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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醒了,我伺候公子洗漱吧。”就單單那個我字,已經逾越了,但是宮女好像并不覺得有什麽,一個陛下的男寵,身份低賤,有什麽好尊重的,伺候他簡直就是掉了自己的價。這宮女也是膽子肥的,自恃貌美,從來不把別人放在眼裏,這回也是她倒黴,趙恒煦吩咐的時候她正好在殿外,并不知道杜堇容對于趙恒煦的不同。
也許她知道了,也不會多加在意,她可是太後送過來的,貌美怡情,時不時在陛下面前晃上幾下,沒有男人可以忽視她的存在。
宮女說完後,也沒有等杜堇容的反應,自顧自的動了起來,行動間完全把自己當成了主人。
杜堇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拿過一側給他準備好的衣服到屏風後面換了衣服,一身淡青色的儒衫,領口、衣襟、袖口、下擺點綴着淺色的流雲紋,腰間一條寬松的腰帶,腰帶上同樣繡着簡單的流雲紋,整件衣服簡單中透着風雅,穿在杜堇容身上顯得更加挺拔俊秀。
“公子你怎麽自己出來了,我還沒有伺候你穿衣服呢。”宮女轉了出來,絲毫不理會同伴地遞給自己的眼色,走到杜堇容面前就開始動作,抻直了衣襟,拉緊了腰帶,杜堇容一手撥開她,眉頭微微皺起。
“公子嫌棄奴婢伺候得不好,就直說啊,好歹人家也是陛下的人,公子怎麽可以動手動腳的。”宮女平時自視甚高,完全忘記了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二等宮女,太後送她過來真的是為了籠絡皇帝的心?或許吧,但是讓一個蠢貨來籠絡人心,是不是太不高明了些。
一只腳跨進來的趙恒煦聽到此話,不怒反笑,“采薇。”
采薇正好帶着膳食過來,聽到陛下的傳喚立刻趨步上前,“陛下。”
“帶下去好好教教規矩,一遍一遍的教。”
宮女沒有想到陛下會如此早的過來,之前三個月她随時在陛下面前晃悠,經常能夠感覺到陛下的眼光放在自己的身上,估計過不了多久她就可以飛上枝頭,所以行事間難免多出了些輕狂,沒有想到會被陛下撞見。
“陛下。”綿綿軟軟的聲音,酥麻一片,宮女跪在地上,盈盈一拜,如弱柳扶風,充滿了風情,她認為陛下一定不會怪罪她的,最多也就是自己禮節上有些錯誤,讓陛下看不過去,一個小小的男寵怎麽值得陛下怪罪自己。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惶恐的跪倒在地,噤若寒蟬。
“參見陛下。”
還沒等杜堇容跪拜下去,趙恒煦已經扶起了他,順帶松開杜堇容腰間的腰帶,微微隆起的腰身就在自己手下,趙恒煦覺得很踏實。
“堇容坐下,晚上睡得如何?”趙恒煦扶着杜堇容坐下,行動間的珍愛之意,是個人都可以看出來。
杜堇容推開趙恒煦的手,身子順勢往後退了一步,離開趙恒煦籠罩的範圍,“堇容昨晚睡得很好,謝陛下關心。”
趙恒煦眼神暗了暗,随後輕松一笑,毫不在意杜堇容的疏離恭敬,強勢的拉過杜堇容的手,将他拉到自己面前,按着杜堇容的肩膀讓他坐下。
“肚子餓了吧,今天早晨有……”趙恒煦停了下來,他還真不知道早晨都吃些什麽。
采薇連忙上前,示意殿外的宮侍将早膳端上來,“陛下,杜公子,早膳已經準備好,有羊乳碧粳米粥、蓮子百合紅豆粥、山藥粥、南瓜糯米粥,水晶蒸餃、蝦仁燒賣、三鮮餡的豆腐皮包子、黃金豆餅,還有幾樣小菜,涼拌白菜心、時蔬拌菜、酸甜蘿蔔條、銀牙木耳。”
趙恒煦以前的三餐其實都很簡單,管飽就行,入宮後也沒有多少變化,但是今天趙恒煦特意吩咐一定要豐富多樣,一定要讓杜堇容一看到就有食欲。
“堇容要吃什麽?”趙恒煦坐到杜堇容身邊,近乎讨好的語氣。
杜堇容顯然有些不習慣,垂着眼有些閃躲,“陛下,堇容吃什麽都可以。”趙恒煦的态度變化的太快,杜堇容真是不習慣,何止是不習慣,簡直是難以應付。
“那就南瓜糯米粥、豆腐皮包子,堇容多吃些,不要餓着了。”趙恒煦親自給杜堇容盛了一碗南瓜糯米粥,夾了一個豆腐皮的包子,包子皮極薄,映出裏面紅的、黃的、綠的、黑的餡料,說是三鮮,其實裏面不只是有三樣東西,素餡的,餡料在高湯裏渨過,味道極好,趙恒煦記得杜堇容喜歡吃這些。
“謝陛下。”杜堇容恭敬的接過,因為趙恒煦的變化,他反而變得更加的恭敬,這讓趙恒煦有些無奈。
心情變得有些抑郁,趙恒煦從來就不是一個會委屈自己的人,自己不痛快,怎麽可能讓別人痛快,“采薇,把人帶下去,教完了,從哪裏來的送哪裏去,所有。”
