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3)

時候開始,倆人之間的關系漸漸有了變化,身邊的人來來走走,卻再沒有和異性交往過。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們之間互相或許是有幾分喜歡的,只是都不說出口。倆人繞來繞去這麽多年,JOY為了她背井離鄉來到中國,去年倆人宣布在一起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們會一輩子這樣相親相愛,多年以後,生一個中外混血兒,攜手到老。

只是想象總是太過美好,這麽一對明明默契無間的戀人連一年都沒熬過就各奔東西。

“他當年為了來到中國就和家裏人大吵了一架,前段時間他接到父親的電話,得知母親重病,他們希望他能夠回去,他之前就和我說了,我希望他能夠留在我身邊,卻也知道那是他的母親,對方不久于人世,我沒辦法阻止他,”她捂住雙臉,聲音哽咽,“這段時間我們倆總是吵架,其實我不想的,我也想和他好好的,就算是以後再也不見,我也希望以後想起來,我們之間能多一點開心的事,而不是不斷的争吵,可是我忍不住,婧婧,我控制不出自己……”

我摸着她的頭發,将她摟入懷中,她的哭聲漸漸大了,聲音滿是痛苦:“他定了回國的機票,就放在他放在床頭櫃上的那本書裏,我知道他是想告訴我他要走了,只是不知道該怎麽說,所以才放在那裏,我看到了,就知道了。可是我不敢說,婧婧,我真希望他能留在中國,能一直陪在我身邊,可我知道,這很自私,他也有家人,沒有一個人願意離家萬裏,和家人常年不見……可是我總不願意面對,雖然我看到了,卻偏偏假裝沒有看見,我盼着他一心軟就會留下來,可是他還是走了,婧婧,我好難受,心好痛,像是沒有辦法呼吸了……”

她哭花了臉上的妝,看起來狼狽不堪,我心裏難受,卻無法說出“放不下的話,就去找他”之類的話。我們都曾在外漂泊過,知道背井離鄉的苦,外面再好,國外的月亮再圓,也終究不是家鄉。

最終,我只能說:“歡歡,忘了他吧!”

忘了他,忘了這份感情,也許剛開始很痛,但時日久了,受過的傷總會愈合,當初的愛總會被漸漸淡忘。

她哭得不能自抑,哭到最後聲音嘶啞,臉上的淚痕已經幹了,可還是忍不住啜泣。我擔心她,卻也知道這時候我只能陪在她身邊。

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我給喬航發了條短信,讓他今晚不要過來了,他也知道原因,囑咐了我一大堆事情,而後答應。看我一直搗鼓手機,她哀怨地看着我,我笑着說:“晚上留下來吧!我們很多年沒有一起睡過了。”

“好啊!”她的聲音輕快,笑容很甜,仿佛已經看開,但我知道她不過是藏住了自己的傷口,不去理會而已。

上次我們一起睡覺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她畢業回國,我卻因為程家的緣故,不得不留在法國繼續念研究生。她回國那天,我們躺在我住的閣樓裏,看着星星,說着往事。

這天晚上亦是如此,只是病房裏沒有天窗,看不到星星,有的只是從窗外透進來的閃爍霓虹。我們說着大學時候的事情,說着追過她的學長,說着過于刻板的教授,說着平時的點點滴滴,唯獨對JOY只字不提,仿佛他從未出現在我們的生命裏。

夜色漸沉,被霓虹染得五顏六色的玻璃上布滿水珠,窗外的景色漸漸朦胧。

睡意襲來,意識漸遠……

作者有話要說:

☆、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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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航來得很早,給我帶了蝦餃和稀飯,我興致缺缺,對着他念叨着油悶大蝦和鴨脖,他被我念得沒辦法,瞪着眼威脅我:“你再說我去買了蝦和鴨脖在你面前吃,一個都不給你!”

這招實在太狠,我淚眼朦胧地看着我,耍賴:“你不愛我了!”

