑟，道，“他也太不怕麻煩了，你要去我家麽？還是讓我爹過來茶樓這邊？”

楊懷淳的父親楊溫是出了名的大商人，據說和皇商都能搭上邊的。別看楊懷淳這麽吊兒郎當的，楊溫可是精明強幹，善于商賈之道的。要不然楊家也不可能有這麽大的家業。

蘇明瑟想了想，道：“既然是我要和你們合作，那當然是要去你家裏了，怎麽能再麻煩你們來茶樓呢。不過，你爹說沒說什麽時候見我？”

“今天就可以，這段時間沒什麽事兒，我爹一直在家裏，等過完年才會回去呢！”楊懷淳道，“蘇兄你以後不用公子公子的叫我，多見外吶，以後你就叫我賢弟就行！”

“你好像比我大吧。”蘇明瑟哭笑不得的點出這個事實。然後讓楊懷淳坐下，讓丫鬟上了點心，又喊了陳文過來，讓他去準備馬車和上門拜訪的禮物，自己則是回屋換了身合适一些的衣服。

蘇繡還在自己的房間裏生氣，蘇明瑟換了衣服後把她叫了出來，道：“行了，阿繡你不要再生氣了，楊公子他也不知道你是女孩兒，說話也就沒輕沒重的。現在我要去楊家談生意，你和我一起吧。”

“一起？”蘇繡問，“可是我……”

“沒什麽可是的，你跟着我就當是長見識了。”蘇明瑟把她拉出來，叫上了趙義天和陳文一起出了門。

路上楊懷淳還擠進蘇明瑟的馬車裏，笑嘻嘻的和蘇繡說話，蘇繡知道楊懷淳沒把自己當女孩兒看，也就沒再和之前一樣對他發脾氣，只是話有些少。

楊懷淳還說：“蘇兄……蘇賢弟你怎麽還帶着那個護衛呢？平城這麽安全，你帶着他做什麽？”

蘇明瑟聽着楊懷淳唧唧歪歪沒說話，只是笑。

雖然平城官兵多，可也總有照料不到的地方，就比如說上次遇到那群地痞流氓，要不是蘇明瑟反應快，還不一定發生什麽事兒呢。上次那群人沒得逞，接下來肯定還會有別的動作，她是瘋了才會不帶護衛就出門呢。

還有那個鄭氏……蘇明瑟的眸子暗了暗。這個人心思太狠毒，留着就是個不定時的炸彈，得想個法子把這個隐患解決掉。

長街在離着城北不遠，馬車速度又快，不一會兒便趕到了楊家。由于有楊懷淳帶着，蘇明瑟連名帖都沒用就直接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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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懷淳的小厮機靈，早早的跑進去報了信兒，等蘇明瑟進門的時候，楊府的管家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楊家掙了不少錢，府邸自然也是氣派無比，甚至隐約有超越縣府的架勢，要不是怕逾矩，蘇明瑟都相信他們能造出石崇的金谷園那個樣子。

蘇繡膽子小，一下車看到楊府的富貴氣派有些害怕，拉着蘇明瑟小聲道：“二姐，這裏是不是那些有錢人住的地方？我們到這裏來合适麽？”

“這有什麽不合适的？”蘇明瑟笑道，“你別怕，跟着我走就是了，有我在沒什麽好怕的。”

蘇繡怯怯的點頭，随着蘇明瑟走進了楊府。

因為是冬天的緣故，楊府裏種的花草樹木都枯萎凋零，進去一看十分蕭瑟。好在打掃的幹淨，也不顯得淩亂。楊管家引着蘇明瑟往楊溫書房的方向走，楊懷淳則是沒完沒了的說話。

“楊叔我爹一直在書房麽？我記得他不是要看着人置辦年貨麽？我娘呢？娘說那個《封神演義》好看，我都把寫那本書的人找來了，娘不出來看看麽？”

“公子，夫人怎麽能見外男呢？”楊管家無奈的搖搖頭道，“老爺聽到了又要說你沒規矩了。”

楊懷淳撅着嘴不說話了，倒是蘇繡看到他吃癟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楊溫的書房在外院，一行人沒走多遠就到了，楊管家把蘇明瑟請進去，道：“老爺，少爺和蘇掌櫃來了。”

“嗯？”書房裏的桌子後面，一個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站起來，看到蘇明瑟後迎出來，雖然詫異蘇明瑟的年齡，但是倒也沒因此而輕視她，客客氣氣的道，“蘇掌櫃來了？快請坐，管家快上茶，把我前段時間得來的碧螺春拿出來！”

