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聽了這話,許諾笑了一笑,他松開了裴英智,獨自出門走到了卧室,坐在寬大整潔的床上,大聲對還未跟過來的裴英智說:“是你自己選的,你不要後悔。”

裴英智站在書房裏思考了一陣。他們彼此相處的時間不算短,他話外的意思裴英智是懂的,他們之間隔着的這面牆仿佛是生死門。他不過去,于自己保留着肉身生的希望,可靈魂卻要堕入無間,忍受孤獨地獄。他過去了,便再無生的可能,死是一種斷除煩惱,永恒的修行,永無絕期。

他只想了這麽片刻,就從容的走到了卧室裏,出不了這輪回又怎樣呢?只要輪回裏還有許諾,他就不選擇解脫。

裴英智脫了自己的外套丢在一邊,一手解着領帶,一手搭在許諾的肩膀上将他壓在了床上,他要吻許諾,許諾卻偏過了頭不叫他吻。裴英智苦笑,只得輕輕的掃過他的臉頰。纏綿的吻從許諾的脖頸一直滑過胸膛,他溫柔的撥開許諾的衣服,許諾也并未抗拒,光裸的皮膚接觸到幹燥的空氣,好像熱量也就這樣散開來了。他耐心的舔吻在許諾的小腹上,許諾瘦了,平躺時腹部凹下去一點,以肋骨作為交界邊緣。裴英智愈發虔誠,他的動作再往下時,能感覺到許諾夾一下腿,他的頭擠在許諾的雙腿間,舔着溫熱的皮膚,張開嘴便含住了許諾的分身。

他賣力舔弄的很久,鼻息搔癢的噗在毛發裏,直到對方的分身在口中起了變化,他才安心了許多。只是這樣未免自欺欺人,許諾是個正常健康年輕男性,他沒道理不會對這樣的挑逗起反應,這也說明不了任何問題。裴英智的牙尖輕輕的壓了一下許諾的性器,許諾曲起了腿,腳掌踩在了裴英智的肩膀上。

“我弄疼你了?”裴英智起身問道,他拉起了許諾的腳踝,在他的腳背上一吻,嘴唇順着這裏向上吻過大腿內側,他很溫柔,是不曾對別人展露過的溫柔。裴英智弄了一會兒許諾,口舌間是液體的濡濕,沒多一會兒許諾就被他舔射了,精液沾到了他的嘴裏。這味道一點也不好聞,含在嘴裏有些腥苦,心裏也突然被這樣的苦澀占據。原來裴英智總要讓許諾把射出來的精液往裏吞,那時是惡意的玩弄,如今是“罪孽”二字的一筆一劃。

嘴裏不幹淨,裴英智就不敢再吻許諾了,他從背後緊緊的抱着許諾,手掌在許諾的下體盤旋,撫摸。他自己早就硬的漲疼,貼着許諾的皮膚突突的跳着。手指觸摸到許諾的臀縫,許諾向後推了推他,側過頭來看着裴英智,又扭回頭去。

“不行。”許諾的話裏沒什麽語氣。

裴英智只能一手摟着他,盡量的從背後擁着許諾,另一只手解決着自己。他的呼吸噴在許諾的皮膚上,口中溢出粗喘,這段時間持續的不長,很快就宣洩了出來。他抱着許諾沉浸在餘韻中,手掌撩過許諾的胸口小腹,也輕輕細細的淺吻許諾的後頸。

許諾的手握住了裴英智,手指在對方的驚訝之中與他相交并攏。

“許諾……”裴英智低聲,又飽含情感的叫着他的名字。

“嗯。”許諾應了一聲,突然用手指掐住了裴英智的無名指,套在上面的戒指迅速的被取了下來,裴英智還來不及反應,許諾就把戒指丢到了床下。而後,許諾翻身從床上爬起來,撿着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你去哪兒?”裴英智問道。

“我要回去訓練了。”許諾穿衣服很快,他利落的整理好自己,對呆滞在床上的裴英智說,“我沒什麽時間跟你磨叽,再見。”說罷,他頭也不回的去書房取了自己的筆記本就離開了。

地上的戒指,床上的裴英智,他們都仿佛是被許諾遺棄的物件,戒指是死的,活着的裴英智也并沒有指控許諾的資格。

因為當初,他也是這麽對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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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本就是你欠我我欠你,他欠許諾的就統統都要還。許諾的每一個舉動都有着極為強烈的儀式感,讓他越陷越深,等反應過來時,漆黑的泥潭已經淹沒了他的頂端。