“噗嗤!程婧你這演技可太拙劣了啊!還有這種偶像劇裏的臺詞你要不要記得這麽牢?”康歡歡已經滿血複活,找着機會刺我兩句。

我對她做了個鬼臉,絲毫不以為恥。

她是大忙人,做偵探社的,手底下沒兩個人,只得親自上陣。不過她這行收入高,一個任務的收入能抵我之前半年工資,還可能更高,因此對于她大學畢業回國後幹了和專業八竿子打不着的工作我一點都不驚訝。她也是幹這行的料,路子廣,工作起來事半功倍。

洗漱之後她就離開了,帶走了我半碗粥,口中還嚷着:“完了完了,說好了八點見面的,這會兒肯定晚了。”

接下來一天我這病房成了茶樓,什麽人都進來喝兩杯水,和我說兩句話的倒是不多。

程德勝也過來了,一段時間不見,他頭上的白頭發多了很多,還戴上了眼睛,人看着倒是儒雅了一些,卻也更蒼老了。或許是程氏已經到了危急關頭,他臉上的笑容難免多了幾分讨好,特別是和喬航說話的時候。喬航對他的态度倒是一如往日,恭敬溫和卻并不親近。

他和我說了很多話,還一反往日作風,提起了我的母親。

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們之間的故事類似于王子與灰姑娘,花心多情的富家少爺遇到了平凡普通的少女,二人迅速墜入愛河,并且發誓一生一世在一起。經過重重磨難,雖然并未得到家人的祝福,但倆人順利結婚。但這只是開頭,而故事的結尾并不是王子和灰姑娘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而是王子在老實幾年之後固态萌發,出軌了。

他的故事只講了開頭,到了我出生,他将時間推到多年之後的現在,一臉欣慰:“看到你們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我冷笑,替他講述中間的故事,他的臉色漸漸變黑,壓抑着怒氣,終究忍不住摔門離去。看着他的背影像是在門口,我忍不住大笑起來,多麽可笑!在我過往二十年的人生中他從未試着去做一個父親,卻在程氏陷入困頓的時候對着我假裝關心。

笑着笑着我就哭了,家人多年的冷漠讓我傷透了心,我早已學會不在乎,可是到了這時候,卻還是忍不住眼淚。

喬航為我擦幹眼淚,輕輕地吻着我的眼睛,眼睛癢癢的,我忍不住破涕為笑,抱着他的脖子“吧唧”一口親在他臉頰。

我這人生來皮糙肉厚,當年被拐賣也沒出什麽事兒,那晚受的傷更是小意思,過兩天我就出院了。只是出院前我站在洗手間摸着自己的臉看了半天,不知是心理原因還是怎的,總覺得臉被打得有點不對稱了。

和喬航說起的時候,他捏着我的下巴看了半天,他板着臉皺着眉眼神挑剔,看着我那樣子就跟在給一件商品估價似的,評估完了,他點頭一本正經地說:“嗯,雖然不漂亮,但白白嫩嫩的,還能賣個好價錢。”

“……”我瞪着他,張大嘴巴咬了兩口他的下巴。

他摸着下巴委屈地看着我,那副表情,仿佛在問:“難道我說錯了?”

我走到他身後蹦起來趴在他背上,捏着他的臉頰惡狠狠地說:“我不賣的!呸!不對!我是無價之寶知道嗎?”

“好好好!”他呲牙咧嘴的,握着我的手卻又不敢拉開,只得連連告饒。

我用了點力氣,松手後他臉頰有點紅,眼睛濕潤潤的,他這樣子分為惹人憐惜,我摸着她的臉頰嘆了口氣:“航兒,同你說過多少次了,老老實實跟着爺,爺自然不會虧待你,看,痛了吧!來,爺給你吹吹!”

說着我湊上去,可一口氣還沒出呢就被他掐住後脖子了,他咬牙切齒:“好玩?要不趕明兒個我給你找個劇本,讓你去電視上露露臉。”

“呵呵!我錯了!”我可憐巴巴地看着他,果斷求饒。我錯了!這厮哪裏會是惹人憐愛的小白羊,分明是危險的大灰狼有木有!

剛出醫院我們就被一群記者攔住了,閃光燈不停,記者的叫喊此起彼伏。

面對這陣仗我愣了片刻,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看向喬航,卻見他的臉色黑如鍋底,難看得很。

“程小姐請問你和周晉商先生是什麽關系?”

“程小姐請問你進醫院真的是因為和周晉商先生分手嗎?聽說你于兩天前割腕自殺這是真的嗎?”

