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生命到底是高貴還是低賤

新世界廣場對面的商廈緊鑼密鼓的裝修，進來許多裝修材料在每層樓放着。

安非凡每天用望遠鏡觀察對方的進度，強有力的競争對手，準備搶灘元旦新年這一季的購物盛宴。

今天拍攝完成的早點，我自己打車回新世界廣場，下車時，一個西裝男人拿着公文包在我眼前走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起眼。

但是他的靈魂！他的靈魂跟在他身後，悲傷的看着主人。

我奇怪，大白天的，幹什麽呢？我試着問他：“先生，你要去哪兒？”魂不守舍的被車撞了怎麽辦？

他指指前面，對面的大樓。我看着他過了紅綠燈，才放心的回到新世界。

安非凡又在開會，我無聊的站在他望遠鏡前看對面的大樓。從底層往上看每層都有幾個人在施工。

忽然看到剛才那個人正拉着另一個人糾纏不清，被糾纏的人指着他，斥責他，然後整整衣服走了。大概是讨要工資？

這個人頹然的坐在保溫板上，開始吸煙，我又往上看哪個走了的人，好像在指揮工人，這裏怎麽弄，那裏怎麽弄。設計師嗎？看着有點面熟呢。

哦，想起來了，是空中四合院的設計師，他老婆好了之後，來家裏謝過我們。這個樓也是他設計的呀。

再回來找剛才那個人，不見了，繼續找，牆體擋住了。找來找去，不見了，放棄了。

然後有黑煙冒出來，從底層開始往上翻滾着黑色的濃煙，開始有刺鼻的塑料燒焦的味道飄過來。

我大叫一聲：“對面起火了”扔下望遠鏡，往電梯跑。辦公區的職員紛紛起身觀望，看到對面的黑煙，都停下手中的工作，準備逃生。

我在電梯裏，已經瞬間移動到了馬路邊的廣場上。電梯門開了，裏面沒人了。

這時對面的黑煙已經借着風勢把整棟樓包圍在裏面了。樓裏還有人員在施工！

并且不停的往這面刮，新世界和對面的主體樓之間，最遠只隔着２００米。中間一條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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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火勢！風一吹過點燃的塑料泡沫板之類的，馬路上的行人，新世界的員工，顧客！

不及多想，水漫金山！召集天上的雲彩！澆滅它！一念咒，法力全力而出！內丹如醉心刺骨之痛！一個跟頭栽在地上！

忘了被吳天殒封印着！我捂着肚子，狼狽的擡頭觀看，此時已經有明火從黑煙中竄出，很快火舌舔着十幾層的樓房！

吳天殒突然出現在我身邊，一把扶起我：“你想什麽呢？為什麽要沖破封印？”

我臉色蒼白指指着火的大樓，轟的一聲，爆燃！所有在高溫炙烤下的物體，在同一時間到達燃燒的臨界點，整棟樓瞬間被沖天火焰覆蓋。

周圍的人四散逃逸，站在這邊也能感覺到炙熱的氣息，新世界廣場也開始廣播：請所有顧客，有序輸離，請勿慌張，請工作人員照顧好老弱病殘，請有序離開，請勿推搡。

我捂着肚子對吳天殒說：“給我解開封印！我要救他們！”我不想浪費法力在解開封印上！

吳天殒雙手抓着我的肩膀，紅着眼睛：“你不是超人！你救不了所有人！他們今天命定于此！你敢用法力救他們，就是違天命，必遭天譴！”

就這句話間，熊熊烈焰沖出樓層，幾十米高，張牙舞爪，嚣張的狂笑着，瞬間整棟樓變成了人間煉獄！

樓上施工的人員，因為無路可逃，有人開始往下跳樓了，與其被燒死，不如選跳樓吧。樓層低的還有可能生還，樓層高的，絕無生路！

見一個人跳，陸續有人跟着跳！想碎紙片一樣，從天上飄下來，一條條生命，瞬間就沒了！

眼睜睜的看着，什麽也做不了！我的心撕裂一樣的疼。我扭頭，不忍再看，卻看到從新世界裏湧出來的人流。

“讓我救這邊的人行嗎？”吳天殒緊緊摟住我：“各安天命！”

