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繡品

當時趙氏舍不得小兒子被那些人威脅，居然做出了讓大兒子出去頂替的事情來！

那群人便把陳娘子的丈夫捉去下礦，後來除了是陳娘子的丈夫才喪命，這件事可以說從頭到尾都是趙氏的原因。現在她居然把原因歸咎在陳娘子的身上？

衆人議論紛紛，蘇明瑟也差不多把這件事情弄明白了。她嘆了口氣，上前護在陳娘子身前，道：“夠了，不要再哭了！你看有人相信你的話嗎？誰不知道你當初幹的那點事兒啊？你要是再不走的話，我可就報官了！陳娘子，當初他給你的休書你還有沒有留着？”

“是留着的，當初我就為了防着她再來尋事，特意把休書放在隐蔽的地方了。”陳娘子擦了擦紅紅的眼睛，似乎是快要哭出來了，“就算是在官府也是有備案的，當初她休我的時候，連嫁妝都沒有讓我拿走……說什麽，我這些年吃了他們家的糧食，那嫁妝正好能當作糧食錢。”

嫁妝這種東西一般都是女方的體己錢，就算是嫁人之後都是自己的私有財産，夫家是無權過問的，古往今來圖謀霸占兒媳嫁妝的婆母不少，能得逞的卻是不多。

之前礙于種種原因，陳娘子嫁妝的事兒沒有人知道，今天這麽一被說出來，街上瞬間就炸了鍋。

任誰家都有女兒，将來長大了也是要嫁人的，自然是不希望自家孩子的嫁妝被侵吞，而且搶奪財産這種事情，只要是有點良心的都不會去做，更何況趙氏的名聲本來就不好，這時候被揭穿幹這種事更讓人厭煩。

有不少人用厭惡的目光看着趙氏，指指點點的說着她以前做下的惡事。趙氏瞪大着眼睛，還想要說些什麽，被蘇明瑟堵回去：“趙氏，你把陳娘子的嫁妝弄到哪裏去了？我勸你趕緊的交出來，不然這件事情如果鬧大了，對你可是沒有好處的。”

“什麽嫁妝，我沒有拿她的什麽嫁妝。”趙氏還是死不承認。

直到有人一拍腦袋說道：“我想起來了，吳家的小女兒出嫁的時候用的東西，我說看着怎麽那麽眼熟呢，原來是貪了陳娘子的嫁妝啊！”

趙氏的小女兒在兩年前嫁了人，後來回門的時候戴的首飾就是陳娘子的陪嫁。趙氏眼睛一瞪還想反駁，正巧巡城的差役這個時候已經走到了這邊來，蘇明瑟趁機叫住他們，道：“劉壯大哥，你等一下。”

劉壯一臉疑惑的走過來問：“蘇掌櫃，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多人啊？我從那麽遠的地方就看着這些人聚在一起，是發生什麽事了麽？”

“是有人貪心，奪了兒媳的嫁妝給自己的女兒當陪嫁，這要是按大梁的律法應該怎麽辦呢？”蘇明瑟看了旁邊被吓壞了的趙氏一眼問。

大梁雖然對女性比較苛責，但是起碼的臉面還是要的。制定的法律對于侵吞嫁妝這種事情是歸類到謀財害命那一類裏去的，畢竟嫁妝都被侵吞了，人也很難活下來，所以這個罪名定得非常嚴重。

趙氏可能也心裏有數，聽到蘇明瑟這麽問瑟瑟發抖道：“你亂說什麽！什麽叫做我奪了兒媳的嫁妝？我已經把她休出門去了，她不是我的兒媳！”

“那你還過來為難陳娘子？”蘇明瑟直接怼了回去，森然道，“這麽無理取鬧，自己的兒子成親都要來尋兒媳的事，你簡直是無恥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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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趙氏捂着胸口，一副不堪重擊得對模樣，“沒天理了！你是陳蕊什麽人，這麽替她說話！”

“我是什麽人不重要。”蘇明瑟冷哼一聲道，“任何人看到這種事都會想出來幫陳娘子一把的，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無恥麽！”

劉壯這個時候也聽明白了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招呼跟在身後的幾個差役道：“侵吞嫁妝這種事情，我活了三十多年還從來都沒有見過，确實不知道應該怎麽處理這事兒。不過大人應該知道。趙氏，你跟我們走吧？正好到公堂之上，讓大人告訴你什麽叫天理！”

趙氏被吓的抖的更厲害了，她抓住吳洪的袖子說：“這是我的家事，你憑什麽抓我！”

“真是有意思。”蘇明瑟冷笑道，“怎麽要被抓的時候就是家事，平常沒事的時候就說陳娘子被你休了呢？什麽事都憑你兩張嘴說可不行。劉壯大哥，這事就麻煩你了。”