“程小姐你和你身邊的喬航先生是真心相愛還是利益婚姻,你到底……”

不久前我還是這些拿着話筒的人其中的一員,那時候的我絕想不到有一天我會和喬航一起被娛記堵在醫院門口。

“讓讓!讓讓!”喬航護着我,邊喊邊帶着我往前走。

“程小姐說兩句吧!”

“程小姐請問……”

一個話筒突然出現在我眼前,直接打在我眼睛上……

眼前一花,幸好閉眼及時,不然我這還沒出醫院呢就得再進去一次。

“你叫什麽?《南都娛樂》的?”喬航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陰測測的,語氣中充滿威脅的意味,雖然只剩一只眼睛,但我還是看到了那名記者眼中一閃而過的害怕。

喬家可說是江城一霸,雖然家族子弟都挺争氣(唔,估計其中最不争氣的就是喬航),但這并不代表喬家的人可以任人欺淩。不過是一名小記者,只要喬航想,下一秒他就可以讓人失去工作,并且必須離開這一行,甚至于可以在短時間內讓這個雜志社消失。

但作為一名前娛記,我了解這一行的辛苦,新聞不易得,為了養家糊口,只能拼命工作。他剛才的行為并非故意,只是不小心而已,因此我拉了拉喬航的衣袖,輕聲說:“別管他們了,我們走吧!”

從醫院到停車場不過三四分鐘的路程,卻因為記者太多,這段路走了近一刻鐘。上車之後我才算是松了口氣,喬航進來後我還和他說起了以前工作上的事:“那時候我也是這樣,雖然明知道這樣可能得不到新聞,卻還是拼命往前擠,不然挖不到新聞肯定又是主編的一頓罵。”

“你還想做娛記嗎?”他突然問。

我笑笑:“那以後采訪的時候是我采訪別人,還是別人采訪我?”

雖然看新聞的時候總能看到記者的名字,有些記者甚至因為挖新聞的能力在業內有名,但總的來說,幹娛記的人都是比較低調的,至少不會像我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上了娛樂版頭條。繼續從事娛記這行的話,程家大小姐、喬航未婚妻和天王前女友的身份必然會為我帶來困擾,既然如此,不如放棄,低調做人。

想起那些記者,我拿着手機刷微博和新聞,果然在微博頭條上找到和我有關的消息:#周晉商前女友竟是喬家三少未婚妻#

這人忒厲害,十五個字中并未提及我的名字,可這微博的中心卻是我。

翻看新聞,才知道有人在網絡上曝光了我的身份,找到原帖子,看到爆料者說是我的高中同學,并且用長篇大論講述了我的過去,參與者包括:喬航、徐璐、以及周晉商。

此人文筆好,故事緊湊,扣人心弦,寥寥兩萬字就完整地講述了一個豪門愛情偶像劇。

小白!小白!:(大拇指)貴圈真亂!

一大堆亂碼……:藝術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果然是真理!

*@¥嘛米嘛裏哄:所以,這是一個因為破産引發的悲劇OR喜劇?概括為A和B相愛,C和D是真愛,可陰錯陽差之下,A和C相愛的狗血言情小白豪門劇?或者說是小三上位史?

嗷嗷嗷:事實證明,防閨蜜是防小三的最佳方式。

……

評論很精彩,看得我滿頭黑線。

我默默放下手機,看向喬航:“我們高中還有人寫小說的?”

喬航瞅了我一眼,伸手摸摸我的眼睛:“不疼了?”

“本來就沒什麽,”我搖頭,“這故事寫得真精彩,不過我怎麽覺着有點怪怪的,小三上位史?”

“別在意這些,”他從我手中抽出手機,扔到後座,可他眼睛一直盯着前面,沒看準,手機直接掉下作為。

我扒着靠背,哀怨地看着他:“我的手機,好幾千呢!”

