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癞□□都想吃天鵝肉
夜幕降臨,潇水河又熱鬧起來。摘星閣裏迎來了一批一批客人,都是來尋歡作樂的。
大部分人也是好奇。
早有消息說今晚繁絲姑娘又要登臺表演,衆人可是炸開了鍋。這才過完春宵一夜,這麽快就出來賣藝。雖說原本就是藝伎,也沒道理上趕着丢下“新郎倌”就出來登臺吧?
只有一人除外。那就是昨夜摘得花魁初夜的柳星宇柳公子。
早上被繁絲姑娘攆了出來,他也沒放棄。這不,等到晚上開門營業就早早地來了。在他心裏,如今繁絲算是他的人了。他的人,他自然要看緊一點,免得被他人占了去。
大堂忙得不可開交,後院也在麻利兒地收拾着。衆位姑娘們要梳妝打扮,丫頭小厮們盡職盡責地服侍着。
蹇長樂被分到了打掃前後院沿廊的活兒,他可不樂意了。本來以為能分到服侍繁絲姑娘的活兒,誰知道老天并不向着他。若是不能接近繁絲,那他來這裏整天掃掃灰塵跑跑腿又有什麽意義?
說好的近水樓臺呢?
客人越來越多,大堂裏都坐滿了,站的地兒都難找。衆人閑散地坐在臺前,扯着脖子巴巴兒地瞅着臺上。繁絲姑娘咋來不出來?
這會兒上臺的是另一位姑娘。
人家也是摘星閣的一枝花,才貌雙全,溫婉賢淑。她甫一上臺便實實地鞠了一躬,盈盈一握的小蠻腰緩緩扭動,她的表演開始了!
舞是好舞,人也是妙人。看的人不少,可更多的人還在張望着,等待着摘星閣的花魁出場。
衆人心心念念的女主角這會兒在自己房裏細細地妝扮着,一鬓一角都仔細地描着,搽着,生怕漏了哪個地方。
與平常并沒有什麽不同。
她還是她,一名藝伎,一個青樓女子。不對,從今天起,或許該稱為藝妓了。由清白之身變成了不潔之人,除此之外,真的沒有什麽不同。
她很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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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再沒有什麽能打破她的心裏防線,她已經無所畏懼了。
她用紅紙印完唇,嘴巴閉緊,上下唇連在一起抿了一抿,對着妝臺上的銅鏡微微一笑,轉身打開門出了去。
她徑直走上後臺,臺上的姑娘正好彈出最後一個音符。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可以聽得出臺下觀衆的心不在焉。
繁絲輕輕攏了攏身上的薄紗,邁開步子走上了臺。
一瞬間,臺下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高低不齊的歡呼湧進繁絲的耳朵。她微微一笑,嘴角輕揚。看來,觀衆們還是十分喜歡我的嘛!果真這裏才是我最好的歸宿,只有這些人才會需要我。
“看到大家依舊如此熱情,繁絲深感榮幸。為表示對大家的感謝,就讓繁絲為大家奏上一曲《霓裳》吧。”
她側身從舞臺邊拿出自己的古琴,盤腿坐在地上,開始彈奏。輕攏慢撚抹複挑,指間傳出優美的曲調。
僅僅是一曲霓裳羽衣,臺下人就已沉醉其中。這就是繁絲的魅力。
衆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吆喝着讓繁絲再來一曲,就連蹇長樂也不可幸免。
自打繁絲上臺,他就偷偷溜到了前院,躲在臺邊幕布旁偷窺。繁絲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都盡收在他眼底。曼妙的身姿,靈活的纖纖玉指,似笑非笑的眉眼,無一不讓他為之驚嘆。這是上蒼送給他的禮物!
她就是我的夢中情人!
蹇長樂在心裏給自己打氣,沒有什麽能夠阻擋我想要結識她的心!
秦淮的夜色愈發的濃烈,舞臺上的琴聲漸漸消彌,臺下人影稀疏,都各自散了。
此時後院卻是熱鬧的。
來摘星閣尋歡作樂的人絡繹不絕,初時是在前院聽小曲兒看美女,後夜裏卻是要暖玉在懷,好好溫存一番的。這會兒後院廂房裏多半都是姑娘們嬌吟的聲音,“公子,喝一杯嘛!”
