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潑婦

既然已經決定了這件事，那麽接下來就是要洽談合作細節了，楊溫大概也是抱着巨大的希望，一改剛才那副奸商的模樣，正正當當的和蘇明瑟談起生意來。

過程怎樣不必贅述，蘇明瑟擺事實舉例子，終于說服楊溫接受了自己剛才的那個說法。楊家不必出人管理雜志社，每年只管印書拿分紅，其實是有些占便宜的。

這件事商量完，蘇明瑟婉拒了楊溫留她吃午飯的邀請，借口有事離開了楊府。

她現在要去置辦關于雜志社的事。

雜志社和茶樓不一樣，蘇明瑟知道置辦雜志社會非常麻煩，但是也沒辦法，想要掙錢就得忍着這些事兒。

蘇繡惦記着和陳娘子約好的事，要去成衣鋪子看看，蘇明瑟便讓陶二轉頭去了那店所在的街上。

成衣鋪子的那條街雖然不如長街繁華，但是平日裏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蘇明瑟讓陶二把馬車趕到成衣鋪子所在的街上，沒走幾步，陶二的聲音便從馬車外傳了進來：“公子，前面過不去了，好多人堵着路呢！”

“堵路？”蘇明瑟這兩天遇險太多，陶二這句話讓蘇明瑟警惕起來，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好像是成衣鋪子那邊出了什麽事，好多人都在這裏看熱鬧呢。”趙義天長的比較高，他身形矯健的跳上房頂，手搭涼棚往那看了看說。

“成衣鋪子出事了？”蘇繡一聽這話就緊張起來，問，“那陳娘子呢，她沒事吧？”

“不知道，人太多我看不太清楚，只知道是那鋪子的方向。”趙義天跳下來搖頭道。

陶二也皺了眉頭，問：“看樣子這件事情鬧的很大呀，那我們還過去嗎？”

“去看看吧，好歹相識一場。”蘇明瑟掀開簾子往那邊看了一眼，發現事情确實非常嚴重。

差不多整條街上的人都出來了，還有不少人聚集在附近看着那邊的熱鬧，成衣鋪子門前吵吵嚷嚷的，雖然蘇明瑟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麽，但是從那拔高的音調可以聽出來，這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蘇繡隐約聽到了有女子的哭聲，她有些緊張的抓住蘇明瑟的袖子，道：“二，二姐，我們去看看吧，我好像聽到陳娘子的哭聲了！”

哭聲？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蘇明瑟皺了皺眉說:“我們趕緊過去看看吧，我覺得事情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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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繡也點頭，一行人想從面前的人群裏擠過去，可是人數太多，怎麽擠都擠不動。最後還是蘇明瑟聰明，喊了聲：“都讓一讓，我認識這家鋪子的掌櫃，我有事找她。”

衆人這才讓出一條路來。蘇明瑟你們的差距倒有不少人用隐晦的眼神打量她，她也沒在意，領着人過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撒潑的老年婦人和婦人身邊站着的一個長相猥瑣并且個頭矮小的男人。

而陳娘子站在鋪子前，一臉為難的看着他們。蘇明瑟過去後打了個招呼，問：“陳娘子，這是怎麽了？是有人來鬧事嗎？需不需要我幫你報官？官差應該就在附近，很快就能過來的。”

“啊？蘇公子來了？”陳娘子嘆口氣說，“讓你看笑話了，這只是家事而已，不必報官。”

那個老年婦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抹了一把臉道：“什麽家事！你根本就不是我家的人，我早就已經把你休了！”

休了？蘇明瑟立刻就明白過來這個老年婦人是誰了。

旁邊也有看熱鬧的人小聲的嘀咕：“這個趙到底是怎麽回事？既然她已經把陳娘子休了，怎麽又來找事兒呢？”

他的同伴熱心的解答：“我聽說是因為他的小兒子太不三不四，娶不上媳婦，這才來找陳娘子呢，說什麽想讓陳娘子幫着她的小兒子娶媳婦，陳娘子不答應，這不就鬧起來了。”

那人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那這個趙也着實不是東西了點，世上哪裏有這樣的道理？怪不得陳娘子要自立門戶出來做生意了，看來也是一個可憐人啊。”

這個時候的人還是心地善良的居多，雖然他們對于女子抛頭露面非常的不贊成，但是像陳娘子這種被逼走投無路又沒有辦法的女子，這些人還是善意居多的。

蘇明瑟聽了一會兒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了，這種惡婆婆和受欺負的小兒媳的套路，自古以來不知道有多少，她嘆了口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老年婦女嚷道：“這小子是誰？陳蕊蓮，這不會是和你勾三搭四的小白臉吧？”

這話一出來，不止陳娘子，周圍人的臉色也變了。這罪名扣得确實太大了，陳娘子羞得滿臉通紅，說：“你不要亂說話污蔑人！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婦道人家，哪裏有什麽勾三搭四的小白臉！”