他白了我一眼,沒搭理我。

我探過身子從他口袋裏摸出手機,他本來想阻止我,卻被我一句話制止住了:“如果出車禍了,咱們倆肯定不會同路,我覺着我怎麽都能上天堂,你的話,嘿嘿,閻王爺肯定喜歡你。”

打開他的手機,看了會新聞,而後将手機扔給他,他瞟了眼手機。

我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他無奈搖頭。

我知道他擔心我将那些話往心裏去,但我也清楚,“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事實如何,我心裏清楚就夠了。如果我在乎那些陌生人的言論,那這一生未免太過辛苦。

作者有話要說:

☆、旅行

娛樂圈就像是一個混戰場,沒有絕對的敵人,也沒有絕對的朋友,有的只是因為失敗退場和上臺挑戰的人,看不見的硝煙彌漫在上空,看不清他人的面目。而觀衆則是坐在臺下吶喊的人,好戲一場接一場,人們樂此不疲。

我和周晉商的事兒吵得夠久了,或許那些被挖出來的往事在多年之後還能作為談資,但現在,觀衆的熱情漸漸消散,記者也退散了。

再次見到周晉商是在電梯裏,那天我回家整理東西,本以為大白天的不會遇見,卻不想剛進了電梯就看到了他。他臉上戴着副蛤蟆鏡,遮住了大半邊臉,嘴唇繃緊,一身黑衣,整個人散發着一種生人勿進的氣息。

我覺得有些尴尬,做了半天心理建設才開口,聲音幹巴巴的:“好久不見。”

他側過頭朝我這邊看了一眼,或許是在看我,或許不是,片刻之後,“叮”的一聲,到了。我連忙出去,哆哆嗦嗦地開門,卻聽見他喊我:“婧婧。”

他的聲音清冷,那一聲仿若嘆息,和很多年前一樣。

其實想起來,我總害怕遇見他,因為愧疚,因為難受。雙手撐在門板上,我輕聲回應着:“嗯。”

“沒什麽,”他突然一笑,又說,“過兩天我生日,你來嗎?”

我知道他的生日,更何況這幾天鋪天蓋地的全是他生日時粉絲見面會的消息。但我還是搖頭:“不了,那天,我有事。”

他沒再說什麽,幾分鐘後,我聽見開門的聲音,心神一松,打開門進去。

好久沒回來,家具上都沾了些灰,從儲藏櫃裏拿出遮擋的布,将家具蓋上,又拿了東西才離去。喬航就在樓下等我,或許是我臉色不好,上車後他遞給我一瓶水,貌似不經意地問:“怎麽了?”

我搖頭,沒說話。

喬航曠工一天,下午的時候阿姨的電話就追了過來,雖然我接到的時候她還算客氣,聲音依舊溫和,可是将電話轉給喬航之後,沒兩分鐘他們就吵了起來。我抓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半天,不敢閉眼,他的态度終于軟化下來,低聲說:“我待會過來。”

挂了電話,他一把抱住我,将頭埋在我脖頸處,用力地吸了口氣,癢癢的,我忍不住笑起來,想要推開他,可他抱得太緊,推不開:“如果,我不姓喬就好了。”

“哈,如果你不姓喬我們可沒有機會遇見,”我哈哈大笑,設想起來,“也許我會和其他的有錢人結婚,婚姻雖然名不副實,但卻自由,也許……”

“也許什麽?”他追問。

也許,我會回到周晉商身邊……但這話我并沒有說出口,太過暧昧的話容易引起誤會。但我也清楚,如果沒有喬航,如果不是愛上了他,或許有一天,我會回到周晉商身邊,如果,他還需要我的話。只是這樣的設想并非現實,他雖然是我生命中難以割舍的部分,但是如今的他對我而言,更像是親人。

雖然我沒有說出口,但喬航或許猜到了,他黑着臉離開家,一直到淩晨兩點鐘都沒回來。

他一向回來得準時,我難免有些擔心,給他去了幾個電話一直沒人接,只好給他留言:呼叫喬航!呼叫喬航!給你三分鐘,再不回來!嘿嘿!大刑伺候。

這晚我睡得并不安寧,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我就醒了,坐不住,只能在屋子裏轉圈圈,以求心裏能夠平靜下來。喬航是有分寸的人,不管我們如何争吵,他如何生氣,也不過是兩三天不和我說話,但還是照常回家,甚至給我做早餐。

天亮的時候我終于忍不住給阿姨去了電話,但得到的回答是他已經回來了。挂了電話,我拿起外套和錢包直接沖了出去。

一沖出樓道,眼前一花,還來不及驚呼,我就摔倒在一個男人身上。那人滿身酒氣,頭發散亂,一把抱住我,聲音疲憊不堪:“婧婧……”

