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不要跟陌生人說話”……

漆黑的夜裏, 突然出現這麽一團昏黃的燈光,在半空中飄來晃去,看着着實有點詭異。

除了馬蹄聲, 隐隐約約的似乎還能聽到人說話的聲音。

這大晚上的, 誰會趕着車往外跑?

丁顏擰着眉,繼續趕路。

車子畢竟比人走的快, 很快的, 那輛車子就拐了個彎, 朝着丁顏這邊走了過來。

拉車的不是馬, 而是一頭小毛驢, 車轅上綁了根杆子, 杆子上挑了盞氣死風燈。

車上連趕車的一共坐了4個人,兩男兩女, 趕車的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另外3個人, 看着也都是四五十歲的樣子。

車子很快到了丁顏身後,丁顏瞟了車上幾人一眼, 然後往路邊靠了靠, 給車子讓開路。

車子卻在她身邊停下了, 車上一個婦女熱情的跟她打招呼,“姑娘,這大晚上的,你去哪兒啊?”

丁顏掃了她一眼,沒吭聲。

另一個婦女,“這姑娘膽兒可真大,這烏漆麻黑的,還敢一個人往外跑, 也不怕撞着不幹淨的東西。”

第一個婦女熱情的邀請丁顏,“姑娘,我們是去前面馬家窯,捎你一程吧。”

從楊家集去馬家窯,還确實經過陳家灣。

丁顏,“我不坐,你們走吧。”

兩個婦女七嘴八舌的勸丁顏,“姑娘,你一個人不安全,還是跟我們搭個伴吧。”

“我們都是南邊七裏營的,可不是啥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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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問你要錢。”

……

丁顏,“我看着你們這驢車是陰車,我咋敢坐。”

倆婦女愣了愣,然後一下變了臉,“你這姑娘咋說話呢,我們好好的車,咋就是陰車了,這不咒我們嗎?”

“好心當驢肝肺。”

“看你一個人孤零零的趕夜路,才想捎你一程,你竟然咒我們,這年頭好人可真難做。”

……

趕車的男人不耐煩了,“吵吵啥,人家不想坐就不坐,咋那麽多事啊。”

另一個男人,“就是,趕緊走吧,還趕路呢。”

男人趕着車要走,丁顏卻攔住了他們,“不是讓我坐車嗎?那停下讓我上去。”

“你剛不是說了,我們這是陰車,可不敢讓你一個大活人坐。”

“就是,不讓坐了,你愛走路就走路,待會兒要是看到不幹淨的東西了,也怨不着我們。”

說完催趕車的男人,“走了走了。”

趕車的男人輕輕揮動鞭子就要趕着驢車走。

丁顏,“你們前輩沒跟你們說過,半夜三更的,不要跟陌生人亂說話,萬一那陌生人是個天師呢?”

趕車的男人一見勢頭不對,一甩鞭子,趕着驢車,繞過丁顏就想跑。

“死都死了,還在陽世晃悠,還膽敢招惹生魂,膽兒夠肥的!”丁顏手指翻動,飛快畫了個鎮鬼符,然後朝着車上的四人就彈了過去,4人頓時如被雷擊,癱在了車上。

丁顏,“豬腦子,也不想想,我要是普通人,這三更半夜的,我敢一人在路上走?說,想把我拉到哪兒去?”

4個鬼是咋也沒想到,他們就是看天黑了,出來遛遛彎,咋就碰到了一個天師,還是這麽年輕的一個天師,他們都要後悔死了。

“大師,我們就是閑的慌,想找個樂子,就跟你開個玩笑,真沒想把你拉到哪兒去,剛才我們都說好了,你要真上車的話,我們就說驢受驚了,然後把車趕跑,不讓你上,大大師,就是借我們一千一萬個膽兒,我們也不敢讓個大活人上陰車。”

“對對對,我們是頭一回出來,以前也從來沒幹過害人的事,要不然,叫我們下十八層地獄,油鍋炸,零刀剮。”

……

4個鬼賭咒發誓,生怕丁顏一個不高興,就施符讓他們魂飛魂散。

要不是這會兒動不了,他們非爬起來給丁顏磕頭不可。

丁顏早就看出來他們4個鬼身上沒有業障,所以剛開始的時候,才給他們讓路。

世上陰魂那麽多,只要不為非做歹,她都不會管,地府又不給她發工資,她幹嘛要多管閑事?

