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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回來時，看了下會場的準備，看樣子他還能和冰再聊一會兒。于是他迅速閃回休息室，只見冰又低頭絞着衣角。

等瞟到是林，冰一下子又癱倒在沙發背上：「別吓我好不好！我當是誰進來了。」

「你的蛋幫你放進孵蛋器了。兄弟，和你有這蛋的前夫怎麽啦？」

「唉，他也是一個倒黴蛋。他天天盼着我有孩子，結果我好不容易有了，他就進醫療艙了。等他出來，孩子也要二十多歲了吧。」

林好奇地問：「你和他怎麽認識的？你不在露阿斯好好過單身生活，跑這裏來幹什麽？別忘了你可是庫恩米斯戰役的先鋒啊！我雖然是指揮官，可我沒親自打，老兄你那時可是開着裝甲車殺了人家不少人啊！」

「怎麽會忘呢，那可是奠定我在陸軍中地位的重要戰役啊！不過，我在露阿斯日子可不好過，一直擔心楊發現我，所以，我基本上沒事連門都不出的。那種沒人說話的日子，絕對不是你能想象的。」

冰順手倒了茶，一口喝盡後繼續道：「後來有傳聞說你沒死，我還不信，等确認是真的，我那叫一個激動啊！可我又不敢冒冒失失跑來頓其拉，你也知道，要從露阿斯來頓其拉有多難。」

「後來我想通過結婚過來，但該死的頓其拉人全部申請和罪犯結婚，我沒機會！等你來巡禮的時候，我努力了N次還是見不到你，不過也因為這個和我前夫搭上了。」

林疑惑地道：「那你結婚後怎麽還不快點聯系我啊？」

冰翻了個白眼：「老兄，你是皇族，我丈夫只是個邊境地區的小貴族。我也算是新型人魚的成功範例，要和頓其拉人結婚，露阿斯人魚基地都要發飙啦！他們扣着我的身分證明不給我簽證，我前夫來協調也沒用。」

「後來鬧得可兇啦！我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天天去人魚基地門口哭訴！還裝自殺，送醫院搶救了兩次，他們給我鬧得沒辦法了才放我走的。」

林哈哈大笑：「你的人魚生涯還真是波瀾壯闊啊！」

「是啊！所以，我在我們當地還是很有名的，我和我前夫的故事還被改編成愛情故事，出過書、上過電視呢！」

林挖苦地道：「如果他們知道了你的真面目，很多年輕繁衍者的美好幻想就要破滅了。」

冰才不在意：「不讓他們知道不就好了。不過，我丈夫還真是個好人。而且，我最慶幸的是他們家沒人在庫恩米斯戰役中陣亡，不然我又要坐立不安了。本來我想，如果有一天見到你，我可能會離開他，所以至少也要留個蛋給他吧，才努力為他懷個蛋。結果，我剛檢查出有蛋，還沒來得及通知他，他的事故報告書先送到了。」

「那你挺受打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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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肯定的。他沒死，我挺欣慰的，但是我根本不知道怎麽照顧蛋。我當時就急得沖到醫院對着他的醫療艙大叫：「你不能丢下我！我有蛋了，蛋怎麽辦啊！」結果等我回神，在場所有人全都哭了。那次我可沒裝，是他們自己誤會的。」

「然後我就又出名了，領主什麽的全給震撼了。之後，我今天就帶着兒子來這裏受冊封了。」

林目瞪口呆地看着冰說：「你比我還要有傳奇色彩啊！」

林總算是徹底明白，為什麽所有人對冰的感覺都那麽好了。

冰現在幾乎可以算是大部分繁衍者的夢中情人。漂亮、溫柔又可憐，估計所有繁衍者的保護欲全給他激發出來了。

這家夥吸引人魚不行，吸引繁衍者倒是挺厲害的，天生的人魚胚。他當年當繁衍者根本就是個錯誤，一開始就該把他送到人魚基地去。

看着在拼命吃水果點心的冰，林忍不住說：「好了，別吃了！等下還有好吃的等着你。看你這吃相，像餓死鬼一樣！」

塞了一嘴點心的冰，一邊吃一邊說：「不行的，等下宴會上得裝矜持，不能吃很多，現在不多吃點，到時不餓死我！」

「那你正大光明的吃不就好了，誰會說你啊！又不是吃都不給人魚吃！」

冰大驚小怪地道：「形象、形象！形象還是很重要的！我得給你們皇室的各位和大貴族們留個好印象。要是以後哪天被人查出我是冰，還能裝失憶博同情。」

「我靠，你想得還真周到！還形象呢！有我在你還怕什麽？」

「難得您給我當次綠葉，我這鮮花不開得鮮豔點，不就辜負您如此巨大的付出了嘛！」

「哦，你這人怎麽說話還是那麽惡心。」

「習慣就好、習慣就好！我前夫聽我這麽說簡直就如沐春風呢！」

林可以想象，冰頂着那麽張甜美的臉蛋，用溫柔、崇拜的語氣把自己丈夫捧上天，他丈夫估計就算猝死當場也甘心啊！想到這兒，林在心裏暗罵自己一句，別咒人家，冰的前夫已經和死了差不多了。

