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邪祭14】靈蛇

廳堂裏除了楚淩霄與道長, 再無第三人。

因為備受老爺尊重寵愛的太太正艱難生産,整個雲鶴別院的下人,就連護院的心神都被後院那個方向吸引了去。

正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

楚淩霄轉眸, 看見時不時往這邊張望,似乎是在看老爺是否有需要的守門人老王頭,不由微微蹙眉,低聲咳嗽。

天一道長被楚淩霄的咳嗽弄得越發坐不住了,鐵了心要好好彌補,幹脆站起身, 掏出羅盤認真查看:“老道也說不出這古怪是好還是不好,正打算前往一探究竟。”

羅盤指針轉轉悠悠, 最後指向了後院方向, 天一道長大喜, 扭頭眉開眼笑對楚淩霄道:“看來這古怪沒有掩藏,就在這邊!”

說罷, 天一道長擡腳就走。

楚淩霄抿唇,咳嗽聲驟然止歇,随後沉默地跟了上去。

羅盤指針指向明确,天一道長腳步匆匆。

等走到跨院即将通往後院的中庭長廊時, 楚淩霄站住腳步, 側身凝眸, 擡手指着不遠處房檐輕聲問道:“道長, 那邊是什麽東西?”

“啊?什麽?”天一道長全副身心都在羅盤上, 聞言下意識扭頭看了過去。

楚淩霄藏在袖中的手握着匕首,悄無聲息直指天一道長頭側太陽穴。

如今他身體虛弱, 力氣不大,又需一擊必殺, 柔軟且致命的太陽穴是他的首選。

電光火石之間,天一道長只覺得渾身一涼,似有森寒之氣從側後方襲來,剛準備轉頭看過去,卻又在最後一瞬被那個方向滾下來的東西吸引了全部目光:“那是…!!”

天一道長顧不得什麽冷不冷風的,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一腳踩在走廊木欄上就飛躍而去。

楚淩霄第一時間反手收回匕首,單手負背,一手掩唇咳嗽,一雙眼眸幽深地看着走廊對面正抱着一樣東西翻看的天一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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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道長一心想要補償楚淩霄,得了好東西,當然在第一時間想到了楚淩霄,拎着到手的白長條轉身就沖着楚淩霄手舞足蹈大喊:“楚員外,這竟然是條靈蛇!”

靈蛇可入藥,是大補之物啊,楚員外因他之故受的傷這下可以馬上治好了!

顧不得庭院中間的什麽花啊草的,天一道長掐住靈蛇腦袋就踩着花草跑了過來,重新翻進走廊上,對着楚淩霄晃了晃手裏的靈蛇:“真沒想到員外府裏竟然來了這麽條靈蛇,可見員外此處是個有靈氣的好地方!”

說完,又迫不及待說了靈蛇的功效。

聽見靈蛇含有靈氣,楚淩霄就暗暗皺眉。

等聽到對方說要給他入藥,楚淩霄攥緊魔氣滋生的右掌,面有不忍之色:“道長好意,楚某心領了。可既然道長也說這靈蛇為難得一見之靈物,今日又恰巧是我孩兒降生……不如,道長且饒它一命,就算是日積一善。”

若是真用靈物入了藥服用,楚淩霄就怕自己溫養的魔氣反噬,反在天一道長面前露了端倪。

天一道長揪着胡子猶豫,他這個人,最怕欠誰的,所以他迫切想要快點治好楚淩霄的傷,從此以後才算是兩不相欠。

可楚淩霄說的話,也有些道理。

靈物本就少見,如今這靈蛇還是在府中小公子即将降生之日出現在這裏,又是被楚淩霄這個孩子爹第一個發現的,怎麽看,這靈蛇都是跟楚家人有緣。

拿楚家自己的緣,來補償楚淩霄,天一道長想到這裏,也就怏怏地歇了剛才的打算。

“楚員外說得在理,那老道這就放了它。”天一道長說着就準備松手放蛇。

楚淩霄連忙制止,“道長,這蛇,不知會否傷人?”