“你去哪兒了!”我一拳垂在他胸口,忍不住哭了起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你居然不回家,我一晚上都沒睡好……”

我唠唠叨叨地抱怨着,他眯着眼睛将我壓入懷中,擡頭親吻我的臉頰。這時候正是上班時間,偶爾還有一兩個年輕人路過,偷偷地望着這邊,被看得不好意思,燒着臉從他身上爬起來,扶起他進樓。

一進家門我就松開他,任由他倒在地上,坐在他身上抓着他的領子表情兇狠:“你去哪兒了!還喝了這麽多酒?”

他笑着,還帶着醉态,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喊着我的名字。我被他這種醉漢的樣子弄得沒辦法,只能拖着他進了卧室,看着他倒在床上才出去。

我和他一起喝酒的次數也不少,每次都是我先醉過去,哪怕是當初在法國,我都很少看到他醉成這樣。大多數時候,他都是手上拿着酒瓶,想喝的時候喝一口,可醉的次數不多,也不知他昨晚喝了多少酒才成這樣。

坐在客廳裏,我開始思考他為什麽如此?

和我賭氣?應該不至于,我們倆吵吵鬧鬧的時候多了,基本上都是和平解決,從來都沒有大晚上不着家的行為。

想來想去,我只能想到阿姨的那個電話,或許是昨天在公司裏遇到了什麽……

喬航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大半,霓虹初上,偶爾能聽見汽車鳴笛的聲音。

大概是洗過澡了,他渾身濕漉漉的,就腰間圍了一條毛巾,我一直非常鄙視他這樣的行為,有次還和他說“你這樣不就是在炫耀你沒胸嗎”,他聽後哭笑不得,拍着我的頭問:“你每天都在想什麽。”

他一把抱住我,臉被壓在他胸口,硬邦邦的,讓我有種鼻子要被壓塌的錯覺。我翻了個白眼說:“你又沒胸,學歡歡幹嘛?”

他輕笑一聲,坐在我旁邊,将頭枕在我肩膀上,不說話。

剛洗過澡,他身上還帶着沐浴露的香氣,是我喜歡的檸檬味。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我們倆的房間就突然合并到了一起,浴室也是如此,牙刷并排放着,共用同一款沐浴露,相處間也像是老夫老妻。

“我們去旅行吧!”

他突然說,我轉頭驚訝地看着他:“不是說要過兩個月嗎?”

出院之後我就和他提了這件事,但這段時間他工作比較忙,走不開,當時打算着過兩個月休一個長假去旅行,這也是為什麽這段時間我沒有去找工作的原因。有工作後時間就沒有那麽自由了,更何況作為一個新員工,一上班就請長假實在是不太好。

“過兩天就去,你不是想去雲南嗎?還有西藏,我們開車去自助游,路線我都想好了,從四川進藏,然後直接去雲南,有時間的話還可以去福建廣西轉一圈……”他興致勃勃地規劃着路線,說到興起處還打開電腦畫出路線,将每個地方好玩的地方都說了一遍。

看着他眉眼間的風采,我心中并沒有多少興奮,他太反常了,盡管他裝得興高采烈,可他眉眼間的陰郁并未完全散去。也許他并不是一個外露的人,但我太了解他了,他是高興還是難過,不說一眼,看多了我總能看出來。

我抓着他的手,躺在他腿上,閉着眼睛說:“嗯,好,你說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他突然頓住,我睜開眼睛,他低着頭看着我,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片刻後,他勾起唇角,點頭:“好。”

接下來幾天他沒有再去上班,我也沒有提起這件事,我們就窩在家裏準備旅行要用的物品,查找旅游攻略,制定詳細的路線。

這天我們談到開什麽車,他總共有四輛車,但現在開的卻只有那輛寶藍色的跑車,其他的都在喬家。跑車耍帥還不錯,旅行的話,還得開吉普。只是他卻不肯回去,我雖不清楚是什麽原因,但也猜得到大概,他在和阿姨怄氣。