楊管家應聲去了，不多時就領着一個小丫鬟端了茶進來。

“蘇掌櫃到了這兒就和自己家一樣，別和我客氣，我看你年紀也不大，不如就叫我楊叔怎麽樣？”楊溫熱情洋溢的說道，“快請坐下，我昨日就聽淳兒誇你，說是你要弄個什麽雜……雜什麽？”

“是雜志社。”蘇明瑟帶着蘇繡坐到書房另一邊待客的桌子旁，端起茶杯笑道，“我看茶樓裏說書先生講的故事很受歡迎，所以就有了這麽個想法。只不過還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成功，畢竟這事兒也沒人試過。”

“這也算是另辟蹊徑了吧？”楊溫笑道，“淳兒和我說過你的話了，我倒是覺得這麽做很有前途。沒想到淳兒整天的就會吃喝玩樂，一出門卻能遇到蘇掌櫃這樣有好法子的人。”

蘇明瑟也跟着笑了笑，道：“我聽說楊家在城北有書坊？不知道書坊大小怎麽樣？将來要是雜志銷量增加，書坊能不能做出那麽多書來啊？”

楊溫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想了一會兒說：“書坊占地倒是大，只是還有別的事情要做，若是印雜志，那也騰不出多少人手來，這事兒若是确定下來，還得往書坊填充人手呢。只是新去的人要教會他們也不容易……總之剛開始的話費是很大的，不知道蘇掌櫃怎麽想的？”

楊懷淳聽出什麽來，皺眉道：“爹……”

“淳兒你先別說話，我和蘇掌櫃說說這事兒難辦的地方。”楊溫擺手道，“蘇掌櫃，你怎麽看？”

這就是在訴苦了。蘇明瑟對于商人的這些套路非常明白，恐怕下一步就開始占便宜了。她原本就是接觸過這些東西的，此時應對起來也得心應手：“如果這麽麻煩的話，不如我直接從楊家的書坊訂書，我給您樣本，您直接給我做出來就行了。至于價格麽，自然好商量。楊家書坊這麽大，我也不怕吃虧。”

這些事兒蘇明瑟都門兒清，要是按楊溫說的那樣，一個大型書坊連那點兒事都應付不過來，那楊家不是早讓人吞了？

楊溫此時也看出蘇明瑟不好對付了，也收斂了想要多占些好處的心思，正色道：“這事兒還是要好好說說的。不過，蘇掌櫃說的合作，是怎麽個合作法？”

“楊家提供原稿，我負責雜志社的一應事務，五五分賬，不過雜志社的一切由我說了算。”蘇明瑟揚眉，眼裏帶着無比的自信，“我已經把詳細的計劃寫好了，雜志社的事沒人會比我更清楚。所以，這件事由我來做是最合适的。”

“這……”楊溫笑了笑，覺得蘇明瑟把話說過頭了，在他看來蘇明瑟還只是個孩子，他長這麽大，什麽時候見過這麽嚣張的孩子？

蘇明瑟也知道他這是不想答應，她早就打探清楚了楊家的一些事情，道：“話說回來，楊叔，楊家雖然在平城算是富貴，可出了城誰還知道楊家是哪裏的人家？這雜志社和商家打交道，若是印上了楊氏的标記，那以後以後走南闖北的人買了書，不是也讓更多的人知道楊家了？”

蘇明瑟這話可謂是說到了楊溫的心坎裏。在平城，楊溫能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可要是除了平城誰還認識他？

好幾次出門經商時遇到的事浮現在楊溫心頭，這也讓他心裏頗不是滋味兒。

落差太大，是誰都受不了的事情啊。楊溫也早就想更進一步，可惜條件和精力擺在那裏，這就讓他有心無力了。這個時候聽到了蘇明瑟的話，他嘆了一口氣，道：“話雖如此，可事情哪裏有這麽簡單？不說平城裏和楊家相争的那幾個，就是城外，也有不少人虎視眈眈的盯着我家的産業……唉。”

見他一副老年失志的樣子。蘇明瑟喝了口茶水，道：“話不能這麽說，楊叔若是相信我，不如就和我合作，既然這麽想了，不如就直接這樣做好了。”

說實話，楊溫早就不滿現在的境況了，他不是不擔心再輕舉妄動會出什麽事兒，可在外經商的不易又出現在他眼前，這就讓他非常不甘心了。

如果楊家真的能揚名天下……別的不說，就說以後出遠門，人家知道你是楊家的人都會客氣幾分的。

這可能也是個揚名立萬的好機會吧。楊溫猶猶豫豫的，待看到蘇明瑟信心十足的臉後瞬間也安下心來，道：“說得對，反正楊家根基穩固，不如就和你一起再博一把！”

蘇明瑟笑了：“這樣當然是好的，那我們就好好說說怎麽合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