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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來,重茂,咱們一起去玩兒。”
李重茂猶豫着看着上官婉兒,婉兒摸摸他的頭,叮囑道:“重茂,若是別人借姑姑的名義,你要怎麽說?”
李重茂毫不猶豫的道:“只要姑姑不在,就不能跟別人走。”
上官婉兒心疼的道:“記住了嗎?”
李重茂點頭道:“重茂記住了。”
上官婉兒這才起身說道:“那重茂願意和姑姑還有姑母一起過新年嗎?”
李重茂怯怯道:“可以嗎?”
宋玉失笑,萬般憐憫着這可憐的皇子,笑道:“當然可以,姑母帶你去見你父皇。”
李重茂卻驟然臉色煞白,害怕的又撲在上官婉兒懷裏道:“不不不,姑姑說不能見父皇。”
宋玉立即就明白了其中關竅,看了婉兒一眼,上官婉兒牽住李重茂的手道:“不去不去,我們不去,姑姑帶你去別的地方好不好?”
李重茂換上開心的神情,雀躍叫着“好。”
宋玉苦下臉來,已知自己大好的春宵一刻即将付之東流,頗為郁悶的瞪了一眼上官婉兒。婉兒沖她露出抱歉一笑,執起李重茂的手,走不過兩步,李重茂忽然停下腳步來,轉頭仰視跟着的宋玉,伸手拉住她。
上官婉兒面露欣喜的慫恿着宋玉接受李重茂的示好,宋玉苦笑一下,于是反握住李重茂的手,三人一并往令月閣去。
宋玉一路郁悶,自己一定是愛心泛濫,不然怎會為了個素不相識的侄兒,平白錯過了一次主動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玉姐:(一臉黑霧,手持皮鞭)觀衆說我不是攻。
面條:......我知道你是
玉姐:還說我傲嬌。
面條:傲嬌是禦姐專屬,真的,不騙你——
玉姐:那我怎麽聽下面人說傲嬌通常和受是連在一起讀的?
面條:呃......那一定是婉曌黨這麽污蔑我的!我用節操發誓!
玉姐:哦~~?婉曌黨?呵呵...(咯吱咯吱手骨響)
面條:婉兒姐,救命!(ㄒoㄒ)~~
婉兒:今日挨揍是為了來日虐......
~~~~~婉兒姐,你腹黑的好有道理,竟讓我無言以對→_→......
神皇:小面條,過來,我們談談人生
面條:......
☆、舊歲
“哎——!”
這是宋玉第八聲嘆氣。
她撐着下颚,有氣無力的嘆息,轉瞬又再長哎一聲,反反複複,不絕于耳。
上官婉兒終于受不了放下手裏的書策,抿着嘴頗為責怪的道:“太平……”
宋玉撇了她一眼,也知自己再怎麽反抗也是無用,左手撐着腦袋不讓它掉下去,右手無意識的把玩着茶盞道:“你繼續,你繼續。”
上官婉兒抿着的嘴再緊一緊,還沒說話,坐在身前的李重茂已扭轉頭望着她疑惑道:“是不是重茂做錯什麽了?”上官婉兒白了宋玉一眼,責她吓到了李重茂。
宋玉一驚,急忙說道:“沒,沒,重茂很乖。乖得很!”心裏卻是極不服氣的,她還沒有如婉兒般母愛泛濫到了一定程度,只覺得好事被李重茂破壞了不說,婉兒還幫襯着他。
上官婉兒焉能不知她心裏想什麽,歪過身子,扯扯她的衣袖道:“你跟孩子犯什麽酸?”
宋玉被拆穿,面子上讪讪的挂不住,瞪了她一眼。上官婉兒靈動的眼珠子一轉,低笑道:“不然我賠給你好了,讓你一次好不好?”
宋玉知她言下所指,臉上一陣燥熱,鳳眉揚揚,啐口道:“誰要你讓?”
上官婉兒心思一轉,抿嘴道:“那不然待得空,多陪你幾日?吶,你要選哪個?”