我跟他磨了很久,想趁着回去拿車的機會讓他們母子坐下來好好談談,畢竟是母子,不必弄得跟仇人似的。可他卻不願意,最終還是找徐經開借了輛悍馬。

他将車開回來的時候心情不錯,可我心裏卻難免有些惆悵。和喬楚打電話的時候說起這事,她聽後沉默了一會兒,苦笑着說:“喬家的兒女看着光鮮,可說起來不過如提線木偶一般,什麽都做不得主,婧婧,好好對他。”

這番話說得我雲裏霧裏,想了半天才猜到這其中的原因,或許與我有關。

我沒有再提起回喬家的事情。

整理好行禮那天,我們倆心情都不錯,我提議出去吃頓好的慶祝一下,他笑着答應。

只是剛下樓,我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中年男人,我臉上的笑容一冷,轉身就想走,卻被叫住:“婧婧。”

作者有話要說:

☆、破産

我大致能猜到他是為何而來,因此聽到他的聲音之後,我停頓不過兩三秒,就拉着喬航的手疾步往前沖。我不想再見到他,不希望看到他再次用虛僞的溫情來蒙騙我,更不希望被他當成一枚棋子利用。

“程婧!”但他在身後緊追不舍,大聲喊着我的名字。

喬航突然停了下來,我拉不動他,只得轉身看他,夜幕西沉,昏暗的路燈下他的表情變得有些飄忽。

“和他談談吧!”他說。

我轉頭看向一路小跑過來的程德勝,他年紀大了,多年來一直坐在辦公室缺少鍛煉,身子也沒以前好了,跑幾步就有些氣喘籲籲的。他臉上戴着副眼睛,想起來我還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近視的,只知道以前從未見他戴過。他喘着氣,懇求:“婧婧,和我聊聊,好嗎?”

十分鐘後,我們面對面坐在小區外面的咖啡廳裏,喬航坐在不遠處,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程德勝的表情已經漸漸平靜下來,他又恢複了往日的溫文儒雅,雖然只是表面上的。他先是嘆了口氣,而後說起了這半年來程氏的情況:“……知道中套的時候已經晚了,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聯系銀行和以前生意上的朋友,但是沒有辦法……”

他說着說着語氣激動起來,眼睛通紅的,雙手撐在桌子上,壓抑着痛苦:“婧婧,你幫我求求喬先生好嗎?我實在是找不到辦法了……最多這個月底,這個月底還沒有找到願意融資的人,我就得宣布破産……婧婧……”

說到最後他抱着頭痛哭起來,我冷眼看着他,心裏覺得可笑,這麽多年,她從未這樣喊過我,他總是連名帶姓地喊着我的名字,聽起來冷淡而疏離。

我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人,當初剛回到這個家的時候,哪怕對陳佩蘭有敵意,但是對他,我總是有些期盼的。我渴望着他能像別人的父親那樣關心我,對我笑,可是從來都沒有過,面對我的時候,他總是繃着臉,臉上看不出一絲笑容。他對我漠不關心,無論是我考了全班第一還是在外面和人打架,只有在和陳佩蘭母子吵起來的時候,他才會對我露出暴怒的神情,他總是那樣維護那對母子。

我握緊了雙手,搖頭:“我辦不到。”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身子前傾抓住我的手,有些語無倫次:“不,不,婧婧,你做得到的,你肯定做得到,喬先生對你很滿意,喬航那孩子那麽喜歡你,他們肯定會答應的,絕對!”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從他手中抽回手:“你真的是程德勝嗎?你在商海沉浮多年,怎麽會這麽天真?喬先生為什麽滿意我,您不知道嗎?不是我有多麽優秀,給他們一家關了迷魂湯,而是因為我姓程,程氏到了如今這一步,你以為,我的話會有多重的分量?”

他的臉色漸漸變得慘白,我心裏突然升起了一股報複的快·感,說出的話也就更加無所顧忌,甚至有些惡毒:“你憑什麽以為我會幫你?因為你是我父親?哈!這麽多年你給過我什麽?家?沒有!我的家早就被你毀了,被你和陳佩蘭那個女人毀了!你敢說你不知道她當初做的事?她遺棄了我,我被人販子看了大半年才逃出來,我睡過天橋翻過垃圾桶,我的衣服鞋子破得不能穿了可我卻不能扔,因為我沒有第二套衣服第二雙鞋子!那年冬天下大雪,我幾乎以為自己要死了你知道嗎?可是那時候你在做什麽?你在和陳佩蘭那個女人享天倫之樂,你們坐在溫暖的房間裏,挑剔着食物,苦惱着第二天要穿什麽衣服!你們……你們……”

