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千蟲宴
兩人一吻末了,郁遲大着膽子伸手去摸謝懷風的面頰。
觸手溫軟,摸起來和皮膚竟然沒有太大區別,若不是他知道面前這人易了容,怕是摸不出來什麽。他被勾起來興趣,一時忘乎所以,兩根手指捏着謝懷風面頰輕輕提起來一點,竟然也和普通肌膚沒有差別,他還未弄明白,便聽見謝懷風哭笑不得的聲音。
“做什麽?”
郁遲手一頓,連忙往回縮。
謝懷風心裏一軟,不知道他怎麽到了自己面前能乖成這樣。謝懷風倒沒有斥責他的意思,郁遲年紀不大,比同齡人多了不少沉穩,難得見他對什麽感興趣的模樣。謝懷風捉了他的手重新往自己臉上貼,溫聲,“想摸就摸,別捏,疼。”
郁遲原先只是好奇,被謝懷風牽着手主動一貼反而變了味道,更像是情人之間的調情。郁遲沒有這個膽子,遂放棄了親自實踐,轉而問道,“是貼上去的,還是抹了東西?”
謝懷風答他,“抹了藥膏,用相應的藥洗了臉便可以恢複如常。”
多日未見,謝懷風握着郁遲手腕,把他一只胳膊往上擡。郁遲愣愣地被他牽着動作,一雙眸盯着他胸前,謝懷風似乎想看看他傷勢如何。但等謝懷風指尖觸到郁遲胸口,坐在床上的人耳朵已經快紅透了,幾根手指捏着郁遲衣襟往兩邊剝,徹底露出來他纏在腹上的紗布。
郁遲沒由來覺出來幾分缱绻,謝懷風動作距離都不越界,他卻莫名地快被點燃。
那幾根手指往哪處去,他就感覺自己身上又多了一處部位在叫嚣着想向謝懷風俯首稱臣。郁遲眼眶都被逼紅了,一半是謝懷風氣息太近,一半是自己做賊心虛。等謝懷風想再往下去,那只手想掀開他蓋住下半身的被子時他慌忙按住身上的錦被,聲音都要發抖,“……別。”
謝懷風指尖一頓,似乎笑出來,“只看看你的傷。”
郁遲猛地臉紅,生生咽了口口水,解釋道,“我知道,我……你靠我這麽近,我受不了。”
謝懷風眸色沉下去,唇邊挑起來興味十足的笑,盯着郁遲眼睛問,“受不了?哪兒受不了。”
郁遲面對着這張并不是謝懷風的臉,身體卻因為他的靠近老老實實起了反應,這種感覺他真的受不太住。他以為起碼要是完完整整的謝懷風,起碼要對着那張令多少人神魂颠倒的臉,但沒想到這樣自己也能……那張臉普通到郁遲看過再移開便想不起來是什麽模樣。他難耐地喘了一聲,下意識往後挪了半寸,腰頂上身後床頭的木框。
“篤篤。”敲門聲相當不怕死地響起來,屋裏一地的暧昧盡數被攪散。
青喙的聲音帶着猶豫,聽着是萬般糾結過才敢敲門打擾裏面,“少主,幻鵲閣主醒了,她……她說想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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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郁遲手腕的力道猛地加重,郁遲沒有防備,差點驚呼出聲。他沒時間開口,唇上猛地一痛,謝懷風齒尖咬着他下唇,好像随時準備刺破。
一會兒還要見人的!郁遲想阻止,但心底卻恨不得謝懷風能給自己下唇打上标記,最好咬得重一些,深一些,好叫它幾日都不能愈合,以緩他相思之情。他微微掙紮兩下,又迅速乖順下去,想着讓謝懷風欺負了也無妨,卻沒想到幾個動作竟然恰到好處地哄好了暗地裏喝醋的謝四爺。
謝懷風從他身上離開,緩了自己不太平穩的氣息,“我随你一起去。”
……不咬嗎?
郁遲張了張嘴,不敢問,只頗有些失望地應了一聲。
郁遲戴好了面具,一張臉掩了半邊。邊上的謝懷風已經重新隐去身上的氣息,任誰都看不出這張臉底下是落日山莊的莊主,名動天下的風流劍謝懷風。郁遲表情也跟着恢複成冷血無情的夜修羅,他伸手将身前散亂的衣襟整理好,面無表情地擡手揉了揉自己通紅的耳垂。
幻鵲這時候找郁遲,多半事關她的身份。她對郁遲,或者說更可能是“嚴泺”有一種莫名的關注,難道正如郁遲猜測,如謝懷風所想,她早看出郁遲并不是真正的的嚴泺,要将他拆穿了嗎?郁遲走到桌邊,猶豫片刻是否帶刀前去,被謝懷風虛虛一按,“不必。”
謝懷風跟在他身後,給了欲跟上來的青喙一個眼神,兩人一前一後往幻鵲房裏走,把青喙扔在郁遲房門口。青喙心裏一哆嗦,欲哭無淚地站在原地,猜測自己會不會明天被莊主打包扔回落日山莊去。
郁遲擡手敲門,裏頭幻鵲的聲音能聽出十分虛弱,卻含着風情。
“小教主,請進。”
郁遲手差點一抖,忍着沒偏頭看謝懷風的表情,推門進去。
幻鵲平時就不太喜穿厚重衣物,現在身受重傷,上半身裹着厚重的紗布,更是除此之外未着寸縷,只虛虛披着一件純黑色的披風,什麽都遮擋不住,還好女兒家重要的部位都被紗布纏得死死的。若謝懷風不在這,郁遲見着這幅場景定是不為所動,他對女人的身體半分不感興趣,根本連避嫌都不會,只會往那處一落,再波瀾不驚地移開,比慌忙中不敢看過去更叫人感受到他的無情。
但此時不同,謝懷風站在他旁邊。
郁遲有些不自在,盡量掩飾。他不往幻鵲床前走,他身後的謝懷風便也恭敬垂首站在他身後。
“小教主,離那麽遠作甚?”幻鵲唇畔含笑,“我氣息尚弱,不得大聲講話,你靠近些,不然怎聽得清?”