宋玉想也不想就道:“當然是第二個。”在她看來,還是多陪幾日比較劃算。
上官婉兒挑挑眉梢,認她答應了,轉目又去給李重茂講故事。
宋玉回過味來,發覺自己上了她的當,“嘿——?我幹嘛要選?你使詐!”說着伸手在桌案下去捏婉兒的腿。
上官婉兒眼疾手快的輕拍她手背道:“孩子在呢。”
宋玉本是想揪她一記,反被她先數落成自己意圖不軌,臉色一沉,正待真的下手,上官婉兒卻向她投去一個委委屈屈的神情,嘟着嘴祈求道:“太平,你就看在重茂這孩子這麽可憐的份上,好好陪他過一個新年好不好?”
宋玉被她這欲說還休的眼神瞧得心都融化掉了,再加上李重茂眨巴着小眼睛莫名其妙的瞅着她,這一大一小配合的可愛以極。宋玉暗嘆栽在這女人手裏能有翻身的機會?……顯然沒有嘛……她洩氣般地驀地大嚷道:“憐兒!元香!”
憐兒和元香慌忙進內。
上官婉兒莫名的看着她,不知她要幹什麽。
宋玉橫了她一眼,沖憐兒兩人道:“去摘朵梅花來。”接着朝李重茂笑道:“重茂想不想看姑母給你變戲法兒?”
李重茂眼睛一亮,拍手歡呼道:“好呀,好呀,重茂想看。”
上官婉兒唇角輕輕揚起,知她是在體恤自己,心中柔軟更深幾分。
宋玉接過憐兒和元香摘來的一朵紅梅,嬌豔欲滴的像極了婉兒臉夾紅暈時的絕麗。她捏起梅花,向二人挑眉道:“看好啦。”說着夾着紅梅的手指向內緩緩一繞,再攤開來,手中已空空如也。
李重茂努力的瞪大了雙眼,瞅了半晌确定是沒看錯,驚奇的離了婉兒的懷抱爬過去翻看宋玉的手,“姑母,去哪兒了?它去哪兒了?”
宋玉揚眉一笑,側目看着含笑的婉兒,伸手慢慢摸上她的雲鬓,輕輕念道:“孤芳寒梅傲立雪,美人齊梳梅花妝,揮玉指,拂羅裳,為卿一奏楚明光。”
前兩句把上官婉兒聽得一愕,聰明如她焉能聽不出宋玉是在借梅花贊揚自己,嘴角不自覺漾開一絲清淺的微笑。再聽到她後來這一句武周朝閻朝隐的露骨情詩,且将其中的“君”字換為“卿”,心神微蕩,一抹嬌紅就這麽泛起雙頰,更添幾分如紅梅般的妩媚,明豔不可方物,垂下了螓首。
驀地發鬓上微動,順手摸了上去,只聽李重茂拍手叫好道:“姑母好棒!怎麽變的?怎麽變的?”