哪知這4個不長眼的,非要往她手裏撞。

不過剛才能放他們走,這會兒卻不能了,有一就有二,萬一下回他們再随便跟人逗樂子,還不把人給吓死。

丁顏,“是魂飛魄散還是超度了你們,倆選一個,哦,是選超度是吧,還挺識趣,那我就辛苦送你們一程吧,放心,我也不問你們要錢。”

4個鬼,“大師,等等,我們還沒……”

“選”都沒來得及說出口,丁顏就已經念經給他們超度,4鬼連同那輛驢車越來越淡,直至再也看不見。

丁顏拍了拍手,嘆了一口氣,心說一下超度4個鬼,還一分錢都拿不到,又白白做了回義工。

也不知道天道記不記得給她記上一筆功德。

超度了4年倒黴鬼,丁顏繼續趕路,結果走着走着,就看到前邊有手電筒照了過來,她還聽到了腳步聲。

這次她沒有感覺到陰氣,應該是個大活人。

死人她不怕,活人她也不怕,所以她迎着那人走了過去。

腳步聲漸漸的清晰了,聽着有點熟悉,丁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試探着喊了一聲,“陳瑞。”

對面有人應了一聲,還真是他!

丁顏簡直驚呆了,他不是去青市了嗎,按原劇情,他至少要明天才能回來,咋今天就回來了,而且這大晚上的,還找到楊家集來了!

丁顏真慶幸自己剛才把那4個陰魂給超度了,要不然,讓他們遇到陳瑞,指不定會出啥事呢。

丁顏驚訝得都忘繼續往前走了,陳瑞聽着丁顏這邊沒動靜了,還以為她怎麽了,急促的朝着這邊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喊她,“顏顏!”

顏顏?難道不應該叫孩兒他娘嗎?

不過叫孩兒他娘好象更囧。

不過從他叫她名字上就知道,他跟那個人長的再象,他也不是那個人,因為那個人只會嚴肅着一張臉,一板一眼的喊她“丁顏”,從來都不會這麽親昵的喊她“顏顏。”

陳瑞跑的快,已經跑到了丁顏跟前,見丁顏站那兒不動,吓了一跳,拉着她焦急的問她,“怎麽了?”

丁顏回過神來,“沒事,就是奇怪你咋突然過來了,一時沒回過神。”

陳瑞松了一口氣,“事兒辦完了,就回來了。”

下午破了案,該交接的都交接好後,他就匆匆的趕回來了。

跟以前不一樣,他現在心裏有了牽挂,沒事了就想趕緊回家。

他回到家才知道丁顏來楊家集了,他二話不說就來楊家集找人了,還好,正好給他碰上了。

見了面,知道丁顏平平安安的,他就放心了。

陳瑞握住丁顏的手,“走吧回家。”

丁顏下意識的就想抽出自己的手,結果抽了一下沒抽出來,陳瑞反而握的更緊,“天黑,看不清路,我拉着你,別摔着了。”

被一個大男人握着手,丁顏覺得怪別扭的,不過人家摸黑過來找她,她也不好矯情的非要把人家甩開,只好別別扭扭的被陳瑞牽着回陳家灣。

陳瑞,“怎麽突然來楊家集了?”他回到家,一聽丁顏來楊家集了,也沒顧上問他娘丁顏來楊家集幹什麽,就急匆匆的來了,這會兒見丁顏平平安安的,才想起來問這件事。

丁顏,“有個親戚家有點事,我過來幫個忙。”

陳瑞想着應該是丁顏娘家那邊的親戚,就沒追着問下去,只叮囑她,“以後再有這種事,天黑就別回家了,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

丁顏嗯了一聲。

陳瑞話本來就少,丁顏是不知道說啥好,氣氛一時之間有些沉默。

丁顏倒想跟他談談離婚的事,這夜深人靜的,又只有他倆,正合适談離婚的事。

只是大老遠的,人家剛回家就來找她,她卻跟人家提離婚,感覺場合時機都不對。

可一直不說話也怪尴尬的,丁顏便咳了一聲,“欸你相信世上有鬼嗎?”

