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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大哥說你現在在城裏最出名的高中當老師，是真的嗎？”面前的女孩有點腼腆，甚至都不敢擡頭看葉封一眼，淡淡的回應了一聲，女孩立刻紅着臉說道，“對不起，我是不是有點不太會說話？”

“沒關系”

“你看起來很不高興的樣子，聽說城裏的人都很排斥相親，你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

葉封吐了一口氣，望着女孩有些着急的表情說道，“不好意思，我天生不愛笑”

“葉大哥和我說過你的事情，我知道你很優秀，我們不合适，不過，能和你說說話我已經很開心了，你可能不知道，初中的時候學校的女生就在背後讨論你了，可惜我沒上過大學，不然一定和你有很多話說”

遇到舒朗前的葉封基本可以用孤僻乖張來形容，離開這裏後他刻意回避以前的事情，現在猝不及防的被一個稱得上陌生的女孩提起來竟然還帶着些懷念的味道。

搖搖頭，葉封失笑，自己現在已經開始懷念青春了嗎，可笑。

“那個，我以後還能來找你嗎？”

“嗯”

得到了葉封的肯定，女孩高興的問道，“鎮上有社戲，明天可以一起去看嗎？”

“好”

女孩的高興很直白，她離開的時候站在門外突然興奮地說道：下雪了！葉封從窗戶望出去，就看到星星點點的雪花從天下落下來。

大嫂見女孩出來的時候滿面笑容，知道兩個人接觸的不錯，于是高高興興地陪着女孩出去了，葉大哥也跟着進了葉封的房間，“怎麽樣？”

“還好”

“不行大哥再給你換”

“不用了”

葉大哥看見葉封望着窗外的飄雪，深吸了一口旱煙，也跟他望着外面，“這雪一下，明天的山路又不好走了，你要跟人家姑娘出去就要多照顧照顧人家姑娘”

葉封壓根沒在聽自家大哥的話，只是出神地盯着窗外，葉大哥這兩天明顯的感覺到葉封的情緒不太對，以前他雖然不大愛笑，但是看得出心情是放松的，這次回來卻帶着一點怪怪的感覺，而且動不動就愛出神，這可是葉封從來沒有過的現象。該不會是在城裏出什麽事情了吧？

但是葉封不說，葉大哥也知道自己問不出來什麽，索性由着他去了。

鎮上的社戲是一年一度的大事，稱得上萬人空巷，大家都湧上了街看熱鬧。身邊的女孩不止一次被行人撞倒了葉封的身上，他輕輕皺眉，身邊的女孩就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沒想到人這麽多……”

“你沒事吧？”

女孩抿着嘴搖搖頭。

葉封無奈地說道，“我也是在這個地方長大的，你別總拿我當外地人”

“可是你跟他們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不都是兩個眼睛一張嘴”

“是氣質，氣質不一樣。”

聽女孩提到氣質，葉封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另一個人，在他的心裏，那個人才是不一樣的，他身上有溫暖的氣息，盈盈秋水一樣的雙眼，很多時候葉封不敢仔細看他，覺得自己會跌進某個陷阱裏，但即使這樣到最後還是只有他一個人無法自拔而已。

“我這樣也算氣質不同？是痞子氣吧”

女孩搖搖頭，還想說什麽卻被突然響起的鑼鼓聲打斷了，然後對方突然伸出手拉住葉封的手邁進人群裏，“我最愛看這個表演了！”

女孩的手很柔軟也很溫暖，但葉封還是深刻地體會到這不是自己魂牽夢繞的那雙手，眼前的，也不是自己思念汲汲的那個人，頓時産生了巨大的失落。

下午的時候又開始落雪，葉封看女孩似乎有些受不住冷了，只好将自己的手套遞給她。

“謝謝你，不用了，雪好像越下越大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

葉封沒想到女孩主動提出要回家，只是跟着點頭，“也好”

送女孩到家的時候天還是黑了下來，女孩的臉凍得有些發紅，一雙眼睛亮亮的盯着葉封，“葉先生，你有喜歡的人了對嗎？”

“對不起”

“沒關系，至少你從沒欺騙過我，我看得出來。雖然知道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但還是覺得能和這麽優秀的人一起約會實在太高興了。不過，你是和喜歡的人吵架了嗎？”