宋玉朝上官婉兒挑挑眉,頗為得意非凡。豈料婉兒卻扶着插在頭上的那朵梅花朝她領會于心的一笑,宋玉臉色微微一僵,知道她看穿了自己的把戲,然很快灑脫地聳肩,反正無論自己變什麽把戲多半也是會被這聰明冠絕當世的女人給看透的。
“哎喲!重茂皇子您在這兒呀?”一個華衣內侍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又忙向宋玉和上官婉兒俯身道:“奴婢見過殿下,上官大人。”
“嗯。”上官婉兒點點頭,揚手虛扶道:“王崇晔,你怎麽又被騙了?”她言語中并未有責怪之意,笑意明顯。
宋玉暗道原來這就是伺候李重茂的內侍宦官。
王崇晔苦笑道:“奴婢本也說是待夜深了再領小皇子過來拜會,大人,這些日真的是太忙了,這轉個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他。”
上官婉兒道:“這孩子總算也是聽話,沒四處跑,我把牌子給他,也是防着你萬一找不見他了也好問問門官。既然你來了,我們就一起守歲吧,太極宮太遠,也別着急着回去。”說着就請他坐下。
王崇晔偷觑了一眼宋玉,宋玉含笑點頭,哪兒能拂了婉兒的臉面,王崇晔見太平公主首肯,受寵若驚地拜了拜,席地而坐。
宋玉想着已經成這樣了,不若大方些,吩咐憐兒和元香上宵夜來,又賜她倆一并團坐。席間宋玉了解到這個王崇晔是太極宮的尚衣禦奉,不是太監,只是屬于內廷宦官之一。
這幾朝的皇帝幾乎都在大明宮或是洛陽,太極宮閑置,且李顯顯然是沒有所謂的親信的禦奉侍郎,王崇晔和上官婉兒并不生分,聊得挺是開心,估摸着便是由她舉薦任職的。能将看護李重茂的任務交給他,看來婉兒對他到是頗為信任。
好日子不分貴賤,也不分地位等級,頗有點不倫不類,但卻遠邁于紫蘭殿裏的虛僞假意。
到了子時,巧巧新舊交替,更鼓之聲響徹長安城。
驀地,一聲震天巨響,把宋玉吓了一跳,然見餘人皆是一副歡喜之色,猛然明白了是到了放炮竹的時辰。
“走!咱們先去放煙花。”上官婉兒一手拉着宋玉一手拉着李重茂往外頭奔去。
轉入花園是另一副畫面,滿園的燈籠把天地照得一片明亮,宮人奴婢們互相追逐嬉戲,一片歡騰。六局的宮人分作數隊,相互點燃炮竹往對方人堆裏丢,惹來陣陣尖叫和歡呼叫好的聲音。
李重茂小孩心性,瞧得食指大動,可憐兮兮的求懇的望着上官婉兒。上官婉兒憐愛他,向王崇晔點頭示意,他笑着領命,牽着李重茂下去玩耍,李重茂高聲歡呼,婉兒又怕有所損傷,着憐兒和元香去幫扶着。
宋玉和她沒有下去,兩人相視一笑,均是同一個想法。宋玉示意她等等,脫下自己的外袍,墊在臺階上,這才拉她坐下,上官婉兒心中感動,伏在她腿上,說道:“太平,你要不要也去玩玩?”
宋玉看了一會兒,發覺自己早過了放炮竹興奮的年紀,只好笑着搖搖頭。上官婉兒輕柔的撫摸着她的腿膝,似回憶般道:“上一次咱們一起守歲,還是在十五歲的時候,那時候真好呀,美的就像是一場夢。”她的雙手緊了緊,抱着她的膝頭,閉了閉眼,道:“太平,有件事一直是我心裏的梗。其實那一年,我去了承歡殿,我想阻止你的,可是晚了一步……若當年我沒有猶豫不決,興許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宋玉聽她忽然提起以前,雖不知發生過何事,難免心頭也有些震動,聽到後頭,她醒悟到婉兒在講什麽。對于太平的過去,她僅僅局限于歷史和來自內心的感受,內心深處隐藏的太平不斷給與她回憶,但對她和婉兒發生過的細節,卻是一片空白。
她想知道,選擇默默地聽。
“那一夜你抱我,吻我,親我,把我吓壞了,我不懂那是什麽感覺,手足無措極了。可當我聽說你去求陛下要給你招選驸馬,我,我……”上官婉兒緊緊捏着她的膝蓋,似乎深怕她不見了般,“我去了,我真的去了,可已經晚了。你嫁給了薛紹,我想我們大概應該走自己的路吧……”
宋玉暗自嘆息,隐約了解到了整出杯具的起因,太平選擇出嫁,恐怕也是想要借此躲避這段不知所以的感情,但她又想,即便當時她們沒有錯過,難道就能在一起了麽?