天一道長重新掐住蛇,一張臉徹底變成了苦瓜臉:“這…這,老道也不知道啊。”

雖說是有靈性的靈蛇,可到底是誰。

它可能不會主動傷人,可若是覺得自己感受到危險的時候,當然也會反擊。

現在好了,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天一道長後悔自己剛才動作太快了。

恰在此時,霍青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遠遠地看見楚淩霄,頓時眼睛一亮,連尊卑之禮都顧不得了,扯開嗓子就大喊一聲:“老爺,太太生了!太太生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楚淩霄竟然覺得此時他恰好就聽見了後院那邊傳來了一聲嬰兒有力的啼哭聲。

楚淩霄精神一振,哪還管什麽殺道士放靈蛇的,抛下天一道長就大步流星地離開,臨走前倒是憑借強大的自制力,草草吩咐霍青将天一道長帶去前院客房暫時安頓好。

天一道長有心想要去看看楚府新得的小主子,可霍青唯老爺之命是從,梗着脖子執拗地把天一道長給請去了前院客房。

後院,楚淩霄小心翼翼從穩婆懷裏抱過軟軟小小的一團兒子,第一時間确定了他身上沒有絲毫魔氣鬼氣的殘存,這才松了口氣。

王管家在一旁也是樂得眉開眼笑,“小少爺長得可真好!瞧這臉蛋兒白得,跟一般小孩兒可太不一樣了!”

誰家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與衆不同。

可楚淩霄卻不這麽想,聞言瞥了王管家一樣,認真道:“哪裏不一樣了,王管家你又看過幾個剛出生的孩子?”

王管家讪讪然笑。

楚淩霄也非故意為難他,很快就吩咐他給穩婆封紅,今日府裏上下也都賞一個月的月錢。

能白得一個月的月錢,丫鬟婆子小厮護院們都很是高興,紛紛為小少爺送上祝福。

講究一點的人家,女人坐月子的時候,男子并不會進房間看望。

楚淩霄自認自己就是個土財主,所以很坦然地在産房收拾好後就進了房間。

當初布置産房的時候就考慮過生産後女子不

适宜吹風,所以從産房到卧房是連通的。

楚淩霄進去的時候丫鬟剛給秋容簡單擦洗了身子,換了身幹爽的亵衣跟被褥,還來不及挪回卧房。見到老爺進來,婆子丫鬟面露驚異,楚淩霄擺擺手,讓她們且先下去。

楚淩霄懷裏還抱着不哭不鬧捏着小拳頭睡覺的小鬼,到了床前,楚淩霄俯身将孩子湊到秋容眼前,輕聲笑道:“你看,他是個平凡人。”

別人不懂,秋容卻一聽就明白了,也露出欣慰的笑來。

剛才她捏着楚淩霄讓人送進來的瓶子,既痛又怕,痛是生産帶來的,怕卻是害怕孩子生下來有什麽奇異之處。

之前待産的時候,兩人就商量過這事。

楚淩霄沒說如何處理看見孩子異象的産房接生衆人,只跟秋容說,如果孩子生下來有異樣之處,就把瓶子裏的藥丸塞一粒到孩子嘴裏。

秋容并非真的傻子,如何不知道楚淩霄輕描淡寫略過不提的處理方式是什麽意思。這給秋容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好在最後孩子落地,是正常的,秋容狠狠松了口氣,捏着藥瓶久久緩不過神來。

看着面前這個男人笑得一本滿足,秋容斂去複雜的心緒,跟他一起去看襁褓裏的孩子:“是啊,平凡真好。”

楚淩霄把孩子放到秋容懷裏,俯身垂眸溫和地看着一大一小擠在一起的臉蛋,嘴角是落不下去的淺笑:“累不累?這裏血腥氣太重了,我抱你們倆回卧房休息吧。”

抛去清醒的意識到男人還是那個心狠手辣之人的認知,秋容失笑,“就你現在這病怏怏的,能抱動我們兩個?”

楚淩霄哼笑,“不信?那就試試看,我如何會摔到你們這兩個寶貝。”

秋容臉倏爾一紅,沒好氣地嗔他:“說什麽诨話哩!”什麽寶貝不寶貝的,這厮也真好意思說出口。

楚淩霄裝模作樣作揖告饒,逗得秋容憋不住笑得輕顫。

感受到下身的熱潮湧動,秋容笑容一僵,哎哎輕聲叫喚:“快快快,流血了!”