看熱鬧的衆人則是用詭異的眼神打量着蘇明瑟，看的蘇明瑟渾身不舒服，蘇繡已經氣得渾身發抖，她指着趙氏道：“呸！你怎麽這麽為老不尊呢？在說些什麽啊！虧得你能把這些話說出口！真是越老越不知廉恥！”

蘇繡這兩天在茶樓，秦歸燕和陳文教寶珍認字的時候也順便教了她，沒想到今天罵人倒是用上了。

趙氏被蘇繡說了這麽一通，幹脆豁出去了，拍着大腿喊：“沒天理了！欺負人呦！這還有沒有人給我做主啊！光天化日之下，奸夫淫婦就這麽大膽麽！”

“奸夫淫婦？”饒是蘇明瑟的涵養好，也是忍不住有些惱怒了，哪裏有剛見了一面就給人潑髒水的人啊？蘇明瑟忍了忍心裏的怒火，盡量用平靜的語氣道，“老人家，你都那麽大年紀了，怎麽說話還是這麽不留口德？難道你就不怕百年之後下拔舌地獄麽！”

趙氏本來就信這些神鬼之事，現在聽蘇明瑟這麽說，不由得抖了兩下，道：“你亂說些什麽！什麽拔舌地獄？怎麽了？難道是被我說中了不敢承認麽？”

“你潑髒水也要有個限度，你看我今年才多大，怎麽當得起你那小白臉的稱呼？”蘇明瑟冷笑兩聲，道，“若真是那樣，我恐怕躲還來不及呢，怎麽還敢出現在這大庭廣衆之下？”

衆人也覺得這話有理，看蘇明瑟的眼神也緩了下來，不再用那種審視目光死盯着她。

畢竟蘇明瑟的年紀在那裏，就算是有人想要相信郭氏的話，那也得先看看事主符不符合她所說的情況啊！

蘇明瑟只有十三四歲的年紀，又因為以前營養不良身形較小，看上去也只有十一二歲的樣子，雖然說蘇明瑟做事成熟看上去像是大人的樣子，而且現在的人成親都比較早，但是趙氏這話說的也着實離譜了些。

還有就是趙氏的名聲，她從年輕的時候就是潑辣的性格，在這一片地方早已經是臭名遠揚了，罵起人來什麽話都敢往外說，衆人對她的話本來就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此時蘇明瑟這麽一解釋，信的人更是不多了。

有好事的人揚聲道：“趙氏你一口一個小白臉，莫不是自己也想找小白臉了吧？”

引得衆人一片哄堂大笑。趙氏的臉紅了，眼睛一瞪，沖着說話那人的方向罵道：“瞎說什麽呢，有本事你給我出來！”

那人又不傻，怎麽可能出來？那邊沒有人說話，趙氏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道：“我不管，今天你必須得把我家洪兒的事兒給解決了！我早就托媒婆給洪兒說了一門親事，過完年就要成親，現在還缺一百多兩銀子呢，你今天必須得給我拿出來！”

一百兩？圍觀的人群震驚了。雖然平城的人富裕，但是一百兩也不算是個小數目，成個親要一百兩銀子，估計也只有那些富貴人家敢這麽說。

陳娘子氣得甩袖子：“我沒有這麽多錢，你自己想辦法吧！既然你已經把我休了，那我和你們家就一點關系都沒有了，現在再來找我可不行！”

趙氏也知道這件事情不能這麽容易得逞，她早有準備，從懷裏掏出了一塊白色的綢布系在頭上哭嚎起來：“我可憐的孩子去的早，你當初怎麽就看上了這麽一個狠心惡毒的女人啊！你看看你當時娶的這個人，她把你克死了，現在連你的親弟弟都不管了！也不知道你在九泉之下有沒有後悔啊！”

這是跑來哭喪了？蘇明瑟後退兩步，盡量離這個瘋了一樣的人遠一點。成衣鋪的小丫鬟也跑出來扶着陳娘子，生怕趙氏做出什麽威脅陳娘子安全的舉動來。

圍觀的衆人也被趙氏做所作所為給惡心到了，哪裏有在別人家門前哭喪的道理？雖說趙氏一家人都說當初陳娘子的丈夫出事是因為陳娘子八字太硬克夫，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哪到底是怎麽回事。

陳娘子也氣的眼睛通紅，聲音顫抖着說：“你，你不要亂說話！當初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陳娘子十幾歲的時候就嫁了人，她和她的丈夫也能算得上是舉案齊眉恩恩愛愛，可是趙氏的小兒子吳洪吃喝嫖賭欠了賭坊的錢被追債，那些人堵在家門口，說是不把吳洪交出去就不離開，要把這一家人都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