郁遲甚至又往後挪了一點,很輕微,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幻鵲根本沒發覺,但謝懷風卻看得清楚。
郁遲說,“幻鵲閣主有話便說。”
幻鵲癡癡笑了兩聲,似乎覺得郁遲實在有些可愛。但在場三人,沒有一個人能感同身受她的惬意,郁遲冷臉站着,他身後那手下畢恭畢敬,沒有半點情緒。幻鵲對那人投去一點注意,怎麽不是青喙?郁遲身邊除了青喙何時又多了一人。
幻鵲卻沒發問,她收了笑意,突然說,“你……不是嚴泺。”
郁遲皺着眉,“何意。”
幻鵲笑,“你若是嚴泺,豈會不認得我?”
郁遲渾身都繃起來,死死壓着自己不表現出來,“你到底是誰?不必幾次三番試探我。”
幻鵲撐着身子坐起來,那黑色披風從她瘦削的肩頭滑落,黑瀑般的長發随着她的動作散落胸前,襯得她膚色蒼白,好似沒有一絲血色。幻鵲盯着郁遲的眸很久,她看不清郁遲的表情,那張面具還真是好用,他是緊張,或是淡然,叫人完全分辨不出。
幻鵲無所謂地笑,“魔尊隕落那年,你幾歲了?”
郁遲冷冷看向幻鵲,他面上不耐和煩躁都顯出來,卻無法徹底蓋住他心底的緊張。果然!幻鵲是魔羅殿的人!她對魔羅殿,對魔尊乃至嚴泺可能都是熟悉的,自己能在她面前蒙混過關嗎。
“魔尊隕落那年少主四歲半,甚少留下當時的記憶。”謝懷風突然開口。
幻鵲目光又在謝懷風身上打轉,這人相貌一般,還不如青喙,看起來武功也平平。
“哦?你如何知曉。”幻鵲問。
“我親眼見到慕容家的人将少主抱走,能在二十年前的那場争鬥中活下來已是不易,我沒有勇氣和能力将少主從慕容家奪回。整整二十年來我夜不能寐,只恨自己無能。”謝懷風話裏含着憤恨和激蕩,恨不得慕容家尚且存世,他定親手手刃慕容老賊。
郁遲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
幻鵲目光在二人之間流連,頓了半晌,卻是眯了眯眼睛,伸手拽過早滑落在旁的披風,利落地披上肩頭。她也不顧自己身上嚴重的貫穿傷,掀開薄被踩在地上單膝直接跪下。
“參見少主,承魔尊生前囑托,我族定當忠心搏命,重振魔教。”
謝懷風眉頭幾不可查地皺起來,郁遲問出了他的疑惑。
“你族,是魔尊生前暗中培植勢力?”
“是,我乃巫族首領。近三十年前巫族受魔尊大恩,魔尊邀巫族入世,同他一起颠覆中原武林,前任首領拒絕後答應魔尊,若魔教有一日覆滅,我族當踏出族門,入世重振魔教。”
郁遲暗暗心驚,只道萬幸,看來真正的嚴泺也是真的不知道魔尊還暗中和這個巫族有這麽一個約定。他随手一揮,語氣平淡,“起來吧。”
幻鵲垂首,同先前那萬種風情的模樣俨然大不相同,她渾身透出一股讓人看不透的忠心。郁遲難得心思轉得快,全得益于剛剛被幻鵲試探時的緊張,若幻鵲真對魔尊如此忠心,又為何不一開始就擺出來自己的身份?魔羅殿後繼有人,魔教勢力只會發展得比現在還快。
“你……是否被下了毒,或是有其他的禁制?”郁遲問。
幻鵲也不掩藏,“我巫族向來最重承諾,自願服下萬蟲蠱。”
郁遲皺眉,“萬蟲蠱?”
“若違背誓言,萬蟲噬心。”
作者有話說:
之前修改了一個地方武林大會從半個月後變成一個月後了!(不知道為什麽當時寫半個月可能我太着急了忘了他們急不得……)一直想說一下總忘記終于想起來了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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