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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國公府自從衛國公鄧勝病重以後,整個衛國公府就沒有了主事的人,鄧修古看着不錯,做官為人上在同輩中都是佼佼者,在文學造詣上更是經常被人追捧。這種聲名,其中有多少水分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可以确定,身為內閣大學士的他愛惜羽毛,輕易不沾染庶務,鄧勝次子鄧修吉就更不用說,倒是鄧修古的長子是個人才,處世為人十分玲珑,頗有其爺爺之風,鄧勝想過,他百年之後衛國公府就交給孫子了。可惜,鄧家小子在外游學,人在何處并不固定,送出的書信如泥牛入海,毫無音信。
鄧家,發生那麽多事情,人心惶惶,鄧修古更是日日蹀躞不下,傳承百年至今的鄧家風雨飄搖,今天發生的事情更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鄧修古實在是受不了了就小聲的和父親透露了一二,随後越說越多,越說越錯,鄧修古惶恐不安吶!
“父親重相那兒每天都會派人上門來叫嚣,今天事發突然,重相倒是還沒有派人來。”鄧修古有些慶幸的說道。
鄧勝用積攢起來的力氣,狠狠的打了長子一耳光,“糊塗,你認為這是重相忘記了,不,畜生殺的可是他寶貝侄子,他會放過我們,不,絕對不。咳咳,咳咳。”說完,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捂着胸口,恨不得把心肝都咳出來。
“父親,我去上門請罪,祈求重相的原諒。”鄧修古想到書中說過的負荊請罪,他好歹是內閣大學士,門生衆多,舍了顏面登門請罪,想來重相受到這份殊榮一定會原諒他們鄧家的。呃,不得不說,鄧修古骨子裏還帶着些讀書人的清高和妄想,他那臉面值幾兩銀子。
鄧勝氣急反笑,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擡手氣息微弱的說了一句,“上請罪折子,要搶在重相之前到陛下面前請罪,快,快。”
“是,是。”鄧修古唯唯諾諾的應了,到陛下面前請罪,不是臉更加丢盡了,“可是父親,陛下自從中秋夜之後,多日沒有上朝,白天整天将自己關在禦書房中,找陛下請罪還有用嗎?”
“唉唉唉。”鄧勝不住的長嘆,他一世英名怎麽會有兩個愚蠢至極的兒子啊,“錦衣衛是不是突然出現?每日的政令,是不是都及時的施行?陛下啊,那是在宮中看着我們呢。咳咳,咳咳。”藥的效果越來越減弱,鄧勝的精神氣開始變差,說話也開始像之前那般斷斷續續,喘着粗氣,“咳咳,咳咳,還不快……快去,呼呼,去啊……”
“是是,父親我知道了,我立刻就去。”
寅時初刻,幾乎一夜未睡的鄧修古就從家中出發等候在宮門外,和他有同樣想法的不是少數,到了宮門外就看到一隊四人着黑色飛魚服的青年精神十足的站在宮門前,看到衆人來後,就拉出一條尺幅極長的條幅,就着昏暗朦胧的火把怎麽能看清楚條幅上的蠅頭小字,但也有視力好的,比如鄧修古、再比如禦史王大人,越來越心驚,額頭的冷汗密布,在火光下折射出詭異的光芒。
條幅上都是昨夜在花柳街厮混被抓到的人,何人何時在何館中找的何人做得何事,每一條都細細的列在人名之下,少的兩三次,多的竟然有數十次,這還是從趙恒煦登基開始算起的。
寫得如此清楚,當然不是錦衣衛有掐指細算的本事,而是青樓之中自由一本私賬,記載的都是達官貴人來樓中的詳細記錄,這在青樓老鸨心中算是人人皆知的秘密,上繳的賬本以朝歌樓做得最細最全,讓人不得不感嘆京城第一妓館的敬業精神。
條幅中也只僅僅是昨天大查花柳街抓到的人,沒有前段時間錦衣衛小規模查抄青樓得到的資料,算是趙恒煦對朝臣們網開一面了。
“根據大齊律例,官員禁止嫖娼、宿館,違者杖三十。”小三揚聲道。
現在頓時變得格外的安靜,剛才還有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全都不見了,只剩下火把燃燒時發出的爆裂聲、秋蟲發出的鳴叫聲。
小三看了眼在場的衆人,再次朗聲道:“辰時初刻可以贖人,紋銀百兩,另,杖刑亦可用銀兩免,二十杖。”小三故意停了一下,讓在場豎着耳朵仔細聽的人心齊齊噗通了一下,着實可惡。“一仗百兩紋銀。”
無論免不免二十杖,都要給百兩紋銀,再免二十杖,加起來就是兩千一百兩白銀,放在誰身上都是一次大出血啊!有些小官吏做了一輩子官,僅僅俸祿的話也存不了那麽多。
“辰時三刻開始杖刑,三天後無人來贖,徒涼州、交州、崖州。”涼州、交州、崖州都是大齊朝版圖中最最靠南的地方,瘴氣多、濕氣重,而且南蠻兇悍,特別是靠近涼州、交州的乞莨部,甚至有吃人的傳言,流放到那裏,回不回得來已經是個傳說了。