想起進來時，翼給自己分配的任務，林把一張照片丢給冰說：「冰，你看看這家夥。」

「幹嘛？」冰拿起照片看了會兒，說：「不認識！應該不是我殺的。或者他軍銜太低，我殺了也不知道。還是我殺了他家人？」

林罵道：「我呸，閉上你的烏鴉嘴。我是讓你看看這個人長的對不對你胃口，什麽殺不殺的，你殺了些什麽人，我會不知道？！說到這個，等下舞會上注意點，陸軍總司令會來，你自己當心，他估計是能把你的資料倒背如流的。」

「哦！我一定當心，反正陸軍一般都是五大三粗的，我裝成怕他們的樣子，躲得離他們遠遠的。」

「嗯。快看看這家夥你喜不喜歡，喜歡就帶回去……不，你跟他回去。」

「太誇張了吧！就算喜歡，我也是人魚啊！我的矜持還是要裝的。這家夥還行，人品怎麽樣？什麽出身？什麽職業？經濟基礎怎麽樣？月收入大概多少？」

林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才說：「我靠！你這家夥怎麽那麽現實啊！太勢利了吧，你人魚金卡放着幹什麽的？關心那麽多幹嘛？」

「相親嘛！這些當然要問一下啊！都是參考條件嘛！從這些條件上，我能看出這家夥的能力啊！我問得夠少了，我還要想辦法試探他能不能接受我這種個性呢！畢竟真實的我和報導上的出入還是很大的。」

「哦！最重要的一點，千萬幫我打聽下，他們家裏別有被我喀嚓掉的親戚。不然，哪天我身分曝光就徹底完蛋啦！」

……

兩個人又天南地北的聊了一通，林把曼的家庭情況、為人等，只要知道的全給冰說了。冰表示可以和他接觸一下。

+++++

宴會開始了，先是冊封典禮。

冰抱着自己的蛋，小心翼翼地坐在一邊。說是給他的兒子冊封，但其實根本沒他們什麽事，基本上也就是把這事在達官顯貴中徹底宣布一下。

等一切完畢後，舞會開始了。

冰坐在林的身邊，假裝在同類身邊比較安心，實則心裏像打鼓一樣。

事實遠比林說的嚴重，陸軍中少校等級以上的軍官全來了。當中不乏以前被自己打得落花流水的家夥，當然也有和他纏鬥半天、不分勝負的。

看着那一張張熟悉的臉，冰想起自己以前拿着他們的照片對自己部下詳細解說，又在他們照片上劃上大叉的情形，就一身冷汗。心裏再次感嘆，林果然和自己不一樣，神經夠粗大。

不一會一個醫生模樣的人走到林身邊，表示要給林做檢查，林笑着表示改天。就在這時，那人突然緊盯着冰抱在懷裏的蛋不放，看得冰都有點惱火了。不過，他還是裝害怕的把蛋往旁邊移了移。

這個動作讓醫生驚醒了，他滿臉笑容地說：「閣下，您別害怕，我沒有惡意的。我只是想告訴您，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您這個蛋，應該是很珍貴的人魚蛋哦！請一定保護好它。」

冰聽了這話，心情立刻跌到谷底，感覺從頭冷到腳，希望破滅了。

他擡起頭，一手抓住人魚醫生：「您不會看錯吧！我的孩子怎麽可能是小人魚呢？蛋那麽大，有時還會動，像有腿一樣，怎麽可能是人魚呢？怎麽可以是人魚呢？人魚就不能參加陸軍當裝甲兵了啊！」

醫生聽到裝甲兵這三個字，臉一陣抽筋，周圍的人也都倒抽口冷氣。不過，立即就有人小聲低語道，「好可憐的人魚，還沒忘記他丈夫呢，聽說他丈夫以前就是裝甲戰實戰成績最好，最後好像是身體原因才沒有當上裝甲兵的。」

