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包子的生父?

“你娘在幹什麽?”蕭畋一邊糾正着包子練武的姿勢一邊用極低的聲音偷偷在他耳邊問道,目光卻一直在易卿身上徘徊。

“我娘在收集梅花上的雪。”包子一本正經地道。

天寒地凍,他只穿了單衣,卻仍然滿頭大汗。

和他相比,把自己裹成熊一樣的易卿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知道。我是說你娘要做雪做什麽?”

易卿很怕冷,冬天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今日算是一反常态。

“我娘看到個古方,說要試試。”包子道,“要是用不完,還可以用來泡茶。”

因為易卿識字有限,所以都是包子幫她讀醫書,故而包子才能明白她的用意。

“什麽古方?”蕭畋問。

“男風不振。”

蕭畋臉一黑,站起來向易卿走去。

“你到底給包子看了什麽書?”

易卿其實把包子的話都聽得清清楚楚,面無表情地道:“我不識字,是包子讀了我才知道的。再說,我也不覺得有什麽需要隐瞞的。早晚都要懂,他問我,我也和他解釋過了。你看,他沒問你吧。”

言外之意,要說尴尬也是她尴尬,關他什麽事?

蕭畋氣得直想打人,怒道:“以後看不明白,讓我給你念!少去荼毒包子!”

“你?”易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确定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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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蕭畋咬着牙,真想一巴掌扇死她,“晚上我開始教你識字!每日十個字!”

“學不會。”

“學不會也得學!學不會就不許睡覺!”

“睡不睡覺的,你看着我?”

蕭畋看着她嘴角不懷好意的笑,完敗。

正艱難地想着如何對付她,最好怼到她無話可說的時候,管家匆匆進來了。

老管家是府裏唯一的舊人,平時又是溫吞的性子,還真沒看見他如此失态過。

而且這是內院,沒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他也不會進來。

所以蕭畋心裏一緊,立刻問道:“怎麽了?”

“蕭……侍衛,”老管家擦了把汗,面色尴尬地看着易卿,吞吞吐吐道,“外面,外面有人來找夫人。”

“不是什麽好事吧。”易卿淡淡地道,“有話直說便是,橫豎都得面對。”

老管家看看蕭畋,索性閉上眼睛,心一橫,一副豁出去的樣子道:“外面來了個閑漢模樣的人,說,說他是郡王的親生父親!”

“哦?”易卿冷笑一聲,把手裏的刷子和瓦罐都放在石桌上,“蕭将軍詐屍了?”

“不,不。”老管家對易卿很尊重,也沒有多打交道,不知道這位主子竟然是如此勁爆的性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說,只能求救地看向蕭畋。

“帶我出去看看。”蕭畋沉聲道,“包子先休息,跟着你娘進屋去。”

“進屋幹什麽?既然指名道姓地說是包子的生父,那怎麽能不讓包子出去見見?”

世間種種黑暗污穢,她雖不願意污染包子的眼睛,但是也總要他學會辨認。

“不要胡鬧!”蕭畋道。

“我沒有胡鬧。魑魅魍魉,不去見見怎麽能現出原形?”易卿拍拍手,“走吧,別浪費時間了。人既然已經在門口鬧開了,顯然是想越熱鬧越好。還不早點出去?”

蕭畋看了一眼包子,還是有些遲疑。

他不懷疑易卿愛包子,只是有時候她的方式,他還是接受不了。

而包子已經上前主動拉住易卿的袖子,對他道:“我們不出去,顯得心虛似的。蕭叔叔擔心我娘被欺負,沒事,還有我在。我能保護我娘!”

蕭畋摸摸他的頭:“蕭叔叔在,不會讓人欺負你和你娘的。”

“我們一起保護娘。”

一家三口出去了。

正門外已經圍了很多熱心的吃瓜群衆,有個形容猥瑣、尖嘴猴腮的男人站在那裏,看見易卿出來,眼睛都直了。

他一身粗布衣裳,腳趾頭迫不及待地從黑色單布鞋裏往外鑽,雙手抄在被磨得油亮的破棉襖袖子裏,一看就是個窮酸痞子。

蕭畋伸手攔住走到門檻前還要邁步的易卿,用高大的身形将她掩在身後,抱着包子,居高臨下地看着來人,用冷冽的聲音道:“誰敢在将軍府門前鬧事?活膩了不成?”

那痞子竟然拱手向他作了個揖,涎笑道:“這位爺如何稱呼?我不是來鬧事的,我是來讨我兒子的!”

說完不等蕭畋說話,他轉過身去對圍觀的衆人道:“各位父老鄉親都給我做個見證,我叫毛遜,有個诨名叫毛氈,因為我生在毛氈上,嘿嘿。我是離城人,你們也知道,那裏和北狄挨着……”

說着,他竟然又轉過來看易卿,指着她道,“我和易卿,有過一段露水姻緣。因為那時候她在離城乞讨,身無分文,陪我睡覺換吃的。”

蕭畋袖子一甩,一柄匕首直直地向毛氈射來,削去了他一绺頭發。

毛氈頭上的破木釵掉落在地,立刻變成披頭散發的狼狽模樣。

“再敢胡說八道,下一次就沒有這麽便宜了!來人,把他給我綁起來!”

他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在他以及包子面前敗壞易卿的名聲。

“将軍府殺人了,将軍府殺人了!”毛氈高聲喊道,“我和我兒子骨肉分離,将軍府非但不還我兒子,還要殺我滅口,有沒有天理啊!”

至此,流氓嘴臉,一覽無餘。

易卿伸手想要撥開蕭畋,卻撥不動,嘆了口氣道:“你讓我出去問他幾句話。不說明白,今日來個痞子,明日來個混子,都要争着給蕭将軍戴綠、帽子,誰能應付得來?”

蕭畋回頭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樣,咬咬牙側身讓她出來。

衆人這才一覽無餘地看清了易卿,都為她的美色而驚嘆。

易卿冷笑一聲:“諸位覺得,以我的容貌,就算想要賣身,就賣給這樣的貨色?”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向毛氈。

毛氈顯然不是好打發的,嘴硬道:“當時你可不是将軍夫人,沒打扮得這麽好,像個叫花子似的,誰能看出你好不好看?冰天雪地,哪有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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