我抱着頭哭泣起來:“你們害死了我媽媽……如果不是照片我都不記得她的模樣了!你們害死了它……”

“婧婧?婧婧乖,不哭了!”我被抱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他低聲哄着我,下一秒,聲音冷冷的,“程先生,你該走了。”

“婧婧,”程德勝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低,“抱歉,我不知道,對不起。”

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程德勝,或者說,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活着的他。

那天晚上回去之後,我和喬航躺在床上,設想了很多旅行中的事情,我絮絮叨叨地說着我們到了哪一座城市要去做什麽,這段時間我查了不少旅游攻略,知道了不少。而他輕輕地拍着我的肩膀,溫柔地說:“好!”

但我們終究沒能出行,很久以後我一直在想如果出發那天吃早餐的時候我沒有打開電視會怎樣?但仔細想來這樣的假設太傻,該知道的,總有一天會知道,不過是往後拖幾天而已。

程德勝自殺了,從程氏的頂樓跳下來,血肉模糊。

當我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的只是抱在一起痛苦的陳佩蘭母子。見到我來了,陳佩蘭抹去眼淚豎起了全身的刺憤怒地看着我:“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德勝就不會死!你為什麽要回來?你為什麽不死在外面?”

“媽!媽!”程瑜拉着陳佩蘭。

我冷冷地看着她,毫不客氣地詛咒她:“該死的是你!”

我見到了程德勝的屍體,因為是趴着着地的,他的臉都有些血肉模糊,再看不出往日的風采。說起來,當年他也是這江城有名的貴公子,家世好,模樣亦生得不錯,雖愛拈花惹草,卻得了不少女子芳心。那時候,沒人會想到他這一生會以這樣的方式收尾,何其慘烈,令人唏噓不已。

陳佩蘭哭暈倒地,被送到病房去了,留下程瑜站在旁邊,沉默着,不說話。

或許是這一年裏事情太多,接二連三,他已經開始長大,眉眼間少了少年時期的戾氣,多了些堅毅與果敢,只是他到底年紀小,就算裝得再成熟,面對這樣的情況,難免有些茫然和手足無措。

我亦是如此。

時至今日,我才明白哪怕程德勝從未在意過,我不願意承認自己姓程,但只要程家在,程德勝在,就有人為我頂住頭頂的那一片天,我不用理會太多,只要恣意地活着就夠了。如今程家将敗,程德勝已經死去,我的天已經塌陷。

這一天過得兵荒馬亂的,陸陸續續的有人來醫院,程德勝的助理、董事會的董事、公司的高層,甚至是程德勝的情人帶着私生子或私生女。

病房裏死氣沉沉的,黃助理彙報完公司的情況後看着我,我不想說話,他無奈,只得看向程瑜。程瑜的表情有些慌張,聲音幹澀:“公司,現在怎麽樣了?”

“不容樂觀,律師已經在清算財産,準備申請破産的工作,”黃助理低聲說,又補充一句,“這是程先生昨晚做的決定。”

“哦,”程瑜點頭,表情有點茫然。

沉默一直持續到程德勝的情人帶着私生子過來,那是個年輕的女人,模樣标志,身材纖細,她臉色慘白的,一進病房就按着身邊的孩子大哭:“德勝啊,你怎麽這麽狠心……”

那孩子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看起來有些害怕,臉漲得通紅的,想要起身卻被女人壓住。

那女人哭到後面,喊的話就變成了:“你這麽早就去了可讓我們母子怎麽活啊……小華才十三歲啊……”

“滾!”程瑜臉色突然一變,大吼。

那女人擡頭看他一眼,又繼續哭了起來:“你就這麽去了,我們母子可活不下去了啊……”

“你TM少在這裏做戲!”程瑜沖上去,或許是想打人,到底是孩子,經不起激。我連忙扯了扯喬航的手,他會意上前拉住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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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校園修仙狂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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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丁毅。
外號:丁搶搶。
愛好:專治各種不服。
“我是東寧丁毅,我喜歡以德服人,你千萬不要逼我,因為我狂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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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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