“這沒什麽。這麽歹毒的婦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呢。還有這個兒子，怎麽就任憑你娘作惡呢？好像還是要給你取妻對吧？你也別想了，到牢裏去照顧你娘吧！”劉壯向來嫉惡如仇，看到這種人，當然對她沒有好印象，伸手拿了挽在腰上的抓人的鐐铐就上前要抓趙氏和吳洪。

趙氏連忙拽着吳洪後退，但是因為她年紀太大腿腳不靈便，一個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眼看着劉壯就要過去抓住他們，吳洪被吓得直接甩脫趙氏拽着他袖子的手，也顧不得趙氏的哭喊，急慌慌的就跑了。

趙氏坐在原地，頓時傻了眼。

她沒想到他一直當做寶貝一樣養着的小兒子會在遇到危險時會這麽丢下她就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劉壯趁機上前直接鎖住趙氏，把她從地上拽起來，道：“行了，不要再看了，你兒子已經跑了，還是你跟我們走吧！”

趙氏愣愣的看着那邊，半晌後，突然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聲音之大和裏面包含的凄厲把劉壯都吓了一跳。

好在劉壯身後的幾人反應了過來，趕緊上前制止了趙氏的哭泣，連拉帶扯的終于把趙氏帶走。

趙氏即使被官差抓住帶走，可還是不死心，一直往吳洪跑掉的方向看，仿佛還是不敢相信吳洪會丢下她跑了。

那副樣子慘兮兮的，無比的可憐，但是圍觀的人裏已經沒有人會可憐她了。大梁的法律雖然比不上歷史上某些王朝的那麽殘酷，但是也算得上是嚴厲，趙氏這次被抓住，絕對會吃不少苦頭的。

臨走前，劉壯還悄悄的告訴了蘇明瑟關于宋猛的一些事情，大概也就是說那一天宋猛之所以會為難蘇明瑟，是因為他知道蘇明瑟是珍珑軒新請的師傅，出于嫉妒而已。

蘇猛到底因為什麽為難她，蘇明瑟已經沒有多大的興趣想知道了，但是既然劉壯說了，蘇明瑟出于禮貌還是道了謝。

趙氏被抓走，差役們也都離開，衆人見再沒有熱鬧好看，也都紛紛去忙自己的事情了。陳娘子抹了一把眼淚，想拉蘇明瑟，覺得不合适便改為拉住蘇繡：“阿繡，幸虧今天你們來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辦，八成就随了他們的意了……真是謝謝你們。”

“對這種人就不應該客氣。”蘇明瑟嘆了一口氣說，“陳娘子，你對他們也太軟弱了，這樣可不行啊，不過這次他們吃到苦頭，以後應該就不敢再來難為你了。”

陳娘子點點頭，抽噎了兩下後把眼淚擦幹淨，道：“今天真是多謝你們了，我也沒有什麽好報答的，倒是還有幾件壓箱底的好繡品，就拿給阿繡用來學女紅吧。”

“真的？”蘇繡忽然高興起來，道，“是什麽樣的繡品呢？”

“是十幾年前京城裏安寧侯家那位有才女之稱的女兒繡的花草，聽說是花了很長時間才繡成的，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我得到了這件繡品，可一直珍藏着呢。”陳娘子一說起關于這個的話題，終于忘記了剛才的苦惱，收起了帕子，道，“我以前倒是也想照着那幅繡品練女紅，但是總歸是手拙，我看以後我也不會有什麽大的進步了，不如就送給阿繡，讓阿繡好好學一下。”

蘇繡倒是對得起她的名字，她對于刺繡這件事非常的感興趣，聽到了陳娘子所說，高興道：“那真是太好了，平城雖然大，但是好的繡莊都沒幾家，而且我平時又不能出門，想去尋點好一些的繡品看看都沒有機會，這次還真是多謝陳娘子了！”

“不必客氣，你們也幫了我的忙。”陳娘子說完，又讓小丫鬟去她的房間裏拿了繡品出來。抖開放在桌子上。蘇明瑟認真看了一眼，發現那是一件繡的很精致的花開富貴的繡品，上面的花朵栩栩如生，仿佛是照片一樣。

當然古人不懂什麽是照片，蘇繡看到這個東西以後驚呼道：“真好看，就像是真的看見了花朵一樣，繡這幅圖的人可真厲害，可惜我見不着她，不然我一定要拜她為師！”

“是啊，當初那位閨秀憑着那一手女紅可謂是占盡了風光，只可惜後來安寧侯府出了事，那位閨秀也不知道怎麽樣了。還真是紅顏薄命啊。”陳良子搖搖頭，嘆了口氣，沒有繼續說這個話題。

倒是蘇明瑟注意到安寧侯府幾個字，忽然想起來姜沁婉給她的那塊墨玉上好像也刻着這麽幾個字。只不過不知道是沒刻全還是怎麽，那塊玉只在邊緣上有“安寧”兩個字，剛開始蘇明瑟還沒有注意，今天聽了陳娘子的話，又想起那件事來。蘇明瑟有心查看一下，但是在外面太不方便，也就沒有把懷裏的墨玉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