他在酒店裏踐踏許諾,許諾要還給他。

他把他關在家裏當做發洩的工具,許諾也要還給他。

他囚禁過許諾的身體,許諾現在要禁锢他的心。

某位先哲曾這樣說過,人無法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第一次,他和許諾在翻湧的河水中糾纏掙紮兩敗俱傷。這一次,許諾是岸上的人,看着他沉沉浮浮。他要跟許諾在一起,許諾卻可以不和他在一起,他愛許諾,許諾可以不愛他。許諾是自由的,一滴水都沾不到他身上,他卻不行。

戒指在地上打了一圈之後滾到了床底下,裴英智沒有打算去撿,有形的是在手上,無形的卻在心裏,有形無形,又有什麽分別呢?

除了他自己,也未必有人稀罕。

許諾直接回了基地,王嘉文問他為什麽電話打不通,他想了想,說是困了,看沒什麽重要的事兒就找地方睡了一會兒,沒聽見電話響。別人才不會幹涉他做什麽,唯有謝琪一直滿懷怨念的盯着他。只不過許諾沒有當回事兒。

謝琪晚飯前走的,晚上大家自由訓練,馬上就要出發了,所有的訓練都維持在保持狀态上,強度并不大,畢竟在這個檔口,臨時抱佛腳也沒什麽用了。訓練室裏吵吵鬧鬧的各自玩各自的,許諾打了一盤之後覺得有點餓,就問有沒有人要吃的,問了一圈只有許笑涵有閑工夫搭理他,他就點了兩份外賣,到了之後跟許笑涵一起去了小廚房。

“我以為你是唯一一個不吃宵夜的人。”許笑涵說,“半夜就不餓麽?”

“以前會餓。”許諾說,“現在差點了,今天就是想吃東西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許笑涵開玩笑的說,“你可要注意點,萬一吃壞了就瞎了,好不容易打進了世界賽,我可不想就這麽回家。”

“又不是吃牛肉面,不至于。”

許笑涵無端端愣了一會兒,自言自語的說:“有時候我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就這麽打進世界賽了?我一點也不喜歡聊“夢想”,太他媽中二了,但是到了這會兒,好像……诶,你能明白吧?”

“想拿冠軍麽?”許諾反問。

“誰不想啊。”許笑涵說,“只要這個機會,就算在怎麽微乎其微也會做夢吧。”

“那就不要說了。”許諾說,“說出來就不靈了。就當去打個很普通的比賽而已,也許會有個萬一呢?”

“喂喂,夢想呢?”

“不重要。”許諾說,“只是比賽而已。”

他很謹慎的跟許笑涵說,似乎也在提醒着自己。有些東西只要心底知道它是重要的就可以了,不必分享給別人。每個人都是孤獨的走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并不一定會有人能理解你的所作所為。越是過分在意的,就越是會招來別人的目光。越是寶貴的,就越會被剝奪。

這個錯誤許諾犯過一次,教訓他嘗過了,這輩子都不想再重複第二次。

再提起這些字眼的時候,許諾永遠是“盡力吧”“試一試”,他甚至給別人呈現的也是這樣一種狀态,有時也會暗示自己遵循這種狀态。只有你自己都不在意它的時候,別人就真的無法将它從你身邊奪走了。

可心底裏總會知道,它是不死的欲望,是疲憊生活中的英雄夢想。

“我吃完了,一會兒排兩把麽?”許諾問道。

“到十二點行麽?”許笑涵說,“後天就該走了,我怕休息不好。”

“十二點就睡覺才會休息不好吧。”許諾說,“行,就到十二點。”

“你也不要太晚啦。”許笑涵對着許諾走遠的身影說,“每天打到半夜三天是會過勞死的!你死了我們怎麽辦?”

“放心,爸爸死不了。”許諾笑着回了一句。

————

注釋

牛肉面:S4總決賽時ADC娜美在賽前吃了一碗牛肉面中毒(他自己說的)導致發揮失常,一碗牛肉面毀了整個隊伍一年的努力,後來引申為狀态發揮不好摔鍋給牛肉面,毒奶。

人無法兩次踏入同一條和河流by赫拉克利特

“它是一種不死的欲望,是疲憊生活中的英雄夢想”引用自杜拉斯的《情人》,原文指的是“愛情”,本文中所指追求的至高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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