她低頭看着婉兒,整理着她鬓邊亂散掉的青絲,說道:“婉兒,你知道嗎?你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定是我修了幾世的福,才叫我在今世遇上你。”想起那個不知道會不會發生的結局,也不知究竟還能有多少天能這樣抱着她,宋玉心底就莫名的驚痛,輕柔的拂去她臉上挂上的淚水,仔細的說道:“婉兒,我愛你,我願将我下一世,下下世,永生永世都許給你。”
上官婉兒被這憐惜和愛意感觸的一塌糊塗,默默的流着兩行清淚,卻是笑靥如花道:“太平,待婉兒完成陛下的托付,若你還願意帶婉兒走,婉兒答應和你去看這大唐的山川河流。”她真心的祈求着上蒼可以給她這樣的機會。
宋玉一陣驚動,情不自禁的撫上她的腰身,緩緩摩挲着,觸手之處一塊硬物,捏一捏,記起來是那塊太平送給婉兒的寶玉,和她有着一樣的名字,叫“宋玉”。
宋玉心想自己會穿越而來,是否便是因此玉和她名字一樣呢?“水木清華,婉兮清揚。”她低低的念道,“好,此間事了,我一定帶你走。”
作者有話要說: 玉姐:她昨天找你說了什麽?
面條:沒什麽,談了談人生和理想。
玉姐:(一臉不信)真的?
面條:我用節操發誓!
玉姐:你問問大家你可有節操?
一旁的婉兒姐笑而不語。
衆人齊搖頭。
玉姐:李重茂是哪裏鑽出來的?
面條:劇情需要~(您看我的臉苦不苦)
玉姐:狗屁!
面條:(又傲嬌了?)玉姐姐,你是不是搞不定婉兒姐于是來找我撒氣?
衆人扶額:面條君你真傻的可以!
玉姐:(黑霧缭繞不絕)
面條:啊!!(似乎醒悟)我保證給你機會,我用節操發誓!
玉姐:呸!
某人:買定離手!左邊推倒,右邊被推倒……
一旁的婉兒姐仍然笑而不語。
面條:(舔臉)婉兒姐,犧牲下?
婉兒:那別怪我出大招。
面條:......
☆、愛子
太平,盛世太平。
李顯回想着那一日,白日降了甘露,天邊忽起一層層的迷霧,若煙非煙,若雲非雲,郁郁紛紛,在天色的映照下泛着五彩斑斓的光澤。宮人們興奮的手舞足蹈,宮裏的老人們講,那是慶雲,是祥瑞。
彩光之下,是氣勢恢弘的宮殿,含元殿的飛檐一瞬間迸發出大唐最耀眼的光芒,向天下彰顯着天家的氣派,向四海炫耀着大唐的輝煌。
新舊交替之際,丹鳳門向天下開啓。
長安城的百姓紛紛湧到丹鳳門大街,朝向門樓頂禮膜拜,“萬歲”之聲響徹雲霄,歌頌着天皇、天後的仁德,祝頌着大唐江山的萬壽無疆。
太平這個名號,不只是道號。
太平伴随着的是大明宮丹鳳門的落成,伴随着大明宮的光芒和東征百濟的勝利出生的尊貴。
李顯笑着說:其實太平這個封號,老早就起好了。
他還笑着說:那一年,也是婉兒沒入掖庭的那年。
宋玉和上官婉兒相視一笑,她這才知道,原來太平和婉兒是同年出生,似乎冥冥中有一根看不見的線将她們牽引,放佛一生都要将她們和這大明宮綁在一起。
山呼萬歲的震天聲響綿延不絕,仿佛天下都在為之震動。
李顯也就在這一刻,成了真正的天可汗;韋氏也在這一刻,有了母儀天下的風範。
景龍三年,不期而遇。
宋玉在一片盛世歡呼中默默的下了丹鳳門城樓,她已非初來乍到的茫然不明,歷史再度提醒她,李顯只做了四年皇帝,這恐怕就是最後一年。
雖然歷史已不可信,仍然牽引着她內心的恐懼。她要在唐隆政變來臨之前,盡一切的努力和可能,掃平障礙。
別了婉兒,宋玉馬不停蹄的回公主府,像極了現代過年,觥籌交錯間四方應酬,絕睡不上一個好覺。昨夜和婉兒幾乎在令月閣廊檐下坐了一宿,在經歷了景龍政變後,宋玉格外的祈盼着可以永遠就這麽長此以往的和婉兒相擁而坐,直至老去,那沉靜與溫柔,大抵就叫做“歲月靜好”吧?念起便是溫暖。
“殿下,郎君們都已到了,是時候行拜禮哩。”春在旁小聲提醒着。
宋玉敷敷額頭,這還沒睡夠呢,侍婢們拿過大袖衫替她罩上,她記起一事,謹慎的問道:“春,我有多久沒見過他們啦?怎麽覺着有好些年頭了?”
