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蕭畋進宮

蕭畋擦了一把汗:“人沒事就好。”

易卿的決斷給他帶來了很大的驚喜。

面對火情,就是他一個大男人都皺眉,沒想到她當機立斷,如此令人驚豔。

而且他也深切地感受到,在易卿眼中,沒什麽比人命更要緊。

這和周圍許多人的觀念不一樣——對于貴族們來說,一個家仆才多少錢?人命可以用極少的錢來買到,他們的東西才值錢。

但是易卿的觀念,卻和蕭畋的觀念不謀而合。

因為在戰場上,沒什麽比自己将士的性命更重要。

見過太多殺戮和死亡,對生命反而有最深刻的敬畏和珍惜。

易卿道:“管家,先看看救火的人有沒有受傷;然後帶着大家下去休息;另外再派人清點一下東西,看損失多少,不要被人渾水摸魚。修繕的事情,等開春以後再說,清掃出來即可。”

離城來的将士們都是粗漢子,心直口快,對易卿也都贊不絕口。

易卿對此倒是從容,又轉身對蕭畋道:“書房那邊,你看看有沒有丢失要緊的東西,別人都不動。将軍的書房失火,裏面是不是有禦賜的東西?這事情是不是需要告訴皇上一聲?”

蕭畋點頭:“你先回去,我來處置。”

衆人先讓路請易卿離開。

一直到易卿的身影完全消失,将士們關于她的讨論還沒有停下。

“夫人真是女中豪傑。”

“就是,将軍看上的人,見識就是不一般。”

“以後郡王肯定也出類拔萃。”

蕭畋忍不住想,她不是自己看上的人,她是送上門的。

準确地說,是她看上了自己……

可是他現在也并沒有完全相信易卿的話,雖然從內心深處來說,他無比希望易卿說得是真的。

因為易卿當初說,能證明包子身世的,是他屁股上的胎記,和蕭靖寒身上的一樣。

但是蕭畋自己知道,他身上沒有任何胎記!

可是偏偏易卿說這些的時候也不似作僞,所以現在他就十分困惑。

眼下卻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讓管家招呼衆人下去休息,然後命人看好現場。

必須等到火星消散,熱浪完全散去的時候,才能讓人查看殘留的線索。

蕭畋進宮去面見皇上。

“聽說你府裏走水了?”皇上翹腳躺在榻上,用手支着頭,右手握着筆看奏折,姿勢別提多舒服了。

聽他的口氣,怎麽都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這麽看奏折更舒服?”蕭畋冷哼一聲,在他身邊坐下。

“不舒服,但是看着這些奏折,我腦子疼,得托着點。你來了我就省勁了,來小畋子,給朕翻奏折!”皇上得意洋洋道,用腳碰了碰蕭畋的腿,有幾分暧、昧。

蕭靖寒,單字一個畋字,是皇上所賜,基本也就他們兩人知道。

皇上曾經問蕭畋将來想做什麽,準備給他畫個大餅。

但是蕭畋說想回家種地,差點沒把皇上噎死,所以後來皇上就賞賜了他這個字。

當然當時,皇上還不是皇上,蕭畋也不是名揚天下的蕭靖寒。

皇上後來曾戲言,真的有一天能讓蕭靖寒解甲歸田,一定是天下太平。

蕭畋沒好氣地道:“……你不去唱戲真是可惜了。”

皇上不再逗他,好好坐起來,把奏折随便胡亂一扔,吐槽道:“有時候看着這些蠢貨的奏折,會覺得浪費紙張。”

而被他嫌棄的奏折,蕭畋瞥了一眼,赫然朱批:“朕安好,老侯爺乃國之棟梁,好好休養。”

看,即使坐在皇上這個位置上,也難免口是心非。

“看什麽看?”皇上被戳穿,有些惱羞成怒,“自己府裏起火不救,跑來看我的笑話?”

“你在我府裏安排了人?”蕭畋皺眉道。

皇上倒是坦蕩蕩:“安排了,幫你看着易卿,怕她紅杏出牆。畢竟你現在是個死人。”

蕭畋:“……多管閑事。”

“是多管閑事啊。”皇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現在才知道,易卿想爬牆見的人是你。你說你有多大魅力,活着讓她沒名沒份地給你生個孩子;死了以後,她還能被第二個你迷上。”

啧啧,有些人不開竅則以,一開竅就驚人。

虧他從前還擔心蕭畋最後只能往斷袖方向發展,現在看看,哪裏用人操心?

蕭畋不理他,正色道:“既然你安排了人,那正好讓他們查查,為什麽會起火。”

皇上:“……有你這麽甩鍋的嗎?”

他是出于一種老父親般的擔憂才派人幫他盯着易卿,現在竟然被賴上了。

“府裏那麽多地方,偏偏從書房開始着起來,怎麽看都有些蹊跷。”蕭畋沉聲道,“易卿也意識到了,所以提醒我進宮面聖。”

易卿應該完全明白,就算看在蕭畋面子上,皇上也不會追究禦賜之物被燒毀。

但是她還是開口提醒,蕭畋明白她的意思——她覺得這件事情不同尋常,有必要讓皇上知道。

“易卿,易卿,三句話離不開易卿。”皇上沒好氣地道,“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你在我府裏有人,難道不知道是誰避免了火勢進一步蔓延?”

皇上摸摸下巴:“你說她怎麽就有那樣的急智呢?會不會這火就是她放的,賊喊捉賊?”

蕭畋的心猛地一沉,但是面上卻道:“不可能!”

皇上說的,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他剛想着易卿不要是細作,孫老頭剛告訴他當年的事情,讓他對火有某種特別的感覺;然後随即而來的這場大火,偏偏易卿又在面前,他不想懷疑易卿,但是心裏十分不舒服。

皇上并不知道他想了這麽多,撇撇嘴道:“啧啧,現在護得嚴嚴實實,我說都不行。我也就是随口一說,易卿當不至于做出這種事情來。”

“你怎麽知道?”皇上口氣中的熟稔又讓蕭畋不舒服了。

皇上牙疼,作勢拿起翠玉鎮紙要砸他:“我說她不好不行,說她好也不行,你想幹什麽!反了你了!”

蕭畋也覺自己好笑,緩和了口氣道:“我想和皇上借大理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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