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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被關在小佛堂整整七個日夜, 除了送些吃食,無人探望。”
“至此便失了父母寵愛,獨居在一處小院落裏面, 每日抄寫佛經祈福。次年, 刺史與夫人膝下多了幼子,娘娘方得以從院子裏出來。”
“連同知府上庶子不得寵,為主母所厭,因其父所托,曾與刺史府上住過一段時間。蕭刺史對其才華甚喜, 曾私下有言堪得半子也。”
“劉氏乃商人婦,膝下有一兒一女, 見娘娘得父母寵愛,私心欲将娘娘嫁給其長子擡高門楣。然因門第懸殊,被婉拒,後其聽信家中婆子所言, 收買一道士到刺史府上,與娘娘生辰上胡言亂語, 污蔑娘娘是妨男命格,致使其失了父母寵愛。以後數年,劉氏長子有庶子妾室,婚事難繼,大度重提婚事, 示意其不介意娘娘命格,願娶娘娘入顧家。”
“娘娘不願,與蕭禦史哭求, 後婚事才未成。月後, 蕭禦史與顧夫人幼子患病, 纏綿病榻,以為靖國公府老夫人賀壽為由送娘娘進京。”
“連同知夫人不喜庶子,欲将被休棄的娘家侄女許配給庶子,為庶子所拒。後懷恨在心,私下雇匪人在庶子求學路上設伏。庶子重傷,與蘇州城外一農戶家中将養。傷愈之後,求得師長相幫,後進京趕考。”
“庶子重病期間……娘娘曾到連府去尋,為連夫人諷刺……”
……
司馬戈高高地坐在殿中,一張臉半明半暗,辨不出情緒。良久之後,他突然彎起唇,不可自抑地笑出聲來,嗓音又暗又啞。
暗啞的笑聲吓壞了殿中的人,何忠手中的拂塵掉在地上,一張臉扭曲着布滿了汗水。他雖痛惜皇後娘娘的遭遇,但也同樣駭怕,從方才的話中不難聽出一個事實,皇後娘娘與那位新科狀元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或許,他們兩人之間也早已經生了情愫。
可以想見,若不是新科狀元的嫡母和那個商婦從中阻撓,有蕭刺史的那句半子在,如今的皇後娘娘說不定就是那狀元的夫人。
旁人或許不知,可他何忠從大監那裏知道,陛下的生母宸貴妃在入宮前另有心上人,是先皇橫刀奪愛,強幸了貴妃,之後才有了陛下的降生……
若是第一次得知新科狀元的存在就罷了,偏偏這次帝後争吵冷戰牽扯到了新科狀元。何忠一句話都不敢說,掉在地上的拂塵也不敢撿起來。
漸漸地,他看着陛下坐起了身,臉上帶着病态的蒼白,眼尾卻泛着妖異的紅色,起身離開的方向是未央宮。
一時間,何忠大驚失色,他亦步亦趨地跟在陛下身後,但卻不敢做出任何勸阻的行為,只能讷讷地開口,“娘娘稚子心性,視……為兄長……”
司馬戈泛着紅的眼珠子轉了轉,定在他身上,又冷又冰,看他像是一個死人一般。何忠呼吸一窒,面皮抖動着不敢往下說下去了,只能寄希望于禁軍統領可以攔住陛下。
陛下他先前對禁軍統領吩咐過,若未撤去圍在未央宮外的人,陛下進入未央宮的話必須攔住,此舉無罪。
太宸殿到未央宮并不遠,天色暗了,路上也很少有宮人踏足,當然許是其中有陛下派禁軍圍起未央宮的緣故。
眼看着就要到未央宮門口了,何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突然未央宮的門打開了,他看到宮門後面露出了一個小腦袋,是皇後娘娘!
司馬戈的腳步停了下來,目光遙遙地看過去,與一雙大眼睛相對,內裏幽深,翻湧着漩渦。
蕭瑜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是偷偷打開門看一看禁軍離開了沒有,擡頭就看到了陛下。與陛下兩日未見,驀然見到人,她先是委屈地抽了抽鼻子,而後又突然氣呼呼地別過頭,往後退了一步徑直把門縫關上!
阿瑜聽到了,有小宮女從這裏經過,她站在門後好久了,聽到陛下收下了臨王送給他的小妾。那位小妾是大富大貴之人,命格尊貴,一定會得陛下喜歡。
她心裏很難過,原本想要給陛下認錯,求陛下不要将阿瑜關起來,可是,她突然不想了。
她恹恹地蹲在門後面,耳朵不自覺地揚起聽門口的動靜。良久都沒聽到聲音,她扭扭捏捏地站起來又偷偷拉開了一道門縫,探出一顆小腦袋來。
動作十分熟練,顯然不是第一次做了。禁軍見此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陛下只下令不讓人進出,娘娘打開門往外看而已,并不算違旨。
一顆小腦袋顫顫巍巍地探出來,門口的确如她所料已經沒人了,陛下不在了。蕭瑜抿抿唇角,耷拉下了頭,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原來,陛下真的不喜歡阿瑜了,他也不是過來見阿瑜的。
是呀!話本子裏面有句話是“只聞新人笑,哪聽舊人哭。”連益和她說,這句話的意思是男子有了更年輕貌美的女子喜歡,就把原來喜歡的女子抛之腦後了。
新人是指陛下的小妾,舊人就是指阿瑜了。
她怔怔地關上宮門,終于進了殿中,看到桌上擺的膳食也沒有食欲,只略用了幾口,就跑進內殿的床榻上窩了起來。
她蒙着錦被,抽抽搭搭地哭出聲來。阿瑜不再是小寵後了,她真的失寵了!
殿外,春花和秋月看着只動了幾口的膳食,愁眉不展,這該如何是好。
次日,人人都開始議論起來宮中新進的那位小國貢女,傳聞她容貌絕色,性情溫順,就連陛下似乎也看中了她。
別的不提,陛下夜裏居然去了珍禽園,整座皇宮都幾乎聽到了宮裏飼養的猛獸的嚎叫聲。而太後賜給那名貢女的住處離珍禽園只有百步之遙!
而與之相反,未央宮像是成了宮裏的禁忌,無人敢提。
就連上午,皇後娘娘的大伯母一品靖國公夫人想要到未央宮,求見皇後娘娘都被駁回了。
于是很快,宮裏的方向就變了,後宮的妃嫔們終于揚眉吐氣,暗中戲言那已經是一個廢後了。
只有圍在未央宮外面的禁軍和上寧宮裏的太後等人知道,陛下夜裏在未央宮外徘徊許久,也從來沒有見過那名貢女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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