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太醫21】誰算計了誰

包間內，目送楚淩霄離去，吳似錦坐着安靜喝茶。

碧玉遲疑半晌，忍不住出聲：“娘娘，楚大人手裏那塊玉佩……”

吳似錦鼻息哼笑：“且讓他拿回去吧，留在我手裏，也是塊燙手山芋，能用這麽一次也夠了。”

碧玉低垂的眼簾一顫，“娘娘，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吳似錦收了諷笑，長嘆一聲，惆悵道：“碧玉啊，你說這男人的情愛，怎就如此多變？”

明明之前還能為了她放棄科舉，義無反顧地投入宮廷，甘願做個注定沒有大前程的小太醫，怎地能轉眼就與安寧公主琴瑟和鳴夫唱婦随了呢？

碧玉知道娘娘不過是一時感慨，自言自語，并不需要人回應，只安靜地站着。

“行了吧。”

吳似錦扶着肚子站起身，“府裏還有一群人等着，咱們也不能消失太久，這就回去了吧。”

這次吳似錦是從皇後那裏求來的恩典，允了出宮回府探親，趁此機會，這才找到了楚淩霄。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在宮中耳目衆多。

吳似錦讓人去找過楚淩霄兩回，對方有意避諱，此後都不再往僻靜之處走動，叫吳似錦再是心裏焦灼，也沒辦法莽撞地找上門。

出來前，吳似錦就有心理準備，知道男人狠下心來，那是八匹馬也拉不回來了。

所以才用了那枚玉佩，既是讓對方感觸舊情，也是一種無聲的威脅。

現在對方答應了她的要求，那枚玉佩所代表的舊情，也就算是斷了。

自山海燴的角門離開，上了軟轎，吳似錦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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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沒了舊情，又不願意幫她，那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想要丢下她去當個好驸馬，青雲啊，還是那般天真迂腐。

今日，嫡姐也會從婆家回來吧，再加上個碧玉算了，這丫頭，對楚淩霄用情太深。

以前還能借此吊着她給自己賣命，現在，吳似錦可不敢用自己的性命安危來賭碧玉的這份真情。

楚淩霄不知道吳似錦如何算計，即便是知道了，也不會在乎。

畢竟，都是謀算彼此，誰輸誰贏，早在對方踏進這間酒樓的時候就已經定了。

回到樓上包間，十三公主少不得好奇楚淩霄為何一去就這半晌。

楚淩霄只笑着說回頭再告訴她，而後轉移話題，問起她喜歡吃哪道菜。

十三公主一聽就明白了，很是乖順地沒有繼續追問，用筷子把自己嘗着好吃的菜給楚淩霄夾到碗裏，仰着臉笑得嬌俏活潑：“你快些嘗嘗，這道白灼蝦跟咱們平日裏吃的有哪裏不一樣。”

看她那迫不及待分享好物的模樣，楚淩霄不由笑得眉眼舒展。

兩人緊挨着坐在那裏，也不顧忌什麽吃不言，一邊吃一邊湊到一起親密地說話，只把兩個擎等着伺候的丫鬟都給當成了空氣忘掉了。

青荷偷樂着扯紅萸的袖子，在對方詢問的眼神看過來的時候努努嘴，示意對方看兩位主子：“紅萸，驸馬跟公主感情可真好！”

紅萸看了看，抿着唇點點頭。

雖未說話，可這點頭就是表示贊同。

需知紅萸往日裏是從來不會對主子發表任何評價言論的。

青荷不是心思細膩的人，自是沒察覺到，只是覺得有人跟自己一樣如此為公主高興，心情就自然地振奮起來了。

用了午膳，下午自然不能就這麽簡簡單單就回府窩着。

所以楚淩霄帶着小妻子逛起了街。

這種事，前世今生也都是頭一遭。

好在有系統提供的攻略，陪女人逛街，不外乎就是買買買。

楚家雖小門小戶，可家裏人丁不旺，又沒個女人家，三個爺們兒在生活上并不貪圖享樂，一心一意過自己的小日子。

幾十年下來，家裏能供楚淩霄這個獨子揮霍哄妻子的錢，卻是一點不會少。

帶着小妻子踏進第一家金銀店的時候，楚淩霄都是不太放心的。

哪怕這家金銀樓是京城出了名的鋪子，到底比不上宮裏的，小妻子從小到大用的都是頂好的，到了裏面，哪裏能看得上？

系統老神在在地表示：女人逛街，重點是放在逛上面。

買東西，買的也是一種心情。

對此，楚淩霄不懂，哪怕親眼看見小妻子興致勃勃地挑選了那些做工造型明顯都差了幾等的小首飾，還是無法理解。

不過不懂沒關系，只要他能耐得住性子陪着逛就成。

十月裏已是有了秋高氣爽之意，傍晚少不得

吹起涼人的風。

回到府裏，十三公主就去歸置自己下午買回來的那些東西。

這麽一整理，才發現自己竟然就買了兩大馬車回來，吃晚飯的時候說起來，十三公主還有些不好意思。末了，十三公主又忍不住感慨：“沒想到街邊那些小攤販賣的東西那樣便宜，也不知他們一天要賣多少才夠自己一家人的嚼用。”

