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蛻變

“唔……可惡！”林舊摸着隐隐作痛的後腦勺從地上爬起來，臉色陰沉的可怕。

那個醜八怪竟然敢讓他這樣出醜，他絕不會就這樣輕易放過。還有，那個幫助醜八怪逃脫的人，他一定會查出來！

“林、林哥，您沒事吧？”

林舊轉過頭，看到跟班B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來，眼底閃過一抹殺意。他絕不會容忍自己難堪的一面被其他人看到，自己人就更不可以。

“我剛才暈過去後發生了什麽？”在殺掉跟班B之前，他先要弄清楚到底是誰偷襲他。

“是、是那只妖獸，是它襲擊了您！”跟班B很害怕妖獸，一提起那妖獸顯得非常懼怕和激動。

“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就暈倒了，林哥對不起！”

“所以說果然是一只幼獸，如果是成年的妖獸我就已經死了。”林舊突然笑了，不知是笑幼獸的弱小還是那個醜八怪的心軟。不過他可不會因為醜八怪沒有殺他就心軟，那個時候沒殺掉他，醜八怪就必須承受他的怒火。

至于現在麽，林舊笑得越來越燦爛，燦爛得讓跟班B心驚。跟班B跟着林舊的時間比跟班A長，自是知道林舊的一些習慣，他立刻跪在地上不停給林舊磕頭：“林哥我什麽都不知道，您就放了我吧！”

“那你還在這裏幹什麽？”

“我這就消失！”跟班B以為他的求饒起作用，忙從地上爬起來，慌不擇路地逃離林舊身邊，深怕晚一步林舊就會改變主意。

可惜，他還是太高估林舊的人性，這不過是林舊欲擒故縱、玩弄人心的手段。

就在跟班B快要跑出他視線之際，林舊不緊不慢地舉起槍，對準跟班B的頭毫不猶豫扣動扳機。

一槍爆頭。

林舊吹了聲口哨，顯然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

“回去又要收兩個新手下了，希望大哥不會罵我。或者就說被妖獸幹掉？這樣大哥應該就不會說什麽了，就這樣吧。當然，還得讓大哥借我點人，我一定要把那個醜八怪找出來讓他生不如死！”林舊邊自言自語邊離開了這個殺人現場，他已經将自己兩個手下的死全部歸結到了易初安身上。

***

林舊所在的“狼頭”在這一帶勢力極大，而林舊這個以折磨人為樂的瘋子在裏頭的地位又正好有些特殊，沒什麽人願意得罪他，甚至要讨好他。所以在林舊回去之後提出要找一個全身毀容的醜八怪，并開出相當豐厚的條件以後，這附近的不管是不是“狼頭”的成員全部沸騰起來，開始積極尋找易初安的下落。

易初安要是知道自己的一時心軟沒有殺死林舊竟會給自己帶來近乎絕境的麻煩，他一定會狠下心把林舊弄死再說。他再怎麽心軟，人在面對威脅生命的危險的時候都會做出一些從來不曾做過的舉動。

幸好，易初安知道自己惹了麻煩，他也知道林舊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只是沒想到聲勢會那麽浩大，所以白天完全躲在船艙裏不出來，晚上才離開進行覓食。他算是徹底過上晝伏夜出的生活，再加上船艙隐蔽的位置，那些想要找他麻煩的人始終一無所獲。

在最開始火熱的尋找無果以後，這股找人的浪潮漸漸平息下來。林舊的獎勵雖然誘人，那也要在找得到人的情況下，這樣的一無所獲除了浪費時間以外沒有其他什麽好處，有這些時間找人不如多找些食物來的實際。

日子就在易初安自以為的平靜中一天一天這麽過着，有了滾滾的幫忙，食物和水不再是問題，異獸的存在也讓晚上很少有人會冒險出來。就算偶爾有和他一樣晚上出來的人，有滾滾的預警也能及時避開，竟是沒有一個人發現過他的蹤影。

船艙裏的東西也開始慢慢豐富起來，開始更像是一個家。在垃圾山中翻出來的家具雖然幾乎別有一件完好無損，但在垃圾星上能找到這種稍微弄下墊塊東西還能用的也已經算是不錯。

不知不覺，易初安在垃圾星上已經待了大半個月，他也開始慢慢習慣垃圾星上的生活。甚至，他要比許多在這裏生活更久的人要活得好，他可以奢侈到用大部分人都渴求的水來洗澡讓自己不蓬頭垢臉。