“我不要！放開我！”尖叫聲，撞擊聲，慌亂的呼喊聲，汽車聲，鳴笛聲，刺激着我的心。

我掙脫不了他的鉗制，我的內丹疼，我的心疼，我有能力救得了他們，卻救不了！

我看見黑白無常從我身邊走過，看着掙紮的我，嘆了口氣：“對不起，小白，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我無力的哭了，無能的哭了，因為心疼，因為無能為力，因為內疚。

天上開始下雨，下雨也晚了，對面樓上的人該死的都死了。

新世界廣場毫發無傷的站在雨地裏，還是一如既往地俯瞰芸芸衆生。

消防車來了，奇怪：“奇怪，怎麽那邊下雨，這邊就沒下呢？”

吳天殒一手撫着我的頭發，一手摟着我的腰，我哭倒在他的肩膀上。

他說：“小白，你還年輕，在人間的日子不多，有時候，很多事，不是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即使你的想法是向善的，現在是和平年代，死人的事已經不多了，可是我經歷了無數戰争！那個比起這個，殘酷一千倍，殘忍一千倍，痛快的死也是一種解脫，那些活下來的才是更痛苦。

不要內疚，在大自然和天命面前，你也是同樣渺小的生靈。”

雨滴灑下來，淋濕了我們。澆在被熱風刮過，炙烤的新世界廣場上。

忽聽一聲斷喝：“放開他！”

一把拉過我的隔壁，拽過去，我和着眼淚和雨水，看到安非凡怒氣沖沖的眼睛，心裏一顫。

“曉鹿，我給你說過吧，我信任你，但你不要做辜負我信任的事！你說你不行，是不是因為他？”一指吳天殒，

我在心疼那些無辜逝去的生命，你來問我這個！“不是”甩開他的手，

随即被他抓住，問吳天殒：“吳醫生，你是不是喜歡曉鹿？”

吳天殒臉色也不好：“是啊，我喜歡他啊，從我第一次見他，就對他感興趣了！”這不是火上澆油麽？

安非凡又問我：“好啊，曉鹿，天天跟我在一起，卻跟他劈腿！”

吳天殒怒極：“不關曉鹿的事兒！你這個有眼無珠的王八蛋！”上來就是一拳，打在下颌骨上，

安非凡也不是好惹的，大長腿一腳踹過去，吳天殒倒在雨地裏。不等他爬起來，跳過去，騎在他身上，揮拳往下招呼，吳天殒一滾，又把安非凡壓在地上。

我看着他倆在雨地裏扭打在一起，心好疼，又好氣，蹲在哪裏，失聲痛哭。

吳天殒一邊抓着安非凡的手，一邊沖我喊：“小白，你別哭了，要不然，這雨不好停了！”

安非凡又一圈打過去：“他哭不哭，要你管！”

“你這王八蛋，我是喜歡小白，但他又沒說喜歡我！雖然我希望他劈腿！但你這麽冤枉他，我不幹！”

安非凡一聽這話，楞了一下，吳天殒趁機打得他嘴角流血。他竟然摸摸嘴唇，笑了。

不打了，從地上一身泥水的爬起來，走到我跟前，伸出流着血，滴着雨水的手拉我起來：“曉鹿，我又沖動了，對不起啊，要不你打我吧。”

臉上竟然是欣慰，幸福的微笑。看他從來沒有那麽狼狽過，從來都是西裝筆挺，皮鞋锃亮的。

我哼了一聲，挂着淚水的臉，想哭又想笑。

吳天殒過來：“行了，新世界廣場保住了，對面的消防大隊也來了，用不着你的眼淚了。別哭了。”伸手給我擦眼淚。

安非凡也伸手給我擦眼淚，互相嫌棄的看了一眼對方：“你手髒不髒？”“把曉鹿弄成小花臉了。”

吳天殒瞪着安非凡：“我警告你啊，安非凡！以後再敢這麽對小白，不分青紅皂白的冤枉他，我饒不了你！你別以為，你是個什麽總，就了不起，其實，小白一直在默默守護你！你以為這雨怎麽就下在新世界廣場上？自己好好想想吧。”

安非凡不明白，疑惑的看着我，不明白下雨和我有什麽關系。

吳天殒又對我說：“小白，如果安非凡給你氣受，你就到我這裏來。”

安非凡面對這樣的威脅，竟然沒有生氣，滿臉失而複得的幸福，笑着對我說：“不會，不會，疼還疼不過來，怎麽會給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