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想成為老虎的第六天

皮特原本跟着大山成生活的那個小鎮離歐爾麥特現在居住的地方距離其實很遠。雖然使用個性能快速到達，但現在歐爾麥特還是只能像個平常人一樣帶着他的貓踏上漫長的旅程。

等歐爾麥特好不容易登上前往小鎮的電車，皮特已經餓得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幸好這輛電車已經是他們趕往小鎮最後一步，會直接帶他們到達大山成所在的工廠旁邊。

他們上車時，車上的位置并不多，歐爾麥特也很直接的将空位讓給了站着有些不方便的老人家，自己則在一旁站着。随着電車的前進，車上的人也越來越多，空間變得擁擠起來。

皮特原本是好好待在口袋裏完全不像動的，實在被人碰到好幾次有些受不了，才探出一個腦袋，想看看周圍的情況。

“睡醒了嗎？”歐爾麥特左手抓着吊環，右手則一直護着有皮特在裏面的口袋，雖然不可避免的碰了幾下，卻已經算是很安逸的環境了。

因為之前小貓一直閉着眼睛沒有大動靜的原因，他還以為皮特是已經睡着，現在被吵醒的。

然而皮特純粹是因為太餓了不想動，并沒有睡覺。

他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發現電車上的人确實越來越多，知道就算有歐爾麥特護着，他被碰到也是不可抗力後，輕輕叫了一聲就準備縮回去。

“哇，好可愛的小貓。”

皮特不過鑽出來這麽一下，就被人眼尖的發現了。剛好站在歐爾麥特旁邊的女中學生低下頭剛好能看到皮特，她的兩眼中瞬間寫滿了興趣，有些激動的問歐爾麥特：“大叔大叔，這貓是你家的嗎。”

“啊，是我養的貓。”歐爾麥特笑着回道。

他現在的形象和原本的歐爾麥特實在差異太大，其他人完全認不出是正常的。

女學生當然也不會把眼前瘦的幾乎只剩骨頭的和善大叔與和平的象征聯系起來，甚至她的絕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皮特身上。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扒在口袋的貓咪上：“我可以摸摸它嗎。”

雖然用了詢問的語句，但她一說完，在歐爾麥特回話之前就伸手往皮特的方向湊去，看樣子是想去撓撓皮特下巴上的毛。

皮特卻并不喜歡被人觸碰，特別是這種沒有任何了解的陌生人。這會讓他聯想回憶起被那四個人闖進家中生生打死的場景，女生的手伸過來的時候，他威脅般的龇了龇牙。在口袋裏的毛也因為警惕慢慢豎了起來。

然而小貓做出這個表情卻完全沒有威懾力，又看不見他被衣服壓住的毛發，反而會讓人更想撫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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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裏也養了一只貓呢。”毫無所知的女生像話家常一般對歐爾麥特道，“它叫糖球，我今天有事才沒帶出來。大叔家的小貓叫什麽呢？”

“不好意思。”歐爾麥特感覺到皮特的情緒不對，及時阻止了女生的動作。

他的右手攔在女生的手前，看似是不願意讓女生碰自己的貓，實際上卻是在安撫已經有些蠢蠢欲動的皮特不他傷人。

細皮嫩肉的女中學生和他這種皮糙肉厚的大叔可不同，被尖銳的牙咬一口絕對是難以忍受的事情。

皮特因為是大山成養過的貓，警察那邊本就對他有所顧忌，知道警察不放心把皮特給普通人養，也是歐爾麥特決定先照顧他的原因之一。現在自然不能讓他做出不可彌補的事情。

“他不太習慣被人摸。”歐爾麥特的表情盡可能和善，帶着歉意的道。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在這種時候也同樣有用。連貓毛都沒碰到一下就被攔下來，女生也有些不開心了。大概是覺得歐爾麥特故意不想讓別人摸他家的貓。

“是有多金貴啊。”女生原先微笑的臉稍稍冷了下來，碎碎念着收回手，“我家糖球就沒這麽多毛病。”

歐爾麥特歉意的笑笑，手則輕輕撫摸着皮特好讓他冷靜一些。

皮特用牙齒輕輕啃了歐爾麥特的手掌表示自己的不滿，然後一松手很快滑回口袋裏面去窩起來。

決定在下電車前都不出去了。

歐爾麥特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手伸入口袋裏碰了碰皮特，很快又被小貓大力的一下拍離。

電車行駛了大概一小時才到達他們要去的地方，之前想摸皮特說自家也養了只貓的女中學生早在前幾站就下了車。

歐爾麥特走路很平穩，在口袋裏待久了的皮特只覺得現在每向前一點的抖動頻率基本相同，他發覺自己的精神有些迷糊，馬上快速左右擺動頭的清醒過來。

小貓的爪子從口袋裏伸出，很快露出半個腦袋。

因為對這個小鎮的路不是很熟，歐爾麥特正走到路旁的煙酒店詢問寵物醫院的路。

皮特卻是從小在這裏長大，一看到周圍的景色就差不多知道自己在哪裏。大山成并不是完全将他們拘束在房子裏的，皮特和他的兄弟姐妹們都很活潑好動，每次大山成出門辦事，他們就喜歡一起組隊跑到外面去玩，等餓了才會回家找大山成撒個嬌要吃的。