這天，夜空中的月亮只剩下一道芽兒，微弱的光芒讓整個垃圾星變得格外昏暗。

不知為何，易初安今天從下午開始就有些心神不寧，先是不小心沒看到滾滾直接踩上去，然後又不小心把水給撒了，做什麽事都不對勁。

這種狀态一直延續到他晚上帶着滾滾出去覓食。

易初安沒走多遠，突然身體開始感到疼痛，那種疼痛和他剛開始醒來的時候所感受到的有些相像，但是沒有那時嚴重。

就算是這樣，他還是無法控制住自己，全身的力氣開始消散，噗通一下倒在地上，不停顫抖。

滾滾在易初安倒下的同時突然炸毛，用力一蹦遠離易初安所在的位置。它在不遠處停下，看着易初安的位置猶豫要不要上前，剛前進一點點，它的毛瞬間就炸的更厲害，圓滾滾的身體也開始發抖。易初安身上的氣息讓它感到恐懼，而且這種恐懼感還在不斷加深。

終于，滾滾忍受不了那種恐懼感，發出一聲吼叫，戀戀不舍逃離了這裏。

而這個時候，易初安根本沒心思在意滾滾的異常，痛苦越來越嚴重，身上的皮膚感覺被一寸寸撕裂，有什麽東西在體內橫沖直撞尋找着突破口。

“啊啊啊啊啊！！！”難以抑制的慘叫聲回蕩在垃圾山的上空，易初安腦袋一片空白，他已經痛得什麽都不知道了。

有什麽東西開始從易初安身上掉落下來，一片一片，透過微弱的月光，隐隐看上去像是他身上那些壞死的皮膚。

和剛醒來一樣，痛苦到達頂峰之後開始慢慢變弱，易初安無力地蜷縮在地上，慢慢等待痛苦的過去。

這時的他，虛弱的和剛出生的嬰兒沒什麽區別。

也因此，他沒有發現剛才的慘叫聲已經将一些人吸引過來。

***

同一時間，實驗室。

“哈哈哈哈，終于成功了，我終于成功了！”瘋狂的笑聲回蕩在實驗室中，實驗室的負責人伊沃格雷斯看着被玻璃窗隔開、躺在營養艙中的三具身體，激動得不能自已。

伊沃格雷斯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多年，他花了這麽長時間，死了那麽多人，終于培養出了三個成功的實驗品！今天，就是這三個實驗品醒來的日子，他現在非常期待，等這三個實驗品醒來，他們究竟獲得了多強大的能力呢？一想到如此強大的人是自己一手培養出來，他就覺得非常驕傲！

“左博士，開始準備下一階段的測試。”伊沃格雷斯揮揮手，示意身後的左青岳。

左青岳輕點一下頭，幹脆利落地轉身離開。關上門的瞬間，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個老頭子恐怕還不知道，那三個實驗品醒來的時間要比預測的早了那麽一些，就是這點時間讓他已經和那三個人達成協議。這三人中有人是自願成為實驗品有人是被迫，被迫的人因為恨想要毀掉實驗室，自願的人不希望後面出現和他一樣的人也希望毀掉實驗室，目的一致就有很多可以談不是麽。

“初安，我馬上就能為你報仇了，你在天上看着我将這個地獄徹底摧毀吧！”左青岳在向外面發出進攻信號以後，拿出一個滿是按鈕的盒子，将第一個按鈕按下。

巨大的爆炸聲在左青岳身後響起，正是剛才他走出來的那個房間。

他已經答應那三人幫他們解除身上的禁锢，剩下的，就輪到那三人完成他們所答應的事情了。

現在，他要去将那些資料全部銷毀，任何一方勢力得到這些資料只會讓這裏的悲劇重演，沒有人能夠在得到資料以後拒絕得了那份誘惑，所以他絕不會讓任何一方得到它們。

然後，他的這個身份就可以徹底放棄了。

左青岳摘掉眼鏡，将眼睛中的薄片取下，然後又在臉上動了一些手腳，立刻變成了更接近于易初安記憶中的樣子。

他取出一臺聯絡器，快速按下一連串數字，一張和他有七分相像卻更加陰柔女性化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都結束了？”

“姐，來接我吧。”左青岳說着又按下幾個按鈕，更多的爆炸出現在實驗室中。

“那就在約定的地方見，你小心點。”頓了頓，“對了，你在初安體內放置的信號器不知被什麽屏蔽了，我找不到他。”

初安……他到最後，連初安的遺體都拿不回來嗎？

初安！

左青岳握緊拳頭，一拳捶在旁邊的金屬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