楚淩霄雖是大夫,卻從沒給婦人接生過,第一世小妻子生産時,也自有宮中經驗老道的麽麽提前都處理好了。

因此第一時間,楚淩霄哪裏知道這些事兒。

聽見說流血了,先是臉色一變,伸手就鑽進被子裏去摸。

等摸到一片粘稠,楚淩霄才反應過來,漲紅着臉輕聲咳嗽着去找可以給小妻子換的墊褥。

忙亂一番,等雙手甚至臉頰上都不小心沾上了些血污,年輕的小兩口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他們剛才完全可以喊婆子進來做這些事。

秋容抱着孩子盯着他臉上的那點血漬,用抱怨掩飾自己的羞臊:“都是你,我是沒習慣,你好歹也是當了十來年老爺的人,竟然都沒想起叫下人進來伺候!”

楚淩霄忙得一腦門的汗,此時剛喘兩口氣,也是頗為感慨道:“對,都怪我,誰讓此事與你有關呢。”

他沒說的是,其實他想起了系統曾經說過的一句話:跟笨的人生活久了,聰明人也會變笨。

楚淩霄就覺得自己是被小妻子給傳染了,否則為何每次遇到跟她有關的事,自己就總是失去謀定而後動的冷靜自持。

也幸好楚淩霄還保持着強烈的生存意識,沒有把這番話說出來,否則現在他就不是出汗,而是臉上添幾道抓痕了。

鬧了一場烏龍,楚淩霄也不敢放任自己心情好就逗小妻子了,等了一會兒,确定卧房那邊已經烘烤暖和,楚淩霄就将小妻子裹進被褥裏,連人帶被地抱到了卧房中。

剛出生,就哭了兩聲的小平安就這樣,跟随着母親,一起被老爹抱着離開了他降生的地方。

等到想起天一道長,已經是第二天下午的事了。

就這,還是天一道長呆不住,轉悠着抓到王管家,讓管家來禀報提醒,才讓忙于盯着小妻子給兒子喂奶的楚淩霄想起了他來。

府裏是準備好了幾個奶娘的,可奶娘并非簡單的喂奶哺育,更會陪伴照顧孩子長大。

秋容還是擔心兒子露出什麽異樣,到時候有可能害了兒子不說,還極有可能牽連無辜人的性命。因着種種考慮,秋容便堅持自己奶孩子。

在不影響小妻子生命安全與健康的前提下,楚淩霄願意給予的包容總是超乎常人想象的。

所以最後奶娘被安排去了別處,孩子的小床也挪到了正房,與他們夫妻同吃同住。

王管家來的時候,楚淩霄正沉迷于玩小平安會自動握緊的小手掌,聽得丫鬟說王管家來了,楚淩霄皺眉,不太想出去。

秋容沒好氣地把他手指頭從兒子掌心裏彈出去,又推了推他:“平安都要睡着了,你還吵他!快出去辦你的正事去,以後你可還要賺錢養我們呢!”

聽到以後這種說法,楚淩霄笑着心情頗佳的輕輕蹭了下兒子的小臉蛋,起身時也順手蹭了小妻子的臉蛋,“好吧,那我就先出去看看有什麽事,一會兒就回來。”

秋容朝他翻了個白眼。

以前剛成親時相公外出幹活時,她總是把人送到門口都還舍不得離開。

那時候的想法就是希望相公能好好陪在自己身邊。

可現在秋容卻發現自己的想法完全變了,原來男人成日裏守在自己身邊,也是一件很煩人的事。

還不知道自己被小妻子嫌棄的楚淩霄出了房間,一身溫和就被層層外衣包裹,變成了溫潤卻不失震懾威嚴。

王管家見到老爺,連忙躬身說了天一道長想要見老爺這事兒,“道長還說,想要看一看小少爺,送個見面禮。”

楚淩霄才恍然想起天一道長還在府裏。

此人留在府中,到底是個隐患,楚淩霄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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