春苦笑一下,扶她起來,說道:“是有好幾年啦,上一回還是永和縣主大婚之時呢,如今三四年過去,永和娘子大概也有十四了吧。不過今日娘子們都不能回來,得等到明日。”
宋玉暗自乍乍舌,想想太平十六歲嫁薛紹都還嫌晚了,古人結婚可真早,故意嘆道:“時局不穩,犯不着将孩子們也扯進來。”
春點點頭,随之一嘆道:“殿下這也是為他們好,只是殿下若有什麽閃失,他們也脫不了幹系。”
宋玉一愣,心知她是在提醒自己,家門榮辱,看上官婉兒便知。太平的願望是好的,只是結果不盡如人意,于是宋玉又覺得給他們個為自己命運奮鬥的機會,總好過坐地等死。
正月初一,象征團結、興旺,是一個對未來寄托新的希望的佳節。
宋玉希望這一年有個好的開始。
說實在的,宋玉還當真從未有好好觀賞過家裏的風景,不知何時,這裏的景色已随着季節的變幻而相應改變。公主府的建築門廊都是氣派莊嚴的,但園林的風情卻是浪漫而不落俗套,相得益彰間盡顯其雍容華貴。
宋玉知道為何自己沒有留意過這裏的景色,因它像極了另一座袖珍的大明宮。想想她幾次出府的排場,太平公主在某些層面上仍是處處比拟着宮廷儀仗,便愈發明白到權力可以換取一切的真理。
她在侍婢的引領下進到正殿,一眼便看到了她的驸馬武攸暨。不是因特別留心過,而是武攸暨就是那種平凡到在一群充滿氣場的人物裏讓你不得不看見的人,也讓你在衆人間很快就能分辨出他是誰。
平凡有時候也是種稀缺的特質。
武攸暨一個人坐在左席首位,孤零零的仿佛周遭的人和物都和他沒有關系,正把一雙沉沉靜靜的眼眸看來。他長得并不帥,那身天青色的圓領袍衫在這喜氣洋洋的日子裏未免有些素淡,但他似乎并未察覺自己與周圍氣氛的格格不入,兀自沉沉澱澱地端坐着,果然是老實穩重極了。
他這一眼清澈沉靜到不含任何雜質,莫名的叫宋玉感到放心,是第一個叫宋玉直覺的認為可以毫無理由去付以信任的男人。這就是婉兒替太平千挑萬選的驸馬,甚至很有可能婉兒為此還與武則天有過争辯,因歷史上武則天原本挑的人選是比武三思還混蛋的武承嗣。
宋玉略感驚動,也猛然驚覺到了婉兒的心意。
“殿下,上座。”春見她停了腳步,遲疑一下,扶着她的手臂,小聲提醒。
宋玉回過神來,走進殿內,坐上了正位。憐兒排開幾個圍攏過來的年輕人,“母親”之聲直把宋玉喚的不禁晃神……天!我的兒子?!