問完就覺得自己可真是太會聊天了,月黑頭的夜裏,寂靜無人,鄉間小路,路兩邊還隐隐能看到不少墳,好象還有新墳,墳頭上還插着白幡,在夜風中飄飄蕩蕩。

這種氛圍下,她跟人家聊鬼,可真應景。

好在陳瑞也不是一般人,他是幹刑偵的,辦的都是大案要案命案,死人雖說不是經常見吧,時不時的也能見上一兩個,前幾天楊家集死的那個楊東成,被砸的死肉模糊,他這次去青市,也看到了兩個死人,所以并不害怕,當然了,主要是他也不信世上有鬼。

他以為丁顏害怕,便寬慰她說,“世上沒有鬼,所謂的鬼怪,都是人根據自己的想象編造出來的。”

說是這樣說,還是把丁顏往自己身邊拉了拉,然後把丁顏的手握緊了點。

丁顏,“哦。”心裏卻想,如果讓他看到新墳那兒,那個飄來飄去的老太太,不知道他會是啥反應?

人死了都有魂靈,只不過大部分魂靈,死後三天之內,基本都會去陰曹地府報道,只有極個別的,象趙豔玲這樣的,因為心裏有執念,才會在陽世逗留。

還有就是一些新死的,象剛才那4個陰魂,還有新墳那兒飄來飄去的老太太,都是新死不久的,還有點留戀陽世,不舍得走。

雖然那個老太太是新死,看着也不是惡鬼,丁顏還是默默念經給老太太超度:死了就趕緊走吧,還留在世上,萬一哪天跟趙豔玲那樣,舍不得這個舍不得那個,或者是跟那4個陰魂一樣,随便找人逗樂子,還不把活人給吓個半死。

陳瑞怎麽也不會想到,就這麽片刻功夫,丁顏已經超度了一個他所謂的人編造出來的陰魂。

丁顏想到了程曼曼說的事,“有件事,想請你們幫着查一下。”

“什麽事?”

“楊家集有個叫程秋分的,原名程曼曼,長期被男人虐待,前段時間喝農藥死了,她是75年被拐賣過來的,老家南省東來縣,她爸叫程東海,她媽叫汪玉茹,都是東來縣地質隊的職工,把她拐賣過來的是牛村的牛光柱,我覺得這個牛光柱,肯定不是一個人在幹這種事,很大可能是一個團夥,說不定現在還在幹着拐賣婦女兒童的勾當,所以想請公安局幫着查一下。”

時間久遠,再加上那個黑市胡同七拐八彎的,程曼曼已經記不清騙她進院子的老太太是哪一家了,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這個牛光柱,順着這個牛光柱,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個程曼曼最後看到的幹瘦男人,這個男人,是不是就是給牛春麗施禁锢符的那個?如果兩人确實是一個人的話,那這個男人到底想幹嗎?

目前看來,他就是想斂財,可誰知道他背後還有沒有其他目的,畢竟這個人,行事手法太過陰邪,實在不象是個正經的玄學中人。

拐賣婦女兒童,不管在哪個年代,都是被嚴厲禁止的,陳瑞嚴肅道,“明天我就叫人去調查。”

“如果查到一個年紀大概四十來歲,瘦巴巴的男人,你跟我說一聲,我想見見他。”

陳瑞疑惑道,“你認識他?”

“不認識,就想問他件事。”

丁顏怕陳瑞追着問別的,便轉移了話題,“你來的時候,小寶睡了嗎?”

