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太醫9】求娶

博一回留名史載？

楚老太醫同楚祖父面面相觑。

因着切身感受過身位醫者的社會地位卑微，楚老太醫跟楚祖父哪怕還懷抱懸壺濟世之心，也早就沒有了什麽争權奪利的野心。

及至如今，二人甚至一時之間都想不出要如何做，做到哪種程度，才能達到楚淩霄口中所說的留名史載。

半晌，還是楚老太醫率先開口，打破沉靜：“如何才能名留史載？”

他還想問，是名留青史還是遺臭萬年，畢竟這兩樣，都可入史載。

不過他覺得自己兒子還不至于如此偏激，因此并不曾問出口。

楚祖父也目光炯炯看向孫子。

楚淩霄灑然一笑，挽袖道：“自是入得聖目，得重用，利天下蒼生，甚至，或可改變醫者下九流之現狀。”

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的楚老太醫與楚祖父聞言，也是忍不住越發睜目，一時半刻說不出話來。

半晌，楚老太醫嘆氣搖頭，看着兒子張嘴想要說讓他不要癡心妄想，卻被楚祖父及時截了話頭。

楚祖父撫着胡須道：“要做出如此大的改變，非掀天揭地之事不可，青雲，你有這等宏圖偉志，可是當真？”

楚淩霄目光堅定，朝祖父一拱手：“當真！”

來此界一遭，入得紅塵，不随心所欲做出一番事來，楚淩霄如何甘願這一世就守着個女子平庸度日。

所以雖然主要任務是同一名女子發展情道，卻也并不妨礙楚淩霄再做些別的。

這場談話就至此結束，楚老太醫跟楚祖父也無法幫助楚淩霄多少，這條路，只能是楚淩霄獨自行走。

Advertisement

楚祖父最後留下訓誡：“既是大丈夫之志願，便不可算計婦孺，踐踏性命。”

他擔心的是自己孫子想要走這條路，進而就去算計了戀慕他的十三公主。

無論如何，傷害無辜，都是楚祖父無法接受的底線。

楚淩霄自是恭敬應下，而後在心裏仔細回憶一番，确定自己的計劃裏并沒有靠十三公主才能達成的算計，反而是靠着算計，很快就能把十三公主娶回家。

回房後，楚淩霄洗漱時，系統吶吶半天，才吭哧吭哧冒出來：“宿主，你可不能忘記你的初衷是什麽。”

系統是徹底被這個宿主給打敗了，明明就是前世今生追愛系列，這個宿主轉來轉去，愣是就跟宏圖偉業雄心壯志杠上了，死心塌地專注此道。

無論是計劃推翻再做幾次，都能跟野心謀算扯上關系。

系統很是認真的反省了許久，覺得這應該就是根植在宿主靈魂裏的秉性，再是轉世輪回都是消磨不掉的了。

怪不得剛入這個世界的時候系統還覺得納悶，為什麽宿主看起來是個清心寡欲無欲無求的大冰塊，怎的這個轉世就能是為了勃勃野心，不惜勾搭宮妃利用公主的太醫。

原來大冰塊也并不是真的無欲無求，而是當時他所求的是踏破虛空求證大道，而這一世追求的則是跨越階層位極人臣。

雖追求不同，可野心卻相同。

想到自己剛遇到宿主的時候對方堅定信念決心殺妻證道的行為，系統哆嗦了一下，默默補充一句：為了達成所求，不擇手段心狠手辣這一點，也是一毛一樣的。

楚淩霄自是沒有忘記自己的初衷，随口“嗯”了一聲，見系統不再吭聲，也就閉上眼靠在木桶上，感受着熱水浸泡的閑适。

楚淩霄哪裏知道系統那是陷入了“細思極恐”的瑟瑟發抖中，兀自在腦海中反複演算着按照計劃自己現在要做的事。

第二日，楚淩霄就被調離了太醫院，對外宣稱的理由是昨日楚淩霄為小太監看診，被貴人發現，恐沾染了病氣，特意調去另一處任職。

這讓太醫院不少人唏噓不已，有早就看不慣楚淩霄的人不由私底下幸災樂禍道：“不是最善心的太醫嗎？這下被調去專門給那些小宮女小太監看診，可算是全了他那顆天下無敵的善心了！”

也有人疑惑不解：“十三公主不是……難道這就是貴人們的态度？”

無論別人如何說如何想，楚淩霄則是直接去了長生殿，開始單獨研制養生湯，而試驗養生湯功效的藥人，也變成了兩名年邁體弱的老人。

兩位老人是被綁着眼睛帶過來的，楚淩霄也不知道皇帝是從哪裏弄來的人。

至于為何不用太監？楚淩霄想，大概是皇帝覺得太監無根，已經不能與男人等同而論，怕試藥的結果不準确吧。

這些事楚淩霄也并不去多管，只每日裏認真調試各種藥材的用量。

因這次是給皇帝制藥，所能用的藥材也是什麽珍惜貴重的都可以随意取用，這也讓楚淩霄不得不多花點時間來做新的嘗試。

到了晚上，楚淩霄也不出宮回家。

如此過了十來日，送來的那兩位老人用着世間絕無僅有的好藥熬制的養生湯，白發生出黑根不說，面容上的褶皺斑紋也有所改善，身上也多了幾分力氣，腿腳關節越發靈活有力。

皇帝每日裏都會來親自驗看，見狀，迫不及待地準備自己親身嘗試。

這一天，楚淩霄終于将一碗養生湯奉上。

福海慎重地從楚淩霄手上托盤中捧起藥碗，轉身行至皇帝桌案前，又拿另一只小碗分出幾勺藥湯，而後自己親自一飲而盡。

雖然從進宮為皇帝制藥開始，楚淩霄身邊就少不了暗衛監視，從抓藥，到熬藥，再到送藥途中，都有至少數十雙耳目，可試毒這一程序，還是不能少的。

更別說，福海對于試藥，也是絕對很樂意的。

說到底，誰不想延年益壽？

皇帝目光緊緊注視着福海，福海微微閉目感受着湯入喉下肚後就自丹田氤氲而起的熱勁，再睜開眼，甚至有種耳更聰目更明的感覺。

福海心裏可惜自己只能喝那麽一丁點，面上卻也不由躬身沖陛下笑盈盈道：“恭請萬歲用此聖藥。”