第一輛馬車上的東西還都是些貴重物件，到後面，眼看着楚淩霄并沒有責怪限制她的意思，十三公主就”恃寵而驕“起來，竟是在路邊就逛起了地攤。

那上面的東西大部分都制作粗糙，可勝在新奇有趣，十三公主幾乎是看見一個新鮮玩意兒就買下一個。

然而滿滿當當裝了一馬車，竟然一共也沒花掉二十兩銀子去。

楚淩霄好笑，卻也沒去點破她的不谙世事。在他看來，能有條件讓小妻子不愁衣食，每日裏活得簡單天真些，也未嘗不可。

第二日天，楚淩霄就聽說昨夜春華殿的吳昭儀不知怎麽，惹惱了陛下，陛下大發雷霆，不顧吳昭儀腹中龍子，直接将人貶至冷宮，着人看守着關了起來。

聽到小福壽談論此事，楚淩霄只有短暫的恍然出神，而後就神态自然地繼續手上活計。

小福壽暗暗記下，離開後就原模原樣禀了上去。

福海公公垂手弓背地站在旁邊，陛下沉吟良久，忽然問：“福海，你怎麽看？”

沒說看什麽，可福海卻知道陛下問的是什麽。

福海背後出了一層熱汗，面上表露出些許猶豫，最終還是說到：“陛下，依老奴看，楚大人性子高潔，對陛下也是忠心耿耿一片赤誠，萬不可能做出那等事。”

一個是可有可無的妃嫔，一個是可妙手回春延年益壽的人物，福海認定了無論此時真假，陛下都會選擇楚淩霄。

陛下笑了一聲，點點頭，擺手示意福海出去：“去把那幾個宮女都處理幹淨吧。”

福海連忙應了，行禮告退，出去後就帶着人親自去了。

吳似錦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昨日還在家中安排好了給楚淩霄“送行”的套，只等着楚淩霄做完答應她的最後一件事就将大禮送上。

卻不想自己回了宮裏，得知陛下要來，還不等她高興多久，不過是一個茶碗沒放好，摔到了地上，陛下就怒而發火，斥責一番後甚至不問緣由，直接就把她打入冷宮。

便是她拿肚子裏的孩子求情，也只得了個派人守着她，等她生下孩子就抱走的結局。

在冷宮裏枯坐半宿，吳似錦捧着肚子還是想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如何發生的。

外面天亮了，碧玉青螺等人都被帶走了，身邊只有幾個粗使麽麽。

不知過了多久，吳似錦好像聽見了福海公公的說話聲。

如大夢初醒，吳似錦連忙起身，不顧腿腳僵麻，踉跄着跑了出去，“福海公公？福海公公！是不是陛下改了主意？”

福海看了一眼趴扶在破爛門框邊勉強穩住身形的吳似錦，視線往下一滑，在對方鼓起的肚子上頓了頓。

“還愣着幹什麽？趕緊把人送走啊！”

福海收回視線，把吳似錦當作空氣，一甩浮塵，招呼跟來的幾個太監動手。

太監們連忙應了，而後兩兩相幫，這就給幾個麽麽灌了藥下去。

“唔唔！”

“娘娘唔…救…….”

外面天光大亮，可就是這樣青天白日之下荒蕪的院子裏，幾個麽麽就被人壓着灌了藥。

沒多片刻，就都倒在了地上，抽搐着嘴角吐出血沫子，翻着白眼很快沒了動靜。

吳似錦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後跟猛然上蹿，整個人都冰涼一片。

瞪大了眼，吳似錦吓得連連倒退，最後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能讓福海公公親自動手，且這般無遮無掩的，吳似錦哪裏還不明白，這分明就是龍椅上那位下的命令。

腦子裏一片混沌的吳似錦想：我完了。

福海公公轉身，沖着癱軟在地的吳似錦歉意一笑：“小主子受驚了，老奴覺得，小主子還是好好保住肚子裏的龍胎才是正事兒。”

因吳似錦被剝了頭銜，如今什麽份位也沒有，便是剛進宮的美人也不如。

福海公公稱她一聲小主子，也是看在肚子裏那未出生的小皇子血脈身份上才給的尊重，對吳似錦卻是半點也沒有的。

離開前，福海公公讓兩個太監将吳似錦拖去床上，且算是照顧了一下，這就算是完事兒了。

躺在破爛冷硬的床板上，吳似錦好似着魔了，幹涸的嘴皮蠕動，細細一聽，卻是反複念叨着一句話：為什麽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