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采花賊的罪

肖靈張着嘴,劍鞘還舉在半空中,就那樣僵住了,好半晌都沒有一點反應。

“果然還是太突然了嗎?”許雲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只是希望如果你對我有哪裏不滿,可以直接告訴我,而不是任由我去猜,以免我因為猜錯而做出更加影響我們之間關系的事情,好麽?畢竟我是真的想要珍惜我們之間的情誼。”

“哦……哦……”肖靈愣愣地念叨了兩聲,突然一個哆嗦反應過來,怒道,“你以為我還會再相信你的鬼話嗎!我可不知道我們兩個之間有什麽情誼!”

“阿靈,難道你還在氣我昨天為你——不對,我明白了——”許雲說着,突然腦門一閃,恍然大悟,“你之所以生我的氣,是因為你以為我也會為別人那樣?”

肖靈放下劍鞘,扶着額頭,斜着眼望了望左右,“自作多情。”

這種反應大概就約等于承認了……許雲道,“但這是你的誤會,在你之前我并沒有和任何人做過那種事情,如果你不願意,以後也永遠不會。”

“什麽亂七八糟的?”肖靈抓着自己的頭發,心亂如麻,“你要做什麽,為什麽要管我願不願意?你這人說話能不能講點邏輯?”

許雲嘆道,“我只是不想你再生氣,阿靈。”

這句話,許雲說得認真,肖靈心中那股無名之火也真因此而消了大半。

“算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他道。

“不生氣了?”

肖靈點了點頭。

“那你是真的喜歡我嗎?”許雲又問。

肖靈顫了顫眉梢,沉默片刻,最後移開了視線,“我不知道。”

許雲有點意外。

“你這個人,為什麽能毫不在意地問出這種問題?”肖靈笑得有點自嘲,“萬一你真說中了……不會覺得很惡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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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

“我們兩個都是男人——好吧,就算不談這個。”肖靈伸手點了點對方,又點了點自己,“你是個什麽樣的人,而我又是個什麽樣的人?這樣的我,去喜歡那樣的你?哈哈,太可笑了,怎麽可能?”

許雲眼中的意外漸漸褪去,帶上了一抹嘆惜,“阿靈你……覺得自己是個惡人嗎?”

肖靈指尖一顫,道,“我本來就是。”

“我并不是這麽認為的。”許雲又走進了兩步,顯得有些激動地伸手撐住床沿,附身看着肖靈,幾乎是臉貼着臉,“我從一開始就不這樣認為,更何況是在和你相處了這麽久之後?是,你是做過錯事,但那并不能代表你的本性!”

“我從不認為自己做錯過。”肖靈皺了皺眉,又笑道,“所以吧,我們終究不會是同一種人。”

“阿靈……不要擅自說這種話呀,阿靈。”許雲嘆了口氣。

許雲突然伸出手,将肖靈摟在了懷裏。

肖靈愣了大概兩息,才猛地想要将他推開。

“你自己感受看看吧。”許雲道,“同樣的溫度,同樣的心跳,我與你,究竟有什麽不同?”

聞言,肖靈手上的力道一弱,而後停在了他的肩上。

“師父當年曾經告訴我,這個世上不會有注定的善,也不會注定的惡,全看你的心想要走向哪一邊。”他道,“這個世界沒有不能向善的人,沒有不可能被救的人,沒有!”

肖靈沉默了很久,然後笑道,“你還真信你師父的話。”

“當然。”許雲十分堅定,“我師父從來沒有錯過,他從來都是對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肖靈又推了推他,沒有推開,于是微微側開了頭,“先放開我。”

許雲看着他微紅的耳廓,心中不知道想了些什麽,沒有反對,也沒有照做,就這樣維持着原本的動作。

肖靈也沒有堅持,就這樣任由他摟着。

突然房門被人一敲——許雲進門的時候不慎沒有将門關好——于是房門在一敲之下竟然就打開了。

門外站着石化的祁愛白。

肖靈:“……”

許雲:“……”

祁愛白“嘭”地一下就關上了門,片刻之後,再度傳來敲門聲。

肖靈一腳将許雲踹到地上。

許雲略顯委屈地打開了房門。

“師兄!”祁愛白努力将表情調整得十分自然,“我妹妹想要收那個采花賊入祁氏商行!”

許雲一愣,片刻後反應過來,“但是那個賊是要被送進官府的。”

“我也這樣和她說了。”祁愛白道,“她說要叫恭親王府上的世子過來,那個世子追過她很久了,一定會做主放過那個采花賊的。”

這是典型的徇私枉法!許雲臉色一正,立馬向樓下走去。

肖靈則坐在床上歇了好一會,才慢悠悠的走出房門。

祁愛白跟着後面,看着肖靈的背影,神色複雜。

青月樓大廳內,此時正是熱火朝天。

“原來你還擅長這個!”祁愛蓮面帶潮紅,眼放異光,情緒高昂,“這個銷路絕對廣!絕對廣!”