春示意憐兒引導衆大小郎君行拜禮,每過一人,便要封一紅包。
當先一人是太平長子薛崇胤,溫文爾雅,靜靜的站在那裏,禮儀端重嚴謹,使人頓生好感。第二人和他長得并不十分相像,眉宇間更是多了十分英氣,氣度高貴清華,一身錦衣華服,卻偏偏于衣擺處繡了株梅蘭,品味着實高雅。
此人生得……像極了自己……
耳邊聽得憐兒持着帖子禀報的名字是:薛崇簡。
宋玉心中驀地一跳,這才記起來就是她這個兒子在後來的唐隆政變裏立了大功。
其後便是長相酷似武攸暨的武崇敏和武崇行。
宋玉知道為何太平會獨獨鐘愛薛崇簡了,只因她的兒子裏,唯有薛崇簡生得和她貌相,自然平添了幾分喜愛。
大郎君之後便是小郎君,是太平的孫子輩,大大小小呼啦啦竟有十來號,最小的還被乳娘抱在懷裏,直把宋玉瞧得頭都大了。
什麽“鳳體安康”、“福壽未央”的祝頌,她是聽得多了,但從一群孩童嘴裏喚出來,卻別有另一番滋味。
宋玉笑着頻頻點頭,逐一慰問。
兒子們都不小了,多少也都知道幾年不得公主召喚,突然允許拜年,其中意義當自深遠。他們習慣了錦衣玉食的低調避世,但在釣魚嬉戲裏總會有別的念頭,明明自己的母親權傾天下,為何卻不肯提攜拔耀子孫,不服氣許是年輕人的通病。
今日一來,未來前程只怕不可限量。聰明的孩子總會找到機會往上爬,以求能夠施展抱負。
薛崇簡乘衆人敘舊兄弟之情,陪子孫玩鬧之際,借了敬酒的名義,找到了和宋玉說話的時機。
“母親,孩兒去年與您提過的事,母親考慮的如何了?”薛崇簡小心翼翼的問道。
宋玉訝然,腦中飛快思索,薛崇簡向太平請求定不會是其他瑣碎之事,看他這副謹慎的神情,恐怕是與仕途有關。“現在處境堪虞呀……”宋玉故作愁苦的說道。
薛崇簡低着身子道:“母親囑咐孩兒謹慎,我這些年只在萬騎軍裏走動。”
宋玉斜眼兜着他,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心付羽林軍現在換了老大,婉兒不是正愁找不到人安□□去?但她又一個警醒,隐隐感到自己忽略了什麽似的,不由上下仔細的打量起薛崇簡來,驀地心底一顫,已曉得是怎麽回事。
這個薛崇簡,貌似在最後關頭,出賣了太平公主?
宋玉旋即失笑,她現在連李隆基都不怕,還怕個薛崇簡?薛崇簡還沒有出賣她的機會呢。她想一想,道:“隆基已經去了潞州,這……”說到這兒就故意打住。
薛崇簡猜到她的意思,忙答道:“三郎被外放潞州并非壞事,反倒可以在外地替您積蓄力量,更何況留他在長安,以他對上官姨娘的誤解,遲早生出亂子來。”
宋玉對他有點刮目相看,更詫異于他對婉兒的稱呼,看來薛崇簡和太平走的相當近,才會有這樣的親密,仔細一想,說道:“這樣吧,過些時日,我會和婉兒提一提你的事,看看能将你安排在什麽位置。”
薛崇簡眼神立時明亮起來,“多謝母親大人,孩兒必定報效母親養育之恩。”
宋玉聽多了這些奉承話,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們兄弟幾人,我看都讓你們來幫幫手吧。”随即刻意嘆道:“現在正值社稷困難之時,你要多上上心啊。”
“是,孩兒曉得。”薛崇簡恭敬地道,忽然朝宋玉跪下,垂首道:“母親,我這輩子最盼望的就是能夠和您一起戰鬥,不論那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感激母親給孩兒這個機會,讓孩兒可以完成畢生夙願!”