“算不上吵架，只是發現他并不喜歡我而已”

“也許他只是比較笨而已”

想到有人居然用笨來形容舒朗，葉封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也許舒朗是真的笨吧，從蔣正北的感情漩渦裏走不出來，看不出自己的真心，甚至連假意挽留這樣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出來，真的有點笨。

“明天就不能見面了，真可惜”

“有事可以來找我”

“還是算了吧”

女孩擺擺手，轉身推門回去了，明知道是沒有希望的事情從一開始就不要留下餘地就好。

葉封回去的時候模模糊糊有個人影在路口徘徊，他覺得那道身影眼熟，又覺得自己最近實在是做了很多不像自己的事情，難道因為表白被拒就變得懦弱了嗎，居然幻想着舒朗回來這裏找自己。

“葉封？”

清潤中夾着一絲涼意的聲音讓葉封整個人都定在了原地，對方似乎不太确定，又叫了一聲，“葉封，是你嗎？”

身體完全沒有聽從大腦的意識，葉封徑直走到了對方的面前，對方的眼睛上蒙了一曾灰，就連大衣的邊緣也沾滿了泥土，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直到确認眼前的人就是葉封，舒朗長嘆了一口氣，有些緊張地望着他。

“你怎麽來了？”葉封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舒朗頓了頓，小聲道，“我來找你……”

葉封的眉頭皺了起來，扯過舒朗腳下的行李包背在身後，“回去吧”

“我才剛來……”

“我說，先回我家去”

“哦”

原來是真的笨啊。

舒朗的意外造訪讓葉封的大哥和大嫂着實高興了一把，拉着舒朗忙着噓寒問暖，葉封将他的行李拿到了自己的房間，出來的時候就看見舒朗有些尴尬地坐在自己的土炕上。可能是因為和自己之間的這層關系，舒朗面對大哥大嫂的時候總是有些不自在，但是這次葉封并沒有上去幫他解圍，而是靜靜的坐在旁邊看着。

“舒老師怎麽突然來了，這兩天下雪，外面的路不好走吧”

“還好”

大嫂笑道，“好什麽呀，看你的鞋都濕透了，趕緊脫下來換小封的鞋穿上吧”

舒朗擡眼打量着葉封，見他表情淡淡的，自己也不敢說什麽，“不用麻煩了”

葉封冷聲冷氣的說道，“讓你換你就換”

“小封你怎麽跟舒老師說話呢，去把你的棉拖鞋取出來”

葉封握住舒朗的腳的時候腳心的涼意一下滲進了葉封的手裏，舒朗還想躲，但是腳卻被葉封握的死死的，舒朗不敢動，只能呆呆地坐着，葉封給他換好鞋，又坐回到遠處的椅子上，一言不發。

“小封連一句也沒提起來，還以為舒老師今年不來我們這過年了呢”

舒朗眼神黯了黯，生硬地沖葉大哥說道，“我也是臨時決定來的，葉封不知道”

“那剛好就留在這過完年，等到開學再回去吧”

“哥你說什麽呢，舒老師在城裏還有事呢，怎麽可能在這呆這麽長時間”

“其實我……”舒朗還想說什麽，對上葉封冰冷的眼睛，卻突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抱歉”

大嫂端了熱騰騰的飯菜出來，“呵呵，剛好舒老師來了，還能幫我們小封參謀參謀呢”

“參謀？”

“他大哥給小封看了好幾門親呢，不知道哪個合适，這兩天正見面呢，呶，你問小封，他今天還跟人家姑娘出去約會了呢”

舒朗一下怔住，手裏的熱湯差點灑在身上，他擡頭望着葉封，葉封卻沒有反駁的意思，所以他剛才是跟女生約會才回來的嗎？

葉大哥最近一心都撲在這事上，父母不在了，他把葉封既當兄弟又當兒子，自然事事都想替他辦妥，“舒老師學問高，眼光肯定也好，我們小封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成家立業了”

舒朗垂着眼睛，至始至終再沒說過一句話。滿腦子盤旋的都是葉封要結婚了……

“今天晚上你就睡這吧”

葉封剛想走就被舒朗拉住了衣角，“你去哪裏？你不睡這嗎？”

“我出去給你打熱水，再說，家裏就兩間房子，我不睡着能睡哪”