“喏。”采薇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看了眼跪伏在地的宮女,讓人帶下去,行了禮後就親自去教導了,說來這也是她的錯,竟然放這麽個東西在內殿伺候。
元寶在外面施刑,采薇在裏面教人,教什麽其實很簡單,一個時辰的站姿、一個時辰的跪姿、一個時辰的行走、兩個時辰背誦規矩,等教導完了,宮女被拖着和另外三人送回了西宮,也就是太後那兒,太後看都沒有看這些人,任由他們自身自滅。
這些都可以不予理會,用完早膳,杜堇容就行禮要走,他今天休沐,家裏人等着呢,而且,有些事他的腦子很亂,必須回去理理清楚。趙恒煦豈能讓他如此走了,不容置疑的拉過他的手腕,強行但不霸道的将杜堇容拉到身邊的位置上坐下,“讓白芷來。”
“喏。”采桑應諾下去,很快就帶着一位三十歲左右、看起來笑眯眯的青年,他在征戰的時候就跟着趙恒煦,和杜堇容也有些交情,而且趙恒煦還知道第二個知道杜堇容有身孕的就是他,白芷是神醫白無常的大弟子,為人值得信賴。
“微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白芷放下藥箱,跪拜行禮。
杜堇容下意識的想要避讓,但是手被趙恒煦按着,動彈不得,只能側着身坐着。
“平身。”
“謝陛下。”
“給堇容看看,身體可有不适。”趙恒煦平淡的一句話,卻在杜堇容的腦海中炸響,有些東西更加的明晰,又變得難以捉摸。
不顧禮節,杜堇容急忙說道:“陛下,堇容身體很好,并未有任何不适,不需要白禦醫診脈。”
對于杜堇容禮節上的逾越,趙恒煦并沒有任何不滿,反而覺得高興,這樣是不是表示堇容對他也是不同的,趙恒煦安撫的拍拍杜堇容的手,看他臉色紅潤,心中也算是放心,但是想到杜堇容上輩子從涼州回來時的蒼老瘦弱,就十分的難受,“白芷,診脈。”
“喏。”白芷只聽陛下一人的,放上脈枕、示意杜堇容将手放上去,杜堇容臉色有些灰敗,看着柔軟的脈枕抿了抿嘴,認命的把手腕放上去,那一瞬間杜堇容覺得四肢寒涼,如同墜入寒冷的深淵之中,有的只是被看作是怪物、妖孽的種種畫面。
認真診脈的白芷心中一驚,手上動作更加細致,良久後放下手,“請杜公子換一只手。”
一只手也是放,兩只手又有什麽區別,杜堇容坦然的放上去,而趙恒煦的面色就不是那麽好看了,雖然從頭到尾他的神色沒有變過,但是那些細微的不同依然能夠感覺到他對杜堇容的關心毫不作僞,只是現在杜堇容的思緒并不在他這兒。看白芷如此鄭重,趙恒煦還以為杜堇容這一胎有什麽不好,心中很是緊張。
白芷一向笑眯眯的從容臉龐收起了所有的笑容,眉毛微皺,一臉疑惑和惶恐,“陛下,臣學藝不精,公子,公子……”
“有話直說。”趙恒煦不容白芷吱吱唔唔,厲聲讓白芷盡快說,渾然忘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杜堇容有身孕的事情,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坦然接受。
杜堇容閉上眼,手無意識的摸到小腹,再一次感受到小生命的存在,他的心中有激動、有喜悅、同樣也有濃濃的傷感,但是他想要像父親那樣,生下孩子。
白芷跪伏地上,閉上眼,“陛下,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
趙恒煦恍然,現在人多口雜,難免會有有心人起不軌之心,“采桑、采芹帶人出去,讓采薇、采撷進來伺候。”
“喏。”
等所有人出去,采薇、采撷進來侍立左右,白芷才沉聲說道:“陛下,白芷學藝不精,診脈診出喜脈。”
白芷話音剛落,杜堇容面色蒼白的抓着扶手,腦海中淩亂的畫面越來越多,越來越雜,緊咬着嘴唇,杜堇容等待着趙恒煦最後的裁決,是死是活,也許就是今天了。
“堇容,堇容,怎麽了,怎麽了?”時刻關注着杜堇容情況的趙恒煦看到他面色如此之差,心中大駭,立刻站起身扶住杜堇容,讓白芷診脈,“白芷,診脈結果可有大礙?”
“陛下,杜公子身體很好,只是有些思慮過重,休息一兩天就好。”白芷放下手後,恭敬的說道。
雖然疑惑于陛下的不吃驚,但是身為屬下,白芷還管不了那麽多,只是,杜堇容是男的吧?白芷對自己一直以來的了解産生了懷疑,要知道杜堇容長得好看,時有人懷疑他的性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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