宋玉吓了一跳,很快恢複鎮定,此刻的薛崇簡似乎還沒有和太平鬧翻嘛,看這樣子更像是對太平有着無比的敬仰,他是為了什麽和太平翻臉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面條:哼哼唧唧~嗯嗯啊啊~呃呃哦哦~
婉兒:請不要發出這種銷魂的聲音,很讓人誤會的。
面條:婉兒姐,我要消失幾天,不然一定會被你的玉姐姐打殘的。
婉兒:沒事,你走了,我會放大招。
面條:婉兒姐,弱弱的問你個問題啊,你是支持婉曌黨呢,還是婉平黨呢?
婉兒:有區別嗎?不都有我?我不能支持我自己嗎?
面條:好有道理的樣子~還有個問題啊,你真的不想給玉姐姐一次機會嗎?
婉兒:我哪次沒有給呢?但是你看她那樣,要不是我配合她,恐怕,不敢想~
面條:意思是你也認為她是受?
婉兒姐笑而不語。
面條:哎呀,婉兒姐,你的手法太舒服了,弄的小面條~~啊~啊~~嗯~~
衆人:夠了!上藥而已,真是夠了!
婉兒:不要亂叫,仔細玉姐姐回來再賞你一頓鞭子。
面條: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啊——太舒服了,對,這裏,那裏,哎呀,我知道為何你是攻了,哦哦~~~~啊啊啊!嗯~~~~~~(此處有尾音)
衆人:閉嘴!!
玉姐:那個死面條呢?
婉兒:走了。
玉姐:叫她永遠都不要再出現了!
婉兒:好的。
衆人:婉兒姐好淡定。
玉姐:(發覺不妥)嘿,婉兒你怎麽了?
婉兒:大家都怪我,說我不給你做攻的機會,過來,我現在就給你機會。
玉姐:(……驚!)
婉兒:你說一句,婉兒一定給你,你又不講,快脫,快脫。(脫衣服,扒褲子)
玉姐:等等!我,我……我那個……我大姨媽來了!
衆人齊鄙視:真慫!
婉兒:我又沒來,你不用動,我動就行了,快!
玉姐:唔唔唔~嘤嘤嬰……
衆人捂眼,不忍直視。
已經遠走的面條表示打死都不會再出現在小綠字裏面,不然一定會殘廢的!
玉姐姐到底是不是豬腳,這個問題,唔~我要給玉姐姐豬腳光環了,不然一定會被抓住鞭笞!
☆、親情
俗話說,瑞雪兆豐年,景龍三年的第一日,就降下了天地祥瑞。
新年的雪,一直下着沒有要停止的意思,讓人感覺到了冬季的寒徹。雪把蒼茫、蕭煞的世間變得純白蒙蒙,看不清天穹,也看不清大地。
家宴的意義已不在于增進家庭成員間的親情關系,更多的是為了籠具人心,讓久別離散的家人們重新意識到他們仍是親人。
宋玉在酒杯晃動裏百感交集,在現代人的思維邏輯裏,不能體會到此等心情,但她在現代的家庭卻是像極了當下。現代和古代的她,依舊是宴席上的焦點,權力和争鬥使她疏遠的這些親屬的關系,需要通過這樣的家庭聚會來修補和彌合,早就習慣了應對這樣的宴會。
庭前廊檐下的玉石風鈴靜靜的挂着,暗香疏影裏,宋玉深深地吸了口氣,讓腦子保持着清醒的狀态,猶豫着要怎麽開口。
對于武攸暨,宋玉完全能夠把握到太平的心思,太平厭惡武家的人,自然不待見她的這個驸馬,但武攸暨不同于其他武家人。從婉兒之前的話裏,宋玉就能辨別出武攸暨對太平那種即愛且懦的感情。
她想起一個叫做《大明宮詞》的電視劇,只怕真實的武攸暨就像傅彪演的那個老實巴交的男人,委屈卑微的愛着太平公主。
所以,宋玉猶豫了很久,不知該怎麽向他開口,似乎在很多時候,她不是宋玉,而是真真正正的太平一樣。
“太……太平。”
宋玉心中一顫,低沉卑下的聲音,不必回頭也知道來者就是武攸暨。她暗嘆着自己還是沒有做好面對他的心理準備。
“太平。”武攸暨的手在衣袖下緊緊拽住,走到小階另一邊坐下,“太平,謝謝你。”