皇帝大喜，也不需要旁人伺候，自己端起藥碗，就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明顯皇帝也産生了福海那樣的感受，越發認定着養生湯不一般，怪道福海都稱此藥為“聖藥”。

楚淩霄在一旁耐心等待，皇帝喝下後，當即就覺得渾身充滿了力氣。

如果換個藥，他還能懷疑這碗藥是否勁道太大，有傷身體。

可楚淩霄入藥的藥材全都是溫和的藥材，就連集天地之精華的千年人參靈芝等物都沒用。

以楚淩霄的話來說，就是剛開始時，不易用精粹過盛的藥，只徐徐圖之，如涓涓細流入湖泊，一點點奪天地之精粹養漸已幹涸的血肉筋骨。

只是沒想到，簡單的藥材入藥，也能給他這麽大的感受。

皇帝心下大喜，連面上都掩飾不住了，站起身在原地打了幾個轉，終于轉身，召楚淩霄過去。

楚淩霄恭敬上前，正要行禮，卻早已被皇帝親手牢牢扶住胳膊，喜笑顏開道：“楚愛卿何必多禮，這養生湯當得是奪天地之造化，改天換地，甚是奇妙！”

楚淩霄漲紅着臉連連擺手，既想退後一步行禮，偏又掙不開皇帝熱情的扶臂，形容很是狼狽滑稽：“陛下乃開創盛世之明君，這藥能對陛下有用，卻是天下蒼生之福，是天意如此。”

這話說得真誠至極，皇帝想到之前閑聊時，這個年輕小太醫總是對他露出崇拜向往尊敬的神色，也是人定了楚淩霄說這番話并非故意溜須拍馬。

如此一來，皇帝反而更加身心舒暢。

當皇帝的，哪個不希望自己能成為千古明君？

皇帝完全是忘記了自己近些年來初顯昏庸的行徑，一心只覺得自己還能再為天下百姓做更多好事實事。

這種當初剛登基為皇時才有的淩雲壯志，讓皇帝越發覺得自己身子骨輕松靈活，也就越發認定那碗藥功效太好了。

稍微平息了激動高昂的情緒，皇帝又拍了拍楚淩霄的肩膀，問：“楚愛卿，你這是為天下蒼生造福。說，想要什麽，朕一定滿足你！”

想要什麽都滿足，一點限制都沒有，可見皇帝此時情緒還是格外激昂。

福海在一旁聽得心頭一個咯噔，忍不住擡頭去看陛下。

可惜陛下全心全意都是要滿足楚淩霄的要求，然後将人徹底籠絡在身邊，盡心竭力為他所用。

福海無法，只能轉而去看楚淩霄，想要給他一個眼色，暗示他別太忘了本分。

然而楚淩霄也是高興得傻了，紅着臉笑了笑，就十分不好意思地就着被皇帝拽着左胳膊的姿勢，勉力行了個歪歪扭扭的大禮，吞吞吐吐道：“微臣別無所求，只是想、想求娶陛下的掌上明珠。”

這愣頭青，到底沒好意思親口說出十三公主來，倒是越發顯得青澀真誠。

福海松了口氣，擡眸等着陛下回應。

皇帝自然是一揮手，答應了下來。

“朕今日就寫下賜婚聖旨，以後，楚愛卿就與朕是一家人了。”

所以一定要更用心的給朕制藥才行！

說罷，皇帝就松開楚淩霄，轉身大步踏回桌案後，讓福海拿來空的卷軸，提筆當場就寫下賜婚聖旨。

寫好聖旨，皇帝稍微晾幹，卷好後又親手送到楚淩霄手上。

楚淩霄激動得就要跪下謝主隆恩，卻是又被皇帝給扶住了不準跪下。

“想要跪朕，等你跟安寧成親那日，再跪也不遲。”

這就是說自己要親自參加楚淩霄的婚禮了。

楚淩霄做出不知如何感謝的模樣，只一個勁兒發誓自己要用餘生好好報答皇帝。

這個話皇帝愛聽，畢竟楚淩霄比他年輕這麽多，用餘生來報恩，那豈不是說明，他還能活很久？福海在一旁看二人俨然一副翁婿的模樣，也湊趣道：“陛下，這幾日楚大人專心致志研究藥湯，可是讓安寧公主好找。”

因為外面流言四起，十三公主很是來回奔波了好些日子，然而根本就連楚淩霄的影子都沒能找到。

至于為何皇帝眼睜睜看着，卻沒有出口提醒？那就是有旁的打算了。

一來，是保密。二來，如果楚淩霄這裏出了什麽纰漏，要處理掉，也不至于節外生枝。

皇帝就像是忘了自己早前的打算，笑哈哈地就讓楚淩霄好好洗漱一番，去見見他的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