在場的衆人,心中拔涼拔涼的,清晨的涼風一吹,冷飕飕的直往骨子裏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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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這樣做,會不會引起群臣的不滿,世家也許會借此機會對陛下發難。”畢竟朝中京城舊臣、世家名士占大多數,他們的聲音在陛下還未完全掌握朝政之前,甚至是絕對的,這樣公然的與世家群臣做對,杜堇容很擔心,會引起世家的反彈。圖了一時的快意,卻給了有心人可乘之機,就得不償失了。
趙恒煦給杜堇容盛了一碗蛋黃鹹肉粥,粥裏面還放了少許的山藥和青菜碎葉,鹹口的,還粘稠,杜堇容這幾天就想要吃這樣的,他們的早餐維持着鹹味的東西已經好幾天了。當然,根據白芷的搭配,采芹的細致制作,粥鮮而不是很鹹,吃多了不會給人帶來任何不适。
桌上除了粥外,還有幾樣小菜,都是偏酸的,采芹自己做的酸黃瓜做得涼菜,酸豆角做的包子,還有幾樣時令的蔬菜做的涼菜等。按照皇家帝後的份例來說,趙恒煦和杜堇容吃得簡直寒酸,但每樣粥點、小菜都是精心制作,保證合口舒心,還不鋪張浪費,趙恒煦很滿意這樣的搭配。
“他們不敢。”趙恒煦安撫的說道,心中卻又另一番計較,他是要殺一殺世家的氣焰,做的更多的卻是要拔除毒瘤,有趙奕旃一日,他就不得安生,跳梁小醜不足為懼,卻實在可惡,如鲠在喉般天天提醒他的存在,如果是上輩子趙恒煦可以容忍趙奕旃再蹦跶一段時間,但今生,他要杜堇容、給二人的孩子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最起碼在京城中沒有任何隐患。
杜堇容接過粥,這幾天同樣的事情出現的太多,他由一開始的誠惶誠恐,到現在的坦然受之,已經淡然的無法掀起任何情緒。那一絲絲隐藏在心底的甜蜜,就隐藏在心底吧!
飯後,兩人慢慢的走到掖庭殿的時候,已經是辰時三刻了,趙叔老早就在宮門外候着,看到杜堇容安然無恙,氣色越來越好,露出喜悅的表情。
“陛下,公子。”
“趙叔請起,最近在掖庭殿中生活得可好。”
“多謝陛下挂念,奴在宮中生活的很好,和白禦醫商量了很多适合公子補身的法子。”趙叔今年其實四十歲還不到,但長年的勞神勞心讓他看起來蒼老很多,為了年幼的杜堇容他吃了很多苦,卑躬屈膝,一開始的幾年他的背都沒有直過,以至于現在日子安穩了,趙叔的背脊也是佝偻着的。
“哈哈,趙叔您應當好好的享福,這些勞心勞力的事情讓白芷一個人忙活就行了。”趙叔是杜堇容敬重之人,而且趙叔的衷心盡力着實讓趙恒煦佩服,對待趙叔那也是發自內心的欽佩。
“老奴忙慣了,不礙事的。”
“堇容,你陪着趙叔說一會兒話。”
“謝陛下。”杜堇容有些激動,自進宮來,他就沒有見過趙叔,雖然可以從郝依的嘴裏知道趙叔他們生活得如何,但始終沒有親眼見到那般真切。
……
冷清的掖庭殿從來沒有今天這般熱鬧過,宮門外昨天抓來的嫖客經過身份的認定,凡是有官職功名在身的都被留下,沒有的輕輕的打兩板子也就放過了。一群人畏畏縮縮的蜷縮在牆根下,一擡頭就可以看到一條長長的橫幅,能夠從上面找到自己的名字,名字下還有一串的流連花街的記錄,那叫一個詳實,比他們自己都記得清楚。那誰誰誰,對,就是那個昨夜被點名的禦史家王大人的公子,他都不記得自己去過花柳街唯一一家相公館,在被錦衣衛告知記錄的時候,他可是指天咒地的發誓絕對沒有,但是當錦衣衛把當時的情景慢慢的敘述出來,王大人的公子就像是時間放長了茄子,蔫吧了。
趙恒煦帶着元寶來到了掖庭殿小宮門,遠遠的就看到武善終和郝仁邊說話邊打哈欠,整個錦衣衛昨天可都是熬夜審理案件的,特別是武善終和郝仁二人,工作量更加大。
“陛下。”郝仁面對着趙恒煦來的方向,看到趙恒煦來了,立刻行禮。
武善終把一個打到一半的哈欠咽了回去,轉身行禮。
“起來吧。”
“謝陛下。”
随後武善終将昨天審理的情況大致的說了一下,特別是針對古修吉的。
“好,好,太好了。”趙恒煦高興的眉眼都帶上了爽朗的笑意,哈哈大笑了三聲,“真是意外之喜。”
作者有話要說: 大齊朝的俸祿我是按照清朝的來的——清朝文官七品年俸祿45兩,一品大員180兩。我找到的資料是這個,如果和歷史上有出入,我也不改了哈,畢竟不影響文章的內容。
之前沒有說過哈,大齊朝的版圖是按照唐朝的行政版圖(對此略微修改,便于內容的安排),行政制度主要是按照明清的。但,在官職安排等等上,肯定還夾雜着別的朝代的內容,這就不細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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