“已經跟娘睡了。”

“鬧了嗎?”小寶現在很粘她,尤其是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也要她摟着才睡,雖然她來楊家集的時候,事先跟小寶商量過了,可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指不定天黑了想娘了就要鬧騰。

陳瑞撒了個謊,“沒鬧。”才怪,不過這話不能說,要不然,丁顏回去了肯定要把小寶抱回他們床上。

丁顏:小寶不要娘了,心裏竟然有點小失落。

兩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天黑走的不快,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9點了。

堂屋還響着燈,估計是陳忠和在備課。

田秀芝聽到動靜,從堂屋出來,看到丁顏平平安安的回來了,一直懸着的心放下了,又有些心疼,“摸黑走了這麽遠的路,累着了吧,快洗洗去睡吧。”

丁顏,“娘,我有點餓,家裏有吃的沒?”

田秀芝吃驚道,“你是不是晚上沒吃飯?”

丁顏,“他們做的飯不好吃,不想吃,想吃娘做的。”

田秀芝是又高興又心疼,“你這孩子,多少也吃點墊墊底,也幸虧是回家了,這要是不回家,不是要餓壞了?”

一邊絮叨一邊去廚房,“我去給你下碗面條。”

陳瑞,“娘你歇着我去吧。”

田秀芝,“大半夜的走了這麽遠的路,你倆都歇着,一會兒我多下兩碗,瑞子你也吃點。”

廚房是田秀芝的地盤,一向都是她說了算,陳瑞便不跟她争,去給丁顏端了盆水,讓她洗洗手臉。

丁顏,“你去堂屋看看爹睡了沒,我想去看看倆孩子。”

陳瑞去了堂屋,見陳忠和還沒有睡,還在燈下批發作業,出來跟丁顏說了,丁顏去了堂屋,看大寶和小寶頭并頭睡着,小寶臉上好象還眼淚未幹的,這是哭過了?

丁顏心疼的不行,小聲道,“小寶現在跟我睡習慣了,一會兒還是把他抱過去吧。”

陳瑞,“睡着了,就別動他了。”

陳忠和,“就讓他在這兒睡吧。”

丁顏,“……好吧。”

田秀芝下了兩碗面,每碗面上面還卧着倆煎得金黃的荷包蛋,上面還撒着嫩綠的香菜末。

丁顏剛才還不覺得有多餓,這會兒看到了這碗賣相十足的雞蛋面,肚子登時就開始咕咕叫,端起碗呼嚕呼嚕,一會兒功夫一碗面就進了肚。

放下碗才發現陳瑞竟然還沒有開吃,見她吃完了,把自己的碗往她跟前推了推,“要不要再吃點?”

丁顏不好意思道,“飽了。”

陳瑞這才開吃。

吃過面,洗漱好後,已經10點多了,田秀芝催着倆人趕緊睡覺,然後自己也回堂屋了。

丁顏不死心,還想把小寶給抱過來,結果追着田秀芝走到堂屋門口,一聲“娘”剛出口,田秀芝就麻利的把堂屋的門給關上了。

丁顏,“……”老太太您練過吧,這身手真利索,天底下婆婆跟兒媳婦不都應該是“天敵”嗎,您咋還這麽積極的撮合兒子和兒媳婦呢?

陳瑞,“天不早了,睡吧。”

睡……吧……

不會是另有含義吧?

丁顏暗暗嘆了一口氣,沒了轍,只好回了屋。

趁陳瑞着洗漱,丁顏麻利的換了睡衣,然後哧溜一下就鑽進了被窩。

陳瑞進屋的時候,就看到丁顏把自己裹成了個粽子,還使勁往床邊上滾,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

陳瑞,“……”

陳瑞上了床,進了自己的被窩,伸手去拽丁顏。

丁顏吓得趕緊打起呼嚕,陳瑞是又好氣又好笑,把她往自己身邊拽了拽,“再往邊上滾就要掉床了。”

丁顏吓得趕緊往陳瑞那邊挪了挪,挪完才察覺自己裝睡露餡了,尴尬的不行,索性裝死,心說有本事你“間屍。”

陳瑞覺得有必要跟丁顏談談,“顏顏。”

丁顏也覺得有必要跟陳瑞談談,現在就他倆,此時不談,更待何時?

她也不裝死了,坐起來,嚴肅道,“陳瑞,咱倆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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