像摘星閣這種稍微高檔次些的花樓,姑娘們輕易是不會賣身的。那麽花樓要盈利,要經營下去,通常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出售酒水。
所以一般花樓裏會有獨家特釀,味道也不與城裏鋪子賣的有多大差別,但賣的就是這個氛圍。有錢公子哥兒們來這裏,哪裏會是專門喝酒的?都是想尋個姑娘唱唱曲兒,好好發洩一番心中的煩惱。
可姑娘們的職責就大了。
不想出賣肉體?可以!老板可是很大度的,絕不做逼良為娼的龌龊事兒。但是你得顧忌着花樓的前途,也得考慮自個兒的未來。一旦花樓經營不下去,那你們就無安身之地了,除非你找個良人嫁了。
那麽要照顧自己的未來,保證花樓的經營,就只有可勁兒地向客人勸酒。客人喝的多,花樓自然就有了營生的本錢。
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時候,院裏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倒是煙字號房安靜得很。
繁絲在臺上彈奏了一曲之後,便沒再繼續演奏,自顧自地回了房。
她這樣的高傲任性,也不見有人說她罵她。摘星閣的老板娘可是給了她無限的權利和自由,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沒人會攔。所以實際上,繁絲也就相當于摘星閣的半個老板。就像她剛才自顧地離開舞臺,衆多看客們也只是一陣惋惜,并未過多指責。
她獨自在窗邊坐着,微微仰頭看着窗外布滿星辰的天空,陷進她自己的思緒裏。
門被輕輕地叩響。“進。”她頭也不回地說道。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來人端了一盤點心走了進來,正是蹇長樂。
他為何會突然來到繁絲的房間?這還得從剛才她下了臺之後說起。前面有說今夜除了衆多客人外還有一人,那就是柳星宇。他從一開始就坐到了最前排,只等着繁絲出來,他好再勸服一番。可誰料想,繁絲出是出來了,也一眼瞧見了他。可人家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昨夜的事就如根本沒發生過一樣。她還是如往常一樣妖嬈妩媚,如常地彈着她的琴,一嬌一嗔,醉人的眼裏卻沒有他的影子。
這可算是把柳星宇氣壞了,在他眼裏,上了他的床的人他就必須得負責,更何況是他最愛的女人!現在可倒好,他是願意娶,人家卻不願意嫁!非但不願嫁,還若無其事地對着不相幹的人抛媚眼,這叫他如何能忍?他一個勁兒地深呼吸,企圖壓制自己的暴戾情緒。好不容易稍稍鎮定下來,才想要認真地與繁絲談一遍。所以就有了蹇長樂來叫她的一幕。
“繁……絲……姑娘,外面有位公子說請您去一趟。”蹇長樂走到桌前放下手中的點心,對着繁絲說道。
“哦?沒說是哪位公子麽?”在外人面前,她永遠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就像此刻對着不相識的人,她的表情從上一秒的落寞惆悵變成了慵懶随性,嘴角挂上勾人的笑容。
蹇長樂偷偷拿眼打量着面前的絕美女子,這是他頭一次近距離接觸她。那與身俱來的強大氣場,那宛若妖狐的媚笑,這樣看着竟徒生一種可望不可即的距離感!與李大BOSS像是同一類人呢。“說是……柳公子。”他回答。
“哦~是他呀,不見!”
“……”
“還有事嗎?”繁絲見他發愣,不由得疑惑。
“沒……沒……沒事。”蹇長樂從愣怔中清醒,結結巴巴地擺手回答,而後飛也似的逃了出去。
“呼呼”跟這樣無與倫比的人對話好緊張啊好緊張!才一個慵懶魔性的嗓音就令他着迷,一颦一笑無一不在挑逗着他的神經。完了,徹底淪陷了!
蹇長樂徑直地跑到前院,柳星宇還坐在臺下等着。這會兒他的怒火平複下來了,慢悠悠地喝着閑茶。可惜他不知道蹇長樂會給他帶來什麽。
“柳公子。”蹇長樂走到他面前叫道。
“她呢?”柳星宇看了看他的身後,并沒有發現熟悉的紅色身影。
“繁絲姑娘說不見你。”
“為何不肯見我?”
“這個……我也不知道。”
“帶我去找她!”
“可是繁絲姑娘說不想見你啊!”他其實是有私心的,打心裏不願意這位柳公子和繁絲相處。
“我說去就去!你個小厮還敢攔我嗎?”他好不容易平複的火氣又蹿了上來,這小子太不識相了!
“不敢。”蹇長樂低眉順眼地答道。他差點忘了這位是客人,得罪了他可要倒黴,他可不想才來摘星閣一天就被解雇。
二人一前一後又來到煙字房。
柳星宇徑直推開門進去,反手将蹇長樂關在了外面。
蹇長樂作為一個打雜的小厮,自是不便參與到二人的對話中,只得在門外候着。他可不能讓柳星宇再對繁絲作出什麽事。
“妙音,你為何不願見我?”柳星宇站在房中,問向梳妝臺前正梳洗散妝的紅衣女子。
“沒有為什麽。公子若是來喝酒尋歡,奴家自是不敢怠慢。若是其他雜事兒,那就對不起了,請恕奴家不能奉陪。”
“我只是想知道你拒絕我的原因!”
“我愛這裏,想永遠在這裏呆下去!”
柳星宇還欲再說些什麽,可繁絲卻不管不顧上了床,拉開被子蒙頭蓋上,模糊的聲音從床上發出“勞煩公子出去時帶上門!”
被獨自冷落的柳星宇看着紅色紗帳中隐隐隆起的一小包,有些無奈地笑了。軟硬不吃,倔強的要死,這叫他如何能一舉成功?他搖搖頭,轉身打開門走了。
還在門外默默偷聽着的某人見他出來就知道:嘿嘿他沒戲了!蹇長樂一個勁兒地偷樂,完全不在意自己剛剛幹了一件十分不道德的事。
既然繁絲對柳星宇是堅決抵制的,那麽對手就少了一個,只剩下那位淩思凡淩公子了。不過看昨天和今早這情形,貌似那位淩公子也要吃個閉門羹啊!敵方勢力如此不堪一擊,他蹇長樂可算是有匹夫之勇,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優勢啊!且看他如何以破竹之勢攻下繁絲這座堅硬的堡壘吧!
門內繁絲已經陷入沉睡,門外某個天真無邪的打雜小厮還在天馬行空地幻想着“我與花魁的甜蜜日常”。
此時沉迷于幻想的他還不知道,他的對手根本不是柳淩二人,更強硬的對手早已悄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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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