出去的次數多了，他腦子裏也對整個小鎮的路都熟悉的很。

歐爾麥特的本意是帶他來這裏找對他熟悉的寵物醫院，皮特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從這個地方回家的路線。

穿過房子間的小路密林，很快就能回到他與大山成生活了許久的家。

而他的母親與兄弟姐妹，都還在那裏。

因為身體許久不曾吃東西的原因，皮特其實已經沒什麽力氣了，但好不容易被帶回到這裏，也許機會就只有一次。

他擡頭看了一眼正在與店主說話似乎沒注意到他的歐爾麥特，輕輕磨了磨牙下定決心。

于是就在歐爾麥特差不多問清楚從這裏往整個小鎮最正規寵物醫院的路後，就覺得口袋裏的重量一輕。

從兜裏越出的小貓輕盈落地，回頭用金棕色的眼眸看了他一眼，一刻不停的就竄進了房子邊的密林中。

“皮特？！”歐爾麥特詫異的叫他的名字，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反應，一直随身帶着的小貓就不見了身影。

皮特在密林中憑借着他敏捷的身手快速移動着，避開錯綜複雜會傷到他的樹枝。這條路以前的皮特也走過很多次，絕對熟練的不得了，但因為體力的迅速流失，他還是有些吃力的喘着氣。

通過密林後又橫穿兩條街，也就到了他從小生活的工廠旁邊。

好不容易從工廠背對着小樹林出來，皮特回頭看了一眼。

沒有歐爾麥特的身影，沒有任何人追上來。

也不知是失望還是什麽別的情緒湧入他的心中。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皮特搖了搖頭。

餓着肚子做了這麽長時間的奔跑，身體已經超負荷運作了許久。到達目的地後不免就松了一口氣，讓他的腳步錯亂了一下，瞬間跌倒摔在土地上。

“喵。”剛洗幹淨的皮特又沾上了不少塵埃。

從小樹林到工廠不過幾十步的路，已經在脫力狀态的小貓走的緩慢而艱難。

靠近工廠時，裏面隐隐有血腥傳到他的鼻子裏。

那是他家人身體裏的血。

明明是一睜開眼就看過的場景，他現在站在門口，卻一時沒了走進去的勇氣。

好像有點明白了早上大山成從外面走進來時的感受。

門鎖被闖入的人撬開，大山成抱他出去時也只能将門掩上，所以是随時可以打開的狀态。

太陽西下，橙色的光從身後将他的影子拉長投射在工廠的門上。皮特深呼吸了一下，擡手想推開門，突然被更大的影子籠罩。

“總算找到你了。”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充滿了力量。

皮特緩緩轉頭，看着不再是皮包骨，變回了他們一開始見面時滿身肌肉樣子的歐爾麥特，軟軟的喵了一聲。

歐爾麥特現在樣子看着有些狼狽，衣服被劃破了幾處，頭上還留着幾片葉子。看樣子是鑽了不少草葉茂盛的地方。

“一聲不響就跑掉，我會擔心的啊。”歐爾麥特有些無奈的彎腰将同樣狼狽的小貓抱起來。

同時‘砰’的一聲變回了瘦弱的樣子。

“這是哪裏？”

皮特一直到被抱起來，都有些迷茫的看着歐爾麥特。

他以為這個人不會來找自己，現在他不但來了。甚至好像為了跟着他，變成了那個會損害身體的樣子。

“喵。”皮特歉疚的低下頭，舔了舔歐爾麥特抱着自己的手。

這只手上，甚至有他留下的四個牙印。

“怎麽了？難道是累了？還是餓了？”歐爾麥特大概是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有些着急的問。

甚至又将力量聚到指尖想喂他吃點。

真是傻子……

皮特控制不住的去舔突然出現讓他格外喜歡的味道的手指，又突然有些氣不過的用牙齒咬了一下。當然這一下根本沒用多少力氣，還會讓人覺得有些癢。

“所以，你為什麽要跑到這裏來？”從沒來過大山成大本營的歐爾麥特有些疑惑的觀察了一下眼前的工廠，然後伸手推開了本就只是虛掩着的大門。

門被推開，發出老舊的響聲。

皮特聽到聲音後抖了抖耳朵，放開歐爾麥特的手指擡起頭往裏面看去。

“這、這是？！”歐爾麥特看到裏面的場景後下意識擡手捂住了皮特的眼睛。

工廠裏的地上幾乎染滿了血，靠近門的一張床上，一只大貓和四只小貓整整齊齊的被人擺在那裏，還用被子遮住了他們的下半身。但因為比較薄的原因，被裏面滲出來的血染紅了一片。