「啊，那他是希望自己孩子像丈夫啊！」

「好可憐哦！希望落空了！」

「但是，小人魚啊！那個蛋是小人魚呢！大貴族家的小人魚，那我們家的孩子就有機會……」

……

一群人在周圍竊竊私語，那個人魚醫生也聽到了。頓時，眼中出現無限憐憫，他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很多人連眼眶都紅了，只有林一個人翻着白眼，連吐血的心都有。他真是低估了人的想象力，果然冰現在是不用裝什麽了，露再多馬腳出來，也自然有N多人能幫他想N種理由。

再看看冰，完全沉浸在兒子不能繼承自己豐功偉業的悲傷裏了，和現在這氣氛還真合襯。

之後，冰的心情就一直不是很好，獨自一人回到休息室裏了。進休息室前，他再次拜托林把孩子放回孵蛋器裏。

小人魚，竟然是小人魚！自己根本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天哪！養個一般孩子已經夠他受的了，現在還來那麽個珍貴物種，這讓自己怎麽弄啊！

孩子不能當軍人，那還能當什麽？科學家？藝術家？都是自己敬而遠之的。如果孩子來問自己相關問題，那自己不知道，會多丢人啊！

靠在沙發上，無意中摸到了自己的口袋，拿出口袋裏的照片看着。

這是林介紹給自己的相親對象。看起來還不錯，要不和他一起養？如果順利再生幾個蛋，讓他們繼承自己末完的事業？林介紹的，應該不會差，至少硬體方面肯定不錯，人應該也不算差。

不過，林看人的眼光有時還是挺讓人汗顏的，他找出來的很可能是個軟腳蝦，看看他的丈夫和副官就知道。

他的個人能力太強了，所以，在他眼裏沒有一個人是強大的，其他人就是弱的程度不同而已。

可自己還是希望找個至少不要比自己弱太多的。其實，自己的前夫也算是自己找的，雖然感情不深，但是還是挺符合自己的要求。自己也有想過，找到林後，可能的話也和他一起繼續過下去，結果沒想到出了那檔子事。

+++++

此時的曼在門外已經觀察了很久。冰一進休息室，翼立刻示意曼跟上去。曼第一次覺得有那麽點緊張。

雪比他自照片上看到的漂亮多了。原來他還覺得有點遺憾，這人魚那麽漂亮，可是不夠樂觀開朗。

他比較喜歡樂觀開朗的人魚，林和翼的生活狀态是他所向往的，他們比他看過的其他任何一個家庭都要幸福，所以，他夢想着自己也能找到個這樣的人魚。

可是，當他今天在翼的要求下提早到達，看到了真正的雪時，他的心被震動了。

去他的那麽多狗屁要求，那是沒有遇上喜歡的。

雪遠遠地在和林說話，雖然他們在說什麽他聽不見，但是，他看到雪笑了，那笑容多燦爛啊！他一下子就被吸引了，無條件投降了。只要雪能和他在一起，要他幹什麽都行。

他整了整自己的禮服，相當标準、正統的禮服，是自己從來最不屑穿的「老土」衣服。

不過翼說了，就是因為自己總是不顧別人的眼光、穿着前衛得讓人受不了，人魚們才對自己敬而遠之。要成功結婚，就要給人成熟穩重的感覺。

自己「孔雀男」的名聲已經遠近馳名了，現在這人魚是露阿斯來的，在頓其拉時又在偏遠地區，應該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只要自己裝得成熟穩重點應該能成功。

說實話，換了以前，自己肯定不屑地說，如果不能接受自己的真實個性，那勉強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所以，他來的時候還是穿了自己最喜歡的花邊蕾絲燙金新款禮服，還燙了現在最流行的發型。

不過，在看了雪後，他竟然破天荒的接受了翼的意見。借了翼的禮服，用發膠把新燙的頭發固定住，還特意戴上副金絲邊眼鏡。剛才他出現的時候，受到的注目禮竟然比平時參加宴會時還要多。

一直被人號稱擁有僅次于林的厚臉皮的曼，難得有點緊張地推開虛掩着的休息室大門。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雪，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不好意思地問：「您好，我能坐您對面嗎？」

雪擡頭看了看來人，不認識。不過這是休息室，自然會有別人來，于是點點頭表示可以。

坐下後，曼看雪完全無視自己，有點急了。

冷場了，自己平時還是挺會講話的啊！說點什麽啊！得說點什麽啊！不然自己就要沒戲了啊！于是，眼睛下意識地往花瓶方向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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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坐在熒幕前、看着房間裏頭情況的林和翼，都有種要昏過去的沖動。兩人把宴會的主持任務交給溥，來看曼和冰的進展，沒想到就看到兩人相對無語，曼還一個勁朝監視器的方向看，那眼神就像在向翼求救似的。