聽葉封這麽說，舒朗不好意思道，“我以為你不願意見我……”

“你以為我願意見你”葉封嘆了一口氣，撥開了舒朗拉着自己衣角的手，“我們之間本來就不可能若無其事，我不可能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葉封的房間裏用的還是老師的鐵爐子取暖，不過因為房間見，家裏倒是暖和，加上換了一張大床，兩個人不用像以前那樣擠着，一人占了一半，身體比以前舒适，心裏卻格外空虛。

“你大嫂說的是真的嗎？你要結婚？”

“相親倒是真的，結婚還不至于”舒朗緊繃的弦這才稍微松了松，沒想到葉封又投下一枚炸彈，“我申請了學校的支教活動，要去三年，總不能耽誤別人白等着。”

舒朗驚得一下坐了起來，“你要去支教？！什麽時候的事？！”

“放假前已經申請好了，開學就走”

舒朗壓抑着嗓子問道，“是因為我嗎……”

葉封背對着他的肩膀僵了一下，淡然地開口，“我覺得我們現在分開正是時候”

“我沒有這麽想過，葉封，我……”

“睡吧，晚了”

我喜歡你……

現在說出來的話是不是你已經不會再相信了……

支教的事情說出來連葉封的大哥和大嫂都呆住了，有點想不明白自己弟弟在學校混得風生水起的為什麽要去鄉下受這個苦，但是葉封謊稱這關系到以後的職稱問題，葉大哥這才拍着葉封的肩膀說着咱們鄉下人還怕支教嗎，你好好幹，争取早點回來！

葉封笑着點頭，又不是去坐牢，還指望減刑嗎。

因為支教的事情，随後的相親都被推掉了，葉封幾乎天天都呆在家裏陪着葉大哥，舒朗就坐在他旁邊，偶爾說上一兩句話，葉封也總是淡淡的模樣。想起自己決定來找他時的壯志滿滿，擠在滿是怪味道的火車裏也能笑出聲，現在坐在他面前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自己都要開始讨厭自己了。

舒朗，你始終是個膽小鬼，無論是對着蔣正北還是葉封。

兩個人提前十來天回到了城裏，在火車站外，舒朗拉着葉封的手說道，“來我家吧”

“算……”

“來我家！”

舒朗突然提高的聲音讓葉封愣住，從沒見過他這樣氣急敗壞的講話，葉封居然覺得有點可愛。跟着舒朗回到了他的公寓，一推門就撞倒了滿地的酒瓶，葉封愣了一下，舒朗這才慌張地想起來自己走得急，居然連公寓都沒收拾，俯身要撿卻被葉封攔住了，“算了，你坐着吧”

“那我給你做飯吧，你想吃什麽？”

“舒朗你別這樣了行嗎，既然要結束就痛快點結束，你還不明白嗎，我們根本就不可能回到從前”

舒朗系圍裙的手頓了頓，仰着笑臉對着葉封說道，“只是吃飯而已”

一頓飯吃得沉悶，葉封主動承擔了洗碗的任務，出來的時候客廳和卧房卻都關着燈，他摸黑走到飄窗那裏，果然看見舒朗抱着膝蓋靠着窗戶睡着了的模樣，豔俗的霓虹燈依舊閃着光，葉封俯身想要抱他進卧室休息，舒朗突然環住的腰，啞着嗓子說道：“葉封，別走……別離開我……”

“為什麽？”

“我喜歡你，葉封，我喜歡你……”

舒朗窩在葉封的懷裏有些慌亂地表白，似乎害怕對方不相信，着急地都要哭出來了。葉封無奈地摟進他，俯身吻上思念已久的雙唇，彼此熟悉的味道貼合在一起，舒朗順從地張開嘴迎接他的侵入。

蒸騰的暧昧氣息，激-情的汗水漸漸順着舒朗白皙修長的腰肢留下來，“啊……別在這裏……會被看到的……”

“已經關燈了，不會有人看見”葉封扣住舒朗的手在窗戶上比劃着，“還記得我當時寫了什麽嗎？”

“啊……唔……葉封……輕點……”

“舒朗，我愛你”

舒朗醒來的時候葉封已經離開了，以為他只是出去辦點事，但是連着三天舒朗都沒有葉封的消息。

“葉老師昨天晚上已經走了”

“他去哪裏了？！”

“支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