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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和往常一樣站在院子中,入秋了,地上落了一地的楓葉,奇怪的是他沒有畫這景色,而是在畫一張黑白的素描。
他好像知道他在哪裏一樣,推開門徑直穿過狹長的走道就往屋後走。
他看見了少年,身形略顯淡薄,穿一件素色T恤,頭發削得短短的,風襲來,好像能被吹走似得。
他站在畫架前,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
「這是陳家嗎?」是男人先開的口。
少年聞聲轉頭看去,一個男人站在他不遠處。他記得那日他穿了一件白襯衫,下身是一條黑色西褲,他高大魁梧,很有男人的韻味,穿襯衫十分合适。風忽然刮起來,紅色的楓葉吹得到處都是,他似乎被這風沙迷了眼睛,推了推銀邊的眼睛,那深邃的眼眸中有一份冷峻。
少年回頭若無其事的拿起筆繼續畫着,好似沒有看見男人一般。
「你好,我是賀子言,你叔叔。」男人又開口了,可少年始終一聲不吭的作畫,他有些焦躁的上前幾步想要拍拍少年的後背卻又忽然停下了步伐。
跟着賀子言來的那個哥們見到這個場景,笑着問男人:「你這侄子不會是啞巴吧?」
男人看着少年的背影,沉默了一會兒,回朋友說:「他不是啞巴,他只是不喜歡我。」
「啪」一下,陳默聽見這話,手一使勁,畫畫的筆芯斷了。
賀子言對少年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可以避免,誰也不原意這事發生。你爸媽出了車禍,你需要人監護。我不會打擾你的,你生日後就會離開。」
他還是沒有話,也沒有回頭看他一眼,男人笑着說:「陳默,這個名字真的是太沉默了。」
賀子言送朋友到門口,周鵬問他:「你真的要撫養他?這麽個怪咖?」
賀子言回:「離他十八歲也沒多久了。」
「他有那麽多親戚,又不差你一個。話說,你以前見過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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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子言想了半日才回:「他小時候好像見過一次。」
周鵬聽了苦笑着皺眉,賀子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說:「那天你也見到了,律師說起撫養的事情,在場哪有一個人站出來的,難不成真讓他去孤兒院住幾個月在出來?」他只是這樣說。
「在我印象中你不是這樣的人。」周鵬沒有說賀子言到底是怎樣的人就開車走了,賀子言也沒有回他什麽就回後院去了。
他沒有在畫畫了,只是一個人站在那裏,背影有些孤寂,他喊他:「吃飯了,陳默。」
陳默聽見了轉身看向他,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男人靠在牆壁上,餘晖落在他身上,染紅了他的臉頰和發,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少年的臉龐,帶着暖暖的笑意柔聲呼喚他。
他遲疑的站了許久,不知是該向前走一步還是往後退一步,就呆呆地伫立在原地望着他。
後來,後來……他确實像他所說的那樣,沒有來打擾他的生活,他早出晚歸,陳默幾乎沒有機會看見他,日子過得就像他沒有來過時那樣寧靜。
王嫂是陳默家的鐘點工,每周她會來兩次給家裏打掃,不過她和其他鐘點工是有區別的,她在陳默家一做就是十年,陳默的母親生前同她很有話聊,這種關系不是簡單的雇傭關系就能說清楚的。
那日王嫂留下做飯,陳默在一旁幫忙擇菜。
王嫂問他:「那賀先生是你家什麽親戚啊?以前怎麽也沒見他往家裏走動過?」
陳默想了想回:「恩,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我媽面上的一個遠親,本來就沒有什麽聯系不走動的。」
王嫂聽了倒是露出了一絲笑容,她拍了拍陳默的手背,說:「平日不走動也沒什麽,到了緊要關頭還想着你就好了,到底是有血緣關系的不一樣。」
陳默聽了卻說:「以前聽大人閑聊,他似乎是領養的,倒真的和我扯不上什麽血緣關系了。」
「這樣說來更是難得。」王嫂說着就問陳默:「你怎麽不和人說話啊?」
陳默将剝好的豆子放在碗中,他低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麽,他說:「我不知道他來幹什麽,又不是我爸媽,當真覺得能撫養我嗎?」
王嫂聽了便笑着說他:「你這性子就是倔,以後有的好苦吃呢。」
門忽然開了,他走了進來,見兩人在廚房裏說笑走了過去。
「賀先生回來了呢。」王嫂見人來了同他招呼着,陳默則扭過頭不去看他。
賀子言見了轉過身去沖王嫂笑了笑,說了句:「恩,您忙。」就上樓了。
王嫂見了,便對陳默說:「飯也快做好了,沒你事了,你上去叫賀先生下來吃飯啊。」
陳默不想去卻也不好拒絕,去水池邊沖了下手就上樓喊人了。
自從賀子言搬進那屋他就沒進去過,本想先上去敲門的,可門開着一條縫,他從門縫裏面瞧見他在脫衣服,正躊躇着要不要進去,他就走了過來,打開門問他:「有事嗎?」他見他來了也不急着穿上衣服,那樣坦然的把身體露在外面給他看。
陳默不知往哪裏看,他裸着上半身,臂膀和肩胛線條很流暢,他側過身去指了指樓下,示意下樓吃飯。
賀子言問他:「你叫我去吃飯?」說着他張開手臂套上了便服,淺灰色的便服開着大領子露出鎖骨,他習慣性的推了推眼鏡,目光則一直在他身上。
陳默一時慌了神,過了會兒才沖人點了點頭。
他忽然走向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說了句:「好,知道了。」就走下樓去了。
他很少回來吃飯,有時候就連什麽時候回來的陳默也不知曉,像今天這樣兩人一起在餐桌上吃飯也是頭一次。
陳默不言語,王嫂做完飯就走了,賀子言也不言語,他只是一直看他,陳默感覺到他的目光卻不敢擡頭去看,他覺得他的眼神一直注視着自己,卻也不想開口問為什麽?
他低頭吃着飯,直到聽見男人放下筷子的聲音才松了口氣。
這屋子靜的有些可怕,陳默起身把碗筷拿去廚房,他以為他上樓了,打開水龍頭刷着碟子,他忽然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走向他,他轉過身,他就靠在牆上審視他。不一樣的是這一次他也在看男人,兩人互相望着,誰也沒有開口,他忽然笑了,也不知在笑些什麽,只是有些腼腆地咬了下唇,對少年說:「那麽……晚安。」他這樣說着就上了樓,再也沒有回頭。
陳默不知道他那笑到底有什麽含義,只伸手擰開了水龍頭水「嘩啦嘩啦」往下流,他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不知去了哪裏。這屋子又靜了,只有水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be,這文be,這文be,入坑請謹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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