林無語了，扶着額頭對翼說：「翼，你為什麽要讓曼打扮成這個樣子啊？那樣子冰認不出的。冰認人的能力很差，我都認不太出的人，他肯定更認不出了，他不可能知道那個就是他的相親對象的！」

翼詫異地道：「不是讓他看過照片嗎？怎麽會認不出呢！」

「拜托，你看看曼現在這個樣子，和平時差那麽多，和照片也完全不一樣，我看他父親都不一定能認得出他。」

「什麽？你說什麽？你到底給了雪什麽照片？」翼一下子跳起來沖到書桌前，看到書桌上的照片，拿起張照片對林吼道，「我叫你給他這張啊！曼穿着正式禮服的照片，這是我剛拍的啊！你拿的是哪張啊？」

「啊？這張啊！怪不得我看他那個樣子怎麽有點眼熟。這張照片哪裏還看得出是曼啊！你叫我到書桌上拿，我找不到就在你書桌裏面找了張。要命了，這下冰能認出來也就不是冰了。」

翼一拍額頭：「我的天，那曼不自報家門的話，看樣子雪是不會認……不對，林你剛才叫雪什麽？」

林一下子沒聲音了。

穿幫了，自己還在考慮要不要把雪的真實身分告訴翼，這下好了，不用考慮了。

林破罐子破摔地道：「冰！那個冰！」

「難道說是那個……」

「對，就是他，被你們叫地獄惡魔的那個。」

翼的眼睛瞪得有銅鈴那麽大，抖着聲音說：「在庫恩米斯戰役中，帶領裝甲兵殺了我們一千多人的那個冰？！」

「那次是你們不好！是你們先挑釁，我們才出兵的。」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再提我們倆要打起來了。重點不在這裏，在于這一千多人裏有近一半是他殺的吧！」

「沒那麽多，你們自己誇大了的！他也就殺了百來個，不過你們的指揮官是被他親手殺掉的。」

翼頭痛地道：「麻煩了！你在頓其拉那麽久了，也應該知道冰在我們國家的風評很惡劣吧！」

林哀求地道：「冰是我的部下啊！我很忠心能幹的部下啊！你想想辦法吧！再說庫恩米斯戰役的時候，我是他直屬上司，是我下了全殲命令，不能把錯全算在他頭上啊！」

「不過你沒親自動手，那個感覺不一樣。我們後來為了宣揚露阿斯的殘酷，可是把他殺我們的人的衛星影片，剪接後加工一下，在星際頻道播出了很久的。他是只殺了百來個，可是後面傳啊傳的就變成一大半了。」

「你還真惡劣啊！」

「你也沒比我好多少！這種煽動民衆的事，別說你沒做過。」

……

林和翼又開始唇舌大戰了，不過基本上這樣吵架的下場都是林铩羽而歸。

直到火大的林大叫着：「你這麽可以用這種态度對有孩子的人魚！」這次舌戰才偃旗息鼓。

不過，回頭看監視熒幕時，曼已經和冰搭上話了。看着溫柔低語的冰，和彬彬有禮穩重踏實的曼，兩人都有種吐血的沖動。

翼看着畫面：「林，他怎麽能裝得那麽好！這個能把我們頓其拉小孩吓得不敢哭的惡魔，竟然能裝成那麽副溫柔、體貼的樣子。太可怕了！」

林聳聳肩：「冰本來就是這個樣子。他在我們這些熟悉他的軍官裏，一直都有第一『裝假師』的稱號！你的曼才可怕呢！這孔雀男怎麽能裝那麽副大學者的樣子出來？而且還能騙過冰，他才可怕呢！」

翼無奈地說：「那是你不了解他。他是情報部的，雖然沒有暗部機密，但是他有時也會親自出動獲取情報。除了孔雀這個外號外，他在情報部還有變色龍的外號在。」

「我靠，他們兩個一丘之貉啊！」

翼皺着眉頭：「嗚，看他們相親的感覺好假！」

「算了，我們就當看八點檔肥皂劇吧！真是的，冰的經歷本來就夠肥皂劇的了，你們居然也不知道懷疑。」

看着畫面中的兩人溫和平靜地交談，冰偶爾發出溫和的笑聲和幽幽的嘆息，讓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又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