而那個采花賊已經被松了綁,坐在祁愛蓮的面前,一臉的志得意滿,“這算什麽,小意思!我告訴你,我還能……”接着向祁愛蓮耳語一番。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祁愛蓮越聽越興奮,突然道,“對了,你有沒有想過……”然後又是一番耳語。

“這、這、居然還能有這種創意?”采花賊聽着聽着,雙眼也放起光來,“讓我好好想想……可以先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是的!真的可以!我之前怎麽從來沒想到!絕妙啊!真是絕妙!姑娘你真是個奇才!”

“呵呵呵,不用這麽客氣,這全都是為了銷路啊!銷路!”祁愛蓮放聲大笑。

“姑娘太謙虛了,只要有我的技術和你的創意,還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那采花賊說到激動處,站起身來向前一跨,一手指天,意氣風發,“感謝老天讓我昨天失了手,感謝老天讓我絕處逢生遇到了姑娘你,老子離成為制香界一代宗師的日子已經不遠了!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這一指,剛好就指中了正站在樓梯上的許雲等三人。

那賊立馬收回手指,十分低調地縮到了祁愛蓮身後。

“許掌門,剛才愛蓮急于公事,多有怠慢,還請見諒。”祁愛蓮一本正經地打着招呼,只是臉上還殘留着亢奮地痕跡。

許雲下到了大廳之中,“祁姑娘不必多禮,只是這個賊人,還請讓我帶去官府。”

祁愛蓮眨了眨眼,“請問這是為什麽?”

“為什麽……”許雲道,“自然是因為他犯了罪,侵犯良男之罪。”

“是這樣的嗎?”祁愛蓮說着,将視線望向了門外,“不知世子如何認為?”

衆人沿着她的視線看去。只見一個男子急匆匆地沖進了青月樓,直接走到祁愛蓮面前,“祁姑娘,你怎麽在街上突然就不見了人影,可叫我一番好找!”這個人的衣着樣貌都很普通,但腰間的玉佩和手中的折扇,則彰顯了他的不普通。

“前朝畫聖陳明曦的真跡,啧,存世不過十來件,居然能在這裏見到一副。”肖靈看着那扇面,低着聲自言自語。

祁愛蓮看了肖靈一眼,顯出一分意外之色,但馬上又收回視線看向眼前的男子,笑道,“我這不就讓人去尋世子了嗎?”

“祁姑娘你真是……”世子語帶寵溺。

聞言,祁愛蓮依舊是一臉笑意,只有祁愛白在後面打了個哆嗦。

大雍朝國姓為鄭,恭親王世子名為司纾,而這鄭司纾在祁愛蓮的衆多聯姻對象候選中大概能排在中上游,還算不得是頂尖。

祁愛蓮向他說出了現在了情況。

“哦,侵犯良男?”鄭司纾看了看那采花賊,又皺眉看了看許雲,而後笑道,“大雍朝确實是有這個罪名沒錯,但你說他侵犯良男,那麽被侵犯的良男又都在哪裏?據我所知,到目前為止可沒有任何一個人為此而去官府報案啊!”

去青樓睡姑娘的人反而被采花賊睡了,這種事無論怎麽說都是丢臉至極,也就難怪那群受害者全都不願出面,寧願打碎牙往肚子裏咽——鄭司纾正是揪住了這個漏洞。

許雲十分不認同地皺眉道,“難道就因為沒人告,便無法定他的罪嗎?”

“沒人告要如何定罪?”鄭司纾冷笑,“既然沒有受害者可以作證,你憑什麽說他侵犯良男?我還說你血口噴人,污蔑良民呢!”

這話真是可惡!祁愛白在後面都要怒了!

但許雲依舊很淡定,“既然如此,那就先将他暫時收押,再等待受害者過去指認吧。”

“許掌門。”祁愛蓮十分自信地道,“你真以為還會有受害者願意出面嗎?”

這件事別人或許還不敢肯定,但祁愛蓮敢——早在打算将人收入商行時,她已經派人查出了那幾位受害者并找上門去,重金收買了下來。

“所以我不是說過,直接殺了就得了。”肖靈低着聲又自言自語地嘟嚕了一句,然後走上前來,“問一下啊,是要怎樣的人,才算得上是受害者?”

“兄臺你這句話問得真是奇怪。”鄭司纾道,“自然是那些被他侵犯過的人——如果真有的話。”

“哦,那我可以作證。”肖靈點了點頭,看了那個賊一眼,道,“他昨天晚上還在侵犯我,我是受害者。”

“……”

那采花賊連忙叫道,“未遂,未遂!”

“你們看,他承認了。”肖靈攤了攤手。

“他說是未遂!”鄭司纾加重了語氣。

肖靈冷笑,“他說是未遂,就是未遂了?可笑,犯人的狡辯也能信嗎?”而後斬釘截鐵地睜眼說瞎話,“我在此證明,他昨天就是侵犯了我,不是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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