宋玉莫名其妙,不得不轉頭去看他,擡起頭來便看見他深邃幽暗的眼神,他的眉頭微微蹙起,眉宇間淡淡的落寞讓人忍不住為他心痛,素淡的衣衫彰顯出單薄的肩頭使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孩子。
“太平,好些年沒見你了,你還好吧?”武攸暨小心翼翼的問道。
宋玉微微聳肩,并未答話。
武攸暨啞然失笑着搖頭道:“看我又問了句廢話。”低了低頭,深吸口氣,像是在給自己勇氣般說道:“謝謝你讓我做了這麽多年驸馬。”
宋玉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散發着傷情的悲傷,難以想象,這是怎樣的一個把自己裝扮的如此卑微的男人。“你要謝的不是我。”雖然明知他言下所指不是這個,但宋玉實在找不到話語去接他。
一陣微風掠過,吹起了他如墨玉一般的黑發以及寬大的天青色衣擺。上好的絲制,穿在他的身上讓他像花瓣一般飄逸不凡。他的氣質太過于安靜,安靜得幾乎融入了這空氣之中。
“這恰恰也是我對不起你的地方。”他赫然轉目說道:“我明知你愛的人不是我,可我仍是報了奢望,若不是我求婉兒把你讓給我,你們也不會鬧成這樣。你和她能夠言歸于好,我真的很開心。”
宋玉靜默了,心底有種莫名的哀傷蔓延,斟酌着道:“那不是你的錯,太平……我和婉兒,并不是因為你,這些年你把孩子們都教導的很好,是太平應該感謝你才對。”她說的有點言不由衷,或許驸馬和孩子對太平而言一直是心裏面的梗。
武攸暨道:“真的嗎?”
轉眼間宋玉和他交目相視,極短的瞬間,武攸暨驚喜詢問的神情令人如此淬不及防,仿若一個浪頭打來,使她不得不挺直了背脊去抵擋,将所有情緒掩蓋在雲鬓玉顏之下,才能了無痕跡。
“真的。”宋玉不忍道:“你不必感到愧疚。”宋玉放棄了開口請求他,更不願久留,武攸暨的身上散發出一種太過于純淨的美麗,純淨得連樹枝上的雪束,滴滴答答落下的淚珠都為之失神。
“太平!”武攸暨起身叫住她,“你要我做什麽?”
宋玉不想招惹他,嘆口氣道:“沒什麽。”
“太平,你等等。”武攸暨追上去攔住她,深深看了她一眼,眸底全是細密的關心,道:“我要怎麽做,才可幫到你?”
宋玉猛地擡頭,武攸暨目不轉睛的大膽的直視她,清澈的眼底倒映出她清晰的身影。宋玉有種亵渎了這潔淨的罪惡感,她畢竟不是冷酷無情的政治家,可以随意利用他人不帶任何感□□彩。
“不必了,我會自己處理的。”宋玉避開他,手臂卻被他抓住,只一下,武攸暨又很快退縮了回去。“太平,我知道眼下的處境堪憂,我是真的很想幫你,你……”他抿了抿嘴唇,平視她說道:“你就當我是為了家門吧,你若有事,我們也脫不了幹系,我不想死,也不想什麽都還沒做就讓滿門都陪着你死了。”
或者是因雪意,武攸暨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宋玉看不清面前這雙清澈的眼中現在是什麽神情,但她卻瞧見了他帽檐鬓邊處露出來的花白。乍然間,宋玉才驚覺到這些人實際上是在以幾十年的歲月看待她,而她之所以會很煩躁,不願他們提及以前,恰恰是因為她并沒有這幾十年卻無端端的能夠很快就接受。
宋玉寂靜的回視他,眸中深不見底,抑聲問了句:“為什麽?”
武攸暨灑然一笑,笑中帶着積分隐現的澀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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